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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琼苍-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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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神韵的声音在我走到转角处的时候就消失了,我却如此自然的将自己带到了这里。那种感觉,几乎每次经过后殿都会出现的感觉,在跨入侧门之后,越来越强烈。那种身心共鸣的呼唤,那种无法言谕的吸引,就像一双无形的手,将我一步一步拉到了这里。脑海中似乎有生命在复苏,四周的一切像晨雾化去般,在我眼中渐渐清晰,也渐渐熟悉。我能自如的穿行,不需要考虑就找到了门细微不起眼的机关,熟悉的如同日常起居刷牙洗脸。
  没错,这个地方充满着一种让人觉醒的力量,门背后,很可能有冲破曦月记忆封印的东西存在!
  指尖在凤爪前突然停住。我抬起左手,按住胸前的苍老之泪。
  真的……要记起吗?负担起曦月的一切?
  呵呵,我真的是曦月吗?曦月会是我这样一个处事婆妈的人?忘掉过去固然轻松,可那样的话,我就连挽回师父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愧对师父的期望。师父就是苍麟,就算只是为了他,我也不该犹豫,不该退缩。而且,我怎么能让弦羽一个人孤军奋战,我不要亏欠他更多!
  凤爪按下时发出微不可查的“喀嚓”声,门自动向里打开,凤凰的眼睛在阴暗中发出微光,照到门左边的灯台时,眨眼间,房间里同时点起了十几盏星灯,一下子亮如白昼。
  心里好像早就知道,可眼睛却不适应,眯了好一会才完全睁开。左右扫了一遍,看上去这里不过是间藏书室,书架排列整齐,书籍摆放规整,没什么特别之处。唯一一件吸引眼球的东西,是左侧一个书架左上角的一尊两尺高的火凤。
  曦月不是紫翎凰鸟吗,怎么摆火凤?
  揉了揉脑袋,没有头绪。但是……
  关上门,我走向摆放火凤的书架,抬高手,扯了扯火凤的第三根尾羽,然后轻声念道:“夕辉凤,曦月凰,一巢之羽,何日聚?”话刚落,架后的一块地板随着一片朦胧的蓟色光雾渐渐化为无形,露出几级向下延伸的阶梯。
  曦月是凰,夕辉是凤,夕辉……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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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哈哈,猜猜?前传中的人物,后面会小小出来一下。
  众云:前传?——哈哈,别问了,这篇偶贼蜗牛的写完后,先写江岚gg,然后才是它。暂时别挂念,哦~

  第六十八章 归位

  神月殿的地宫,本身就是一个八卦六爻迷阵,其布置之复杂,就连我这个自诩精通阵法的人也忍不住叹为观止。这样的阵法,依我的修为,没个十年八载解不出来,若不是有那种感觉指引,我想我绝对不敢轻易步入。
  没有缝隙光滑如镜的地面,踏上去似融在水面,没有丝毫脚步之声。而封闭静寂的空间中通常能听到的呼吸声、衣物摩擦声,也如泥牛入海般,被墙壁吸纳,徒剩下一个真正无声的世界。两边的壁灯,随着我的前行,一盏一盏向前延伸,又一盏一盏在身后熄灭。我的影子被淡化于两侧,前后的尽头,都沉没在未知的黑暗里,一摸一样,让人分不清哪边会是黎明,哪边会有暴雨。我小心翼翼的前行,心里默默画下地图,以防不测。
  心房在颤抖,灵魂在悸动,那种吸引越来越激烈,让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大概过了两盏茶的时间,连续几个右转后,平缓的秘道变成了阶梯,继续向下。这次我没有再犹豫,或者说,还来不及犹豫,被神秘力量左右了的心神已经向四肢下达了命令。我走到了秘道的尽头,推开了虚掩的石门,然后,看到了一幕让我在短暂怔愣后发出尖叫的情形。
  七彩宝石镶嵌成的七折屏风前,一身单衣的蹍尘背朝着我跪坐着,头高高仰起,未束的长发瀑布般垂在身后,又黑又亮,将它上方倒勾着的纯银色泛着寒光的神韵衬得越发刺眼。
  “住手!”情急之下,也没顾得上这句话放在神韵身上是否合用,我招着手冲了过去,眼睛一刻也没离开神韵勾在蹍尘脖子上的锋口。“神韵,放开她!”
  神韵闻言向后退了一点,但一见我要去拉蹍尘,立马轮了个圈,又恢复了原状。我一看,来气了,正准备好好修理修理那个一天到晚不见影的家伙,蹍尘睁开了还挂着泪珠的眼帘,但身体没动分毫。“绿昔殿,你怎么……”
  “先别管我怎么来的,把这家伙弄开再说!”我走过去,试探性抬手敲了敲神韵。“神韵乖,放开蹍尘好不好?”
  “呜——”,那家伙没动。
  我弯下腰去,一手抬起捏住神韵的锋刃,一手扶住蹍尘的肩膀往后推。谁知道,蹍尘冲我苍白的笑了笑,挡开我的手,轻声道:“绿昔殿不必费心了,这是我自愿的,我罪孽深重,早该引颈自决,神韵……也是在帮我。”
  “胡闹!”我怒了,“我是一殿之主,谁有罪,谁有权执刑,由我说了算!老虎还没下山呢,什么时候猴子称起大王来了!神韵,给我退下!”
  神韵颤了一下,忽然一转身飘开,绕着我飞了三圈后,躲到了屏风后面,发出低低的呜鸣声。蹍尘的眼中闪过一抹黯然,整个人似失去了生命力般,几近瘫软。我蹲下身,扶着她靠在我身上。“蹍尘姐姐,怎么样,你没事吧?”
  蹍尘扭头朝屏风望了一眼,泪水沿着苍白的脸庞滚滚而淌。“请绿昔殿……成全蹍尘!”
  我看了她很久,楚楚动人的淡紫色鸢尾,似凋零前的婉转绝唱。“你……何须如此!你可知,曦月并没有恨你,笛天也不值得你为他牺牲!一百年前的结局,即使没有你,也依然会出现,只是过程不同而已。”
  “是吗?”蹍尘一声苦笑,凄美的让人心酸。“若不是我迷恋他,怎么会天真的相信,那种花是凤凰一族的至宝,吃了就能化去曦月殿心口的那道狰狞的疤痕?若不是我终日心不在焉,怎么会没发现曦月殿对天帝和流星宫主态度的异常转变?若不是我贪恋他的恩宠,又怎会玩忽职守,给了他在酒中下情药的机会?说到底,都是我的错,我害了曦月殿!我愚蠢到无可救药!呵呵,你可知道,到了那个时候,我还以为,以他对我的情义,我还有赎罪的一天。我请求亲手埋藏曦月殿的身体,然后用天神权杖的力量维持着曦月殿的生命。他要天神权杖,我没有给他……我求了他足足一百年,他始终不肯解除对曦月殿的惩罚,曦月殿的灵魂也回不了天界。我以为,只要我坚持,他迟早会答应,可直到昨夜,我才知道,我有多么无知!他有多么爱那个占据他的心一万多年的女子,就有多么恨曦月殿,他怎么可能会放过曦月殿?而我呢,我有多么爱他,就有多么傻,傻到不会恨他,不会怪他,我只愿我的死,能替他赎去一些罪孽,能换来曦月殿的一点原谅……我希望曦月殿能听得到我说……对不……起……”
  是这样吗?是这样的吗?蹍尘她……没有背叛过我,从来不曾,她从来都是记着我的,她守着我的身体,留着笛天拼命想得到的天神权杖,她孤独一个人待在神月殿一百年,她求了笛天一百年……
  手指传来微热的粘湿感,我低下头,望着蹍尘胸口汩汩涌出的刺目的红色,和那把金色手柄的匕首,一时间竟然慌了神,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蹍尘……蹍尘……”摇着手臂,慌忙的用沾了血的手拍着蹍尘的脸,我唤着她的名字,左右茫然的看着。可是,没有人能帮我!
  七彩屏风上隐约映出几个模糊的月牙,我盯着影子看了看,突然想起,弦羽说过,神韵是可以疗伤的!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我冲屏风喊道:“神韵,你给我过来!”神韵闻声越过屏风,悬停在我面前。我捂着蹍尘的刀口,带着哭腔大声说:“给她疗伤,快给她疗伤!快啊~”
  “别……神韵……只能给……神……神月殿主……疗伤……不用……”蹍尘的手微微抬起,没撑一会,就无力的落下,顺着大腿滑到了地上。
  我不管,我不管!我要救她,我怎么能看着她死!为什么我这个时候没有灵力,为什么神韵不能救别人?谁规定的?!
  我指着神韵吼道:“你救不救?不听话是吧,你要是不救她,我回头就挂九十九个铃铛在你身上!”
  神韵突然发出一声“咻咿——”,似在欢呼什么。我听着又想发火,靠在身上的蹍尘猛的一颤,“曦月……殿?”
  闻言,我下意识抬头左右看了一圈,发觉没人,又低头,见蹍尘痴痴的望着我,方才反应过来。“我?算是吧!先别管这些,止血,神韵,快点过来把血止住,快啊~”
  挥舞着的手被一只纤软无力的手抓住。“曦月殿……不……来不及了。您……您能回来,太好了!我只恨我自己,没早点认出您,好好服侍您……”蹍尘的话越说越快,胸口起落的幅度越来越大,我慌张的盯着她不断张合的嘴唇,根本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七彩流光,美似梦幻。一口鲜血,像一把尖锥,刺破了彩虹的影子,泯灭了花魂的牵绊。一遍又一遍的‘对不起’带着留恋隐匿,蹍尘的手垂落在我腿上,食指固执的指着七彩屏风,似乎那里写着她没有说完的话,以及她对我的至死不变的忠诚与情义。
  眼泪无声滑落,滴在蹍尘唇边,冲淡了那道揪心的色泽。我掂起袖子,一下一下就着眼泪擦拭着那张美丽无双的脸,手忍不住颤抖。血迹没有了,两片娇小的唇瓣却怎么也染不红。心痛在扩散,连缺失的那部分记忆,也在枷锁的空隙处,述说着绵绵伤悲。
  蹍尘,视我为主人般尊敬的蹍尘,视我为妹妹般照顾的蹍尘,我的朋友,我的亲人,你何曾对不起我,你何曾亏欠过我?是我对不起你啊,我不该那样揣度你,不该在话里含沙射影指责你,更不该回来了却一直不告诉你!你何至于死,何至于这样,化为轻魂离我而去。你连表示歉意的时间都不留给我,一心只顾着将你维护至今的东西交给我,曦月的身体,天神权杖……
  脑中突然想到什么,我轻轻放下蹍尘还温热的身体,看也不看旁边的神韵,飞快的绕过屏风。
  蓟色的光晕,华丽的水晶棺,那种一直强烈吸引着我的神秘力量就这么晶莹剔透的展现在我面前,美丽神圣的没有一丝瑕疵暗点。那是曦月,不,是我的身体。真的是吗?那张娴静安逸却生动至极的脸,完美高贵,又纯洁可爱。很难想象,当那长长的浓密卷翘的睫毛打开之后,世间还有什么词能够用来形容她。
  越看越无法相信,她就是我。传说中的凤凰,天之骄子,神的骄傲。
  “打开它。”我站在水晶棺旁边,头也没抬,语气生硬。
  神韵没吱声,但动作上没敢有任何怠慢。新月形状的身体,在水晶棺上方渐渐透出月亮的光华,随着翻转,一道银色弧光慢慢将水晶棺盖向下推去,露出下面一张更加真实的脸来。渐渐的,水晶棺四周的蓟色光芒更盛,强大的吸引力像要将我拖入其中似的,我几乎整个人趴到了棺沿上,手撑都撑不住。
  要怎样做,绿弗,告诉我,要怎样做我才能把身体还给你,回到我自己的身体里去?
  不要急,绿昔!魔界长老们虽然封印了我这身体所有真灵的出口,但我相信,曦月体内紫月岩的强大灵力一定能找到一个突破口,将你的灵魂拉过去的!让我想想……眼睛,对眼睛!你把曦月的眼睛撑开,看着她!
  让神韵停止,我爬上水晶棺,用脚勾住两边,身体呈人字形斜探入棺。墨绿色的长发在蓟色的光晕中根根分明,手指在那张精美绝伦的脸上颤巍巍的晃动,像是生怕碰坏了一件价值连城的艺术品。我屏住呼吸,用袖子拭了拭鼻尖的汗珠,再次小心翼翼的探出手去。
  深藏的宝石被寂静点亮,刹那间,芳华无限,浩宇生辉,天地在这一刻失去了存在。而下一刻,我瞪大了眼,神智像被卷入了漆深的黑洞,一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体也没有了知觉。
  ……
  奇幻的风景,笼雾的湖水。振翅回转,水面荡漾,岸边空无一人。
  “曦月,又去哪贪玩了,怎么衣服都丢了?你的手镯呢?”
  ……
  “曦月快看,弟弟多可爱。他叫夕辉,夕阳的夕,光辉的辉,你是姐姐,以后要照顾他疼爱他,知道了吗?”满怀香软,那团纷扑扑的脸蛋上方,火红的头发,像随时会燃烧起来,连手臂都似乎感受到了热度。
  ……
  “姐姐,抱抱,抱抱,辉辉累了!”
  “累了自己爬过去睡!”
  “姐姐抱!”
  “那我把床搬过来。”
  “姐姐抱!”
  ……
  漆冷的深渊,无边的火海。
  “为什么,姐姐,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救他,为什么要背叛整个鸾族,为什么把我骗到这儿来?我恨你——”
  “夕辉,相信我,我是为你好……啊!”
  “姐姐!不,我不是故意的,姐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不要,不要啊——啊——”
  “夕……辉……”

  第六十九章 神月复苏

  黑如墨砚的天神权杖,手臂般大小,周身密密麻麻的雕刻着各种鸟兽图纹,顶端一颗拳头大小的金色明珠,流光暗涌,似乎蕴藏着召唤太阳的力量。我挽起袖子,俯身将它置于蹍尘的胸前,一撒手指,紫光如风,在水晶棺中软软掠过,掀起几片纱裙。血迹消失了,蹍尘的肌肤白净如洗,眉若远山,睫影如扇,连嘴唇也绯红如初。可是,我却找不到她的魂魄,哪怕一丝一缕。
  她不是不留恋这片她存在千年的土地,她不是不愿意回到我身边伴我朝夕,她也不想离开她爱慕依旧的男子。她是怕,怕面对我,怕面对笛天,更怕面对我们之间不可避免的交战。她的立场太过尴尬,与其看到其中一方受到伤害,她不如远离,先一步,好不让我们孤独。她也许还藏在天界的哪个角落看着我们,也许已经在忘川河边默默等候。但我不想放弃她,就像当初她固执的等我回来一样,我会找到她,然后许她一个可以留下她的承诺。
  脱离百年的身体,多少会不自如。长好翅膀的鸟儿,也要飞一段才能重新学会平衡。盖上水晶棺盖,抱起虚脱的绿弗,我低着头,一路踉跄着走出了这座地下迷宫。身后,鸢尾怒放,淡紫留香,将我遗落百年的思念一并留在这八卦六爻迷阵里,陪伴那朵天界最美的花。
  走出秘道,关上机关,我将绿弗放在地上,用指尖在她的额心画了个繁符,轻吟一声:“解。”
  蓟光淡去,绿弗嘤然醒转,睁眼时,美目顾盼生辉。“曦月?”
  我颔首道:“嗯,你身上的封印已经解了,起来试试看。”
  “真的?!”绿弗扶着我的手起身,群摆盈盈,身段优美。我看着她,神情有片刻的恍惚。这副身体,曾经表达过我的喜怒哀乐,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千年,生命中的一个小小分支,但此时看来,却有一种照镜子的感觉。不过,她到底是绿弗,真正的魔界之妖,妩媚妖娆的化身,和我并不相似,她举手投足、眼尾语稍,都是酥人风骨,自然流露也是风情万种。而我,不过是个笨蛋。
  “绿弗,我还不方便露面,你暂且替我扮演着绿昔,我好暗地里处理一些事情。”打开藏书室房门之前,我如是嘱咐绿弗。绿弗是个聪明人,对我也十分信任,看我心情不好,冥伽的事她问也不问。
  我隐了身,跟在绿弗身后走出了房间,反手关门时,在门上加了道封印,把一直处于兴奋状态的神韵关在了里面。我是在生它气,但关住它却并不是因为这个。神韵太孩子气,不懂得收敛情绪,放它出来,我的行踪很快就会暴露,绿弗的身份也容易被揭穿。我会放它出来,但得到适当的时候,我也会言出必行,待一切安定后,在它身上挂满九十九个铃铛,让它连动都不敢动(神韵最讨厌铃声),牢牢记住今天的事。这是对它的惩罚,也是……对我的训诫。
  久别月光的身体,感到了些许寒意。绿弗迈着婀娜多姿宛如舞蹈的步子走向长廊,我回望着侧殿的大门,又一次心如刀绞,继而是无限的怅然。
  失去的记忆被重新灌入大脑,空缺的那一块也相应的更加明显。现在,我虽然已经知道了那块是谁的位置,却依然觉得空落落的,上下没有着落。脑中慢慢回顾的影像片断里,那个模糊甚至空白的身影,那个似乎无关紧要的人,占据着最最重要的关键点,也牢牢占据着我的心。我想知道他,想记起他,想明白心中那种浓浓的牵挂,想知道他到底曾经爱我有多深。我更想知道,雾麒山的一千年,他的心里,到底有多苦,而我又该如何抚慰他疮痍的心?
  还有呢,记忆带来的遗憾,仅只如此?
  十万年前,灵界的覆灭并不是因我而起,我却因此背上了背叛鸾族的罪名,甚至,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唯一还可以指责我的,我亲爱的弟弟,对我的恨如烈焰般灼热,绝望之后,宁愿选择沉睡。我救回的唯一一个亲人,不愿意再见到我……我最爱的弟弟,夕辉!
  对于夕辉,我还有足够的时间去尝试挽回,而现在,有件事我已经不能再等。
  施法避开笛天的耳目,我带着绿弗跳下半月岛,径直飞向月光下深浸云海的擎天神柱。闭目坠落,云丝的冰凉包裹了身体,心却一团火热,遐思激荡。不知道焦灼等候绿昔消息的苍麟,见到我时会是怎样一番情形,应该会很开心吧?只是……他没有雾麒山的那段记忆,终究是件憾事。虽然想起来,那一千年的记忆与我遗忘的那段两人之间十万年的回忆相比,太过渺小,但却是我生命中最特殊的一段,弥足珍贵!
  手腕上突然一阵收缩,我回过神,才发觉绿弗的体温低的吓人。原来,她本身的灵力并不强,根本没法轻松无恙的在深夜穿越如此之厚的冰寒云海。我自觉冒失,忙回手给她辟了个避寒圈,自己却任凭衣襟翻飞,奇寒刺骨。
  苍麟被禁于此,灵力甚微,夜晚的云海如此寒冷,他这百年来是怎么度过的?如果不是穿越了时空,命运逆转,他还要在这待上好几个一百年,而我,在雾麒山被呵护了一千年,却从来都不曾知道这一点。我的苦,他一遍一遍的去尝,而他的苦,我不曾分担过。
  心里陡然缩紧,我展袖御风,加快了下坠的速度。胸口的苍龙之泪,贴着皮肤,与我紧密无间。
  苍麟,我来救你了,让我想起你的一切,让我知道,我爱你的全部,而不只是你在雾麒山的那一面。
  落在洞口时,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现出身形,只示意绿弗在前面走,我默默的飘在她身后。沿石阶往下走,洞中透出的白光好像比以往要明亮了些。笛天这些天应该没有再来为难他,想来笛天心里已经清楚,当年整件事,苍麟的处理没有任何失当的地方。又或许,笛天已经觉悟,苍麟不可能会把天神权杖交出来,他以往的折磨,不过是对苍麟尊严以及自身认知的一种侮辱。
  “小……仙女?”苍麟的感觉依然敏锐,但语气中明显有些迟疑。绿弗毕竟不是绿昔。
  绿弗提了提裙子,走下最后一级台阶,姿态十分婀娜。“苍……天帝。”
  苍麟微笑着眯了眯眼睛,“怎么突然客气了起来,你……”
  绿弗在离苍麟一米远的地方停下脚步,也不理会苍麟的置疑,抬手从腰际拿出一个极小的白瓷瓶,晃了晃。“你最关心的应该是这个才对,你看,解药拿到了哦!”我从侧面望着绿弗得意的笑脸,那眼角眉梢的媚态,即使只是单纯的开心,也能让男子酥到骨子里。
  苍麟看着绿弗手中的小瓷瓶,眼中明显一亮,但高兴之余,视线转回绿弗脸上时,其深处似乎隐约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小仙女,魔界一行,你似乎变了。”
  绿弗嘻嘻一笑,跳舞般转了个圈,说:“是不是变漂亮了?”
  以前在去魔界和谈时有幸见识过绿弗的风采,她的舞姿一绝,一举手一投足都在无意中撩拨他人心弦,说话更是惹人关注,让人遐想联翩。我知道,她不是故意的,那是她的天性,也因此,冥伽金屋藏娇,极少让她露面。
  苍麟愣了愣,微微摇摇头,声音低的就像叹息。“是眼神变了……”
  绿弗闻言,忍不住四下看了看,想要找到我的踪迹。苍麟低着头,并未留意。而我,凝视着他和他的银白长发,眼中他已与雾麒山时那幅温柔平凡的脸重合,占据了我全副心思。心中的空缺,无声却激烈的呼唤着我,魔魇情花的毒,在沸腾中挣扎,将那部分记忆捆束的越来越紧。我想它也知道了,这只是垂死挣扎,我的解药现在就在我面前,我随时可以从忘爱中解脱。
  绿弗没有得到我的回应,也不好言明我的存在。“我的眼神变不变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再救你一次,让你去找你的心上人。”
  苍麟皱了皱眉,疑道:“再?”
  绿弗没理会,把小瓷瓶揣回腰际后径直走到苍麟旁边,双手挽花,手指曲成复杂的形状,口中开始念念有词。我飘到苍麟的另一侧,在距离他不到两尺远的地方,看着他,感受着他的呼吸。熟悉的感觉,我想我其实一直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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