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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绝之月满南安寺[出书版]-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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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掌管白桦一切事务。
    也因此,关阳那句“奉主命为之”自然让朱雀起了些联想――若此事是由沧海下的令,则“沧海不管事”的这个认知便有待商榷了。
    明白朱雀有此探问的理由,关阳神色自若无改,摇摇头否定了他的猜测。
    “沧爷自来不管事。这令,是二爷下的――我想您多半是听了江湖是盛传的什么‘分主内外’而有了些误会吧!实则二爷和我并非同僚,而是‘主从’关系。便连那所谓的‘主外’之责,也是二爷交托给我的任务。”
    理所当然地带出了对主子的称呼,神情间几分崇敬自然流泄,甚至带上了一丝隐约可察的热切。
    朱雀还是首度得知这等‘内幕“,心下虽感讶异,嘴上却仍不忘恭维道:“如此说来,阳三爷能遇上这么位懂得识人、用人的明主,可真是一大幸事了。”
    “可不是么?能得二爷如此信赖,便是赴汤蹈火,我阳关亦在所不辞。”
    虽是顺其所言应答着,可关阳这番话,却也完完全全的是出于真心。
    而如此表现,自然让听着的朱雀对这“白桦”内部事务另有了番计较……故作无事地啜了口凉茶后,他杯子一搁,将话直接拉回了正题:“却不知阳三爷对这番试探的结果还满意么?”
    “与其说是满意,不如说是更加肯定了原先猜测的一些东西罢。”
    “喔?您是指……”
    “归云鞭李列这个人,天方想必也十分熟悉吧?”
    “当然――除了那些个名门世家的公子外,当今江湖上最受期待的后起之秀,便非柳方宇和李列二人莫属了。尤其李列此人性子坚忍,行事又颇为率性,家主相当看好他……”
    顿了顿,“阳三爷突然提起此人,难道……”
    话虽未说尽,可暗指的,自然是李列同白桦间隐约有着的牵连了。
    而这,自然便是白冽予早先作主放出风声的成果了。
    闻言,关阳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只道:“对于李列和‘漠血’间的恩怨,成爷想必也多少听过吧!说实话,半年多前李列同雷杰的一战后,便连我方也觉得他凶多吉少了――没想到李列却在三个月前突然现身远安,接着又擒杀横行江湖多年的辣手摧花练华容。如此声势,作为情报界第一把交椅的‘清风’自不可能毫无所察。可李列复出至今,漠血方面却毫无所动……以漠血对李列的仇视,成爷不觉得甚是可疑么?”
    “不错。雷杰虽死,却还不至于让漠血打消追杀李列的念头――这只会让人认为漠血怕了他。而这么做,对如今生意已多少受了影响的漠血无疑是一大伤害――如此推想而下,倒似那漠清阁另有打算了。”
    “不愧是成爷,与二爷推测完全一致。”
    一顶高帽子送过去,却已若有所思地望向了窗外:“只是李列自复出以来一直都与柳方宇一起行动,漠血之所以不下手,也可能是因为这一点……又或者,如此示弱不过是漠清阁引君入彀的伎俩,意在将你我双方一网打尽……”
    如此话语,搭上那么个望向窗外的动作,意下所指自是十分明显了。明白这点,听着的朱雀心下暗凛,这才完全摸清了方才那番试探的用意:“所以,明二爷才刻意泄漏这趟会谈的风声,藉此探探漠清阁的反应罢。”
    “正是。”
    “那么,阳三爷所谓‘肯定了原先的猜测’是指+?”
    “如您所见――那船虽着了火,船上众人却是都得以顺利逃生,也未曾遭遇暗袭。由此可知,漠清阁只想对结盟之事稍作警告,并没有就此扼杀的打算……或者,余力。”
    “多半是另有图谋,不想在此时另外树敌吧?”
    顺其所言接了话头,心中虽已对那“明二爷”的能耐更添了分戒备,面上却仍一番笑赞:“若漠清阁的韬光养晦是引君入彀之计,便不会‘稍作警告’打草惊蛇。明二爷此番试探,着实当得上‘算无遗策’四字呐!”
    “能得成爷如此称赞,二爷定会觉得十分荣幸。”
    客套的一句回应罢,关阳神色一端、语气忽转:“既然肯定了漠清阁有所图谋的事实,要想将之除去,自然便得由此着手了。”
    “攻其不备――阳三爷是指这点吧。漠清阁行事既谨慎小心若此,便代表他们所图谋的事绝非寻常。若能弄清其目标,则漠清阁行动之时,便也是我方端其老巢,各个击破之时。”
    “不愧是成爷,二爷所交代的正是如此。您既已清楚,这话说起来自也容易多了――情报方面会由我方无偿提供。但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同样的,我们也希望天方能将行动计划全盘以告,并让我方适度地参与。”
    语调客气一如先前,可那“无偿提供”后便绕着接了句“适度地参与”,自然让听着的朱雀暗叫不妙。
    结盟既然是天方主动提起,自也算准了对方会有所要求。可“参与行动”这点,却多少有些出乎意料之外。
    白桦毕竟是情报组织,不以武力见长,要求参与行动自有些匪夷所思了。况且那“适度”二字未免太广泛了些,若白桦真“适度的”事事插手,岂不……
    思及至此,朱雀开口的音调已然带上了几分为难:“所谓的参与计划,是指实际行动……亦或是行动前的计划、分派等?此事牵涉甚大,视情况还可能得回去请示天帝才行。”
    这番话虽是提问,却也婉转地表达了对白桦如此要求的困扰。
    可关阳并不回答,只是微微一笑,道:“说起来,不论天方还是白桦,这暗杀与情报,说穿了也不过就是买卖而已。既然是作买卖的,不论买卖的是人命还是情报,在商言商,讲求的都是‘利’字。如何尽可能地获取最大利益,才是你我双方真正关切的――不是么?”
    “不错。”
    “贵组织之所以想与我白桦结盟,自是认为这么做将能给天方带来最大利益吧……?同样的,我方之所以同意这趟结盟,也是认为这么做的话,所获得的利益将比继续屈居于‘清风’之下来得多。”
    “……确实如此。”
    “既是为了追求各自的最大利益而合作,不论计划还是行动时,自然都得考虑到双方的利益……我方之所以要求适度地参与,便是希望天方能在计划和行动时能确切的考虑进我方的利益――当然,是在不损及天方利益的情况下。同样是做买卖的,成爷想必很明白我的意思。”
    “这倒是。”
    嘴上应归应,朱雀整个脑袋却已给对方接连的几个“利益”绕得有些头昏脑胀了――这阳关说了半天,还是没让他搞清楚白桦的“适度地参与”到底有所适度。倒是那“在商言商”四字体会真切:这阳关说起话来,当真实实在在的一个奸商。
    虽不至于揉揉有些发疼的额角,可他还是将杯中的凉茶一口饮尽,藉此冷静一下有些混乱的脑袋。
    朱雀本是用毒高手,自然不担心对方在茶水中动什么手脚。
    瞧他虽装得一派冷静,眉间却已是微蹙,关阳微笑不变,主动给对方斟满了原先已空的杯。
    “成爷也清楚,我‘白桦’不过是个情报组织,搜集、散布情报还行,动刀动枪什么的可就不大在行了。咱们希望的,也不过是计划行动时,贵组织能多少考虑我们的建议――当然,是在能让双方同时获得最大利益的情况下。如果贵组织的计划较好,我方自也会无条件地予以支持。”
    终于算是正面地答了过,却又暗藏了一分威胁。
    朱雀虽察觉了这一点,可一来提出结盟的是天方,说起话来本就矮了一截;二来关阳所言确实在理――要合作,行动上自然得顾及双方的利益。要能顾及白桦的利益,计划时自然得考虑到白桦方面的意见――如此考虑下来,这“适度地参与”虽有些让人头疼,却也不至于那么难以接受。
    况且,白桦若干涉过多,到时行动起来也是双方一并受害。以阳关“在商言商”、凡事以利为重的作法,显然不至于做出如此蠢事。行动的主力毕竟还是在于天方。白桦的武力不足,就是想干涉,怕也没法真正影响到什么……
    一番思量后,朱雀一个颔首:“合作的基础便是‘互信’。若不同意这个要求,倒显得我方底气不足、不够磊落了――事情便这么定下吧!希望这趟合作,能确实为你我双方带来最大的利益。”
    “如此甚好……那么,咱们接着谈其它的细节吧。”
    见对方已然同意,关阳面带微笑点头一应后,取出了原先备好的案卷继续商谈起余下事务……
    ***
    深夜的密谈,一如预期地顺利结束了。
    阖窗掩去了那隐隐透进的晨光,白冽予于榻上躺卧而下,澄幽双眸却依然明睁。
    欲擒故纵……整趟密谈说穿了,也不过就是这么回事。
    之所以设下“结盟”这个圈套,便是为了掌握天方的情报来源,进而掩其耳目、将青龙和天方一步步送入绝地。
    也因此,理所当然地,他并不在乎这一时的得失――不论是“无偿提供相关情报”,还是除掉漠清阁后的利益瓜分……这些对他而言都无关紧要。之所以刻意展露智谋拉高姿态是为了让天方明白“白桦”并非还对付的角色;而凡事言利,则是为了表现出适当的弱点,并藉此卸除天方的疑心。
    欲擒故纵。
    一旦让天方确信彼此的结盟的确是出于利益考虑,且在合作的过程中尝到甜头的话,便不会对进一步的合作怀有太大的戒心。若一切顺利,则掌控整个天方的耳目,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至少,会谈结束前,朱雀在怀疑他这“保镖”身分之余,也已多少透露出天方渴望进一步合作的口风……
    他这引君入彀之计,至此也终于算完成了一大步。接下来,便是好好探探那漠清阁究竟在图谋些什么了。直至今时,除了昨晚那番“警告”外,漠清阁几乎可说是完全偃旗息鼓了。漠血旗下的杀手也各自隐下行踪。便连冷月堂的情报网,也只能多少捕捉到几个地榜杀手――在此之下的杀手自不在关注的范围内――留下的痕迹而已。而由目前的迹象看来,还没法明确探出他们是否有什么确切的目标在……
    毕竟,单就目前所了解的情报看来,漠清阁的行动不像在针对任何一个现有的仇家――就连白桦和天方的结盟也都只是放火警告。这等手段,可是完全迥异于其平日作风的。
    白冽予并不认为自己的推想有错,却总觉得他好像忽略了什么。
    忽略了……某个足以决定一切的关键。
    思及至此,唇间已是一阵叹息逸出。
    罢了。
    至少这结盟之事已暂时告了个段落。余下的,便待稍作休息后再行考虑吧。
    ――若他在此,定也会要自个儿什么也别想、好好歇息一下的。
    察觉自己又想起了分别近月的友人,轻轻苦笑扬起,却已然带上了分思念。
    他与他,如今便在同一座城中。
    甚至……仅只一水之隔。
    或许是因为结盟之事已了,心头的负担暂搁,才让他原先压抑着的惦念一口气涌了上来吧?毕竟,除了当年母亲过世、以及初赴东北那段时间外……他,还没有这么样惦记过一个人。
    他想……见他。
    既是还有太多事情不能说出口,他也想见见他,然后多多少少地表达出内心的歉意,对于让他如此忧心这点。
    他想见他。
    “也只……一水之隔吧……”
    自语般喃喃重复着先前的认知,双眸浅阖之时,某种决意亦已浮现于心。
    第十章
    端阳初过,仲夏的午后更显得闷热,便连拂面的清风都带着让人烦躁的阵阵热意。
    本就纠结着杂绪的心头因而更添了一丝火气。
    出了酒楼,将毫无所获的一纸情报震为齑粉,东方煜沿着湖畔树荫缓缓前行,神情间却见不着一丝平时应有的从容与潇洒。
    眉间始终微蹙着,俊朗面容之上更带着几分憔悴。沉沉忧切于眸底纠结缠绕着,让这自来风流倜傥的男子添上了一抹浓浓的忧郁气息。
    他自来注重仪表,此刻却连胡渣也没刮,就这么近乎颓唐地缓缓前进着。暖热熏风吹散了手中残留着的屑粉,却散不了心头积陈的郁郁。
    也已经……一个月了。
    列……
    暗含着某种难明的情绪,微张双唇化出无声的一唤,对着那已一个月见不着分毫踪迹的青年。
    这一个月来,他强忍下内心繁乱错杂的情绪,用尽各种方法试图探得青年的踪迹。可结果,却仿佛像是在惩罚他当时的怔然迟疑般毫无所获。便是偶尔得着了一点消息,也总是晚上一步,让那青年再一次离他远去。
    “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
    直至今日,他都依然清晰记得青年道出如此话语时的情景,而在忆及之时,于心中挑勾起阵阵痛楚。
    神情间几分自嘲涌起,而旋即化为了一抹过深的苦涩。
    说来也可笑……一个劲儿凑合李列和桑净的是他,可直到青年挣开了怀抱、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之时,他才终于明白了“列喜欢桑净”的这个事实。
    而在理解过来的同时,痛彻心扉。
    ――一直以来,李列对他的态度总是特别的。
    不论初识之时,还是重逢之后。真正理解李列的人是他,真正能让李列敞开心房的人也是他。唯有在他面前,列会展现一直隐藏的一切,对着撒娇、对着他生气闹别扭――甚至是表现出内心一直压抑着的难受凄楚。
    所以,他虽总半调侃地撮合着列和桑净,心底却从未真正想过这点。
    想过……李列是真心喜欢着桑净,甚至到了会为她而神伤、为她而不惜推开自己的地步。
    他一直以为自己对列而言是最为特别的存在,可便在青年使力推开他的那一刻,似乎有什么东西……就这样破碎殆尽了。
    明明是他大力撮合两人的,可到头来,真正受了打击的,却是他自己。
    所以他才会那么呆愣原地,眼睁睁看着青年头也不回地飞奔而去。待到回神时,早已遍寻不到青年的身影。
    回想至此,唇角已是隐带无奈的苦笑牵起,而带着太多太深的交杂。
    东方煜一个探手,由怀中取出了一个绣工相当平凡的香囊。
    足下脚步未停,可凝视着香囊的双眸,却已带上了某种过深的苦涩。
    这是那天……李列离开湘南剑门后,迟来的少女托他转交的物事。
    那天,慌乱焦急地于衡阳城内的一番查找后,忧心青年情况的他终于下令动用了碧风楼的情报网全力留意,并到剑门同桑建允辞了别。而就在他离开剑门前,多日未间的桑净带这泪拦住了他,托他将她亲手缝制的香囊转交给李列。
    若在平时,这样仿如戏曲般教人断肠的苦恋定会让他十分感动。可实际面对之时,他虽婉言安慰少女并将香囊收了下,心底,却之时更觉苦涩自嘲。
    初始还只是复杂莫名的情绪……可经过一个月的沉淀思量后,答案依然呼之欲出。
    尽管他几乎无法面对,可胸口翻腾交错着的情绪,却都在在证明着那让人难以置信的事实。
    之所以总在那两人相处时感到烦躁窒闷,是因为嫉妒;之所以总关切着青年的一切,是因为他……对李列……
    持着香囊的掌收握成拳,一瞬间几有些想发力将之化为毁坏――却终究还是松了力道、小心翼翼地将之收入了怀中。
    尽管嫉妒着……他也无法背叛青年所给予的信任。
    而这一切,便是所谓的自作自受吧?
    若非他半开玩笑地撮合两人,或许便不至于明白这些,而在明白过来的同时,心碎神伤。
    可尽管心碎、尽管神伤,心下最最惦念着的,却始终还是青年的一切。
    湘南剑门又如何?擎云山庄又如何?若桑建允只为了这等理由排拒李列,若一切真无法挽回……那么,只要让列加入碧风楼,以碧风楼的势力,怕也不由得桑建允说不。
    尽管这是他原先一直刻意避免着的。可他早决定了要在青年需要时支持着、守护着他。既然如此,又有什么好在意犹豫的?
    只要李列一切安好,他,怎么样都――
    心下正自思量间,位于湖畔的宅子却已入眼。瞧着便在前方不远处的建筑,一阵犹豫后,终究还是一个前行、推门入屋。
    总这样在外晃荡着也不是办法。若碧风楼方面真有什么消息,在这待着的话,也能早一步得到通知……
    思绪至此而断――在察觉了屋内厅中不应存在着的,过于熟悉的气息之时。
    东方煜先是一怔,而旋即飞也似地推门直冲进了屋――只见那一个月来朝思暮想的身影正伏趴于案上小睡着。身前,还搁了桌不知打哪儿来的,连动都没动过的菜肴。
    此情、此景,教瞧着的东方煜当场便是一呆。
    “列……”
    喃喃低唤间,安心、喜悦、激动、困惑……诸般情绪杂然上涌,让他几乎想就这么冲上前去,将那青年的身子紧紧锁入怀中――可,最终化作的,却只是满心的深切爱怜。
    望着案上伏趴着的青年,浓浓宠溺于眸底浮现,他温柔一笑,悄声上前拉开了椅子,而就这么于青年身旁暂坐了下。
    然后,近乎怔然地,痴望着青年稍显疲惫的睡颜。
    他……是在等他吧?
    案上的菜肴虽已凉,却仍透着几分让人食指大动的香气。于脑海中勾画着青年备好菜肴后歇坐候着的情景,东方煜心下怜意更盛,而终是有些按捺不住地、抬手轻抚上青年颊侧――
    却又在触上的前一刻,抽回了手。
    在察觉了一切、明白了心底的蠢动究竟代表些什么的此刻,他,没办法容许自己……带着那样肮脏的心态去碰触这个全心信赖着自己的――
    “柳……兄……?”中断了思绪的,是熟悉的低幽音色。
    似乎是受了惊动吧?本自沉睡着的青年睁开了仍有些惺松的双眸望向友人……睡眼朦胧的模样让东方煜更觉不舍,一个抬手轻拍了拍他的肩。
    “抱歉,扰着你了……想睡的话到房里吧?在这儿睡,身子也……”
    “没关系,我只是在等你而已……”
    有些迷蒙地,唇角轻笑浅勾,却又在瞧见案上已凉的菜肴时,一声轻叹。
    “你还没用过午膳吧?”
    “咦?是……”
    “菜凉了,我去重新弄过一遍。”
    轻轻一句罢,青年睁着仍旧迷蒙的双眼起身便欲往厨房的方向行去――如此情景让还没能理解他的话意的东方煜呆了一呆,本能地伸手拉住了他:“别――”
    “……你不饿么?”
    “那怎么样都无所谓……好不容易才见着了,我――”
    话到一半便噎着了,因为那瞬间涌生于心的,超越常度的情感。
    便是有千言万语待诉,可望着眼前的青年,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前所未有的恐惧漫上心头,他半是无措半是怔然地凝视着对方,张着的双唇却怎么也无法接续原先的话语。
    我不想……再和你分开。
    若在先前,心无芥蒂的他,定能毫不犹豫地说出这句话。
    可现在的他,无法。
    若无自觉时便罢……现下他既已察觉了自个儿的情感,便再无可能以平常心大大方方地说出那种话。
    因为他怕。
    怕自己……会一时情迷下,一不小心便表露出了心底那违常的情愫。
    先不说他连自个儿的想法都没能厘清。若真让列察觉了什么,只怕两人间好不容易才建立的情谊,会就那么――
    一思及此,再多的思念再多的话语也只能强自忍了下。他依旧张着唇,却半晌也没能接上一个字。
    东方煜呆着,正给他紧紧拉着手的白冽予却没呆。虽不知他因何怔然若此,可青年还是趁友人呆愣的空档细细检视了眼前睽违近月的俊朗容颜。
    那消瘦了几分的面颊、修饰的仪容,让人一瞧便能想见他这一个月来的劳苦与伤神。
    见面前,白冽予本还担心着不知该如何面对对方。可此刻一见,担心什么的,便全化做了满满的自责与不舍。
    而终是一个抬手,带着些许犹疑地,轻触上友人略显憔悴的容颜。
    “列……?”
    贴覆上颊侧的寒凉触感令本自呆愣着的东方煜回过了神、有些讶异的一声轻唤。可青年却摇了摇头,自顾自地轻触着友人过于粗糙的面颊。
    些许刺痛的感觉自掌心传来,而仿佛象征着什么般,于心底激起阵阵痛楚。
    明明是早就预期了的结果,可真正面对之时,胸口的难受,却远远超出了想象……
    按下了翻腾不已的心绪,抽回了手,青年一声叹息。
    “你不饿吗?”
    便有万般歉疚在心,可脱口的,却仍只是这样不慢不紧的一句。
    如此话语令听着的东方煜微微一愣――他到现在还没能理解过来,自不明白青年为何如此在意这件事――但还是老实答了过:“是有些饿,可好不容易才见着了你,我实在不想――”
    “……那么,同我把桌上的菜热一下吧?”
    顿了顿,“或者,柳兄以为‘君子远庖厨’,不愿相陪?”
    “自、自然不会了。你怎么说就怎么办吧……咦?”
    才刚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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