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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安得双全法-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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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即便夜半辗转,顾惜缘也再不能留宿相国寺。
  谁料这第一夜,便真是这般经夜难眠。
  却不仅仅是因为相思成疾。
  经过这一战,顾惜缘越发深切地认识到,这种杀伐不断、争斗不休的皇家生活,当真不适合他,永远都不。
  想走,想离开,想抛却这一身沉重无谓的空名,想远离这本不能将他束缚的牢笼。
  却终究,舍不下那人。
  原本想着,若那人应承了他,便与他一起抽身这浊浊泥潭,或隐居山中,或纵情塞外,从此不问世事,任心随意地过逍遥闲适的日子。
  然而,就眼下的境况来看,却要等到何时?
  那人,又在执着些什么?
  在他养伤的那些日子,两人几乎日夜相对,那人的一举一动乃至微妙的眼神变化,他都看得清楚透彻——那人,分明对自己也有情。
  却是为何,要用那般沉默的方式来拒绝他?
  难道,他竟如此执着于释迦之道,为此宁可违心而为?
  不,像他那样率性而为的人,绝不会让外物禁锢自己。
  那究竟是为何?
  看着窗外微亮的天色,顾惜缘突然很想看那人一眼,当下便起身洗漱。然而,刚推开房门,就见郁青领着常明从月门外匆匆行来,只得迎了上去。
  “奴才给王爷请安。”
  抬手示意常明免礼,压下心头些微的不耐,顾惜缘强作客气地问道:“常公公清早来访,可是有什么事?”
  “皇上让奴才来宣王爷进宫上朝。”
  “上朝?出了什么事?”
  他可是从不上朝的,越昭衍也从不强求或过问。今日却是出了何事,竟急急派人过来宣他。直觉此事定与自己有关,顾惜缘隐约有不好的预感。
  “事态紧急,王爷可否边走边听奴才详说?”
  见常明一脸的焦急不似作伪,顾惜缘二话不说便往外走。
  事情其实很简单:突厥内乱已平,新任可汗便派使者前来求和,愿以玉门关外五百里土地向越朝换粮草万担,牲畜千头,并愿和亲以示诚意。
  不过,既然此事能使得越昭衍不得不惊动顾惜缘,总还有它的不简单之处。而这不简单之处就在于,前来和亲的公主乃是已逝的伊利什可汗的独女,生性高傲,指名道姓非琴圣竟陵王不嫁。并放言,这是他突厥唯一的条件,希望越朝也可拿出几分诚意和赫赫天朝气度,应允此事。
  听完此事,顾惜缘一时不知该惊该怒,却已经对那个未曾谋面,尽给他添乱的突厥公主心生厌恶。
  两人说话间便已到得太极殿。无视殿下群臣,顾惜缘径自走到台阶之下,直视正欲开口的越昭衍,冷声道:“我不娶,你休要自作主张。”
  越昭衍明显听见座下百官大口抽气的声音,可鉴于昨日之事,却无人再敢出言训斥顾惜缘。只有越明楠与越明桦两人凑到他耳旁,不知悄声说了些什么,顾惜缘的脸色才微微缓和下来。
  “为什么?”碍于此事有关两国邦交,兹事体大,越昭衍虽是不想强迫顾惜缘,还是故作威严地询问。
  顾惜缘闻言抬头,目光扫过太极殿一角,见平日无须上朝的那人也在百官之列,金线交错的袈裟与这富丽堂皇的大殿交相辉映,耀眼的光彩几乎要让他迷失其中,情不自禁道:“我已心有所属,不会再娶别人。”
  “哦?是哪家女子如此幸运,可否说来给朕听听?”
  越昭衍眼中闪着好奇与欣慰的光芒,心道,朕的儿子,原来不是没有七情六欲的神仙,还终究是实实在在的人!
  感到有一道焦灼的目光落在身上,顾惜缘再度向站在台阶下的第一个人看去,恰巧与了尘来不及收回的视线相交。捕捉到对方眼中的一丝不自然与些微的慌乱,顾惜缘轻笑着转回目光,对越昭衍道:“这是我的私事,不劳父皇挂心,也请父皇不要插手。”
  他这儿子,怎就这般不把他当父亲!也罢,总比当仇人强。如是想着,越昭衍挥手吩咐:“何爱卿,你再与突厥使者商谈商谈,此事明日再议。”
  “退朝!”
  
  “常明,据你所知,缘儿与哪家小姐有过来往?”下了朝,犹不死心的越昭衍向常明询问。他就不信,凭风雨楼的情报网,能连区区一个女子都查不出。
  “回皇上,据奴才所知,五王爷并不识得什么女子。”
  握着奏折的手一颤,越昭衍奇道:“一个也没有?”
  “没有。”
  奇怪,缘儿难道是在骗他?不,不会,缘儿说那话时的眼神深情拳拳,他绝不会看错。
  这却是怎么一回事?
  “皇上,奴才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常明一边研着磨,一边小心翼翼地询问。
  “你这是不想讲的样子?有话快说,少吞吞吐吐!”
  常明眼神几变,似是在斟酌如何措辞,片刻才道:“五王爷虽不识得什么女子,却与一个人过从甚密,关系匪浅。”
  稍微停下手中的笔,越昭衍急问:“谁?”
  “国师大人。”
  常明飞快地吐出四个字,仿佛怕慢了一刻便会被割去舌头,静等越昭衍的反应。不料越昭衍听了只是不在意地摇摇头,继续手下的朱批,淡淡道:“这算什么大事,国师是缘儿唯一的朋友,两人自然交往密切。”
  “可是,”似是被越昭衍的态度激起些许不服的意气,常明的说辞不再有丁点儿犹豫,“据奴才所知,五王爷几乎夜夜宿在相国寺,若无宾客临门,则在相国寺一待就是好几天。”
  “什么!”越昭衍这才一惊,隐约觉得事情不对,手中紫毫一抖,在奏折上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红线,“接着说。”
  “另外,据奴才所知,五王爷三次离京,国师大人都不在寺中。军中的暗线也说,确实曾在敦煌城见过国师大人。据他所述,五王爷当日怒斩伊利什可汗,也是因为国师大人深陷险境——”
  “住口!”
  重重搁下手中的笔,越昭衍大声喝止常明,而后站起身,焦躁地在含元殿里来回踱步,笔直的浓眉紧紧蹙起,面色沉如无边夜幕。
  走得累了,越昭衍才稍稍镇定下来,重又回到桌前坐下,沉声道:“给朕宣清扬进宫!不,先研磨,朕要拟旨。”
  
  “圣旨到,竟陵王越清扬接旨!”
  回到王府,顾惜缘的心里还是颇有些不平静。虽然明言回绝了越昭衍,但焉知那个独断的帝王又会干出怎样的好事。
  心中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果然——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越朝与突厥频繁征战,同室操戈实为不智。今突厥愿与我朝交好,联姻和亲,实乃国之大喜。观我朝竟陵王越清扬,年少英俊,人品出众,与突厥乌莲公主郎才女貌,相得益彰,故为汝指婚乌莲公主,三日后完婚。愿汝与乌莲公主伉俪和美,白首偕老,永结同心。钦此!”
  顾惜缘自然没有接旨,而是单手抚上胸口,勉力压制着喉头骤然上涌的腥甜。心中的怒火如遇狂风般燎原肆虐,大有焚尽一切之势,连带着牵动了初愈的内伤,难受之极。
  那个人,那个人,欺人太甚!
  仗着是他爹,仗着自己是天下之主,便为所欲为,一次次独断独裁。他已然极尽忍耐退让,竟还要置他于这般境地,简直忍无可忍!
  “越昭衍在哪儿?!”
  被揪住衣领的太监名唤常顺,乃是宫中的副总管,大大小小的场面自也见过不少,此刻却被凶神恶煞的五王爷吓得哆哆嗦嗦说不出完整的话,“回王爷,皇上……皇上在养……养心殿……”
  养心殿,越朝天子的正寝之殿。
  闻此,顾惜缘拂袖便走,险些被摔倒的常顺捧着圣旨跌跌撞撞跟着后面,大喘着粗气叫道:“王爷,皇上还在午睡,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违者重罚。王爷,王爷!”
  顾惜缘哪里肯听,脚下轻功展开,片刻便把常顺甩得老远,风风火火地到了宫门之前。守门的侍卫还想阻拦,见是竟陵王,又看他脸罩寒霜,满面杀气,都不敢做声,当即退到一边,为顾惜缘让道。
  到了养心殿前,果然便有两个太监上前阻拦。不想与之啰嗦,顾惜缘一个健步跃到二人身后,一脚踹开养心殿的大门,直奔里间越昭衍的床榻而去。来得榻前,不顾越昭衍是否睡得香甜,长袖一抖,隔着三寸之距,手中量天尺堪堪点在床上之人的心口处。
  越昭衍便知顾惜缘接到圣旨定会情绪激动,怒不可遏之下也定会找自己理论一番,便借口午憩,不料他还是闯入宫中。不但如此,竟还拿武器指着自己的心口,全身杀气流溢,不掺杂半点作势或虚假,而是真真切切、一触即发的凛冽杀机。
  “你这是要……弑父?”
  越昭衍缓缓启眼,第一次对着顾惜缘拿出君王真正的威仪与冷锐,一点不见早朝时的慈爱温和。
  收回量天尺,双眼却死死锁牢越昭衍的气机,顾惜缘一字一顿地道:“我再说一遍,我不会娶那个女人。”
  “为什么?”同样的问题,先前还是故作姿态,此刻却是真正的威严森然。
  “我说过,我已心有所属。”
  “谁?”
  “与你何干!”
  “国师大人?还是,了尘大师?”
  顾惜缘一惊,来不及猜测越昭衍如何得知。但他既已知晓,再隐瞒也无甚意义,索性承认,“不错。”
  “你——”不料他竟会毫不犹豫地承认,越昭衍一时气极,撑着床沿缓缓坐起。靠在床头,仍觉得身体在不住抖动。“糊涂,你可知世人会怎么看你!堂堂琴圣,我越朝的五王爷,竟爱上一个和尚。你把自己的身份地位置于何地,又把我皇室颜面置于何地!你叫朕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我为自己而活,为何要在乎别人的看法。你若觉得我此举有损你皇家颜面,我走便是。至于列祖列宗,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顾惜缘果真转身便走,越昭衍又是一气,不由大喝“给朕回来!”。见顾惜缘不予理会,只得唤道:“来人,送五王爷回府,好生保护直至完婚。”
  越昭衍话音方落,顾惜缘便被从天而降的精网给罩个结实,四个侍卫立即上前将他抬了起来。
  被网住的一刻,顾惜缘没有挣扎反抗,只是背对着越昭衍说了一句话。话中的怒 
 19、第十八章 为人作嫁 。。。 
 
 
  气已全然消散,淡然平静的语调却让越昭衍觉得犹如五雷轰顶,沉闷地压上适才擦过危险边缘的心口,让他久久不能呼吸。
  只听顾惜缘道:“你毁了我娘的幸福,如今又要来破坏我的幸福。你欠我们母子俩的。”
  
  与此同时,赐婚的圣旨也由常明传到了夷安馆。
  夷安馆是越朝专门接待异国使臣的别馆,位于皇城之西,远离达官贵臣的居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越朝与突厥频繁征战,同室操戈实为不智。今突厥愿与我朝交好,联姻和亲,实乃国之大喜。观我朝竟陵王越清扬,年少英俊,人品出众,与突厥乌莲公主郎才女貌,相得益彰,故为汝指婚竟陵王,三日后完婚。愿汝与竟陵王伉俪和美,白首偕老,永结同心。钦此!”
  乌莲公主一身紫衣,尤显高傲尊贵。娇笑着接了旨,又叫下人打赏了常明,道:“多谢常公公。一点薄礼,不成敬意,还请公公笑纳。”
  掂掂手中分量不轻的锦袋,常明谄笑一声,“公主客气了。咱家也祝公主与五王爷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早生贵子?哼!”
  常明走后,片刻前还喜气洋洋的夷安馆立时升起一股异样的味道。握着圣旨的手用力到骨节咯吱作响,美艳的乌莲笑得阴冷邪魅,半黑半绿的双目盈盈散发着妖冶森然的光芒。
  “赫,快去准备,三日后动手。”
  一条黑影自屋内窜出,重重地跪在乌莲面前,低声应是,接着便飞快地消失在房梁,鬼魅般无声无息。
  




20

20、第十九章 洞房花烛 。。。 
 
 
  自来自去堂上燕,相亲相近水中鸥。
  
  被毫不客气地请回王府,顾惜缘赫然发现,他的竟陵王府,已然被越昭衍的禁军围了个严严实实,只差天罗地网地铺盖起来,让一只蚂蚁都休想进去。
  顾惜缘不禁冷笑,那个帝王究竟是太过自负于他的军队,还是再次低估了他七杀楼的实力,这样便想困住他了?自以为防卫严密,实则连郁青等人都奈何不得,何况是他。只因他若是肯出手,这七杀楼第一杀手的位置,怕是谁也休想坐上。
  因而,天一擦黑,顾惜缘便吩咐郁青与品蓝夜探夷安馆。他倒要看看,那个乌莲公主究竟是何居心。说什么倾慕琴圣的才气与武功,此生非君不嫁,这些鬼话,也只有朝中那帮迂腐又痴心妄想的老顽固才会相信。
  等郁青与品蓝顺利出了府,顾惜缘始才换上一套紧身的黑衣,怀着复杂的心思,自那个真情吐露的夜晚之后,第一次前往相国寺。
  “大师都知道了?”
  像是猜到他会前去,禅房的门就那么大开着,了尘站在窗前,仰头望着天际刚刚升起的一弯残月,似是陷入了沉思。顾惜缘也不客气,径自关门进屋。
  “沐寒……”
  半晌不见了尘回应,顾惜缘还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成了一声轻唤。低回的声音带着无限柔情,温润如一潭春水,柔情之外又透出无尽的哀伤,却是清晨时分潭上的那一层薄雾,堪堪笼罩了整个心湖,叫人无处排遣。
  似是被这一声呼唤唤回神志,了尘忽而叹道:“知道了。皇上已经昭告天下,并宣布大赦,以示庆贺。”
  “他……”本欲斥责越昭衍两句,转念想到这并非他此行的目的,顾惜缘当即改口,“大师知道,我不想娶那个公主的。”
  是的,我当然知道。你不仅不想娶,也有能力不娶。纵使圣旨已下,竟陵王府被围,你依旧可以逃之夭夭,来避开这一场你并不期待的姻缘。
  那么今夜,你便是来辞行的吗?
  想到此种可能,了尘顿觉心脏一紧一缩地抽痛起来,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捏住,肆意蹂躏,片刻都喘息不得。
  “若是我要离去,大师可愿与我一起?”
  被顾惜缘一语道破心事,了尘心头一震,却原来竟已相知如此之深,可他——“不。”
  “这便是大师的答复了?”早知这人的答案便是如此,却终究忍不住要多此一问,顾惜缘只觉心中天崩地裂一般地疼痛。
  你宁可如此违心,也不肯承认?
  究竟要如何,你才能坦然面对心中的情感,而不是这般逃避遮掩?
  剩下的话,已再问不出口。
  看着始终背对自己的人,背影伟岸坚朗如山,在熹微的月华下,却隐隐散发出不可一世的孤独与寂寥,顾惜缘忽然很想将这人拥入怀中。
  他一向心随意动,这么想着,便也这么做了。
  衣袂相贴的一瞬,顾惜缘明显感到怀中身体蓦然的僵硬,而后便是微微的震颤,却没有——挣扎。
  殊不知,沉默才是最好的反抗。
  这样的静默,不由就让顾惜缘想起那个夜晚,这人也是这样一言不发,默默听他说完那些违逆的痴语,然后留给他一个决然的背影。
  那样的了尘,让他觉得无尽的遥远,与恐惧。
  必须说些什么来缓解瞬间蔓延的恐慌,顾惜缘思忖半晌,终于呢喃道:“你不走,我便不走。”
  你不走,我便不走。
  若你还要在这个地方多待一天,那么,即便身处牢笼,我也要陪你一天。
  为你,我没有什么不可以牺牲。
  只因,若是没有你,惜缘这一生,该有多冷清,多寂寥。
  再一个用力的紧拥,顾惜缘放开怀中石块一样又冷又硬的人,转身便走。
  良久,察觉到背后的热度已然抽离,随之而来的是夜风拂过时的阵阵凉意,了尘这才醒神——那人,竟已走了。
  可那人临走前的话,却像烙铁一般深深嵌进了心里,再难拔除。
  那人说:“你不走,我便不走。”
  原是为了我?原是为了我!
  是呵,就是为了我。
  陷身这场浑浊黑暗、凶吉难测的生命,被束缚,被摆布,被逼迫……却怎都不肯离开,原来都是为了我,通通是为了我。
  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了尘发觉自己在不可抑制地动摇,不止身,还有心。
  
  对于一场皇家婚宴,三天的准备时间,不用说,自是非常仓促。然而,皇家毕竟是皇家,人力、物力、财力都是无与伦比的强大雄厚,再加上越昭衍的圣旨,竟陵王的婚礼,其奢华隆重程度,丝毫不亚于当年太子大婚。
  只是,气氛却端的叫人不敢恭维。
  婚礼当天,顾惜缘身着喜服,站在竟陵王府门口迎宾接客。一身喜服红如烈火,映着漫天漫地灿烂的阳光,衬得他整个人越发的丰神俊朗。然而,与之形成强烈对比的,却是他的脸色,惨白僵硬如九天冰雪。
  前来道贺观礼的官员,莫不知这婚乃是皇上逼迫,而非出自竟陵王的意愿。又见竟陵王果真面罩寒霜、神色不善,到了顾惜缘跟前,都不敢说太多祝辞,逃难一般匆匆进门。
  在场之人无不觉得,终其一生,都不曾参加过这般沉闷压抑的婚礼,毫无喜庆之感。
  真要形容起来,怕倒更像一场葬礼。
  从花轿进门到拜堂成亲,整个婚礼气氛凝重,没有一声喧闹或嬉笑。就连那一声接一声的三拜也细若蚊蝇,微弱得只有在竟陵王的逼视下胆战心惊的司礼监一个人听得见。
  直至晚宴时分,竟陵王的脸色忽然如大雪初霁,不再凌厉冷冽如凛凛朔风,众人悬着的心才稍稍放松。却仍旧不敢放肆,言谈之间声音都放得极轻,甚至不惜用碗筷相触之声来掩盖。
  伫立台阶之上,把众人的小心谨慎尽收眼底,顾惜缘只觉心中苦涩万分,却无人能够理解,无处可以诉说。
  唯一可以理解的那人,却……
  猛然与越昭衍的目光相接,顾惜缘心知,此刻的自己,眼中定然充斥着强烈到令人心悸的愤恨与凛冽的杀气,以及叫人无地自容的质问和谴责。不然,越昭衍不会堪堪与他的视线对上,便无奈而又狼狈地错开眼去。
  不再看那个一次又一次将自己推入泥沼的,所谓的父亲,顾惜缘一手持壶,一手擎杯,风姿卓然地款身步下台阶。
  这一晚,顾惜缘喝了许多酒。
  竟陵王府的大院,开阔到足足能摆下五十张流水席。这五十桌的喜酒,顾惜缘竟是桌桌敬到,且每桌俱都敬满三杯。
  却惟有两桌,他没有敬酒。
  其一,便是台阶之上的那一桌。越昭衍独身坐在桌前,高高在上地享受着满桌珍馐盛宴,和顾惜缘无可置疑也无可挽回的冷淡与疏远。
  其二,便是国师那一桌。国师食素,自然要独坐一桌。国师忌酒,竟陵王自然无须敬他。
  然而,在场之人,除了当事二人,却只有越昭衍心知肚明,他的儿子,他堂堂越朝的五王爷,为何不敬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大人。
  远远看着顾惜缘往来穿梭于人群之中,冷脸蹙眉却又毫不犹豫,负气发泄般地将一杯又一杯陈年老酒灌入腹中,越昭衍与了尘都止不住一阵阵的心疼与内疚。
  那样一个本来清逸出尘的谪仙,那样一个本该纵情任性的少年,那样一个本可遨游江湖的侠者——那样一个绝世无双的人,竟被他们,被他的亲人和深爱之人,逼迫到这般境地。
  一时只觉罪孽深重,越昭衍与了尘都暗自思忖,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好了,不要再喝了。”
  劈手夺过顾惜缘手中的密玉酒壶,重重地搁在桌上,了尘双目含怒地瞪视着身前从晚宴开始便不停喝酒的人,心头不知当痛当怒。
  吉时已到,新郎官须得离席,他便也悄然离开。然而,一想到那人今晚会与一个女子同床共枕,甚至色授魂予,便霎时心痛如沸水滚过,身形也如遭重创般站立不稳。
  蹒跚着脚步回到相国寺,却在转过回廊时瞥见自己房中烛光明亮,透过半掩的窗扉,依稀可见一抹艳如五月凤凰花的火红。
  那一刻,了尘觉得自己的心情复杂到难以言喻。却可以肯定,有一种叫做喜悦的情绪在心里无限蔓延。
  然而,推门进屋看得的场景却让他惊怒不已:顾惜缘瘫坐在桌前,一手撑着头,一手持着密玉酒壶,仰头便倒,喉结上下翻动,顷刻便涓滴不剩。
  眼见他拿过另一壶酒还要再喝,了尘赶忙制止。本想出声嗔责几句,但见他染上醉意的双眸犹自泛着痛楚的余波,想起这一切俱是为了自己,终究不忍。
  被夺取酒壶,顾惜缘只是毫不在意地轻轻一笑,转手却从袖中掏出两个紫晶玉的酒觞,醉眼迷蒙地看着了尘,带了些责问又委屈的意味地问道:“今天是我大喜之日,大师难道真不肯赏脸,破戒喝我这一杯喜酒?”
  方才平息的疼痛复又涌起,心像被轻尘剑划过般不停抽搐。良久,了尘才挣扎着道:“我喝。”
  闻言,顾惜缘又是一笑,微微翘起的嘴角似乎掠过一丝狡黠。正自黯然的了尘却未曾发觉,只怔怔看着顾惜缘挽袖斟酒,举止优雅,神态清远,一如往日倾心抚琴。
  “你——”
  接过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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