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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炷心香(又名自别后遥山隐隐)-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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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此时已完全听不到任何声音,听筒也不知不觉地滑出了掌心,人当场呆掉,心想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接受了入学教育,参加了希波克拉底宣誓,我还上过学校安排的专业课,我认识了韩山,认识了孟采采,他们都可以为我作证,我的外科实习成绩很高,我现在在心脏科实习,而且马上就要毕业,一切都是真实的,怎么可能还会被高中教务处告知这一切都是他们工作的失误?!我慌张地再次拿起听筒:“是你们搞错了!不可能的,不可能~~”
  
  “唐棣!唐棣!唐棣你醒醒!”谁在拍我的脸?
  
  “不可能!!”我是被自己的喊声吓醒的,睁开眼看见韩山无语且挂满黑线的脸在我面前,我还沉浸在刚才的噩梦中,胸口剧烈起伏,呆愣了半个世纪之久才缓过劲来,我挣扎着坐起来,韩山很体贴地递过来一杯温水:“唐棣,你鬼压床了!”
  
  大口大口喝了几口热水,我跟韩山感慨:“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这话绝对没错!”
  
  想当年,本公子还是高中一枚黑马,虽然哥偏科偏得厉害,但哥英语成绩相当棒,不是我吹牛,高女士的栽培没有白费,英语低于140那是失误!当然,哥能考上这所全国排名还算靠前的医科大学,也是下了狠功夫的。唉~~英雄不提当年勇。
  
  可是哥到了大学,突然间就厌学了,突然间就叛逆了,突然间,学习就不好了,所以经常会梦到诸如此类“录取通知书发错了”或者穿越回高中继续参加高考的噩梦。我虽然超级排斥学医,但是这起码是哥的一个文凭,不能说发错就发错了啊!
  
  当我拖着被噩梦折磨了一休疲惫且颓废的身体走进心脏科的时候,意博正拿着一张心电图边指边说,孟采采站在他身旁边听边点头,他们见我进来,齐刷刷地问道:“你怎么来晚了?”
  
  我缓慢地抬起头,他们应该一眼就能看见我水肿的双眼,因为他们此刻的眼神已经游移到了我眼上,我跟他们解释:“我昨晚没睡好。”
  
  意博把心电图放下,从口袋里掏出一盒薄荷糖递到我面前:“吃一颗醒醒神,实在不行就回去睡一下吧。”
  
  孟采采也在旁边搭言:“我看你今天是不行了,你还是回去补觉吧,午饭我可以帮你带回去。”
  我挠挠头,冲意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没事儿,能坚持。”谁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谁
  肯让到嘴的免费劳动力飞了,我还是自觉点吧。
  
  意博伸手拍拍我肩膀,笑呵呵地说:“ 如果不行的话就回去吧,今天大毛没在家。”我没听明白,孟采采在旁边解释:“莫主任出门了。”
  
  “没事没事!”我再三强调。
  
  “真没事啊,我可是给你机会了。如果没事,咱们继续查房吧。”意博拿起挂在墙上的听诊器,率先走出了办公室。孟采采一拳敲到我的头上:“快跟上!”我捂着头赶着他们的脚步。
  
  意博带我们进入了那日抢救的大屋子,也就是“CCU”。他用拿着听诊器的手指了一下里面,转身跟我们介绍:“这里是心脏重症监护室,所以我们把急性心梗和严重心衰的病人都统一在这里管理,平时家属是不能进入的。”我和采采一起说:“哦!”原来如此,怪不得当日我被护士姐姐拦了下来。
  
  意博走到8床右边,我们跟在他身后,只见他弯下腰对8床的病人说着:“大爷,今天感觉怎么样啊?”边说他边捏住了爷爷的手腕,采采在我耳边小声问“是在测脉搏吗”,我想大概是吧,我点了点头。
  
  大爷挣扎着要坐起来,并且很急躁地嚷嚷:“给我遥控器,给我遥控器!”
  
  我跟采采一个忍不住就笑喷了,我小声对采采说:“嗯,大爷好长时间没看电视了,哈哈!”
  
  正说着,意博一个眼神扫过来,我赶快噤声,他还是看着我,我想我就是笑了一下,声音又不大,干嘛这么看我。就听他大声对我说:“唐医生,赶快把遥控器拿来!”
  
  我呆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我哪有遥控器,我向采采求助。采采最机灵了,她看了一眼意博,意博也在向她使眼色,他眉头一紧一紧地显然没有了刚才的严肃。孟采采马上拿起大爷床头柜子上的手机,小步走上前,把手机塞在大爷手里:“爷爷,遥控器给您。”大爷握着“遥控器”,安心地躺下来,意博托着他的身体慢慢地把他放倒,拿起听诊器放到爷爷胸口上仔细听着,爷爷也就闭上眼睛安详地任意博检查。
  
  意博把听诊头按在大爷左锁骨中线上,用另一只手摘下听诊器耳塞,示意我们过去听一听:“来听一下,是什么杂音。”我和采采依次听完,意博抿着嘴,微微笑着,挑了下眉毛,眼神看向我,等我解答他的问题。
  
  我支支吾吾:“好像是二尖瓣杂音。”
  
  “二尖瓣什么期的杂音呢?”意博把听诊器收进口袋。
  
  “二尖瓣收缩期杂音。”采采抢先一步答道。
  
  意博继续追着不放:“二尖瓣收缩期杂音一般见于什么病呢?”
  
  “二尖瓣狭窄!”我不能甘拜下风啊。
  
  意博还是抿着嘴,微笑着,眼睛又弯成了他那特有的和谐的弧度,眼角的细纹清晰可见,他就那么微笑着看着我,我心里便开始敲鼓,莫非是说错了?
  
  “小唐,你并不是如传说中那么差劲啊,凡事就怕认真,你说是不?”意博慢悠悠地轻轻地对我说,脸上的细纹愈加深刻。
  
  我能感觉到我的脸腾地烧了起来,一时半会喜怒参半,等我反应过来准备咆哮时,意博和孟采采已经走开好久了。
  
  凡事就怕认真,他不是第一个对我说这话的人。
  
  那时候还小,放学回家总是能看到桌子上整齐摆放着一盘象棋,爷爷正襟危坐,等我出第一步:“能赢了我,就让你吃饭。”爷爷是象棋高手,曾经在诸多大赛中夺魁。凡是有点手艺,作为长辈,总是不甘心肚子里的货失传,所以我每天必须饿着肚子跟爷爷对弈。
  
  奶奶自然不忍心我饿肚子,她就过来数落爷爷。当然,爷爷并不会让他们宝贝孙子真的饿一晚上,每每大局已定,我的惨局已现时,爷爷就会拉起我:“走走走,吃饭吃饭,饿死老爷子了。”饭桌上,他总是语重心长:“棋谱必须要勤看,多研究,凡事怕认真啊,下棋做人都一样。”
  
  现在再回忆起这句话,心里酸涩得无以复加。爷爷走了几年了,家里的棋盘也被搁置了起来,现在已无人试棋。
  
  “这下棋和做人一样啊,就怕认真。”我定定地站在原地,身边白衣来来回回走着,输液器挂了满满一排。多么忙碌的周二上午啊,护士医生们都在认认真真做事;病人们睁着渴求康复的双眼,他们那么努力地呼吸,安静地配合,一切都是为了能够活下去,为了能够再一次认真的活着。
  
  我突然间觉得一股深深的自责在心中翻腾,我自以为“没有传说中的差劲”,可以说还经常有一点小小的得意,虽然这得意源自哪里,我也道不明。我一向反感医院,腐朽、偏枯,还有死亡的忧恐,这一切都给我极大的压迫感。如同其他所有的青年人一样,我也渴望奔放的青春,渴望“说走就走的旅行”,渴望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但这都是梦,一个用时光去赎的虚无。
  
  但是今天有人再次说出了“凡事啊就怕认真”,我才真正意识到,我已浑浑噩噩地挥霍了五年光阴。
  
  等我再次进入医生办公室时,意博已经指导着采采开医嘱了:“3床的胺碘酮还不能停,再开一组吧,这样开,点…”他站在采采身后,身子稍稍下弯,一手扶着椅背,一手指着电脑屏幕。我看着他清瘦的身材和细长的双腿,一时间对这个协和的博士产生了畏惧。一个轻易就能读懂别人心思,并且用只言片语便能撼动别人心灵的人,定不是俗辈凡医。
  
  医嘱开完后,采采打算给意博让座,二位站起来时发现了我的存在。孟采采做错事般挪到我身边轻轻撞了我一下,小声嘀咕:“唐唐啊,真的不是我告的密,意博问我咱们的成绩怎么样,我才不小心多说了几句,你可别往心里去啊。”她不好意思地撅着嘴,低着头。我强装无所谓:“嗨,这有啥,成绩又不能代表一切。“说完我就假装去看病例了,剩采采一人在原地自责。
  
  我随便找出一本病例,随手翻着,心不在焉。
  
  “凡事啊就怕认真。”这句影响我半生的话不停地在我脑海里回放,是那么的刺耳。
                          
作者有话要说:  




☆、智以服人,言以暖心

  
  “这是注定的,真理首先是一种忍受,真理是对真理的忍受。”多年前,诗人海子曾写下过这样的真理。
  
  如他所言,真理首先是一种忍受。我唐棣目前也在忍受,自从那天受到了赫连意和孟采采的嘲笑,嗯,也算不上嘲笑了,反正那句“传说中的差劲”让我足足暴躁了好几天!同时也和孟采采冷战了好些天。他们那是在刻意贬低我,哼!
  
  昨晚上跟宿舍几个哥们喝酒,他们都在聊各自实习的见闻,我却是闷闷不乐,韩山便劝我,说什么以后要“踏踏实实做人,老老实实做事”之类的,我告诉他什么都不如“痛痛快快喝酒”爽!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啊!飘飘忽忽以后,什么冷嘲热讽啊,什么指桑骂槐啊,都会统统滚蛋!我拍老韩的大腿,(我好像挺爱拍他大腿的,是他的问题!)我拍他大腿,举着杯子:“来!一醉方休!”
  
  宿醉的结果就是头昏脑胀,但一扫几日前的烦闷,心情莫名大好。所以说,酒,是个好事物!
  
  我给孟采采发了条信息,约她一起去医院。她受宠若惊般早早就等在宿舍楼下,见我意气风发地下来便欺身上前,“唐唐”前、“唐唐”后的,我递她一包巧克力,她惊讶地不会走路了,屁颠屁颠地更加语无伦次:“唐唐,我就知道你没真的生气。你说意博他就是想提拔一下咱俩的水平…”
  
  我一挥手打住她的聒噪:“行了别提他了。心情刚好。”
  
  她猛地住了嘴,然后笑嘻嘻地撕开包装袋,拿出一块巧克力给我:“一起吃!”
  
  我瞥了一眼:“小女孩吃的东西我才不吃。”她讪讪地收回手,然后自己往嘴里塞了一块,一边吃一边不停地说甜。女人易哄,亘古真理!我偷偷瞄下她,心想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
  
  我们到心脏科时间还算比较早,但那几个医生已经开始回顾病例了。
  
  心脏科另一位年轻出色的主任医师:白茅,面对着意博在讨论着什么。一会儿严肃,一会儿嬉皮笑脸地,让我一看就知道,这人和我一水平——痞!俗话说“痞人相轻”,一见这人我就打内心不喜欢他。
  
  为了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我挪到病例车前装作看病历。
  
  “幸亏我家离幼儿园近,不用再费心买房了。”白茅得意至极。
  
  意博看着医嘱,“嗯”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听白茅说什么。
  
  白茅还在继续得意:“这近的,从楼上跳下去直接进幼儿园啊!”
  
  意博站起身递给他几张化验单,满脸堆笑地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耍宝的孩子,眼神里满满的似乎都是…
  
  啊!我怎么想到了“爱”!
  
  可是意博那充满爱意的眼神,和那春风般和煦的笑容,分明是在会心地去爱!
  
  天哪!我怎么可以想到爱!
  
  我使劲儿晃晃脑袋,让那些乱七八糟地言语和那些挥不散的和谐的笑统统脱离我的大脑!对!意博那对谁都抿笑的面容,万年不变,不是他白茅一人独享的!对!
  
  走神间,莫主任进到办公室,招呼各位医生开始查房。大主任查房可是个慢活儿,没两三个钟头的下不来。从CCU开始,他要先看重症。
  
  意博和白茅虽说都是主任医师了,但无奈心脏科缺人手,二人就一直既做一线也做二线,既盯病房又出门诊。
  
  第一个查的病人是我们昨天收的,83岁老太太,急性右室心肌梗死。
  
  意博站在病床左侧,与莫主任面对面,流利扼要地汇报着病情:“大娘来时脑灌注很低,出现一过性意识不清…”
  
  我们一群学生在外围认真听着,孟采采戳戳我:“你瞧意博,平时温柔平和,汇报病例时又那么利索有条理,你再听他那动听的嗓音,哦~我简直要被他迷住了!”
  
  我偏头蔑视地白了她一眼:“老处女!”她在身后给我一记爆栗,我吃痛地躲到一边。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20大几的姑娘若是还找不到好人家,一般就会喜欢温柔多金的老男人,比如说…
  
  莫主任拿出听诊器对病人仔细听诊,又问意博大娘有何并发症。意博把病人相关化验检查一一汇报,我看着笔记本上大娘化验的指标,数字简直一字不差,惊叹他过人的记忆力外,我不禁再次审视起这个协和的博士。
  
  他工作起来一丝不苟的表情让人不敢在一旁造次,他汇报病历时眉毛会轻轻促起,有时会轻轻推一下眼镜。莫主任讲话时他会抿着嘴唇边听边记。他从来不会被莫主任抓到小瑕疵,有时甚至会达到主任想不到的诊治高度,他缜密细致的思维让每一位在场的人都刮目相看,你不得不佩服他的头脑,这就是他如传说般存在的理由。
  
  我并没有认真听莫主任交代什么,我的神思全被对意博的敬佩和小小的嫉妒拉远,我看着他鬓角的一丝白发,猜想他怎么着也得到了不惑之年。他有些驼背,这可能与他瘦高的身材有关。
  
  正想着,意博便拍拍我的胳膊,并示意我帮他取下5床的病历。我的神游应该被他发现了,我送病历给他时他要求我站到他身边。
  
  待莫主任再查到意博的病人时,时间已经过了一小时,这个病人病情还算稳定,莫主任夸意博处理得很不错,他又转过身对我们进行提问:“小唐,你个子最大,你说说阿司匹林不同剂量下的适应症。”
  
  我冲莫主任笑笑,这问题我肯定不会啊!
  
  我看向意博,他还是万年不变和谐笑,想告诉我不用紧张。我心想你笑出花来也不顶用了!
  
  人在一问三不知时自然就紧张,这跟我个头大小无关,我支支吾吾只是说了小剂量有抗凝作用,其他的就说不下去了。
  
  换了孟采采却倒背如流,这就是我讨厌孟采采的其中一点,凡是我出丑的地方她总是能大放光芒!
  
  查完房已经接近十一点了,我们跟着医生们回到办公室。
  
  意博疲累地坐到电脑前打算开医嘱,便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地转过头看我们。他向我们招招手,我暗想该不是要训话吧。
  
  果不其然,大博士扶了下眼镜,抬头望着我和采采:“你们来心脏科也有一周了,晚上回宿舍可要好好看书啊!”
  
  这时白茅不知从哪窜出来,嘿嘿嘿地凑到意博身后:“嗯,好好看书!既然学不死,就往死里学!”同时对我们挤眉弄眼。
  
  意博抬起手臂,用肘部戳戳身后的白茅:“你去干你的活好不好。”
  
  白茅在他身后用一个指头顶着意博的手臂,在他耳朵边小声嘱咐着:“今晚去我家,一言为定啊,不许反悔!我下夜班,活都搞定了,也交好班了,先走了,”说着拍了拍意博的肩,意博侧着头听他讲话,两人全然忽略了我和采采的存在,末尾白茅还念念不忘地叮嘱意博,“不见不散啊!”
  
  我想他们这一大把年纪的人怎么还好这口,公开搞基也不讲究场合。我顿感无力吐槽。
  
  “咳~咳~”意博示意我们不要转移注意力,接着训话:“小唐,你回去一定要多看书,如果没有心脏方面的书,可以把我的拿走。你们虽然在这里只实习两个月,可你们既然跟随我,我便有责任让你们怀揣着真东西出科。”
  
  他又促起了眉毛,语声一如既往地绵柔缓慢,充斥着疲惫与坚定。可以说,我被他的真诚打动了,能看出来,他是真心希望我们学有所成。
  
  谈话间,一名护士上前呼喊意博,意博站起身问什么事,护士答道:“急诊送上来一个急性心梗的,您来接诊吧。”
  
  意博拿上听诊器,叫我们跟上:“仔细听我如何询问病史,以后来的病人由你们来问。”
  
  他推来心电图机,演示给我们如何操作,几根导线在他手下利落地归队。图出来后他问我们这张图代表什么,我和孟采采对阅读心电图简直太不在行了,我们对视着摇摇头。那头意博已经开始问病史了,大娘说她现在胸口疼得厉害,意博马上命令护士给大娘喂药,他便招呼着家属匆匆出了监护室,剩下我们守在病床边听着大娘不住地□□,不知所措。
  
  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大娘的家属都回来有一阵了,可意博还没回来。我的肚子饿的咕咕叫,实在坚持不住了,我叫采采先回去吃饭,采采更是蔫了下去,她赶快点点头。
  
  医办室外,我们刚要推门进去,便听一声咆哮隐约传出来:“赫连意你给我听好了,这手术我就是不批准,没商量!”说着甩门而出,我跟采采赶快闪开让路。
  
  过了一会儿意博也走出来,脸色看上去又苍白了几分,若有所失的样子,见到我们似是有小小的惊诧,转而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他笑眯眯地看看我们,继续说着:“把小朋友饿坏了可不得了,快回去吃饭吧,这有我呢!”
  
  我们看着他强颜欢笑的脸,一时间觉不好意思了起来,他看出了我们的尴尬,又清清嗓音绵绵地说着:“回去吧,好好睡一觉,下午可以晚点来。”
  
  一路上我和采采都在猜想莫主任为什么会对意博发火。究竟是什么手术莫主任极力反对给患者做。
  
  当我们再到心脏科时,已是下午三点,而意博,守在上午那个大娘身边久久地不曾离开。他一会站起来看看监护器,一会询问大娘的症状。一直到四点多他才走进医办室,没有说话。
  
  小护士进来递给他一杯饮品:“趁热喝了吧,一天没吃饭,胃怎么可能受得了。”
  
  意博歉意连连地接过纸杯,又连连道谢,脸上有点发红,忙举起杯子喝起来,在我看来就是在掩饰他的害羞。
  
  “老师,我这有零食您吃点吧!”孟采采对意博说道。
  
  意博松开领带,浅笑盈盈,把桌上的心电图推到我们面前:“谢谢你的好意,老师已经好受多了。这是那位大娘的图,我给你们讲讲急性心肌梗死心电图的演变。”
  
  我们坐过去,仔细听着他缓慢但清晰的讲解。我看着他慈眉善目的脸,那张写满疲累和柔暖的脸,我心中便一下子被无尽的求知欲填满,沉甸甸地压得我心头发出阵阵钝痛。
                          
作者有话要说:  




☆、饱食终日,难修妙果

  
  五年的医学生涯,我从来不认为成绩优异是值得夸耀及自豪的事情,大学可不都是那样,谁不是靠临时抱佛脚来备战每一次考试,可以说,大家成绩确有高下,但还不是放爪就忘,大家都是糊弄糊弄了事,真材实料者是凤毛麟角,所以我虽成绩平平,但保证不挂就是万岁。
  
  时至今日,我已经开始自我推翻,渐渐体悟到,那些学优才赡之人但凡真知浮露,确实是风采绝卓、冠世无双的。就像意博这样一个沉稳的人,他是我所见最具有慧骨的医生。我跟他接触不多,但就是能强烈地感受到他暗藏的睿智和宽慈。
  
  这是一个难以入眠的夜晚,我听着屋外北风不住地喧啸,句句嘶吼像是无情地刮在我的心上,我辗转反侧,脑海里全是意博悠悠的笑和严肃的教导。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无一不影响着我。
  
  昨日回到宿舍,忙完好一阵后发现手机有一条他发来的短信:“饱食终日,无所用心,混沌魍魉,神夺不宁,难修妙果啊小唐!”我看着这条短信,心鼓雷雷,敲得生疼。我的心不在焉和混天撩日已经彻底被他看穿。而本该暴跳如雷的我,此时却倍感惭愧,这字字戳心,句句灌骨的短信,将即将覆没的我从深渊中救起。是的,多年以后我还能在松散时回想到这条短信,并且感激涕零,无法言说。
  
  今天是意博的24,也就是上24小时的班,早晨到科里时意博就跟我们说起来:“小唐、采采,今天是我的24,夜班可以不上,你们毕竟岁数还小,保证充足的睡眠最重要。”说着他便指向白茅:“你们看白老师,没上夜班都困成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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