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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香谍影 by 碧树-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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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系,怕你一时冲动又做出什么事情来……” 

      我默默地低下了头,心乱如麻,不知如何答话才好,半晌才道:“娘,其实你是希望叶昀走的,对不对?” 
      “泓儿,你居然这样看我!”母亲忽然恼怒起来,“你父亲伤了我还不够,你也想来伤我吗?不错,我一开始是不愿意他不清不楚地留在这里,可是后来——” 
      “娘,我错了,您别生气!”想起母亲平日对叶昀真心的关爱,我知道刚才的猜疑确实伤了母亲的心。 
      母亲的手抚上了我的头发,语调低缓:“后来我也知道了,叶昀那孩子确实招人疼……娘把真相告诉了他,是希望他明白你的苦衷,让你们不要互相伤害……” 
      我低着头,心中的悔愧更是越来越深重。 
      “泓儿,其实人生中应该还有和爱情同样重要的事。目前,为了你父亲的名誉,为了你自己的前途,你必须忠心为蕴炎办事。娘能为你做的,也只是这么多了……” 
      “娘……”我一头扑在母亲怀中,想哭却哭不出来,只是一阵一阵地发抖。 
      “别伤心了……方才叶昀走的时候,我硬塞了一些钱给他,说我随时欢迎他回来……只是,看他那样子,怕是要一阵子才能缓过来……” 
      “他不会原谅我的,不会原谅我……”我哽咽着说,“是我的偏执和自私伤透了他的心……” 
      母亲叹息了一声,紧紧地搂住了我。忽然,我想起了叶昀独自走入雨中的背影,此刻的我尚有母亲温暖的怀抱,而他重伤才愈的身子,又怎能挡得住这刺骨的凄风冷雨?一念及此,我猛地站起来:“娘,我去找他……” 

      母亲定定地看着我,眼光中有一种宿命的悲伤,终于点了点头:“小心些……” 
      我冲出了房门,借着隐隐的天光奔跑在离都的大街小巷。虽然我知道找到他的希望渺茫,但若不这样做我只怕会痛苦得疯掉。 
      “叶昀,你在哪里?”克制着胸中翻腾的气血,我在黎明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一遍遍呼喊,头发散乱了,嗓子嘶哑了,脚步也越来越踉跄,直到最后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一双颤抖的手将我扶起,原来母亲一直默默地跟在我的身后。 
      “不要像你父亲一样……”我只模糊听见母亲的这句话,就彻底晕了过去。 

      28 碎心 

      “安王爷请沈将军即刻到府议事!”一个小太监站在门口,拿着柄拂尘皮笑肉不笑地说。 
      “属下……立刻就到!”从床上支起身子,我朝母亲安慰地笑笑,勉强走下地来。既然父亲的事情都成了蕴炎手中的把柄,我此刻只能更加顺从地遵循他的每一个命令。 

      “坐车去吧。”母亲看我虚弱的样子定然已无法骑马,忙让家人准备了一辆舒适的马车送我去安王府。 
      心中揣测着蕴炎找我的目的,我坐车很快到了蕴炎的王府。下车一路跟着那小太监进了蕴炎的书房,我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道:“属下武威将军沈泓,给安王爷请安!” 

      没有人应声,连那小太监也退了出去。我偷偷抬眼一看,座位上并没有人。然而凭借我习武之人的直觉,我明显感觉得到有人正在暗处观察着我,想来又是蕴炎为了考验下属的忠心而玩的无聊把戏。于是我不敢稍动,依旧笔直地跪在地上。 

      时间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地过去了,我额头上的冷汗也一滴一滴打落在地板上。从早上跪到傍晚,水米未进,加上昨晚我气血不调一直未能调理,此刻真是恨不得一头栽在地上睡死过去。神志稍一松懈,我猛地向地板上倒去,却立刻用手掌撑地稳住了身子。 

      “怎么,跪不住了?”蕴炎忽然从后堂中转了出来,悠闲地坐在椅子上,冷冷地看着我。 
      “跪得住。属下见过安王爷!”虽然心中恨得要死,我还是语气恭敬地磕了个头。 
      “那就继续跪着说话吧。”蕴炎审视一般地看着我,“沈泓,本王对你如何?” 
      “王爷对沈泓恩重如山,沈泓唯有粉身碎骨才能报答王爷的恩典。”我想也不想地回答,反正这些话早就说得习惯了。 
      “那你可曾欺瞒过本王?”蕴炎的语气蓦地有些严厉了。 
      “沈泓怎敢?”我心中一惊。 
      “那好,我问你,在望胤居给我们望风的那个仆人呢?” 
      我依稀记得蕴炎以前曾经问过这个问题,于是照着上次回答的话道:“回王爷,死了。” 
      “哦,那是怎么死的呢?” 
      我脑中迅速回想了一遍上次他询问我时的情景,似乎没有问到这个细节,于是编造道:“郁轩查出他帮助了我们,就把他给打死了,尸体埋到了乱葬岗。” 
      蕴炎笑了笑,没再问下去,然而这笑容却让我觉得背后凉飕飕的。他品了口茶,蓦地问了一句:“那叶昀呢?” 
      “也死了。”我心中暗暗叫苦,蕴炎若是知道我没有遵循他的命令杀掉叶昀,还把叶昀藏在了家中,我定没有好下场。 
      “哦?那他又是怎么死的呢?” 
      “遵王爷之命,在沈泓冒充叶昀前往望胤居卧底之前,就将真叶昀杀掉灭口了。”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然而背上却被冷汗湿了一大片。 
      “是吗?”蕴炎似乎强力忍着自己的冷笑,“我怎么听说你喜欢他?” 
      听到这句话,我心中一阵发寒,莫非是哪个多嘴的仆人向蕴炎告密了?想到这里,我心一横答道:“属下是对他动过心,不过还没有糊涂到因此误了王爷的大事。” 
      “那他究竟死了没有?”蕴炎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回王爷,死了。”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只盼着这场刑罚一般的审问能早点结束。脑中已经越来越昏沉了,我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被蕴炎绕出了真相。 
      “你倒是一口咬定啊。”蕴炎忽然笑了起来,“我正是看中了你说假话面不改色的本事,才派你前去做卧底的。没想到,你对谁都是谎话连篇啊。” 
      “属下不敢……”我正要诚惶诚恐地辩解,口中却似乎被人堵住,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后堂的屏风处,身子晃了一下,连忙用手撑住。 
      此刻从屏风后走出来的,正是叶昀。 
      “看看,你的沈泓是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蕴炎走下座位,伸手将叶昀拉到了身边。 
      我只觉眼前一阵眩晕,不敢相信面前的场景。是不是我又做恶梦了?可是,哪个恶梦也没有现下的光景让我更痛不欲生! 
      “我知道他一直在骗我。”叶昀毫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随即盯住了桌面。 
      “你退下吧!”蕴炎厌恶地向我喝道,拥着叶昀向后堂走去。 
      我僵硬地站了起来,眼前一片白茫茫的,似乎什么也看不见了。转过身,正好听见蕴炎调笑的话语:“我若是早见过你,定不会将你交给沈泓那小子处置了……别生气嘛,后来自从我在望胤居见过你之后,就一直念念不忘,没想到你就是叶昀……” 

      原来是这样。原来蕴炎早就对叶昀动了心思,偏偏我还以为凭借自己的一腔真情,可以弥补过去犯下的罪孽,缝补曾经被我撕碎的心。可是,方才所见的一切,不过印证了我的努力都无非是痴人说梦,一厢情愿罢了。现在叶昀已经落入了蕴炎的手中,我还如何去挽救,还有什么资格去挽救?他们都说得对,我不过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骗了高风、骗了郁轩、骗了蕴炎、骗了叶昀,也骗了——我自己。 

      脚下忽然一空,我跪到麻木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平衡,猛地从二百多级的石阶上滚落下去。石阶硌在身体上已经没有感觉了,我只觉得自己的心已经被刀戳一般的剧痛割裂成了碎片,只盼就这样一直滚落下去,一直滚落到地狱的最底层。 

      终于,身体停止了滚动,我伏在地上,半晌不动。 
      “快滚!安王爷不许你再呆在这里!”似乎有人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喝骂着我。 
      我用手肘支起身子想站起来,然而刚撑起一尺却猛地喷出一口血,再度跌了下去。我真的没有力气再站起来了,就让我死在这里吧——至少,这里是离叶昀最近的地方。 

      棍棒落了下来,毫不留情地击打在我的胸口、后背和腰间。一阵阵灭顶的剧痛中,我依稀还能听见那些打手们鄙夷的喝骂。是啊,一条狗,一条欺骗了主人的狗,到最后不就落得这样的结果么?在几欲昏厥的痛苦中,我忽然开口大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被喉咙里涌出的血呛得不住咳嗽。中途可能昏过去了一次,否则我怎么这么快就被他们拖出了门外呢。 

      重重地被摔在王府门外的石板地上,我仍旧抬着头笑着看那对大门口的石狮子——它们也是一对儿吧,却为何也永远相望而无法接近? 
      努力拖着残破的身体向一只石狮子爬去,我伸手想去抚摸那狮子空洞的眼睛,却猛地看到雪白的狮身被我喷出的血染成了殷红。随后,我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醒来已是三日之后,然而我只是睁了眼,却说不出话,只要一喝药喝粥立时就吐血不止。大夫告诉母亲,因为我已没有了求生的意念。 
      看着母亲在我床前垂泪,我只能抱歉地朝她笑笑,所有的话语却已无法出口:“娘,请原谅孩儿的不孝……”随即,我又昏睡过去。 
      一阵暖流从任督二脉中涌入,随即自行游走到四肢百骸,暖洋洋地很是舒服。我睁开了眼睛,猛地发现自己正盘膝坐在床上,后背的志堂穴已被人用手掌抵住。 
      这个场景我最熟悉不过了,当即运功想将那股内力逼回,口中叫道:“娘,别再用嫁衣神功了!您……您再也撑不住的……”然而身后的内力却坚定无比,竟将我的反抗完全压制了下去。身体再也动不了一丝一毫,我闭紧双目,流下了强忍了多日的眼泪。 

      很久以后,身后的力道嘎然而止。我忙回过身去抱住颓然倒下的母亲,大声地喊着:“娘,娘……你不能抛下我啊……” 
      “好好活下去……不要像你父亲一样……”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母亲竭力吐出最后的话语,“娘能为你做的,只能这么多了……” 
      “娘,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啊!”抱紧怀中越来越冷的母亲,我慢慢地倒在地上,然而眼睛却依然清醒——娘,不管以前我做错了什么,我都会勇敢地承担一切后果。 



      29 报偿 
      白幡低徊,白烛垂泪,自母亲去世,到今日已七七四十九日了。 
      我身披重孝,默默地跪坐在坟边。泪已尽,血已尽,无边的哀恸早已变成了麻木,想来我现在的样子,跟行尸走肉也没什么区别吧。 
      有人走了过来,点起三炷香,恭敬地插在坟前,行礼。 
      我抬头,有些诧异地看着来人。自从我被蕴炎扫地出门的消息传开,昔日的同僚故旧已没有人再敢与我来往,现在却又是谁冒着风险前来吊唁我的母亲? 
      那人又点了三炷香,侧过脸向我安慰地点点头:“方才那三炷香是我的心意,这三炷,却是代表叶昀。” 
      我身子一震,眼光更不放开他:“嘉木公子,你……你见过他?” 
      嘉木再次行完礼,站起来走到我身边:“没有,他抽空叫人送信给我的。”轻叹了一声,又道,“我也没想到,他果然便是昔日叶丞相家的垂髫少年。” 
      我无力地垂下头,苦笑。一入侯门深似海,想来我是再没有见他的机会了。对他来说,嘉木作为故国的皇子,也比我亲近得多吧。 
      “沈将军,我来是想告诉你,有人想要见你。”嘉木同情地看着我,神色有些黯然。 
      “谁?”我猛地抬起头来。 
      “郁轩。”嘉木顿了顿,“他被抓住了,关在刑部大牢里,过几日就要问斩……我想法救了一些南胤旧臣,但他是关键人物,我已无能为力……他只要求死前能再见你一面。沈将军,你能不能……” 

      “嘉木公子,叫我沈泓就好。”我站了起来,只觉全身轻飘飘的没有一丝力气。然而过去郁轩对我的好却一幕幕地浮现在眼前,那一声声带着深情和关爱的“昀弟”此刻仿佛正回响在我的耳边。 

      “嘉木公子,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我犹豫着询问。 
      “说吧,我一定尽力而为。” 
      “我……想把郁轩救出来……” 


      刑部大牢并没有我所想象的那么阴森,实际上,我最可怕的梦魇都发生在一些更为隐蔽和阴暗的角落。 
      “无论里面有什么响动,都不要来打搅我。”随手把沉甸甸的银锭塞在狱卒手中,我把他们远远地打发了开去,只留下一个管钥匙的狱卒领我走向最尽头的死囚牢。 
      借着火把的光亮,我看见郁轩戴着沉重的手铐脚镣坐在牢房的一角,不过衣衫还比较整洁,看来没有受刑。 
      支嘎一声,厚重的牢门打开了,我随手把带来的食盒放在地上,转头向那狱卒笑道:“烦劳你把他的手铐脚镣都去了吧,这样子实在不方便喝酒。”一面说,我一面把一锭最大的银子递了过去。 

      那狱卒看着银子咽了咽口水,却无奈地道:“沈将军,这个不是我不给您方便,实在是上面有规矩……万一有个好歹,小人的脑袋就保不住啦。” 
      “那我就让你有个交待吧。”我笑着伸指封住了狱卒的穴道,取过他手上的钥匙钻进了牢房。 
      郁轩听见响动,抬起头冷冷地看着我,一言不发。我不敢对视他,只低头一边试着钥匙,一边低声说着:“食盒底部有一套和我一模一样的衣服,你待会穿戴好了就径直走出去。狱卒都被定王府的人拉住赌钱,到了门口自然有人接应你出去。” 

      郁轩仍然没有说话,只是任由我给他开着铁铐。终于从一大串钥匙中找到合适的打开了他的全部枷锁,我松了口气,硬着头皮对上了他的视线。 
      此刻,郁轩那幽深的眼眸中,无边的怒火正越烧越烈。我还没有回过神来,脸上已挨了一个重重的耳光,随即衣领被郁轩揪住,身体被狠狠地抵在墙上。 
      “叶昀,你这个叛徒!为什么要背叛我们?”郁轩又是一个耳光打下来,痛苦地低声咆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一边喝问,郁轩一边正正反反地打着我的耳光,看样子他根本不是想要听我的解释,只是发泄这么多日子来沉淀的愤恨而已。 

      我的头无助地随着他的抽打摇晃着,或许原本是可以反抗的,却已经提不起那个念头。以前郁轩为了我甚至可以不顾性命,我让他打一顿心中反而会好受一些。好不容易等那阵暴雨一般的耳光结束,我才努力地说道:“我不是叶昀,我是……北离人……北离人沈泓……” 

      揪住我衣领的手蓦地松开了,我顺着墙慢慢地坐在了地上。眼前的眩晕仍然没有过去,唇角的血一滴一滴地落在我纯白的孝服上。 
      “你是……北离人?”郁轩无法置信地看着我,喃喃地重复了一句。 
      “快走吧……轩哥哥……”我费力地催促着。 
      “我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你这个骗子,彻头彻尾的骗子!”短暂的沉默后,郁轩忽然爆发出一声怒吼,一脚将我踹倒在地,随后一脚又一脚地踢在我身上。 
      我面朝下伏在地上,感觉得到他的悲愤伤心如同火焰要将我生生毁灭。手指紧紧地抓住地上的泥土,我咬牙承受着他的拳打脚踢,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骗子,你这个骗子!是你害死了舅舅,是你毁灭了望胤居,是你埋葬了南胤复国的希望!可笑我一直被你骗得晕头转向啊,我真是个彻彻底底的傻瓜……”郁轩的声音中,已经混杂着哽咽。 

      或许是郁轩对我还存着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爱惜之心,拳脚中并没有含着真正的内力,可我还是默默地运起了内功,免得自己受伤太重。饶是这样,我的神志还是逐渐开始模糊,甚至连他什么时候离开的都没有意识到。只是在身上的痛楚已经可以承受时,我睁开眼睛,看见自己的十个手指都已齐根插进了身下的泥土中。 

      努力强压着胸口和肋下的不适,我慢慢爬起身,靠墙坐下,静静地等待着人们发现真相后前来兴师问罪。 
      郁轩,欠你的情,我唯有以性命来偿还。至于叶昀,既然今生已无法弥补我的愧欠,只好在来世等着你的索偿了。 
      很久以后,果然有几个侍卫走进了牢房:“沈泓,我等奉命前来捉拿你!” 
      我闭了闭眼,站起来伸出手臂,任他们用铁链将我的手腕锁住。嘉木已经告诉过我,一旦我被刑部捉拿,他会与定王蕴成设法为我开脱。 
      “沈泓,如今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呢。”一阵冷笑后,安王蕴炎出现在牢房门口。 
      “王爷过……过奖。”我努力让自己站得直一些,强笑着答道。 
      “到现在还笑得出来,沈泓,你真是不一般呢。”蕴炎的笑容蓦地消失了,冷冷地吩咐道,“带他回王府!” 
      “且慢!”我心中一惊,赶紧道,“我放走的是刑部的犯人,自然由刑部来处理,就……就不劳安王爷费心了。” 
      蕴炎看着我,促狭地笑了:“我可以直接把你的口供提供给他们滩磕前锕俣屑の一估床患澳亍4撸 ?“走!”侍卫猛地一扯铁链,拉着我直走出刑部大牢,却将铁链的一头系在了蕴炎坐骑的鞍鞯上。 

      姿势轻捷地翻身上马,蕴炎双腿一夹马镫,那马儿霎时放开四蹄往前跑去。 
      由于双腕被锁在铁链上,我不得不施展轻功,力求跟上马儿的速度。内功已被我发挥到极限,我拼尽全力地奔跑着,以免被拖倒在地。然而跑了很久以后,胸口已憋闷得无法呼吸,双腿也渐渐不听使唤,终于在快要到达安王府时,我精疲力竭地倒在了地上,被马匹一路拖进了王府。 

      “沈泓,怎么样,还撑得住么?”蕴炎下了马,看着我的血在身后拖出一条长长的痕迹,弯腰冷笑着问我。 
      “谢王爷……关心……还……还好……”我从泥土尘埃中抬起脸,勉强笑了笑。 
      “那就好,否则下面的好戏由谁来演呢?”蕴炎直起身子,哈哈大笑。 


      30 炼狱 
      手腕上的铁链被收短,我的双臂也被分开向上吊起,整个人活象个“丫”字一般悬挂在蕴炎的面前。 
      “呵呵,看样子得演一堂审讯犯人的戏了,沈泓你最擅长演戏,不是吗?”蕴炎笑着说。 
      我想说什么,却没有开口,方才的一番折腾让我被磨伤的身体如火烧一般难受,就算想嘻笑怒骂一番也没有力气了,还不如省点精神应付下面的折磨。 
      “哦,这次看来是要扮个宁死不屈的角色了?”蕴炎好整以暇地坐在我对面的太师椅上,呷了口茶水道,“那我就正经扮个堂官了——沈泓,你究竟与谁密谋放走钦犯,还不从实招来?” 

      我摇了摇头:“沈泓如今只是一条丧家之犬,谁还会与……与我密谋?”嘉木与蕴成甘冒风险帮我救出郁轩,我怎么能够出卖他们? 
      “那你可知道郁轩逃到何处去了?”若不是嘴角含着一丝戏谑的冷笑,蕴炎看起来还真是一板一眼替刑部官员在审问我。 
      “不知道……”这回我说的确实是实话——我猜郁轩多半不肯躲藏到定王府里去——可惜,就算我说实话,蕴炎也不会相信了。 
      “好一个百般抵赖。”蕴炎打量着我笑道,“嫌犯不招,你说审问的官员按理要怎么做啊?” 
      我微微昂起头,笑了。蕴炎你也太小看我了吧,以为用刑我就会如实招供吗? 
      “沈泓,我知道你不怕挨打,你以前不就是挨打长大的吗?”蕴炎笑着拍了拍手,“不过看看这次是谁来打你。” 
      我心头一震,侧过头闭上了眼,心中只祈求不是他——不是叶昀。然而闭目之间,凭我的直觉,我却感觉得到有人正潜伏在远处的屋梁上,静静地观察着此刻发生的一切。可那人究竟是友是敌,我却无法分辨。 

      “公子……我,我也是没有办法……”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松了口气,睁开眼看着面前的人笑道,“吴舫,你选择得没错,跟着安王爷确实比跟着我有前途……” 

      “公子,我……”平日伶牙俐齿的吴舫此刻竟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哦,还不好意思了?”蕴炎冷笑着望向吴舫,“那你这几个月来又为什么要把他的一举一动都告诉我呢?”将一根满是倒刺的鞭子递到吴舫身前,蕴炎又道,“为了表达你的忠心,就帮我把他的口供逼问出来吧。” 

      “我……”吴舫犹豫地接过鞭子,怔怔地看了我片刻,慢慢扬起了手臂,“公子,我真的……” 
      “不用说了,我明白的。”我转开了视线,等着他的鞭子落下。被心腹吴舫出卖固然让我愤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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