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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酒间花前老by:水虹扉-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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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种失望神情只在程怡平脸上出现片刻,马上又换上副欢喜嘴脸。
青砖小院门外的屋檐下,一片早夭的树叶飘过。书童三儿和一个衙役听到从屋内传来的笑声,不由得长长打了个哈欠:“老爷每次来这里,好像都很开心的样子嘛。”
“听说静王不久要亲自带兵西来,攻打牵萝,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衙役拥了捅三儿。
“是啊,要不然老爷怎么会亲自天天往这里跑,还加紧了对马先生的看守,防他不告而别?”三儿在地上捡起片树叶,绕在手指间玩弄,“不过,看来那马先生啊,倒是真真无意仕途,妤姑娘又是那般精灵古怪,整得他次次死去活来……老爷这又是何苦。”
“国家天下江山社稷……他们这些人,在乎的都是这个。你还小,不懂的。”衙役叹了口气,摸了摸三儿的头顶。
“咦,那你懂喽?”三儿翻起眼睛。他平生最恨,就是别人拿他当小孩子看。
“我……我当然懂……”衙役回答得有些底气不足。
“既然这么了不起,上回赌牌九的钱,现在还我。”
“啊哈啊……其实那个,我也不太懂啦……今天天气不错……”
如一大块通澈碧玉的天空上,几缕浮云悠悠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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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这年夏末秋初,正是凉风骤起之时。
当朝皇帝发表了讨伐牵萝的檄文之后,静王自皇城许昌率四十万大军西下,准备攻打牵萝。
虽说军队号称有四十万,实际上却只得二十余万。但就凭这二十余万大军,相信踏平牵萝应该是绰绰有余。
小至一个城、大到一个国家,是无法养活超过其人口总数十分之一的军队的。如果硬要穷兵黩武,只顾发展军事力量,不顾民生经济的话,最终不等别人来灭,自己就会体制崩溃步入毁灭。
当然,也有异族不事农耕经济,专以强壮兵马攻占别国或城池,夺取粮食金帛为生。但这种类似于山匪盗贼四处抢劫的行为,只能使历史发展倒退,令天下陷入蒙昧黑暗,纵然得了天下,也绝非为皇正道、百姓福祗。
牵萝和北方异族都久受天朝影响,其思想体制与天朝大同小异。所以,静王对其大约战力有所估计。
静王大军进入天水城内时,是正午时分,夹道只见森森一片望不到尽头的寒光甲胄,黑色蛟旗飘扬于风中,军容焕发、军纪严明。
静王身着银色甲胄、骑着白色骏马行走于队伍前端,神情冷竣、风姿英发,也不知羡煞多少青年,成就多少闺中春梦。
“呀,静王殿下!”三儿捧着束花,于人群中骑在某衙役的肩膀上大声尖叫。
“三儿啊,我都推掉公事,偷偷带你出来了……你怎么闹都行,别再把口水滴到我头上就成。”衙役苦笑一声。
“既然这样,上回赌牌九的钱还我。”三儿威胁地抛下一句后,目不转睛地望着静王远去的背影,神情一片向往,“静王殿下好威风哦……天水全城的人都出来迎接他……”
“不是吧……这天水城中,还有人根本就不知道静王来了呢。”看三儿这副花痴模样,某衙役多少有些吃味,小声嘀咕,“至少马先生一家,就被瞒得死死的……”
不过,衙役这小小的不满嘀咕,淹没在喧嚣一片、群情激昂的人群中,谁也没有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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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那程知府破天荒的没有上门,倒也算是落得清净。不过,奇怪的是自早晨起床,就没听见街坊四邻的动静。
冯衍真坐在青砖小院的门廊下,此时槐花已凋,抬头只见一片绿多黄少的繁叶。他只觉得内心隐隐泛上丝不安,但那种不安究竟是从何而来,却无法确定。
归晴蹲在冯衍真面前,将他修长匀称、却没有丝毫力度感的小腿抱在自己的膝上,一寸寸轻轻揉捏。当初在谯城的那个名医说过,冯衍真的双腿注定是不能再行走了。而且,如果日后不注意活气舒血,小腿的筋脉血管很容易坏死萎缩,不如截去小腿来得干脆。
当时冯衍真自己都认了,归晴却死活不依。他语气坚决地告诉那名医,他一定会照顾好冯衍真的双腿。
归晴也真是这么做的。半年的时间里,他日日替冯衍真揉腿热敷,保持血气畅通,从未间断。
“先生,此处可还会疼痛?”归晴的手指拂过那深深凹陷的双膝处,心中一阵颤抖——
还记得那时,冯衍真曾疼得整夜整夜睡不着,连床单都被抓扯破了好几条。
“不疼了。”冯衍真轻轻一笑,“归晴,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当着别人面叫我大哥,私下称我拂霭就好。先生这一称呼,不必再提。”
“拂、拂霭……”归晴抬起头,终于怯生生地轻唤,美目中一片柔情荡漾。
半月前,他与冯衍真已经初试云雨。人都说无论男女,第一次皆是疼痛难当,此言果然不虚。
但由于冯衍真的温存体贴,他第一次相与,竟未曾落红,次日就可如常行走。而且,多试几次后,越发体会得其中好处。
冯衍真被他目中柔情所惑,自忖四下无人,轻轻扳起他优美下颔,吮上那鲜红湿润唇瓣,与他唇齿交缠。
一阵夏末凉风吹过,满院槐叶如雨坠落。
马蹄声声迈入庭院,却未曾惊了两人春梦。白色骏马上,白衣银甲的英挺男子正目光如电,将这番旖旎景象尽收眼底。
为了收服那清高怪癖的隐士,拒绝天水知府陪同,未带任何侍从部下孤身相访……如今看来,竟是对的。
静王不自觉地将手抚上胸口,他从未试过,心脏跳动得如此猛烈——不是梦吧……拂霭,求求你,不要是梦……
那清俊面容上的道道纵横交错,是利刃留下的伤痕……拂霭的样子,和以前大不相同了。
但是,仍然一眼就能认出是他。
来不及探究他为何仍然活着,但看到他与那美貌少年吻得情深缠绵,想到自己相思刻骨,心痛他容貌尽毁、形容消瘦之余,不由得无明火起。
静王纵马上前,弯下腰去,伸手一把揪住归晴的后领,将他硬生生从地面上提起。
冯衍真感到归晴唇瓣骤然离开,不由得讶异睁眼。
静王一手拽着马缰,一手将归晴悬空提着,直直望向冯衍真,目光说不出是悲是喜是爱怜,唇边泛起个冷笑:“拂霭,你瞒得我好!”
冯衍真看到静王骤然出现,不由得倒抽了口冷气。但片刻间,他便恢复从容冷静:“在下马行,表字之世,阁下认错人了。那是舍弟马青,请放下他,有话慢讲。”
听到熟悉的清朗声音,静王微微眯起了深黑的眸子,却依言放下了手中归晴。
拂霭,你是在打定主意不认我么?我倒要看看,你要玩什么花样……只要你愿意,我就一直陪你玩下去。
放心。这次,我一定会将你保护得很好……
冯衍真望着静王忽而带上戏谑的眸子,神情沉静如深渊。
无论如何……我再不能回头。此番,就算保不住自己,也要护得归晴机心周全。
归晴望着这互相对峙、皆散发出强烈气势的两人,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
“马先生是么?”静王忽然勾起唇角一笑,翻身下马,对坐在机关椅上的冯衍真抱拳,“此番前来,是请先生加入本王帐下,为攻打牵萝一事出谋划策。”
“好,我去。”冯衍真沉静如渊,对他投来的目光未曾有半点闪躲,回答得更是干净利落。
如果说静王是光芒四射的太阳,那么冯衍真就是深不见底的黑潭。太阳所散出的光芒到达他那里,就全数陷落,连一点反光都瞧不见。
静王对这种情况,不能说没有半分气恼。
拂霭……看你能避本王到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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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快进来尝尝今年的糖腌玫瑰……”
机心推开门,笑盈盈地望向院门外,却看见归晴孤零零地蹲在满是落叶的地上。在他的对面,是张空荡荡的机关椅。
“好兄弟,这是怎么了……先生呢?”机心见此情景,不由得心头一沉,连忙上前扶起归晴。
归晴抖抖嗦嗦地站起身,脸色惨白,满脸泪水:“静王来了……拂霭被静王带走了……我、我没有办法……”
权势、智谋、甚至体格……无论是哪一方面,都无法与静王抗衡。所以没有办法留下那心心念念爱慕着的人,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带上马远去。
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痛恨过自己的软弱无力。
“静王来过了?”机心有些诧异地反问一句后,顿时明白了些什么,眉头轻轻皱起,恨恨道,“可恨那程知府竟一直瞒着……要是早些知道的话……”
不过,现在追究这些也晚了。
“先生临走的时候,可曾留下什么话?”机心咬了咬下唇,快速整理了一下思绪。
“拂霭说……让你我保重。”归晴垂下头,直哭得泣不成声。
“……好兄弟,收拾收拾细软银钱,随我离开这天水城吧。”机心沉吟片刻,终于长长叹了口气。
“为何,为何?!”归晴听完她这番话,伸手抓住了她的肩头,泪眼大睁,“我不要离开这里,我们一起想办法把拂霭救出来好不好……姐姐,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好兄弟……你太高看姐姐了。这个世界上,有可以办到的事情,也有不可能办到的事情。”机心苦笑一声,任归晴抓着肩膀,“我的那些小心计,比之先生又算得了什么……明说了吧,先生他自己都不再作逃脱指望。他留下那句话,就是让你我快快离开事非之地,以免惹祸上身,到时逃都来不及。”
是的……冯衍真看得很清楚,静王想要的,只是他一个人而已。如果他对静王的相邀推三阻四、抵死不从,那么以静王的性子,难保不以归晴机心性命相威胁。与其闹到那种地步,让大家都受到伤害,不如一开始就随静王去了,还归晴机心自由。
“既是如此,姐姐你快走吧……我、我不能走。”归晴慢慢松开机心的肩膀,用手背擦干眼泪,声音低缓却坚决,“无论有没有办法救他……毕竟,留在天水一日,就有接近他的机会。”
“听姐姐一句劝,归晴。既然静王带他走了,他就是你再动不得的人……”
机心急促的话语犹在耳边,归晴却已经转身离开,不再看她一眼。
我知道,我没有力量可以从静王那里救回拂霭……但是,也绝不愿就此放手。我不甘心、好不甘心……
对不起,机心姐姐……辜负你一片苦心。
归晴快步行走着,一滴清泪再度从眼角滑落。
机心望着归晴倔犟远走的背影,终于跺了跺脚,咬牙追了上去。
这兄弟……平素瞧着温温文文、善解人意的一个人,犟起来还真像头驴。
听到背后脚步声响,归晴脚步渐缓,泪眼迷朦地回过头来。
“我陪你出去……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法子。”机心望向归晴,满脸无奈,“你一个人怎么成。”
归晴的泪水霎时夺眶而出,止都止不住,唇边却泛起了个真实的笑容。
谢谢你……机心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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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王所率大军在天水城稍事休整后,便浩浩荡荡开往冀城方向。
在踏平牵萝之前首先要做的,是收回冀城和陇西。
当军队经过天水城前那片大平原时,车辇中的静王捏了捏身旁冯衍真的手,轻笑道:“马先生在此处坑杀牵萝骑兵万余,沟壑皆为之填平……虽说此番有利于本王大军前行,却听得民间传闻,此处常闻战鬼夜哭。”
冯衍真骨节分明的手不由得微微抖了抖。
他是心地淳厚善良的人,纵然胸怀奇谋,却未曾在战场上炼得铁石心肠。虽说事出无奈,但那夜过后,他亲眼看到过天水城中一些居民兵士去被尸体填平的裂缝边上,肆意翻弄尸体,在那些血肉模糊、支离破碎的尸体中找寻值钱物品。
这种事情,足足进行了半个月之久。直至牵萝兵士们的尸体腐烂、白骨散乱,方才用大石将那裂缝密密封了,填出条敞途来。
战鬼夜哭,哭得是死在荒野、无法返乡;哭得是肢体不全、不得安宁。这万余战鬼身后,又留下多少悲痛仇恨、添了多少新寡孤儿?
冯衍真不敢再想,轻轻垂下眼帘。
“拂霭……你还要瞒本王到几时。”耳边,静王的气息蓦然接近,语调也变得暖昧不明。
“殿下自重。”冯衍真蓦然推开就要伏在自己身上的静王,眼神清冽地望向他,“在下马行,绝非殿下口中拂霭。”
“无论你是谁,都注定属于本王一人。”静王皱起眉头,眼中稍带怨怒,一把托住冯衍真的后脑,强行凑过去,爱怜地轻舔着他脸上疤痕。
容貌、双腿皆被毁去……拂霭,你那时一定疼痛欲死吧……这件事,原是本王的疏忽……但你究竟要怨恨到何时方休?一年、两年、五年、还是十年?给我个期限,不要让我等待得发疯。
冯衍真睁着眼,神情冷淡地任静王拥吻着,手指却已经慢慢爬上了静王腰间的短剑剑柄。
自己离开那座青砖小院,已有五天的时间。慧黠如机心,应该早带着归晴离开天水城了吧。
猝不及防之下,一道青锋寒光突现。
静王生在处处充满险恶斗争皇家,从幼时到如今也不知被暗杀过多少次。所以,他潜意识的第一反应,就是推开冯衍真。
但那柄短剑一开始就不是刺向他,而是刺向冯衍真自己的胸口。
等到静王真正反应过来,想到阻止冯衍真时,那柄短剑已经有一半没入了胸膛,鲜血迅速地在青色长衫上晕染开来。
“拂霭,拂霭!本王不会再对你做什么了,你不许死!否则、否则本王就灭了你九族,把你的门生全部凌迟处死!你听见了吗?!”静王捉住冯衍真的双臂,将他仰面牢牢按在怀里,又掀开帘子大喊,“传军医,快给本王传军医来!”
冯衍真睁着眼睛,感觉到血液迅速地从体内流失,神智却清醒无比。
为何还是不肯放过我。
那时我尚有容貌、傲骨和显赫名声,征服起来想必是可以体会到女子身上未有的快感……如今我什么都没有了,为何还要如此相逼?
是了……静王殿下用过的东西,就算毁了,也始终不许他人染指。
感觉到脸上落下几颗温热水滴,冯衍真闭上了眼睛。
如今,我遂你心愿。你却为何,还要惺惺作态地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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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机心和归晴二人,像热锅上的蚂蚁般煎熬了五天,才终于寻到了一个有可能接近冯衍真的机会。
静王带来的军队,是用于前线拼杀的。那么后勤打杂做饭和运送粮草物资,自然而然就落在了天水驻军的身上。
如今前线传来消息,前方后勤人员稍嫌不够,要增添两百人。天水驻军如今数目只剩下不到五百,还要负责大批粮草物资调动,人手已经非常紧张,是万万动不得的。
所以,就只能在天水城百姓中征调些新兵出来。虽然急切间无法操练得当,但他们上了前线也不过是做饭打杂,只要身体健康、勤于操持劳作就行。
“大叔,我行的,什么都能做,你就招了我吧。”
归晴顶着满头汗,拉着那招募新兵的粗壮校尉衣下摆不放。
“小孩子家到这里来凑什么热闹?!”校尉一边瞪起铜铃大的眼睛吓唬归晴,一边不自觉地摸了摸下颔茂盛的络腮胡子——
居然喊我大叔……我还不到二十二岁哪,看上去有这么老吗?
“我不小了,已经满了十七岁。”归晴一边谎报年龄,一边八爪鱼般死死揪着校尉不放,“别看我瘦,其实很有力气的……大叔你就招了我吧!”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校尉俯下身子,板着脸一根一根将归晴的手指从自己身上掰开,“你这个样子有十七岁……当我傻的啊?!人已经招齐了,你再说什么也没用!”
说完,校尉转过身子离开。
“大叔,你就招了我吧!”归晴在他身后,不死心地拖长声调大喊。
这声大叔叫得校尉浑身寒毛倒竖,连忙加快了脚步——
呜呜呜呜……难怪阿琳到现在还不肯嫁给我,定是嫌弃我生得老……
看到那校尉的背影在视线内迅速消失,归晴不由得长长叹了口气,眼中渐渐泛起哀怨水波。
“……还是不成吗?”机心从一旁的首饰摊转了过来,走到归晴面前,眉头轻皱,“别担心……原本不想去求他的,如今看来,也只有这个办法。”
归晴点点头,跟着机心绕过喧嚣人群,朝天水府的所在方向走去。
现今天水城中,掌握着调度一切事务权力的,也只有那往日涎皮赖脸蹭饭的程知府了。将归晴插进开往前线的后勤队伍,相信对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通过天水府门前的衙役通报,机心和归晴很快被请进了天水府花厅。
当下世风,只要是小民见官,门前衙役必定会讨要银钱,但天水府中,显然没有这个规矩。而且一路所见,只觉无论衙役下仆,皆进退有度、形容端整,全没有半点颐指气使或萎糜姿态。
机心归晴口中虽未说什么,心头却皆暗赞程知府御下有方。
在花厅内喝了半盏清茶,就看见程怡平身着整洁便服掀帘进来,笑嘻嘻地一拱手:“妤姑娘、青小弟,近来无恙。不知今日来在下这里,有何见教?”
“我们布衣小民,怎敢见教大人。”机心见他这副模样,想到冯衍真被带走、归晴这几日受尽煎熬皆拜他所赐,胸中一口恶气再难按捺,当下冷笑一声,重重放下手中茶碗。
“在下知道……妤姑娘和青小弟,都对在下怀恨在心。”程怡平笑笑,走到主人席处端端坐了,“但人在其位,必须有相应的作为。在下也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如若马先生如此人才,于我管辖境中埋没不荐,便是在下的失职。”
这、这个平素涎着脸蹭饭的家伙……求到他头上来的时候,倒摆出这副正经嘴脸了。
不过,现在求人的是自己,少不得要姿态放低些。
“知府大人,家兄现今在静王帐下,音讯全无。大人也知道,他行动生活上都有不便之处,我们姐弟对他非常挂心。”机心强咽下胸中恶气,笑得如沐春风,“如今天水城中募兵去前线,我这兄弟也想前去。就算近不得家兄身旁,也多少知会得消息,稍慰忧心。”
“嗯。”程怡平放下手中茶碗,打量了一番归晴,“此次募兵的条件是在下所订……青小弟怕是年岁太幼,身子也太单薄。”
“法尚可容情,难道就不能网开一面?”
机心仍耐着性子央求,归晴却早掌不住,冲到程怡平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声声哀求:“大人,你若不帮我的话,我就再无法可想……求求你,求求你!”
“快起来!这是怎么说的?!”程怡平连忙上前,将泪流满面的归晴扶起。他看着这花般少年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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