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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魂归何处-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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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影,”正当黑衣男子准备挑帘的当口,南宫瑾唤道,“万事小心。”我不想你有危险,我,离不开你,只是……
於影淡漠的脸上漾开一丝笑意,衬得面容多了几分稚气,“王爷宽心,属下明白。”从甘心为你活在黑暗中的那天起,我就明白,你是与众不同的,你的爱,只能藏在心里。可是,我却不同,可以说爱你,可以为了爱你保护你,保护好自己。南宫瑾,我比你幸福。一起一顿,於影便消失在夜幕中。
望著被微微起伏的帐帘,南宫瑾轻叹一声,行至行军图前,将一面红色的小旗,从书有邯城二字的城楼上,狠狠拔下。
阵阵暖流自脚下升起,南宫逸轻轻挣动著,便感到一双熟悉的手覆上自己的额,进而缓缓揉搓自己的双手。好暖的温度,却有些恍若经年的陌生,不,不是他。那人的手是柔软的,不带一丝瑕疵。但这双,隐隐有些粗糙,好似伤痕一般,划过南宫逸的脸颊。若不是刻意控制的力道,只怕……
久违的光线闯入南宫逸的眼帘,从未想过自己还会醒来。景騂,南宫逸又食言了。闭上还未适应的双眼,南宫逸依稀忆起景騂眼中的不舍,依稀记得,那人唤著自己的名字,求自己,不要离开。轻叹一声,南宫逸再次睁开双眼,却不是记忆中的昭和殿。“这是……”还未说完,南宫逸便被自己沙哑的声音吓住,再也吐不出一个字。
“逸儿!是大哥啊!你总算醒了,你知道麽……”南宫瑾有些兴奋的说道,丝毫未觉平日半句话都嫌多的自己,此刻却如同女子般叨絮不止。
南宫逸所有的情绪在听见大哥两个字的时候,轰然炸开。木然的看著眼前的锦袍男子兴奋地说著什麽,南宫逸只觉得刺眼。是什麽?光?面前的人?还是,自己?
“逸儿?”看著南宫逸失神的面容,对不进那双眸子里的南宫瑾这才镇定下来,问道,“怎麽了?哪里不舒服麽?”
南宫逸愣愣的看著南宫瑾,那日的冷冽之气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如记忆中的关切,担忧。张了张嘴,南宫逸想说些什麽,心里却好似被什麽堵住,无以复加的窒息。挣扎著将大半个身子探出床榻外,南宫逸呕出一口鲜血。
略一皱眉,南宫瑾轻巧的将南宫逸揽入怀中,一边擦拭那人嘴角的血迹,一边道,“是大哥对不起你,你身子还没好,别动气,要打要骂,都冲大哥来,别委屈自己。”
南宫逸略微抬头,紧紧抓住南宫瑾的衣襟,下唇被咬得出了血。南宫瑾轻轻掰开南宫逸的唇,将自己的手伸至南宫逸面前,道,“别再折磨自己了,大哥知道你心里苦,是大哥没用,你咬我吧。”
南宫逸一把抓住南宫瑾的手臂,正欲咬下,却见一道狰狞的疤痕划过腕处,直至衣袖深处,若是再深几分,怕是……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泄干了一般,南宫逸轻轻摩挲著那道疤痕,泪,夺眶而出。“大哥……”南宫逸呢喃道,“逸儿,好想你。”
南宫瑾顺势搂住南宫逸,轻抚著那人的背,微微一笑,道,“大哥也记挂你,知道你受苦,却……”顿了顿,接道,“没事了,都过去了。等这一站结束,大哥就带你回南国。”你受的苦,我来为你讨回!南宫瑾不会让你就这样白白被人糟蹋!
轻轻摇了摇头,大哥,逸儿怕是,回不去了。
“你心思太重,”感到南宫逸轻微的颤抖,南宫瑾道,“放心罢,凡事有我。你身子不好,只注意休养才是。”
四十三
“殿下,请用药。”王帐内不知何时多出一黑衣男子,微举手中托盘,恭身道。
南宫逸微撑起身子,对著榻边的矮几示意道,“暂且放著吧。”自打南宫瑾将自己安置在王帐以来,便派了这人在旁伺候。说是伺候,也不尽然,因著那人只是每日奉上饮食汤药,便不知所踪。南宫逸心知兄长的用意,却是顾及了自己的感受,便也安然些,只是终日里除了南宫瑾,便只能见著这黑衣男子,所见所闻,终不如己愿。
於影仍是敛首不语,膝行几步,将汤药置於榻边矮几,一叩首,便欲离开。
“且慢。”南宫逸轻声唤道。
“不知殿下有何吩咐。”於影仍是一跪,头也不曾抬起。
“你叫什麽名字?”南宫逸笑道。
“於影。”虽不知对方的用意,却因著那人吩咐,只得如实回答。
“於影……”南宫逸微蹙双眉,道,“你是大哥的影卫?”
於影的眼里闪过一丝惊异,却仍敛首道,“是。”
南宫逸却是一笑,了然道,“这些日子,见过我的,便只是你一人,可见大哥对你的信任。加之你身手不凡,想必,不会是庸碌的人物。”
“属下不敢。”於影淡然道,语调平静,不带一丝波动。
南宫逸略微赞许的一笑,眼前的男子年纪轻轻,却这般宠辱不惊,想必打动他的,不会是高官厚禄了。皇家於影卫的挑选上甚为用心,大多是将民间有些根骨的孤儿收入宫中,数十年如一日集中训练,除了功夫拳脚,最主要的便是忠心。只南宫逸并不曾记得父亲有过这样的安排,那麽,这个於影,该是大哥筹谋的这几年纳入帐中的。短短几年,能获得如此信任,想必不凡。“站起来说话罢。”南宫逸轻声道。
於影揖道,“属下不敢。”顿了顿,於影接道,“若无其他吩咐,属下先告退了。”
“是大哥吩咐的吧。”南宫逸端起榻边的药碗,淡然道。
於影亦无回应。
“罢了,”轻叹一声,南宫逸仰头将汤药悉数咽下,“我不为难你,你走罢。”若是那人的吩咐,许是自己将刀架在於影的脖子上,他也不会吐露半分,自己又何必为难一个下人。
“属下告退。”淡淡一揖,於影便转身,行至帐前,於影忽而道,“殿下若想知道,何不直接去问王爷。”以你的聪敏,便是他不如实相告,也能猜个八九分吧。
“多谢提点。”南宫逸凄然一笑,望著略微起伏的帘子,叹道,“现下,也该明白了。”需要如此煞费苦心瞒著自己,除了他,还能是什麽。
“王爷,此番大获全胜,当是天佑王爷,臣等叩请王爷以江山社稷为重,登基称帝。”
南宫瑾看著脚下匍匐一地的臣子,心下不知是苦是甜,挥手道,“各位的用心,本王心领了。只是眼下四方初定,还是观望些日子,待回国之後,从长计议罢。”
“王爷此言差矣,”一青衫宽袖的男子微微笑道,“正是四方初定,民心不稳,王爷才应早些登基,一来顺应天命,二来,也绝了宵小的念头。”
南宫瑾瞥了男子一眼,不愧是军师,自己的心思,倒被摸得透透的了。淡然一笑,南宫瑾道,“今日摆下这庆功宴,一来为各位论功行赏,二来,这些年东征西战,诸位一路跟随本王,可谓赤胆忠心,本王也借著今日之喜,谢过各位。”说罢,南宫瑾执杯起身,道,“称帝之事,还需从长计议,今日本王与诸位,不醉不归!”语毕,先干为敬。
众臣见了南宫瑾如此,便也执杯而立,一饮而尽。
觥筹交错,鼎乐齐鸣,南宫瑾有些懒散的斜靠著桌案,目光从座前的臣子身上一一掠过。执起杯盏,南宫瑾走下王座,朗声道,“今日我南国大军终於踏平豫境,一雪前耻。儿臣,南宫瑾,遥拜南宫氏列祖列宗,望先祖佑我南国!”说罢,将杯中酒水徐徐洒落面前,面北而叩。
众臣闻言,亦离座而跪,三呼万岁。
缓缓起身,南宫瑾面向众臣道,“明日,班师回朝!”
“臣等领命。”
南宫逸半倚在车驾内,心下细细算著日子,离南国怕是不远了罢。午夜梦回,若说不想回来,怕是无人相信。只是,近乡情怯,况且……轻轻别过头,南宫逸扯出一抹自嘲的笑意。原是自己懦弱,害怕面对这一切麽。
一路上,南宫瑾冷眼瞧著,眼见南宫逸愈发苍白的面容写满了忧虑,也不免有些伤神。“逸儿,”心下轻叹,若只有这样才能让你好过些,父王,儿臣,忤逆了。“父王当年送我出征之前,曾留书一封,你可记得?”
南宫逸有些疑惑的转过头,轻轻颔首。记得,父王曾嘱咐,危急时刻便拆开此信。便是自己,也不知其中真意。
从怀内取出一封平整的书信,南宫瑾缓缓道,“父王在信中写道,阅後即焚。只是,我太了解你。”将书信交予南宫逸,南宫瑾道,“你看了,便会明白。”
南宫逸微蹙起眉,接过南宫瑾手中书信,淡淡的体温自指尖传来,略微泛黄的绢帛,想必南宫瑾这些年来,一直随身携带罢。展开绢帛,熟悉的字体闯入视野,恍若经年。
“吾儿如晤……”
南宫逸执信的双手微微颤抖,面色苍白的近乎透明,秀丽的眸子,满是震惊。南宫瑾微微皱眉,道,“逸儿,这一切,不是你的错。”
南宫逸突然觉得想笑,这算什麽,自己算什麽?原来父亲早有预见,让兄长隐藏实力,留待日後。而自己,自己竟被留作一颗棋子,看似每一步都是自己的选择,实际,实际却是避无可避。
“逸儿生性仁厚,不堪此任。”
“若於宫内行走,有助成事。”
“闻得景隳狼子野心,喜好男色……”
只是父亲,你终究棋差一招,孩儿比你想象中更有甚者,无需大哥从中搭桥,直接滚上了景赫的龙床!
“大哥,”将绢帛置於一侧,南宫逸哑声道,“南宫逸,何以自处啊。”
南宫瑾微微皱眉,随手拾起绢帛,就著烛火,化为灰烬。轻咳一声,道,“逸儿,父王也是迫不得已。当时敌强我弱,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而今,一切都过去了,何苦想这麽多。
恍若未闻般,南宫逸继续道,“夜里,我看著自己,看著这身子。只想燃一把火,将一切化为灰烬。我不愿碰自己,不愿想起自己的名姓,我想跳进滦河的水里,落个干净,却……”
“不要再说了,”有些粗暴的打断南宫逸,南宫瑾将失神的人揽入怀中,道,“都过去了,回宫之後,你就住在宫里,除了我,除了於影,我不会让任何人见到你,伤害你。你可以弹琴,赋诗,甚至可以和於影出游,你仍旧是贤王,是我最宠爱的弟弟啊!”
“弹琴?”南宫逸有些自嘲的笑道,“差点忘了。”有些失神的举起右手,指腹处被琴弦勒出的伤痕依旧刺眼,就是这双手,不仅能奏以礼乐,还能在禁卫森严的宫中以琴音传讯,内外相通。轻轻一笑,南宫逸挣扎著举起南宫瑾矮案前的一方墨玉砚台,狠命地朝自己的右手砸去。
“你做什麽!”南宫瑾有些惊慌的叫道,劈手夺过石砚,却已晚了。鲜血顺著南宫逸白玉般的手指蜿蜒而下,触目一片血肉模糊。“你这是何苦!”发恨的摇晃著南宫逸的双肩,南宫瑾不知是怜是恨。
“你们……好……狠……”尖锐的痛疼模糊了南宫逸的神智,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连嘴唇也失了血色,“我……我若早些……毁了……毁了自己,是否……”是否,能落个清白身子,不用受这世事煎熬。南宫逸微微一笑,身子便软了下来。
重新扶著南宫逸躺下,从暗柜中取出些纱布药物之类,南宫瑾一面小心地替南宫逸包扎右手,一面道,“痴儿,这尘世上,谁又能如雪莲一般,清清白白的过一世。为兄,只是希望你莫再折磨自己。你忘不掉的,我来帮你便是。”
四十四
淡青色的帷幔帐子一溜垂下,半遮半掩,欲诉还休。香炉内仍有些余韵,丝丝缕缕,极尽缠绵之态。这一处宫阁不甚宽敞,乃是偏殿,离正殿却是极近的,倒也隐蔽,显得清幽。朱红描金的大门有些陈旧,只是旧日风华不减,可见其中奢华。褪了几分颜色的牌匾上,暖香二字依稀可辨。若是逢著年岁稍大的宫人,便会知晓,这暖香殿原是南王为爱妻在正殿旁临时建造的,由於宫殿已然成型,规模不大,却极尽奢华,恨不能将天下的宝贝尽收此处。待得皇後诞下二子,便香消玉殒。南王思念妻子,也更加疼惜那个自幼便没了母亲的小儿子。传言此子灵秀清丽,容貌像极了母亲,甚得南王与兄长的宠爱,未及弱冠,便敕封“贤王”,府邸是由其兄南宫瑾亲自督造,离皇城却是最近的。而後豫国入侵,皇城破败,虽未损及宫宇殿阁,里面的宝贝却被搜罗了去。只落得空空的殿阁,道不尽酸楚。
於影已经不清楚自己在这暖香殿内跪了多少时辰,手中的药已然凉了,却未见帐中人任何动静。那日南宫瑾不知说了什麽,於影被唤入车驾时,便只见著那人毫无生气的面容,和那透著殷红,血迹斑斑的右手。南宫瑾素知於影懂些医术,自己几番落难,也是於影相救,悉心照料,才得今日。拆开纱布,饶是於影,亦是一惊。手骨已然变形,紫红的印子布满了原本白皙的皮肤,指骨却更甚,竟一一碎裂开来。於影有些不解地看了看南宫瑾,却见那人了然的瞟了案边的砚台一眼,暗红的血迹混合著墨迹浸湿了周围的绒毯,同那右手上的紫黑痕迹如出一辙。“属下无能。”於影还记得自己这样跪道。
“他的右手……”
“废了。”
“不能救?”
“不能。”
“可会遗留什麽病症?”
“十指连心,他的指骨已然碎裂,骨碎一旦被触碰,疼痛难当。”
而後,便是一片沈寂。
昨日入了皇城,那人方才转醒,只是醒来之後便不言不语,奉上的汤药膳食也不理睬。南宫瑾诸事繁杂,只得遣了於影在旁关照,自己却是一得空便过来,温言抚慰,只那人终不为所动。
“起来罢。”身後不知何时传来略微低沈的声音,透著几许让人心惊的疲惫。於影自然知道是谁,略一揖身,正待起来,却堪堪被一双手扶住,转眸而视,正对进那人的眸子。於影忙一个仲愣,垂首而立。
“先下去罢,”南宫瑾轻声道,“在殿外候著。”未免过多流露,南宫瑾只得淡淡吩咐著。
於影微微点头,望进南宫瑾眼中的明眸饱含柔情,说不出的暖意。仿若回应般,南宫瑾也点点头,示意那人放心。
挑开帷帐,南宫逸消瘦得有些过分的面容一片淡然。若古井无波,却是心灰意冷,身心俱疲。“逸儿,你这样下去,身子会受不住的。”敛了满腔疲惫,南宫瑾强打精神,劝道。
南宫逸仍是微闭著双眼,无动於衷。“哪怕是恨都好,别憋在心里。”轻叹一声,南宫瑾道,“你身子弱,那孔雀胆的毒虽混同解药服下,却也伤了肺腑。若是自己不看开些,只怕……”终是没有再说下去,南宫瑾轻轻为榻上人掖好被角,转身离去。
待得南宫瑾出了殿门,南宫逸才缓缓睁开双眼。恨?恨谁?父亲?你?景赫?自己?还是……恨这怏怏帝王家,暗藏荒唐?
出了殿门,便见一抹黑影傲然而立,似雪夜中的一株白梅,虬枝铮铮。眼见著这样的人竟心甘情愿伴著自己,做一个连名字都不能有的影卫,南宫瑾不禁苦笑。轻轻将於影纳入怀,南宫瑾将脸埋在对方的颈窝里,道,“对不起……”对不起你,对不起逸儿,对不起那些被我机关算尽,含恨而逝的人。杀伐决断,敌人,臣子,杀人,也诛心。我好怕,怕有一天自己的双眼被鲜血蒙蔽,看不清你,看不见你,最後,亲手掏出你的心,染上你的献血。父王总说,帝位,如临危崖。母後死後,父王拉著母後的手,满眼恐惧,孤清。那种寂寞,那种孤独,於影,我好怕……
“南宫瑾,”轻轻环住比自己略高的男人,於影轻声道,“我不会离开你。”怎麽舍得,每每见你紧抿著双唇,负手而立,寂寞的身影连夏夜里最明亮的月光也照不透。我怎麽舍得,扔下这样的你。
略微调整了情绪,南宫瑾淡淡道,“跟我来。”说罢,不著痕迹的放开怀中贪恋的温度,往正殿走去。
於影不由苦笑,这功夫,比翻书却还要快上几分罢。
入了正殿,南宫瑾摒退了宫人,於影这才闪身出来,眉眼恭顺,全然不见先前的温柔情人样貌。南宫瑾暗暗心惊,他也变了啊。
不知从哪掏出一个不起眼白玉瓶子,南宫瑾缓缓道,“将这个,加入他的汤药中。”略一沈吟,接道,“便是灌,也给本王灌下去!”一碗药下去,前尘往事,尽皆消散。
出乎南宫瑾意料的,於影并没有接过瓶子,只是敛首而跪,沈默非常。
“怎麽?”剑眉微蹙,南宫瑾有些不悦的看向玉阶底下的男子。
“南宫瑾,”略显空灵的声音撞击著大殿,汉白玉的柱石反衬著,愈发撞进人心里,“你这样做,是将他往绝路上逼。”
南宫瑾一愣,除了与军队失散逃亡在外的日子,南宫瑾不曾记得於影用这样的语气同他说过话,平日里总是恭恭敬敬,吩咐他的差事,即便不易,也不曾有半个不字。“为何?”那人的反常似一种警告,敲击著南宫瑾的心。
“他仍有牵挂,”於影淡然道,这段时日的相处,与那人虽言语不多,却隐隐感到他也在牵挂著什麽,或许,就是那个人罢……许是惺惺相惜,不知为何,於影能感到他舍不得,否则,那日便不是用砚台毁了右手,而是直接咬舌自尽了吧。
“我知道,”南宫瑾扶额叹道,“这也是,非如此不可的理由。”
“莫非……”於影愕然道,“你欲以他为饵,让景騂自投罗网?”
沈默回答了一切,王座上的男子静静看著衣袖中若隐若现的疤痕,无言以对。
“王爷!”於影重重的叩在玉阶上,“让他自己选吧。”你道他不曾料到,却不知,那人早已心中有数。他不曾劝,不是不敢,而是不能。他害怕他的劝说只能带来你的欺骗,所以,他宁愿什麽都不知道。
“也罢,”沈吟半晌,王座上的男子叹道,“你先退下罢,容我想想。”
“是。”恢复了往日恭顺的神色,男子身子一掠。空荡的大殿上,便只剩得南宫瑾一人,略显凄清。
四十五
推开暖香殿的大门,於影闪身进去。望著床榻上单薄的影子,略一沈吟,眼里多了几分决然。
“想听我的故事麽?”对著暖香殿内半垂的帷帐,於影缓缓道。未及回答,便接了下去,“家父原是楚国的将军,豫国破城之日,家奴带著年仅七岁的我趁乱出城……後来,我遇见了他,你的皇兄,南宫瑾。救下他的时候,他身中数箭,奄奄一息……”
“伤好之後,他便执意离开,可这兵荒马乱的,他又是这样的身份,如何周全。怕是还未找到失散的手下,便先做了刀下亡魂……我们扮作难民,沿路乞讨,一来避人耳目,二来,讨些银子,也好度日。我本是流浪惯了的,可怜他本是高高在上的身份,落得这样的下场,打掉牙,也得和血咽了……”
“其实,先爬上景隳床榻的人,是我。那晚,他将自己关在房里,坐了一夜。第二日回去,他抱著我,说对不起。我看见他眼中的血丝,听见他将自己的拳头捏的咯咯作响。他说,他会讨回来,这一切,他会加倍讨回来。那以後,我便扮作景隳的侍从,随他出入宫禁,也有了你的消息……”
“让景隳送你那本琴谱,安排人行刺,宫中传出你病危的消息,那个时候,他已经变了,什麽都不表露,哪怕心里在滴血,面上仍是一幅公事公办的样貌。若不是那次偶然撞见,我甚至都忘了,他还是原来那个南宫瑾……”
轻轻一笑,於影道,“你也是个不省心的人,每次重要的消息,都在晚上的曲子里。那夜,我得了你的消息,便去告诉他。房内没有点灯,透著月光,我看见他跪在窗前,指甲深深嵌进那道腕上的疤痕里。就是那时,为了替你挡开猎苑里那只猛虎,落下的疤痕……”
“原以为一切都安排的天衣无缝,谁曾想,你竟然也会学那戏文里的段子,同那太子景騂私奔,那一次,我也差点儿回不来了。原是景隳没这份儿福气,你们一走,他便蠢蠢欲动,也就这样,被景赫盯上了。为了不致暴露,他遣了一批又一批的人手,想赶在景赫之前杀了景隳,免除後患。可是景隳又哪里这麽好应付,他情知落在景赫手上,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便要将他供出来。危急之下,我使了些法子,在景隳的饭食里下了些春药,然後,将毒药涂满全身。景隳死了,我也中了毒,昏迷之前,只见一个侍卫打扮的人冲了进来,我知道那是他……”
“起兵,攻城,不得不承认,你给的消息,让他如虎添翼,少说也省了他两年时间。两军交战,贵在知己知彼,他很聪明,看著你传来的那些大臣的资料,对症下药,直逼邯城。”
“那日,他在城下,看著你被缚城楼之上,十足一幅气定神闲不为所动的架势。但只有我知道,他藏在衣袖里的匕首,割伤了他的手臂。回来之後,他便安排我去保护你,他料定景赫会下旨杀你。那是他第一次对我下这样的命令,‘成功,或者,死!’我明白,他只是想弥补心中的愧疚,他只是,害怕……”
“将解药事先下在你的汤药里,却不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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