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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仇·情愁by十三-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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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喜欢看花于盛放时被硬生生震落,所以他从不在那座林子里练剑,也从来不许人在那儿练剑;花开的时候,同门师兄弟姊妹偶尔会提着几坛新酿好的美酒到林子里席地而坐,赏花、闲聊。
他的话总是很少很少,却总是最耀眼、最引人注目的;离群高踞枝头,飘扬的衣仿佛与花同化。那时候,她常笑着说,明明是个大男人,怎么会那么像花精?而他总只是睨她一眼,从没搭理她的取笑。
那是她的特权。
取笑他却不会被责怪的特权。
曾几何时,花谢人雕零。昔日一同谈笑者,而今残存几人?从来没有想过,曾经亲如姊弟的她和他,竟会兵刀相向的一天……造化弄人?或许也不能这么说,只是世事难料。
有太多太多,人们无法掌控的事情。其中,感情的变动,是最激烈而无奈的一点;似乎是事在人为,偏又半点不由人,情、仇、爱、恨……
如果,只是如果,希望只是如果。倘若他没有能够说服她的理由,她该怎么办?
什么样的媾合,才叫做缠绵?迷糊意识里,只是贪求、只是贪求,什么都已经遗忘,情欲是唯一主宰。再次倾泄后,仍没有放开或停止的打算,虽然已经抽离,却像是以退为进。
亲吻嘴唇、耳垂、颈项,扯开衣襟继续向下吻落,甚至在莫霜痕举手想阻止他挡住他的嘴时、顺势舔吮,隔着包裹的白布轻吻掌心伤口。
单薄的肩膀多么令人爱怜,但却绝不怀疑其持剑砍劈时的狠利。
早巳亲眼见证过许多次。
莫霜痕紧绷着,不论他如何爱抚亲吻,始终不曾放松;粗重喘息喷吐在雪白肌肤上,艳红印痕不似以往仅限于颈项肩胛、向下延伸,双腿曲着膝叉开,怎么也无法合拢。
灼热嘴唇印上大腿内侧,逐渐移向根部。
几乎是立刻地,莫霜痕的手抓上罗泓堰的肩,试图将之摔开,另一手同时抓住本就只是搁在枕畔的剑;随即因为一阵撕痛而松手,却已成功地让罗泓堰暂时停止进犯。
慢慢抬起头,望向莫霜痕的脸。苍白脸庞依旧不含喜怒,只是、紧抿的嘴唇没有任何血色,直视的眼神、淡淡不悦。
慢慢向上移动。轻轻、柔柔地,将唇覆上紧抿的唇。
莫霜痕仍旧瞪着他,双眸不曾稍瞬。温暖的嘴唇覆上、停顿片刻、再移开,一再重复直到吻遍整张脸。吻上眉眼时,莫霜痕终于闭上了眼睛。搭在剑柄上的手,随着罗泓堰的动作时而收紧、时而放松,始终不曾放开。
却直到疲累地失去意识,都不曾拔剑。
一道夜蓝的影子掠进涤觞楼。席尘瑛依旧斜倚窗前,情绪已恢复平静,脸上泪痕也已擦干,仿佛一切一如往常。「今天……涤觞楼可真热闹……」温柔微笑着,喃喃自语。音调一转,朗声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卿姑娘不知有何贵事?」
卿飕盯着席尘瑛眼睑低敛的眸子,半晌后轻笑道:「妳的眼睛……真的看不见吗?」
「小妹目不能视物多年,早已众人周知。卿姑娘何出此言?」
「进楼,我不但还未出声、甚至还未走近,你便已知我是谁。」紧盯着席尘瑛的脸,没有放过一丝她的神情变化。「若真目不能视,焉能如此?」
席尘瑛的神情则安然自得依旧。「落地无声,江湖上能办到的人屈指可数。再者,涤觞楼向来罕有访客;深夜来访,身份不难猜。」
「你这……究竟是褒是贬哪……」左臂横过胸腹间托扶右肘,右手支颚,略偏螓首微眯眼,瞧不出喜怒。
一笑,不答反问:「卿姑娘以为?」
「乍听之下……像在夸我轻功好;但是后半句……又在指责我不挑时间、不懂礼貌,三更半夜前来打扰。」冷利眼眸锐意不减,片刻不曾放松地仔细观察席尘瑛每一个反应。「你说,我该当谢谢你的夸奖呢?还是因为你的指责而动怒?」
「卿姑娘自有答案,何需再向小妹询问?」仍状似悠闲地和卿飕闲聊,同时暗自盘算着该怎么应对。卿飕来此,究竟是想做什么?了结……这段恩怨,是、怎么个了结法?不论如何,眼下绝不能够让卿飕找到莫霜痕。
「倒还挺伶牙俐齿……」她轻声一笑,不带半分暖意。「就不多啰嗦这么多废话了。他呢?」
纵未言明,席尘瑛亦明白卿飕所指的『他』是谁。闭上眼,「卿姑娘是聪明人,应也知道小妹与罗大哥的关系匪浅。莫庄主乃罗大哥莫逆之交,小妹又怎能随便将莫庄主的下落透露给闲杂人等。」
「『闲,杂,人,等』?」闻言微挑眉,「久闻席家二小姐知书达礼,今日一见,果然『不凡』哪……」
「待客,自当以礼。」淡淡应答,不愠不火。
卿飕不怒反笑,「好个席尘瑛,世人传说席家二姑娘慈悲为怀,倒是没人知道你口舌伶俐如斯。这么肯定我杀不了你吗?」清楚不速之客不被欢迎是理所当然,席尘瑛倘若已知罗泓堰的伤原是她下的手,不客气更是意料中事。
虽不曾被惹怒,但仍好奇这名女子究竟如何能够如此笃定,是单纯不知天高地厚、抑或拥有『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定力?
「取小妹性命对卿姑娘来说自然易如反掌,」慢慢地睁开眼,双眸虽然没有焦点却极为明亮。
「但卿姑娘不会动手。」
「哦?妳如何得知?我可从来不避讳跟女人交手。」
「可是卿姑娘从不滥杀无辜。」
闻言眉轻蹙,审视一脸平和的席尘瑛。笑了声,「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你是哪来的根据说得如此肯定?」
「因为,卿姑娘是葛前辈的爱徒。」闻言不由一怔。席尘瑛这话,不经意间刺痛了她。爱徒吗?她这个徒儿,老是让师父气得直跳脚,到最后甚至不顾师父的强烈反对,和一个女孩子私奔。爱徒?她当然知道,师父一直是宠爱她的。可是她、她却……
收拾情绪,淡淡道:「你难道不知道,我已经被逐出师门十多年了吗?」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卿飕微眯眼,「本性?你又如何得知,我的本性是什么?」
席尘瑛没有立刻回答,沉思评量。
卿飕的本质,究竟是什么?谁都可以感觉得到她与莫霜痕相似,但她又似乎,同时拥有葛衣叟的脾气;如寒雪似冰霜,却又豪迈爽朗,女人多变,她更是个难以捉摸的女人。
「卿姑娘……不是个不明是非的人。」能够肯定的,其实也只有这一点而已。
却已足够。
不论是葛衣叟还是莫霜痕,都共有这项特质:不问奸恶,只问是非。正义?那通常不是他们关心的,他们只关心,什么事是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人该杀、什么不该杀。
不过是很刚好的,他们觉得该杀的人,都是多行不义的恶徒。
「不明是非?」她笑,「什么叫是非啊,我一点都不懂呢;我只知道有些事情该做,非做不可。」瞬间冷了语调,透出杀气。「例如,杀该杀的人。」
那间,席尘瑛几乎要以为站在面前的人是莫霜痕。有生以来,除了莫霜痕她从不曾感觉到如此冶冽犀利的杀气。
刺骨绝寒。
不慌、不忙,面上笑容依旧浅。「卿姑娘觉得小妹该杀吗?」
杀意盈睫地瞪着席尘瑛好半晌,后者态度悠闲、从容,仿佛浑然不知自己正被多么凶狠的眼神盯着。突然、笑了,杀气在瞬间消失无踪,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你还真这么肯定我不会对你怎样啊?」算了,反正也不必这么急于一时。等他离开这里,再找他吧。
横竖有外人在场时,要他开口更是难上加难。
席尘瑛不动声色拭去掌心冶汗,「肯定倒未必,只是一赌。」
「哦?」
「赌当年,葛前辈相人的眼光。」
第八章
乍闻葛衣叟之名,卿飕的笑意登时变得含带些许苦涩。
「老头都已经死那么久了,就别再提他了吧。」每次提起,她就伤心。是她的错吗?明知不能两全却还抱持奢望的过错……
「那就不提吧,聊聊生者。卿姑娘欲寻莫庄主,究竟所为何来?」
「既然知我来历,怎会不知我来意?席二小姐,你明知故问。」
「小妹明白卿姑娘为了结恩怨而来,但究竟打算如何了结,小妹并不明白啊。」
「你想知道?」望着席尘瑛,她的神情有点迷惘。自嘲地笑笑:「可惜我也不知道。」
「……?」席尘瑛睁开眼,将脸转向卿飕。「卿姑娘?」或许可以说有些惊讶吧?虽然对她认识不算深,却不觉得她是会迷惘的人。
干脆俐落、锁定目标便三思孤行,如疾风扫过绝不拖泥带水,她应该、是这样一个人。感情,那么重吗?重到连像风的她都不能够,不因此而迟滞。
「……我已经不知道,如果他真的毫无理由地杀了她,我会怎么做。”她笑得很轻,愁绪也轻薄。「也许,我还是不会杀他吧……」
是杀不了他也是下不了手。除了莫霜痕刚入门不久的那段时间,她从来就没胜过。不怎么在意,因为她比谁都清楚莫霜痕花了多少力气在练剑,像要耗尽所有热情一样……专注到近乎疯狂。对其它人来说就算爱剑也不会是唯一;但对他来说却是。
付尽、一切,在所、不惜。
有时候不免让人有点担心。担心他这个样子,是不是快乐;只不过担心归担心,他习惯这个样子也就由得他去,从来就不是、会干涉别人太多的人。
可是下不了手、杀不了他,又怎么样?情苑的仇,这样丢下吗?「这仇,我却也不可能放弃。”
那时候,那个温柔而软弱的女孩子,坚决地推着她离开。
她知道情苑的手微微颤着。
隋苑一向很怕生的,被独自留在陌生的环境里,一定更害怕吧?可是她也知道,情苑不希望因为自己而拖累她,不希望她、做出日后会后悔终生的事。
所以那时候她没有再多犹豫,转身就走、用尽全身气力飞奔。
而她却终究要后悔。
后悔她那一天的放手,后悔她的错过。她一直不敢想象,情苑究竟是用什么心情边逃避青荷楼的追捕边期盼她能及时赶回。那会是、多么、绝望……
「……」席尘瑛沉默了很久。这真的不是外人可以干涉的事情,甚至连她的询问也是失礼。两个人之间的恩怨,生与死的难题,她连请卿飕节哀都说不出口。卿飕的心情她明白,当初她为姊姊逝去伤心时,又何曾把谁的话听进去过了?那种滋味,只有尝过的人才知道。
寂静半晌,突然站起身走向卿飕,伸出手轻轻将她拥抱。或许是觉得身体的温暖远胜于空乏言辞,或许是觉得同病相怜格外有同理心,也或许是两者都有一点。
突然觉得,该抱抱她。
就像很多年以前,姊姊曾经在自己伤心时拥抱自己一样。
卿飕没有回避,也没有回拥,静静望着席尘瑛,神色很复杂。不回避是因为知道席尘瑛不可能趁机动手伤她,这么随便地相信一个人其实自己也觉得离谱。
为什么,相信?就像当初不明白罗泓堰为什么会相信自己,同样疑惑。相信与不信其实是很单纯的事,只是在江湖中越是单纯的事往往越复杂。人心,难测……
「小妹知道,不伤心是不可能的。但卿姑娘也应该明白,她若地下有知必不乐见卿姑娘如此伤神。」席尘瑛的声音很轻、很慢,令卿扬不禁想起那个说话总是小心翼翼的女孩子。倒不是说,席尘瑛和魏情苑有什么特别雷同的地方,在语声低到只剩气音时谁的声音听起来都会有点像,身世背景相似,或许也构成语调相类。
但不管再怎么像,都不是她。
轻轻推开席尘瑛,唇边扬起的弧度有些凄凉。 「不要对我太好,对你无益,甚至可能会有害。」
「……小妹不懂。」
「不懂?」卿飕将脸凑近席尘瑛的脸,双唇仅距不及数寸。「我是个很容易感情用事的人,现在我很伤心。」
「……那又如何?」
「你难道不知道,伤心人很容易投入另一份感情?」
「……」这次,席尘瑛的沉默维持了较长时间,但未了仍是相同一句:「那又如何?」
「你……」说着,又凑近几分,「你知道,我的情人是个女人吗?」
「知道。」
「不怕我爱上你?」
「为什么要怕?」神情依旧镇定,没有半分慌张。
卿飕微眯眼,「你——能接受一个女人亲你吗?能够接受一个女人抚摸你的身体,像男人对女人那样?」
「没试过,也许可以。」
卿飕再度一怔。随即淡笑,退开。 「席二小姐,你的牺牲也太大了吧。是为了安抚我,好让我放你的罗大哥一马?」
「……小妹确实希望卿姑娘放罗大哥一马,但从不考虑牺牲自己。」席尘瑛的表情很认真,而且平静。
卿飕定定望着她,好半晌没说话。不是牺牲,会是什么?
因为同情?并不觉得,自己是需要同情的人。对席尘瑛的认识并不多,一时间倒摸不透她在想什么;总不成老是满怀济世救人,见不得人伤心想效法佛祖割肉喂鹰?
若如是,未免太过愚蠢。一个人的心,哪有那么简单……
「因为罗大哥绝不会希望,小妹为他做出任何气牺牲。」一个人的牺牲已令他痛苦万分,再来一个他必会生不如死。
「……你倒了解他。」
「好说。」
对话没有再接续,安静了很久、很久。
「卿姑娘会觉得,爱上一个人是错误的事吗?」又间隔许久,席尘瑛再次开口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话题。
同样,是禁忌的爱情。
罗泓堰遇到的难题,对卿飕而言又如何?她突然很想知道,这样的人,是用什么样的心情面对世界、面对自己违逆常理的感情。
「……不管是不是错,」卿飕的声音很轻很轻,很平淡冷静地叙述,听不出伤心。「情苑都已经离开我了。」不管是不是错,结果都已经是这样子了,错或没错,又有什么差别?
卿飕说得平静而低调,却令席尘瑛十分讶异。
是凑巧同名抑或根本是同一个人?那个被她拾回,直至不久前才恢复记忆的女孩子……回想起来,遇见魏情苑的地方似乎离蔽日峰并不算远?
「情苑姑娘……姓魏?」若然,或可化解一段仇怨。但因此而生的另一桩难题,又该怎么解决?
霍然睁眼。
是,什么时辰了?
莫霜痕想起身,却发现除却身体酸麻无力外,还有一个重物压在身上。颈边吹拂温暖吐息,就着自西窗斜斜透入的幽微光线侧首凝望,险些再度嘴对嘴的吻上。
定定神,那眉目是莫霜痕再熟悉不过的。
然后这才察觉到彼此尴尬的情况。
罗泓堰俯卧在他身上,下半身犹自与他接合着没分开;凌乱的被褥卷着被褪下的衣物垫在他腰下支撑着,维持现下态势,这实在不是个很舒服的姿势,也难怪他醒得快。
微蹙眉,仍略感虚软的手使劲推开罗泓堰的身子、也不管会不会吵醒他,抿着唇忍受某种东西自身体里抽离的诡异感觉。
以剑为支柱,堪堪站直身,温热液体沿着大腿内侧划下更诡异的战栗感。闭上眼片刻,几个深呼吸压抑涌上喉口的酸液。
房间里弥漫着与他身上相同的味道,是男人发情的腥膻。
发情吗?骤然抬手掩嘴逼自己硬生生咽下几欲冲口而出的液体。
举步维艰地行至窗边,藉天光整理凌乱衣裳。检视了一下,外袍及中衣的扣子被扯得有些脱线,里衣的扣子虽然没事、衣襟却给撕得裂了。
「……」想想,索性脱下里衣,将之当作抹布擦拭腿上的液体。
瞧瞧天色,已微明。是他昏得太久、还是做得太久?依身体酸麻脱力的情形判断,后者的因素占得很重才是。
紧紧一握拳,然后松开。
系好自己随身的剑,转身毫不留恋地踏出房门。
出了房门,顺手无声合上。
房门里的人,倦累至极而睡着、未曾被惊醒。
其实他比房门里那人更累,可他不容自己在这里休息。
「右六进四,右三进七,左五退五,右六退四,右五进五,右一退三进六。折梅则门将自启,门后有山泉水可净身。」席尘瑛没有回头,一如之前所见的姿势斜倚窗边。
「……」冷眼凝望,似在评估什么。
「莫庄主好洁,江湖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贵客驾临,涤觞楼别无长物,让小妹一尽地主之谊,些许净身清泉总也还是有的。」
莫霜痕仍旧无言,只是微蹙眉。
涤觞楼霎时间笼上一股肃杀之气。
席尘瑛淡淡道:「小妹绝无讥讽之意。徒负神医美名,对罗大哥的伤却束手无策;尚幸莫庄主愿牺牲相救,思略尽绵薄颠而已。」
莫霜痕默然半晌,像仍在考虑。
未了,对黏腻脏污的厌恶终究战胜对席尘瑛的不具好感;现在的他,也确实很需要冰冷的山泉提神。终于接纳了席尘瑛的建议,于涤觞楼净身。
在厚重门扉遮断莫霜痕那一身冷冽杀气后,席尘瑛轻轻叹口气。「夏大哥,你可以出来了。」
半晌,夏谪月一脸古怪神情,自暗处走出。
一个时辰前,好不容易等席尘瑛的情绪稍事平静,便一股脑儿将自小姑娘那儿得来的消息告诉席尘瑛以转移她的注意力。
有事情可想,就比较不会沉浸在忧伤里。
话说完了席尘瑛的情绪也差不多安定下来,思索究竟该怎么解决这件事。想了好久都没结论,倒是夏谪月一路匆匆赶来不曾停歇,如今心情一放松身体一些感觉便也恢复运作,感到内急便去了趟茅房,回来便发现卿飕已经来了。
没立刻出去,只是暗暗戒备,敌明我暗战胜的机率总是高些,没料到,事况演变出乎他预料,令他怔愣着直到席尘瑛呼唤才回过神来。
脑袋瓜儿里,转的仍是卿飕与席尘瑛的对话。
「怎么了吗?」夏谪月一直没说话,气氛显得有些奇怪,席尘瑛偏过脸,浓浓困惑投向夏嫡月。
「你喜欢女人?」想了很多种问法最后仍是选择开门见山,拐弯抹角不合他个性。虽然横冲直撞也不是好事。
「或许。」乍闻愣了愣,答得却似并不在意。这种问题,她早就懒得去想,医者父母心,她只有不能恨的人,没有不能爱的人。
「如果我变成女人,你会不会喜欢我?」
略略一怔,随即回过神淡淡答道:「虽然夏大哥的易容术独步武林、堪称天下第一,但夏大哥毕竟是男人。」
「至少,我可以扮成女人。」
「那只是外貌。」
「天下之大,总有办法的。」
席尘瑛轻笑,「夏大哥犯不着这么委屈。」话题好象转往奇怪地方向去了,她却并不在意。
偶尔,这么闲聊,其实也有趣……
「我喜欢你,想要你也喜欢我。」扁嘴,扮个鬼脸。「输在男女之别上,我不甘心。」
「我说,夏大哥用不着这么委屈。」为什么会这么想呢?一般人好象应该会是认为这样不正常而试图修正她吧,他却不同。
很有趣地不同。
还以为她是有恋兄的倾向呢,原来她喜欢的是女人?怎么他这么笨没早点发现呢,白白浪费那么多时间。
难怪他自觉已经很努力了,她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原来、原来——
「夏大哥用不着这么委屈。因为……」顿了顿,没立刻把话说完是在考虑。该说吗?还是不说呢?就这么直接了当说似乎是失了姑娘家应有的矜持,但若不说清楚安抚他只怕他又会胡思乱想。
她对卿飕说的话其实没有其它意思,说穿了也不过是类似同病相怜的情绪,没料到却会引起夏谪月的误会,说来好笑、夏谪月却很认真的误会。
「因为什么?」以极不雅的姿势蹲着,双肘置于膝上,一手支颚。
「因为夏大哥就算不变成女人,我也是很喜欢的。」终究,还是干脆地说了。
夏谪月的下巴骤然不雅地落下,久久不能自己。
席尘瑛笑意忽尔一变,带点促狭。「嘴别张那么大,小心虫子飞进去。」
猛然一回神,「你怎么明明看不见,还可以说那么准啊……」
「这嘛……」笑笑,「我有心眼罗。」
「可是我……」想想,仍是觉得不对。席尘瑛说的喜欢,究竟是哪种?「我说的喜欢是想娶你,当老婆的那种喔?」
「我说喜欢也是想嫁给夏大哥的那种。」答得一本正经,细想却是好笑。哪有人定婚约的话是这么说的?虽然她并不特别想要什么山盟海誓、甜言蜜语,但三言两语间定下婚约,好象是太草率了点?
也罢。反正,已经让他等了,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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