明月照天涯作者:暖冬1(完结)-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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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子鱼系衣带的手顿了顿，答道。
……
子鱼认真烧柴的轩辕，心下又温暖又苦涩，矛盾到了极点。这本是他心心念念想要回到的生活，却是这么短暂。时间擦着指缝飞逝，连抓紧的机会也没有留给他。
从前没有得到那奢侈的四个月时，觉得哪怕有一天也就满足了。可真的得到了，却又起了贪念，企望得到更多，想要一生一世都和他过的这般安宁。
简单的四菜一汤，着实让轩辕觉得更安心而踏实。
琼勾那天被他打成重伤，想要恢复已无可能，其余潜伏残党他早已在锦州牵制琼勾的时候就不动声色的分配人手潜伏其中，时机一到就连根拔起了。
现在他也没有了多余的牵挂，终于可以和子鱼过平淡的生活。殊不知，这也只是个愿望而已，他的，子鱼的，永远也不能实现的念想而已。
“吃吃看…。好吃么？”子鱼一边为轩辕夹菜一边仔细的询问。
“我家子鱼的厨艺果然了得。”轩辕边吃着子鱼夹过来的菜边称赞道。
子鱼笑的眉眼弯弯，一脸的幸福。可其实子鱼并不知道这菜是淡是咸，是不是真的很好吃，因为他的身体早已到了极限，故而许多机能都开始败坏，比如味觉。之后，他的触觉，听觉，视觉也都会渐渐丧失，接着陷入永久的沉睡，最后，在沉睡中死亡。
此次他醒来也不过是因为心中还有未了的执念，所以才硬生生的在鬼门关前回了头。
这一晚，轩辕也只是轻轻浅浅的吻着他，然后将他牢牢圈在怀中，相拥而眠。可子鱼却只是闭着眼睛不敢睡。他好不容易才醒过来，他怕，他怕一睡着便醒不过来了。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翌日，当轩辕醒来的时候子鱼已经穿戴完毕趴在床头笑盈盈的望着他。
轩辕起身，“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好久没有出去很期待呢。”子鱼拿过外衣为轩辕穿上，语气里满满当当的都是幸福。
“想去哪里？”轩辕看着满足的子鱼，觉得这世上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可说了半晌也没见子鱼回答，轩辕觉得奇怪，便停下正在穿衣的手，看着子鱼，又重复了一遍，“子鱼，你想去哪里？”
“嗯？”子鱼茫然的抬头看着他。
“想去哪里？”轩辕皱了皱眉重复了第三遍。
“想去的地方啊…。有很多呢。徐州这个地方我们可是住了四个月都没有好好的逛过呢。”子鱼随即展开笑容，说道。
“刚才在想什么呢。问了这么多遍也不应。”轩辕本想伸手敲一下子鱼的头，却是觉得就算是轻轻的一下他也不舍得，就演变成揉了揉子鱼额前的发。
“没什么。”子鱼风清云淡的这么一语带过了。其实，他确实什么也没想，只是他的听觉开始下降了，所以他没有听见轩辕的询问。
徐州这个地方虽然没有锦州美丽，也比不上临安的繁华，但是它难能可贵便是这里的民风很开放，所以就算像现在这样轩辕牵着子鱼的手走过也不会遭人非议，反而都带着理解的笑容。
“这里的芙蓉粥很有名，走，我们去那里吃。”轩辕指着近处的一座阁楼说道。
“嗯。”能这般光明正大的牵着手走在大街上，除了在那个无名镇便再也没有过。只是自己已经不能清晰的感受到从掌心传来的温度。
只有自己知道，他正在一步一步静静的走向死亡。
当然轩辕也只是觉得此次苏醒后的子鱼格外的乖巧又容易满足，除此之外似乎也并没有什么不恰当的地方。为避免像从前那样没有照顾到他的感受，轩辕这两天每一天都细心的观察着子鱼的神情，看到却也都是满满当当的幸福，丝毫没有掩饰的，满足感。
吃饱了以后轩辕就带着子鱼在集市上瞎转悠。因为轩辕也着实是不了解这徐州有什么好玩的，每次来都是办正事，许多好吃的好玩的也都是听来的，自己并未亲身体验过。但看身边的子鱼似乎挺开心的，看到那些个有趣的摊子总要停下来驻足研究一下。
途经一个卖簪子的小摊，有一个白玉簪子素静淡雅，和子鱼十分相配。
“哟——客官，您眼光真好，这是新来的货，只此一根，别的地儿绝对买不到。”摊子的老板见轩辕的眼光在白玉簪子上停留了很久便热情的招呼道。
“哦？”轩辕眉毛一挑，言简意赅的问道，“价钱是…？”
“只要十两银子。”那老板怕轩辕觉得价高又特地添了一句，“这价绝对算是实惠的了，如果您看到另外一根一模一样的，我就把银子如数退给你。”
“给。”轩辕爽快的将银子给了老板，拿过白玉簪子，将四处张望的子鱼拉了回来，抽掉那根随意捆着的发带，将墨一般的乌发松松的挽了起来。
看着子鱼狭长的凤眼眨巴着，带着一丝疑惑，一缕青丝落下，披在白皙的颈间。唔。。果然很耐看。
子鱼被轩辕这么望着，心底突然有一丝慌乱，怕轩辕刚刚会不会说了什么，就因为自己的听觉已经下降而不知道，便拉了拉轩辕的衣袖小心的询问，“轩辕，轩辕。怎么了？”
轩辕的嘴角上扬，一副心情好的飘起来的模样，“没什么。只是觉得这天底下没有比我家娘子更好看的人了。”
子鱼听的连耳根子都红了起来，“轩辕你怎也变得像大哥这样油腔滑调…。这么多人…。”
轩辕大笑两声，步履轻快的拉着子鱼向前走去。两人就这么边走边闹着，不知不觉暮色袭来，已是傍晚。
“累么？”轩辕见子鱼的手总是冷冷的，担心他的身体吃不消。纵使是子鱼摇头说自己不冷，也是强拉他进了一家饭馆休息。
“听说今天是徐州的烟花节…会有各地的师傅带着他们的得意之作竞相展览，等吃完了…。”轩辕一边给子鱼夹菜一边说道。看到子鱼抬头，眼中满是期待，眼角眉梢的都是笑意，也不自觉的笑了笑。
“我已经挺饱了。”子鱼没等轩辕说完，就打断了他。
“只吃了这么一点点怎么行？再吃一点…那烟花也不是现在就放的…。”轩辕皱了皱眉，又往子鱼碗里夹了个翡翠虾仁。
子鱼吃着碗里的菜，也不知味道怎样，是咸是淡，如同嚼蜡一般。他此刻只是想留个没有遗憾的一天给轩辕，给自己。
吃完以后，轩辕便带着子鱼上了一个小山坡，此处人烟稀少，却是个观赏烟花的绝佳位置。
此时烟花已经熙熙攘攘的在天空中绽放了。整个夜晚被绚烂多彩的烟花点亮，显得整个徐州城都有着一种不真实的美感，街道上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轩辕抱着子鱼坐在树上，没有说话。子鱼缩在轩辕的怀里，抬头看着天空好久好久。
身后是繁复多变的烟花，耳边是人群的欢呼。
“要是时间可以停留就好了。”直到整个夜空又再次沉寂下来，子鱼才开口说道。
轩辕抱着子鱼的手又收紧了一些，将头枕在子鱼肩头，“这烟花节每两年就会举行一次，要是喜欢，下次仍可以带你开看啊，傻瓜。”
“嗯。”子鱼低着头，许久才轻轻的应了声。
“很晚了，回去吧。”轩辕感觉吹来的风有点凉，便揽着子鱼飞下了树，拉着他的手回家。
睡下的时候，轩辕知道子鱼今天玩得尽兴一定很累了，只是耳鬓厮磨的小闹了一番，便搂着他睡着了。
子鱼等轩辕完全睡了过去才蹑手蹑脚的起身，怔怔的望着轩辕的熟睡的脸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不想要让轩辕看着自己一步一步的向死亡走近，只想要一个人静静等待这一刻来临。
轩辕，轩辕。我是那么那么想要和你就这么相伴到老。
轩辕，轩辕。对不起。
轩辕突然惊醒，伸手一摸，发现旁边空空如也，猛地睁开眼睛，才发现，子鱼不在。
天都还没有大亮，他去了哪里？
轩辕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匆忙披上衣服，欲出门寻找，一不小心带倒了脚边的凳子，才看到桌上留下一张纸，是子鱼的笔迹。
上面写着：勿念。勿寻。
子鱼什么都没有带走，只有昨天买的白玉簪子不见了。
子鱼去了哪里。
子鱼为什么要走。
轩辕跌坐在凳子上，许多问题想要问他的子鱼，却是遍寻不着。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他在药王谷看到的苏墨白为子鱼立的碑。
可是他不相信，不相信他的子鱼会狠心丢下他独自走了。
他不相信。






第63章　后记
谷内的桃花又开的正浓，墨白进了寒冰洞，看着冰棺内恍若安睡的脸，轻轻的叹息。
离他将哥哥救回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年。这期间他寻遍了所有的地方可就是找不到所缺的那味药。
于是他便这样一直陷在沉睡里，没有醒来。
“咳咳——”墨白掩嘴咳嗽了两声，随即一件外袍便披了上来。那黑衣男子便这么一直静静的站在身后。墨白转身靠在黑衣男子的怀中，声音中带着一丝丝的沮丧，“青麟……”
唤作青麟的黑衣男子伸手抱住了墨白，低沉的嗓音响起，“他是你哥哥，是苏子鱼。纵是你不相信自己的本事，也该相信他。”
“嗯。”墨白点了点头。回想起了两年前的事。
那时的他还在萧素尘那里养伤，可有一天萧素尘收到了一封信。他并未告诉墨白寄信的人是谁，只是说了子鱼的情况。
得知子鱼时日无多而且还身处险境，墨白连静养的心情都没有了，立刻就起身去找他。
可找到的时候，子鱼的身体机能几乎都衰弱了，听不见，看不清，食之无味，甚至感受不到温度，回到药王谷的时候每天醒来的时间都不超过一炷香。
墨白为了留住子鱼的最后一口气，特地去求药圣，在雪山上跪了整整九天九夜。之后又不惜坏了谷内的规矩将子鱼放置在药王谷的圣地，千年寒冰所制成的人工洞府。这才保住了子鱼的性命。
后来不止他，还有七王爷铭瑄，甚至是萧素尘，都在寻找，让哥哥子鱼醒过来的办法。
这期间轩辕不知道来过多少次，都被青麟和洛年拦在了谷外，他的神情疲惫且脆弱，且一直坚持认为子鱼没有死。
到最后没有办法，墨白在谷内立了个碑，将轩辕领到墓前，指着墓碑冷冷的说，你现在看见了？你满意了？哥哥生前就是被你的事束缚着，让他总不能安心。你伤他多少次，你背弃了自己许给他的誓言多少次，他可曾怪过你？一次也没有。可他也是个人，和临霄一样，他也会觉得累了，力不从心了。你看，他如今终于解脱了，可以休息了，你却又这么一次一次的扰他清静，你扪心自问，你这样对得起他么。
轩辕被墨白说的脸色苍白，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如何反驳，因为事实确实如此。子鱼是他害死的。如果他不管这件事，子鱼也不会被袭击，就不用强行恢复内力了。
仔细想来，他总觉得自己是深爱子鱼的，却总是对他这般狠心。
洛年说子鱼写了长长的一封信又附上了他从小带到大从来都视若珍宝的玉佩差他送给了七王爷萧铭瑄；最后的那段时间里一直陪着墨白；却什么也没留给轩辕，可见，他其实一点儿也不想看见他了。
可轩辕知道，子鱼不是什么也没有留给他。他给他创造了个美好的回忆，足够他回味一生。
墨白看见轩辕神情寂寥，跌跌撞撞的离开药王谷，心下凄然，他不知道这样做好不好，但他知道，倘若哥哥永远都醒不过来，他一定宁愿让轩辕相信他已经死了。
只要是哥哥想要的，他一向都会竭尽所能的满足。
后来他听说轩辕一直都住在徐州，那个他们曾经用来隐居过余生的屋里再也没有踏足江湖。
可这有什么用呢。就算他现在遵守诺言再也不管那些琐事了，永生永世都不管了又如何呢？
已经失去的仍旧无可挽回。时间也不会倒流。
什么都不会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