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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安得双全法-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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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昭衍在汉白玉的栏杆前站定,看着倒映在水波里的点点火光,继续沉默。顾惜缘站到他身旁,也还是不说话,只把悠长的目光投向不知名的远处,隐藏在暗夜中的脸,看不出任何情绪。
  就在常明以为这父子二人快要化作雕像时,终于有人开了口,当然还是自觉有愧,一心想与儿子拉近距离的越昭衍。
  “缘儿。你可是叫顾惜缘?”
  “是。”
  “若是朕不问,若是你外公不说,你可是打算一辈子都不告诉朕?”
  “不是。这是娘的心意,我怎会不让你知道。”
  惜缘——这便是她的心意?越昭衍心道,有那人这两个字,他这二十年的念念不忘也便值了。
  “你不开心,朕看得出来,有什么心事都可以跟朕说说。”
  “没有,父皇多虑了。”
  “你是不是在想你娘?朕知道你前些日子去了杭州。”
  他娘?
  一方石碑,御笔写下的“顾朝歌之墓”,便是他娘?
  还是那三千西湖水,才是他娘?
  回想那日,目之所及是隆冬里萧条至极的西子湖,和那一方茕茕孑立的、失却坟茔的墓碑。触手是冰冷的温度,没有丝毫想象中娘亲该有的温暖。
  心也霎时跟着凉了。
  所有的委屈、不甘、凄苦与悲愤,通通化作寒冰一块,沉甸甸地压在胸口,仿佛也要将他沉入那深深的西子湖底,无望的情绪只差一点便要将他击垮。
  而将他解救的,自不言待,便是那人。
  忽然就觉得手上一暖,原来是了尘的手覆上了他放在墓碑上的手,用力地握紧,好似要将自己嵌进他内里一样用力。
  暖过之后便是痛,却让他立刻就得到救赎。
  记忆中的热度和那人已然逾矩的关切犹如昨日,如是温情脉脉,叫他如何舍得下,放得开。
  那便不放了罢。
  顾惜缘望向越昭衍,嘴角不经意上扬,笑道:“我很好,还要多谢父皇。”说完,不顾越昭衍是否会意或听懂,便径自纵身离去,去实践他挣扎许久,踟蹰许久终于做下的决定。
  
  午后未时,了尘正在大殿里打坐念经,蓦地感觉到身后站了一人。以为是顾惜缘,便不作理会,料想他定会自己找些事做。直至半晌都没听见动静,才知另有其人,不由心生警戒。
  运足了功力才向殿门看去,就见春阳的光辉里站着一个意态恭谨却又冷淡的男子,正是郁青。
  “少主邀大师酉时三刻到天茗楼一叙。”
  郁青传完话便走,留了尘一人在原地思索顾惜缘今天怎的如此客套,竟还请自己出去品茶。继而想起今日却是上元佳节,天茗楼所在的东市定的热闹非凡,那人想必又是动了孩子心性,想去瞧瞧了。
  但,却是为何,不肯亲自前来?
  猜不透。
  
  上元节当晚,长州城的东市空前拥挤,只因传闻中神秘莫测的国师大人和在百姓眼中几乎神明一般存在的琴圣五王爷同时出现,且还与民同乐地共游灯市。
  源于卓越的品质和周道的服务,天茗楼被认为是长州城最好的茶楼。
  天茗楼的茶叶,全部自产于南方的私家茶园,且都是初发的新芽;而泡茶的水,则是用的终南山上的灵泉水,三日一采,储于冰窖;茶则是现取现泡。
  顾惜缘觉得,单是看那些茶博士洗杯,落茶,冲茶,刮沫,倒茶,点茶,便是一种无上的享受,便邀了了尘来此。
  两人吃完茶,街市上的灯已全亮了起来,整个长州城瞬时被包围在一片热烈至极的火红里。即使天气尚且春寒料峭,昏黄明亮的色泽也如朝阳一般暖人心头。
  如是温度与情景,原适合所有的事物疯狂生长。 
  顾惜缘心头一动,当即拉了了尘下楼,融入那灼灼妖冶的万巷灯火,融入那一场几乎焚尽他所有才思的爱恋。
  二人边走边看,遇到前来招呼寒暄的人便和善地回两句,不多时已来到护城河边。
  只见河边挤满了人,且多是平日里甚少出门的碧玉闺秀,低语浅笑,端的好不热闹。顾惜缘却无心观赏这无边美色,只盯着河面上三三两两的花灯,满腹疑惑。
  “这是在放花灯?”
  这话,自然是在问了尘。了尘不知顾惜缘为何问及此,心里有些好奇,还道:“是。”
  “有什么用意?”
  “把心上人的名字写在花灯上,再将花灯放入水中。若花灯行至河心,烛火还未熄灭,则有情人终成眷属。”
  “真的?有那么灵?”
  “心诚则灵,有一份希望总是好的。”
  “大师在此稍等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话音还在耳际,人影却早已远去。看着顾惜缘离去的方向,不知他又心血来潮动了什么心思,了尘颇为无奈地摇摇头。
  少顷,顾惜缘便已回来。却是站在了尘身边,一言不发,只紧盯着河面新添的一盏花灯,双目瞬也不瞬。
  直待花灯安稳地过了河心,摇曳的烛火犹自在河风里翩跹起舞,他才长舒一口气,临出门前的几丝犹豫终于彻底抛却脑后。
  了尘也在看那花灯,暗自思忖上面竟会是谁的名字。这两年的相交,据他了解,顾惜缘并不识得什么女子。但转念想及自己终究是出家人,这事他原是不便对自己言说。
  这样想着,心里霎时就涌起仿佛带刺的失落与不甘,依稀还有些微的伤心,仿若将要失去一样极其重要的东西,又像是自己明明很想要某样东西,却囿于心里的执念或顾虑而不能去追逐,只能眼睁睁看着它落入别人的手心。
  可他竟不知,那究竟是一样什么东西,可以让他矛盾如斯。
  应该是知晓的。
  通透至此,怎会真不知晓自己的心思。只是不敢深究,也不敢承认罢了。
  “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猛然被惊醒,了尘立时省及佛祖教诲,自己九年来求的也便是清净六根,忙运功平复了心神,才回道:“好。”
  “前几天郁青给我请了个厨子,烧得一手好斋菜,不知大师可愿赏脸府中一坐?”
  “琴圣都这般诚心相邀了,贫僧哪里推辞得过,这就去罢!”
  
   
 15、第十四章 秉烛夜游 。。。 
 
 
  虽只一墙之隔,这尚是了尘第一次到竟陵王府。
  以为凭越昭衍的霸气与大气,定会将其建得极尽奢华,用以彰显皇室气度和对顾惜缘的宠爱,不料却是如此简洁雅致,处处透着清华的出尘灵气。不由暗道,越昭衍当真是爱极了这个儿子。
  顾惜缘甫一进门便吩咐郁青去了膳房,自己则引着了尘继续往里走,走到一处绿竹丛生的院落方才停下。
  指着庭中石桌,顾惜缘对了尘道:“大师先坐,我去取琴。”
  了尘这才知道,此处竟是顾惜缘的住处。见他自去房中取琴,心头疑惑更甚,觉得今天的顾惜缘说不出的奇怪。
  等顾惜缘取了琴回来,郁青也已端了斋菜过来,几样精致的小菜在桌上摆开,入眼便知清淡可口。
  见此,了尘心里颇有些欣喜。但看见那一壶温酒时,便是一震,不由抬头去看顾惜缘。眼前之人却只是微笑,笑罢,径自为自己斟了一杯酒,调侃道:“大师可别怪我独享这绝世佳酿。”
  捕捉到顾惜缘笑中的一丝狡黠,了尘按下心中无端的不安,拈起筷子尝了一口八珍豆腐,嫩滑清爽,还带着梅花的淡淡幽香,不由赞了声“好”,继而又道:“府里像是没有多少人?”
  “除了楼里跟过来的六个人,便只剩厨子和我。”
  就着茴香烧山菇喝了一口酒,顾惜缘再看向了尘时,双眼已带了些不自知的迷醉。
  他本是不喝酒的,但自从入了京,应酬便日渐一日地多起来,才被迫端起酒觞,酒量却是不小。
  但今夜,他竟然觉得自己有些醉了——酒不醉人,人自醉。
  那人就在月华下看着他,眼中的坚定与柔和胜似一坛千年佳酿,让他就此沉醉,但愿长醉不复醒。
  “很久没听大师弹琴了,突然很想听一曲。”
  转眼瞥见于桌边架好的无弦琴,了尘二话不说便走过去坐下,半低着头,声音竟带些不自觉的轻柔。
  “琴圣想听什么曲子?”
  “《高山流水》。”
  清音四起,山雄壮,水潺湲,水环山,山护水,山水相依的绵绵情意便如头顶那无双月华,将整个庭院笼罩其间。了尘自觉弹了这么多年的《高山流水》,却不知好端端地,怎就弹出了这般缠绵悱恻的意境。
  正自懊恼,蓦地,一只手从旁伸出,只轻轻一拨,便带岔了他的曲调。
  然后,耳际便响起热烈到让人几乎难以承受的乐曲,像被烈火灼烧似的无法逃离,于这尚自寒凉的春夜,却甘愿沉溺其中。
  顾惜缘就站在了尘身后,双手从他腋下穿过,欢快地抚着那一曲暗合他心意的古调,缓缓开口。微热的吐息漾在耳边,带起一股奇异的瘙痒。温柔的语调直透人心,句句敲打在了尘的心弦之上。
  “你我相识,也有两年了吧。得遇知音的感觉真是不错,或者应该说极度美妙,所以我便极喜欢与大师共处。只因在这世上,大师是唯一理解我,关心我的人,就像亲人一样……不,大师比亲人还要亲。我自然也是极为敬慕大师的,想那山中孤寂,便想多陪陪大师。”
  “可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心里的感情竟变得不一样了……那夜在红水河边,脑中想着大师,手下竟也弹出这一曲《凤求凰》。其实,更早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出了问题,直到那刻方才真正看透内心一直潜伏的情感,竟是爱恋。那时还有些心慌,知道自己触犯了禁忌,便一直藏着掖着……可大师始终如此待我,我便再也无法自拔了。”
  “先前在河边,我就对自己说,若是那盏灯未灭,我便于今日向大师坦诚一切。果然,就连老天也是向着我的。如此看来,我的感情倒并不是个错误。”
  “大师,你可知道我有多……多喜欢你?可我竟该拿你怎么办……”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有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交情通兮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自背后贴上分明陌生却自觉无比熟悉的温度的一刻,了尘便呆了,原该抚琴的手就那么僵硬在空中,静静地听着《凤求凰》的琴曲和顾惜缘深情的呢喃与吟唱,脑中兀自一片空白。直到双手被用力握紧,才悠悠转醒。
  拉过那人的双手,连同整个上身一起拥在怀里,顾惜缘不再说话。
  他知道自己鲁莽了,本不该现下就于这人面前说出如此违逆的话,本该再等等,或选取更为婉转的方式。
  可他日日就在眼前,始终如一地关切呵护着自己,那么温柔又冷静地看着自己,通透锐利的眼神好似要将他看穿一般,叫他如何再忍耐。
  今日,借着些微的酒意,就这么直愣愣地说了出来,怕是要换来日后的形同陌路了。
  可他不后悔。此刻还能紧拥这人,足矣。
  许久的静默。
  而后——
  带着不容抗据的力道挣脱顾惜缘的怀抱,了尘起身,整了整些微凌乱的袈裟,转身便走,自始至终都未说一句话,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一直看着了尘僵直的背影消失在浓浓夜色中,顾惜缘这才颓然倒地,半个身子伏在无弦琴上,彻夜未动。
   

作者有话要说:居然发现了一个框框。。。。。
这怎么可以,某人现在的目标可连H都不能有框框。。
改!!!




16

16、第十五章 烽火西行 。。。 
 
 
  直发上冲冠,壮气横三秋。
  
  越武帝昭和九年春,太极殿。
  越昭衍端坐在龙椅之上,俯视着阶下分列两边的群臣百官,面色沉重地道:“各位爱卿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
  “三年前突厥来犯,便是玉煊将军领兵大败突厥,使得伊利什可汗三年不敢南侵。因此,微臣以为,此次还应派玉将军出战,定能大获全胜。”
  听过兵部尚书的建议,越昭衍自然而然地将目光转向左将军玉煊,见他神情虽然坚定向往,面色却犹带些憔悴的病态,爱惜之心顿起,便道:“玉将军近日来旧伤复发,不宜远征。各位爱卿可还有其他人选?”
  太子越明桓上前一步,对着越昭衍意气慷慨地道:“父皇,儿臣愿领兵出征,迎战突厥。”
  对于越明桓的毛遂自荐,越昭衍不置可否,仍是向着百官问道:“各位爱卿意下如何?”
  礼部尚书忙道:“太子雄才大略,确有将才。不过,太子从未带过兵,沙场经验不足,恐怕难当主将大任。”
  “父皇,儿臣自知资历尚浅,便想借此机会磨砺一番,也向突厥蛮夷扬我国威,煞煞他的嚣张气焰!”
  越明桓说完这话,殿里忽然静了一会儿,许多官员脸上都露出满意欣慰的笑容,显然觉得太子这番话说得极为得体——有此储君,国之大幸。
  见越昭衍仍是不置一词,工部尚书也出了列,提议道:“皇上,竟陵王年纪轻轻就得以封王,想来必是大器早成。冥火山一战,微臣也曾有所耳闻,五王爷武功高强,心思沉稳,顾全大局,颇具将才。微臣以为,可命五王爷率军西征,料想琴圣之名定可鼓舞士气。”
  “刘尚书此言差矣,沙场对阵岂可与江湖殴斗相提并论。竟陵王能收服冥火教,并不见得他就能败退突厥。”
  “突厥三年未南侵,必定养精蓄锐,此次才能拿出八十万兵力,我们须得谨慎应战,怎可派黄毛小儿领兵出战!军国大事又岂容儿戏,你们这些书生休要信口开河!”
  见众官许久都争不出个结论,右将军连横就有些急恼了,妄图压下诸人议论,不料引火上身,一时争论更为激烈。
  看着这样的场面,越昭衍良久无语。
  其实,昨晚一接到突厥举兵南下的线报,于西征一事,他便已做好定论。今日于朝堂之上提出此事,不过是想看看群臣的反应罢了。
  结果自是不出他所料,却也让他头疼:这太子党羽,怕是业已形成,而年幼位高深得帝心的竟陵王,则成为他们的排挤对象。
  转头去看犹自与右将军连横辩驳的长子,越昭衍眼眸微闭,心道,若这是他的意思,他这作父亲的,该当如何?
  等座下的争论之声些微平息下来,越昭衍才道:“右将军连横,常德将军李存烈听令,朕现任命你二人为西征军主将,率八十万精兵迎战突厥,明日起程,定要得胜而归。”
  “臣领旨。”闻言,连横与李存烈齐齐跪地,异口同声地回道。
  “另外,朕派太子与竟陵王予你二人做副将。不用在意他二人的身份,尽管给朕好好管教。”
  “是。”
  听见这话,越明桓大喜过望,忙道:“儿臣谢过父皇。”
  
  近来一个月,顾惜缘的日子过得颇为抑郁。
  自那日了尘一言不发地离开后,顾惜缘便再也没有见过他。准确说来,是不敢见。这一堵高墙,便犹如千山万水一般难以逾越,又像丛生的荆棘叫人不敢踏前一步。
  他不知道了尘究竟是怎么想的,但对于这种有违伦常的感情,定也是不赞同的,况他还是佛门中人。
  却是为何,他并未明确地拒绝自己,而是沉默以对?
  难道是,那人的心里也在挣扎徘徊?他对自己的种种,果然是与众不同的,甚至几乎对待——
  不,不会。
  那人道行如此高深,怎会轻易动情,自己怕是多想了。他对自己,想来不过是出家人的慈悲为怀,纯然把自己当作至交知己,而已……
  如是自怨自艾,自我揣度了好多日,顾惜缘方才拿定主意,决定去相国寺问个清楚。
  倒不是想听那人亲口拒绝,好让自己死心,只因既然挑明,他便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决意这么做,不过是想借此窥探一番了尘的心思,看看他竟该如何——坚持。
  正在这时,遣他西征的圣旨便到了,顾惜缘一时无措。
  他本是个闲散王爷,越昭衍封他不过是要把他留在身边,以慰父情和对其母的相思。因而他便未在京中述职,自然也是不用上朝的。
  却不像他的兄弟,或愿或不愿,都在朝中挂了职,宣青王越明楠甚至做到了吏部侍郎,永安王越明杞则在不久前被派到南方镇守苗疆,最不济,刚满十六的容承王越明格也在刑部谋了个主事之职。
  对着眼前的三尺黄帛,顾惜缘怎也猜不透越昭衍的心思,只等回想起常明临走前说的话,才渐渐有些明了。
  “皇上说,王爷明年便及弱冠了,也到了建功立业的年纪。此次派王爷随军西征,实是想让王爷历练一番。若有幸挣得军功回京,也免得有人背地里诋毁王爷游手好闲,尸位素餐。还请王爷谅解皇上的一片苦心。”
  游手好闲?!尸位素餐?!
  来他府中找尽借口要听他抚琴一曲时,怎未见那些人面有郁色,或劝说他勿要玩物丧志,却是个个沉迷!
  心头气愤了片刻,随即想到此番远去西北,怕是月余都不得归。当即将圣旨扔给站在一边的郁青,径自跃上墙头,奔着了尘的住所而去。
  
  这日春阳高照,柔柔的煦风来回游荡,带着竟陵王府的幽幽花香,一路飘到了相国寺,馥郁芬芳和着淡淡的禅香,闻之忘怀。
  顾惜缘在经阁前寻着了正在晒书的了尘,却是站在月门处,脚步停滞一般再也迈不开。
  了尘自也察觉到了来人,却仍是目不斜视地翻拣着手里的经书,身体却不自觉地绷紧,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微微的颤抖。
  这些日子,他也思虑良多。
  那日,本该断然拒绝,甚或口出斥责之言,他却只是默默地离开。只因初时听到那人的剖白,心里竟是惊大于喜,知晓原来并不是他一厢情愿。
  但在这世上,有许多情爱,却不是两厢情愿就能够成全的。他既入释道,便是决定了要潜心向佛,以为生之所依。
  越朝继盛唐遗风,民风原是极为开放的,断袖分桃之事自也不少。
  可那人,如神似仙的琴圣身份,尊贵显赫的王爷地位,而自己却是僧侣的身份和国师的地位。倘若真在一起,这样惊世骇俗的恋情,即便不违伦常,也难见容于世人。
  他又怎可,怎可让那清皎之人因自己而染上一星半点的污垢,成为世人声讨攻击的对象!
  看着了尘不时走动的身影,和灵巧地翻拣经书的双手,每次触及那人时的温暖与安心立时扑面而来。顾惜缘极力克制,才忍住冲过去将人拥进怀里的念头。
  原以为自己是欲念淡薄之人。可自从那日被了尘揽进怀里,往后的日子,想要亲近对方的愿望便如洪水猛兽席卷而出,激烈地在他身体内部四处冲撞,几乎要将他生生绞碎。
  沉吟良久,两人竟同时开口,力持镇定的声线仍可以听出些微颤抖。
  “突厥来犯,皇上任我为副将随即西征,明日起程,特来向大师辞行。”
  “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
  顾惜缘见了尘手持《金刚经》,似是随口念来,只是怔了一怔,转念便知晓其意。说不伤心是假,却仍旧笑道:“在下明白了,告辞。”
  语毕,顾惜缘转身便走。却不是越墙而去,反倒踩着极慢的步子向寺门处行去。气聚双耳,走了不多时,便听经阁的方向传来一声苦闷的叹息。心头大喜,这才纵身回府。
  
  春光明媚,艳阳高照,惠风和畅。
  西征军动身之日,天气极好,送行的百姓皆以为这是吉兆,个个笑逐颜开。
  越昭衍的心情也甚好,却是因为看见了身披银甲、丰神俊秀的顾惜缘,平日里因极力收敛而略显浅淡的清冽之气陡然浓烈起来,银白的铠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无端慑人心魄。
  即便低着头,也能感受到那两道带着赞许与期望的目光。起身时再看见十里长街上跪送的百姓,顾惜缘忽觉肩头顿重,一股沉沉的压力蓦然袭来,夹杂着连日来的忧虑与难耐的相思,竟让他自觉无法久立。
  跪别了前来送行的天子,西征大军便要出西城门,一路向着边陲重镇敦煌而去。
  “叮——”
  顾惜缘翻身上马,正欲扬鞭,却被突如其来的琴声定住了身形,停在半空的手,一动也不能动。
  循声望去,城墙之上,那人盘膝而坐,双目紧闭,双手却不断拨弄着纤细伶仃、晶莹剔透的七根琴弦。手下的曲调忽而纯朴激越,忽而柔缓沉郁,情意绵绵,深切的惜别之情真切分明,摇撼人心。
  清和节当春,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霜夜与霜晨。遄行,遄行。长途越渡关津,惆怅役此身。历苦辛,历苦辛,历历苦辛宜自珍,宜自珍。
  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依依顾恋不忍离,泪滴沾巾,无复相辅仁。感怀,感怀,思君十二时辰。参商各一垠,谁相因,谁相因,谁可相因。日驰神,日驰神。
  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芳草遍如茵。旨酒,旨酒,未饮心先已醇。载驰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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