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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云乱·青花镇系列八-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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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灿觉得不能让这种事情继续下去,於是和颜璟两人去破庙找章殊求解。
  也许章殊知道这些黑色的黏稠液体到底是什麽东西,为什麽会致人命,又为什麽千百年来一直好端端地在地底,现在却纷纷涌向地面?而颜璟为什麽不怕这种东西,是不是因为他是有扈氏後人的关系?
  如果有扈氏後人不惧怕这种东西,那是不是意味著,只要找寻到有扈氏其它的族人,就有可能阻止二十多年前那场灾难再犯?
  带著一连串的问题,两人来到破庙,这里四周也有黑水从地底漫出来,半人高的枯草,被灼了很大一片。
  秦灿敲了敲门板,没有人响应,又敲了几下,依然得不到响应,於是推门走了进去。
  里头依然肮脏昏暗,桌上有个吃了一半的馒头,两只老鼠正啃得津津有味,炕上随意堆著的被褥散发出难闻的味道。
  「章殊先生?章殊先生?」
  秦灿喊了两声,只有那道隔开前殿与後殿的帘子晃了一晃。
  「奇怪了,这人跑到哪里去了?」
  按理说,这人平时就躲在这破庙里,也不往外走,吃用什麽的,很多都是虞老大他们派人给送来的。
  「也许是被人请出去了?」
  秦灿想想,颜璟这猜测不无道理,现在外面各种怪事,有人不知道用了什麽法子说动了他,於是出门去了也难说。
  但秦灿注意到了搁在屋角的水缸,走过去用手抹下盖子上的灰,又揭了开来,於是察觉到有所不对。
  「水缸里没有水,上面还积了灰,显然他离开这里有段时日了。」
  「那他会去哪里?」颜璟喃喃地嘀咕著,突然眼睛一亮,箭步冲到帘子那里,将帘子一掀,「我之前来的时候,见到这帘子後头似乎有……」
  「有什麽?」秦灿跟了过去,听到颜璟最後那个「人」字说得很轻很轻,完全被惊讶所盖住。
  於是秦灿看了过去,这帘子後头确实靠著墙壁站了不少人,但这些人无一例外全都是──
  死人!

    第四章

  前殿昏暗、阴冷,散发著陈年累月积攒而下的腐朽气味。
  紧贴著墙壁站了不少「人」,皆都是身形壮实的汉子,有几个已经皮肉干枯紧贴在了骨骼上,他们就那样静静站著,眸眼圆睁,脸上表情或沈静、或扭曲,还彷佛活著一般。
  秦灿从一旁取过一个灯盏,点燃了端在手里,将最靠近自己的那一具尸体,从头到脚细细照了一遍,接著伸手过去抓起对方垂在身侧的手,将手腕翻转过来……
  就和乌巍一样,这具尸体的手腕上,也有一个铜钱大小的烙印。
  秦灿侧过头去,一旁的颜璟没有出声,只是将他面前那具尸体的手翻起来,露出上面一模一样的烙印给秦灿看。
  秦灿点了点头,接著眉心微蹙,暗自沈吟,抓著那具尸体的手松了开来正要收回来,却「啪」的一声,反被一个冰冷的铁圈钳住,秦灿蓦地回神抬头,正对上那具尸体的脸。
  一对木讷呆滞的眼珠,缓缓转向他这边,但瞳孔中的视线却又涣散茫然,而秦灿手上冰冷的钳制,正是对方紧抓著他的手。
  秦灿吓得倒抽一口冷气,声音都发不出来,手里端著的油灯,火苗急遽窜跳,似乎这四周还有很多不属於他和颜璟的气息,在这方阴冷昏暗的空间里肆意窜乱。
  秦灿挣了挣,却挣不开来,反换来对方手下更加用力的钳制,秦灿心里一急,手里的油灯直接砸了过去,正中对方的面门。
  那尸体「嗷」的张大了嘴发出一声怪叫,另一只手伸了过来,但还没触到秦灿,就听「喀嚓」一声,那手折成两截,仅靠皮肉连著,无力地垂下晃动。
  但那尸体似乎还不罢休,颜璟伸手揽住它的脖子用力一折,对方这才像滩烂泥一样滑倒在地上,紧抓著秦灿的手也松了开来。
  秦灿揉著被钳出一圈瘀青的手腕,後退了两步。
  四下响起各种窸窸窣窣的「喀嚓」声,那些靠著墙壁僵站在那里的尸体,似乎都将头转向了他们两个。
  「它们已经死了,但为什麽还能动?」秦灿小声道出了他的疑惑。
  颜璟护著他退到前殿的另一侧,和它们相距了一段距离之後,那种僵直的骨骼转动时发出的细碎声响,停了下来,恢复了一片死寂。

  「好像……不靠得太近,它们也不会有反应。」颜璟同样压低了声音。
  灯盏熄灭,视线里又一片昏暗,秦灿退著退著,身後「喀哒」一声,用手摸了摸,像是撞上了一张桌子,於是转过身来,借著自屋顶的破陋空隙间落下的几缕光线,看到桌上散乱著一些书册。
  大约是碰撞的动静再次惊动了对面墙边的那些尸体,颜璟看到有几个正慢慢向他们挪动,於是回头提醒秦灿,「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要赶紧离开……」
  於是秦灿不管不顾,将桌上能摸到的东西统统往衣襟里一顿乱塞,末了还摸到一个圆圆的外表、有些光滑像是瓷酒坛一样的东西,也没管是什麽直接揣进怀里。
  秦灿正要回神和颜璟说可以走了,一道黑影从他面前扫过,呼的一下几乎贴著他的脸而过。
  鼻端逸过一丝尸体的腐臭,还来不及思考,手被人用力抓起,拽著跑了起来,秦灿没头苍蝇一样地磕磕绊绊跑了两步,耳边响起颜璟的声音──
  「低头!」
  借著那点光亮,秦灿看见前面拉著自己跑的人略微低下身,下一刻「轰」的一声,木板的碎片砸了他一头一脸。
  秦灿眼前一亮,但脚下被高起的门坎绊到,趔趄著一路从台阶上滚到了破庙前的枯草丛里,手里抱著的那个酒坛一样的东西也从他手里飞了出去。
  「没事吧?」
  秦灿回过神来,从地上爬起来,才发现原来颜璟是直接撞破了前殿那扇歪歪斜斜、年久失修的大门冲了出来。
  从破了一个大洞的地方,可以看见里头人影攒动,但没有追出来,看来那些尸体是见不得光的,也难怪刚才为什麽要对端著油灯的自己动手。
  「他们不出来,我们应该没事了。」颜璟随手捡了一块碎门板朝著那个窟窿里丢进去,里面攒动的人头似乎一阵激动狂乱,发出野兽一般的「嗷嗷」低吼,但就是没有出来。
  秦灿点了下头,接著四下找寻刚才从手里飞出去的东西,结果等找到的时候,发现那坛子不巧磕在一块石头上裂了一条缝,但没有东西流出来。
  秦灿抱著这个小小的坛子小心地摇了摇,接著耳朵贴上去听,「这里面好像是空。」
  颜璟在旁提议,「打开看看吧,说不定里面都是什麽毒虫蛇蚁。」
  这一说,秦灿怵了,盯著坛子看了半天,然後小心翼翼给放在了地上,接著後退三步躲得远远的,「那我们还是不要碰了,免得出事。」
  颜璟最见不得秦灿这种窝囊模样,沈了口气,走过去用脚一勾,那坛子被踢了起来,伸手一接,秦灿一句「不要」还没出口,那坛子的封口就已经被他打开了。
  甫一打开,顷刻狂风大作,沙石迷眼,秦灿用力扒住身旁的一块巨石,但只是片刻,这风就倏忽停止,来得也快,静得也快,只留四周一片狼藉,飞沙落石,残树断枝,却平静如常。
  这风来得过於诡谲异常,虽然北地的寒冬本就难捱,却也不会这麽平地起风,又蓦然消失,而且就像是从那个坛子里吹出来的一样,因为颜璟身侧地上的枯草被扫得一乾二净。
  见颜璟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秦灿忙走了过去,「这坛子太邪门了,一打开就平白无故起风,还是赶紧丢掉比较好。」
  颜璟却是愣著,在秦灿连唤了两声之後,才猛地惊醒,「你说什麽?」
  「我让你快把这东西给丢了,免得又出什麽奇奇怪怪的事情……」
  颜璟低头看向手里的坛子,然後呐呐出声,「但是……这里面是空的。」
  「空的?!」
  秦灿不相信地一把抢了过来,闭起一只眼睛用另只眼睛凑近了仔细看,还将它倒过来倒了两下,果然空无一物。
  感觉自己被耍了的秦灿秦大人不由恼火了,「他娘的,什麽东西都没有封得这麽好做什麽?」
  说罢他将坛子往破庙的墙角根一扔,然後转身往镇上的方向走,「走了走了,这地方待久了让人浑身上下不自在。」
  颜璟没应和,眼底有一丝血红的光华自暗到亮一点点闪现,亮到宛如晨星耀眼,又如千宵那对火红琉璃眼珠一样的剔透,只那麽闪现了一下,接著便又黯淡了下去,复归平常。
  本来是找章殊求解疑惑的,结果发而多了更多不解的问题。
  破庙里那些死而不僵、行动如常的尸体是怎麽回事?
  为什麽乌巍也和他们一样?
  以及……这个被奉为神仙一样的章殊到底什麽来历?
  秦灿一路上闷声不响地尽在思考这些东西,颜璟也没有打扰他,就这麽默默地跟在他的身侧。
  从刚才开始,他的右手臂和右侧肩膀就感觉不太自在,好像有什麽在那处皮肤下面缓慢游动……
  颜璟捏了捏右手拳头,那种奇怪的感觉淡了下去,他想也是刚才碰过那些尸体,而那些尸体身上涂了什麽防腐的药材,才致使自己有了现在这种错觉……
  走到镇口的时候,他们就见那里站了不少百姓,个个翘首以盼好像在等什麽人似的。
  因为近来发生的各种怪事,会致人命的黑水、无法治愈的怪疾,使得街上很长时间没有这麽多人出现了。
  秦灿以为镇上出了什麽事情,刚一走近,就见等在那里的乡亲们眼睛一亮像是绝望之中见到了希望那样,呼啦一下全涌了上来,不过不是朝著秦灿,而是冲著颜璟。
  「山神大人──!」
  「山神大人请救救我们!」
  「山神大人,请息怒,不管是哪个不知好歹的人得罪了山神大人,还请大人息怒!」
  「还请大人息怒,不要再降罪给这片土地了!」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拜倒在颜璟身前地上,连连磕头,又拉著颜璟的衣襬,声泪俱下地请求原谅,别说是颜璟了,连秦灿都看不懂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戏。
  「你什麽时候成了山神了?」
  被秦灿这麽问道,颜璟表情很是无辜,又很坦然平静地回他,「我还想问你呢。」

  秦灿挑了下眉,被颜璟这麽理直气壮地把问题丢给了自己表示无语,无语之後转向面前还在又跪又拜的百姓。
  「大家赶紧起来,你们这是做什麽?这个人怎麽可能是山神?山……」
  後面那句「山贼还差不多」因为被颜璟用力踩了一脚之後,一口咬到舌头而没有说出来。
  「总之你们赶紧起来,你们要拜菩萨拜地藏拜狐仙,就算是拜县衙里的那个和尚都比拜他有用。」
  但是下面的人根本不听他的,反而反驳道:
  「大人,颜大人真的是山神大人,您就不要瞒著我们了,我们那天都看见了,那种奇怪的黑水,只要沾上那麽一点,就会丢了性命,但是颜大人进去走了一回,还能安然无恙地出来,还有谁敢这麽做?大人您和既醒大师都没办法,但就是颜大人可以,他肯定就是山神无疑了!」
  「是啊,是啊,我们都是亲眼看见的!」
  「我们还听说了,那时候肆乱镇上的鸡妖也是颜大人打死,大家说说,寻常老百姓怎麽是妖的对手,而妖当然不可能和神明抗衡!」
  「对啊,说的没错!」
  啧!这都成了颜大人了!
  秦灿真想把真相告诉这群无知平民,什麽寻常老百姓怎麽是妖的对手?什麽妖不可能和神明抗衡?县衙里那只赶都赶不走的大狐狸,还是他们几个寻常人挖陷阱给抓住的。
  不过大狐狸确实很怕颜璟,只要颜璟一瞪眼,立马缩成一团白毛团子装乖,但那只能说明颜璟过於凶悍,毕竟一开始大狐狸死缠著自己时被颜璟教训了好一顿。
  颜璟要是神明,自己这个身上有龙气的皇亲贵戚岂不真成了上仙下凡?
  无稽之谈,简直一派胡言嘛!
  「颜璟是什麽人,本县再清楚不过了,本县知道最近各种事情让大家人心惶惶,但大家也不可如此迷信。所以大家还是各自散了,不要再相信乱七八糟的传言,这样只会造成更大的混乱。」
  但下面的人只当秦灿这番话是借口。
  「大人,我们也没想伤害山神大人,就想恳请他原谅不要再降罪给我们了。」
  人群里话音刚落,隔壁镇子的一位老妇抱著繈褓,凑到颜璟跟前,「颜大人,我家孙子是无辜的,您要生气就生在老朽的身上,请您一定放过这麽小的孩子。」
  颜璟低头看去,繈褓里的孩子白白嫩嫩的,煞是可爱,但是一见了他却是「哇哇」大哭了起来。
  颜璟不知道这孩子是怎麽了,但因为带小酒酿他们带出了习惯,便伸出手去在孩子头上摸了一下,低声哄道,「不哭,不哭……乖……不哭……」
  见状,跪在下头的百姓纷纷向前爬了过来,围著颜璟凑了里三圈外三圈的。
  「山神大人,您也原谅我吧……」
  「颜大人……」
  一时场面混乱得有些难以控制,见状,秦灿忙跑回了县衙叫来衙役,硬是把那些老百姓给驱散了,才得以帮颜璟解围。
  在回去县衙的路上,不死心的人躲在自家窗户後头,从缝隙里偷偷朝外打量。
  在破庙里已经被一惊一吓搞出一脑袋问题的秦灿,一转身又遇到了这种事情,心里自然烦乱不堪。
  回到县衙的时候天都已经暗了,只是面对一桌子菜秦灿却没什麽食欲,胡乱扒了两口便回了房间,总觉自己似乎忘记了什麽事情,直到梳洗的时候不小心弄湿了衣襟,他才想起来从章殊那里还拿了一些桌上的书册纸张。
  於是秦灿走到桌边,从怀里将那已经皱皱巴巴还沾了水渍、有点分不清楚字迹的东西,一张张掏出来搁在桌上。
  基本上都写著一些他看不懂的鬼画符,这些鬼画符在章殊住的那间後殿的墙上也有看到过,类似上古的文字。
  秦灿对著看了半天,突然又觉得和傅晚灯那间石室里所用的字有几分相似,但不完全一样。
  可惜傅晚灯带著许干生走了,临分别的时候自己还有特有侠气地和他说,就这样走,不要告诉自己去了哪里,这样以後就算还有人对著长生不老念念不忘、并且顺藤摸瓜查出蛛丝马迹,自己就算被严刑拷打,也没办法出卖他们的下落。
  但现在想找他帮忙看一下这些东西,都找不到人。
  秦灿觉得自己有时候真像是给自己挖坑,挖完还总是义无反顾地跳下去。
  放下那些纸,叹了一口气,看著面前的烛火摇曳,秦灿莫名想到了岑熙。
  刚接任这个县太爷位置的时候,面对错综复杂的案子,他时常会想,要是岑熙在就好了,如果岑熙在这里的话,也许就不用这麽头大了。
  後来自己在阿大他们的帮助下,渐渐可以独当一面了,遇到的事情又多又乱,也没有太多的闲暇工夫静下来缅怀,但是今晚却不知道怎麽的,自己突然又想起了他,也许是自从徐家人敲响县衙外头的鸣冤鼓开始,自己就频频地碰壁。
  虽然想到了岑熙,却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已经渡过了黄泉,是不是已经投胎做人,说不定他会遇上玉娘他们,然後他们会告诉岑熙,自己现在再也不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
  吱嘎──
  来人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走了进来,不过这是他一贯的作风,秦灿也懒得去纠正。
  「这麽晚了,你找我有什麽事?」
  颜璟走到桌边,「我看你房里还亮著灯,就想来看下你。」
  秦灿勾起嘴角一笑,「怎麽?我家颜璟终於学会关心起我了?」说完,被狠狠瞪了一眼。
  烛光明灭下,那张本来熟悉万分的脸,却因为另一个灵魂另一种完全不同的性格而演绎出不同的风采。
  自从和颜璟两人互表了心意,又和他有了亲密的关系,秦灿内心深处其实一直藏著一份内疚。
  他深深地觉得自己的罪恶,那样自私的用著好友的身体来完满自己的感情,但另一方面,他又控制不住,就像那个时候对颜璟说的。
  明知道不可以,但偏就是忍不住,喜欢他,想完完全全地拥有这个人,仅仅只是因为他是颜璟。

  秦灿看著他失了神,颜璟不由奇怪地歪了下头,见他还是没有回过神来,便从腰带里取了个核桃出来正要砸,却想起秦灿之前说的,马上要大雪封山,自然也没有人给他找核桃来,所以丢一个少一个……
  於是颜璟转而捏开核桃,挑出桃仁,用碎壳去丢秦灿。
  秦灿回过神来,见颜璟正气定神闲地将核桃仁往自己嘴里丢,壳倒是丢给自己,心里气不打一处,嘟哝了一句,「我也要吃!」便扑了过去,抓著颜璟的手将他手里那点桃仁往自己嘴里塞。
  颜璟自然不肯便宜他,手上使了力气和他抗著。
  但秦灿要耍起无赖那是什麽难看的事情都做得出来的,见力气比不过颜璟,於是低头一口咬住颜璟的手指,咬住了也不松口,伸出舌头吸吮舔弄起那块皮肤来。
  颜璟暗暗吸了一口气。
  手上湿润的触感,痒痒的,柔软的东西来回骚动,不由让他想起之前有次在床榻间,秦灿跪在他两脚间,仅仅用舌头就让他呜咽著连泄了两回。
  於是一股热流流窜到腹下,某个部位灼痛灼痛地烧了起来,人稍一挪动,前端渗出的液体便濡湿了亵裤的布料,湿了之後凉凉的料子所带来的摩擦,让他生出几分懊恼和羞愤。
  晶莹剔亮的口涎顺著颜璟的手指流了下来,见颜璟渐渐撤去力道,秦灿乘势抢占胜果,张嘴一叼,将他手里那块桃仁给咬走,露出得意的笑。
  见颜璟脸上漫起的红霞之後,秦灿伸手过去,一下就握住了颜璟那被挑逗起来的物事,嬉笑戏谑,「我的好颜璟……还真是个贪嘴的孩子……」
  「闭嘴!」
  「好,我闭嘴……但待会儿……」秦灿越说越凑上去,呼吸间的热气在彼此脸面上拂绕,「不知道谁管不住自己的嘴要出声了,不论是上面的那张,还是……下面的……」
  说完,重重的亲了上去,核桃仁甘苦的滋味在唇舌间扩散开来,又带著点生涩,让秦灿觉得,不愧是颜璟的滋味,真该就是这样……
  鸣金起兵,四更息鼓。
  泄尽了欲望,疲累至极,秦灿昏沈间又开始做梦。
  这是来了这里之後,一直一直反复在做的梦,虽然偶尔会有变化,但他已经太过熟悉了。
  梦里他走在一片满是尸骸的泥潭间,因为梦到过了太多次,秦灿早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恐惧,他知道自己要走过泥潭往前去,前面不知道有什麽等著他,又或者,其实他知道前面有什麽,但每次醒过来,却都只记得一半。
  泥潭的前方有一团白光,就和那时候在云龙山里见到的一样,那样的耀眼,那样的刺目。
  他们一直想要回忆起来白光後面是什麽,但他和颜璟从来没有想起来过。
  也许这也便是自己常常会有这样的梦境的原因……
  因为太过在意,所以才成了执念。
  之前他梦到过自己走进那白光中,也梦到过岑熙站在白光之前被颜璟的手臂给拽了进去,那麽这一次,会是怎样的情况?
  梦中的秦灿,格外的清醒,清醒得就好像他此刻经历的是现实而不是梦境。
  他真的想知道,那一天,那一个晚上,究竟发生过什麽事情……
  怀抱著这个念头,他无视四周泥潭里的尸骸,一步步向著白光走了进去,就在穿过的刹那,他以为自己又要醒了过来。
  但是耀眼光华落了下来之後,秦灿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并没有在床榻上。
  这一次,不太一样,梦境延续了下去。
  只是周围这一切,他却觉得熟悉……
  不远处潺潺的流水声,茂密树林的树枝在月光下投下形状怪异的影子,弥漫过鼻端的气息,有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夹杂著那噩梦一样的腥臭,秦灿抬起头来,然後他惊讶地看见……
  面前竟然是朱府地窟里的那棵三珠树!
  金色的枝干,玉雕出来一般的树叶,在月光下,那样的圣洁与壮观,就像是传言中描写,生在赤水边的神树,仙气萦绕,不染人世污浊,若不是底下那堆积如山的尸体,简直要教人生出一种顶礼膜拜的冲动来。
  但在秦灿眼里,这棵树下写满了罪恶。
  然後他看见,那种黑色的液体,从堆满尸体的地方,一点点向树身上蔓延和攀爬,汇聚成一大片,更多的不停地接连在一起。
  秦灿这会儿才发现一个问题,那种黑水所过之处寸草不生,但为什麽偏偏三珠树可以不受任何影响?
  难道是因为它本就不是人间之物?
  那些黑色液体在树身上,汇聚得越来越多,几乎将整棵树的树身都紧紧缠满,彷佛一条巨大的蛇缠在其上。
  蛇?
  秦灿心中惊讶,顺著三珠树往树冠上看去,那一圈圈缠在树身上的黑水,真的就像是蛇身一样,月光下墨黑发亮,就好似片片鳞甲,而这盘绕的形状……
  秦灿的视线一点点挪到树冠上,然後定住。
  就和他所想的一样,那树冠上分别缠著九只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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