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不能谈恋爱-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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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不能谈恋爱》
作者：幻影莉
正文
楔子
　　　　　　　“跑起来！跑快一点！你是属乌龟的啊？蜗牛爬吗？！”尖酸刻薄的怒吼，在后面像鞭子一般抽打着我的听觉，头顶上的阳光肆无忌惮地烧烤着皮肤，汗水在那恶毒的光线下滋滋蒸发……
　　　“我、我不行了……真的不行了……不能再跑了……”好累！难道不能休息吗？眼花缭乱地看着四周风景，阳光下的学校操场在我视线里扭曲着形状，多么熟悉的世界，像个牢笼，而我就是其中的囚犯一名。
　　　“你给我起来！”后面严厉的声音听起来没半点人情味，像那种信奉斯巴达主义的变态教官！
　　　　“我实在是不行了……教官……”踉跄着扑倒在地，我匍匐着，卑躬屈膝，只想换来一点点安宁。
　　　　“你看看其他人，都跑到那么远去了，你难道是残废吗？”突然之间，那严厉的声音变得阴气沉沉！为这阳光荼毒的天气带来一丝残酷的寒意，像恶毒的小鬼在嘲弄。
　　　　“对，我是我、别人是别人……我天生慢郎中……”正要解释，我突然觉醒过来！教官的声音，几时变这么年轻了？这冷冰冰的声音，听上去就让人好想扁他哦！
　　　　　猛然抬起头来，强烈的逆光下，那张懒洋洋的僵尸脸正用一种暧昧不清的冰凉眼神瞪着我！
　　　　“吓！怎么是你！？”不是军训吗？！可教官的脸怎么换成了他？！
　　　　我的疑问，没有得到回答。他还是那样冷冷地瞪着我，居高临下地俯下身来，一手拿着警棍，以一种颐指气使的态度把那支棍子在我鼻子前指指点点。
　　　　薄情寡意的嘴唇似乎在翕动，他说什么？他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见了？！像开启了“静音”功能的电视画面，我的世界里，突然变得无声。
　　　　只觉得他那目光像西伯利亚寒流，与头顶上毒阳的温度形成冷热温差的风团，把我挤压在中间，快要窒息！
　　　“可恶……”这家伙，凭什么拿根棍子这样戳我？！而我忍气吞声非但没得到同情，抬头一看，原来，所有人都已经跑完了魔鬼训练课程，围观在一起，看着可怜的我，露出一张张讥诮的表情！
　　　　士可忍，孰不可忍！不给他点颜色瞧瞧，这家伙简直要欺压到我头上去了！愤怒的电压急速窜升，不知哪里来的能量，我大吼一声，拔地而起，冲上去朝那家伙先来一招天马流星拳！
　　　“啊？！”“静音”功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家伙的惨叫！我如有神助，流星拳之外还有无影脚辅助攻击！一年多来的愤怒，岂是三拳两脚就能弥补？我一面用组合拳教训他，一面为自己的复仇详加解说、现场直播——
“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还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今天我就替天行道，好好端正一下你的言行！看我第一拳！”砰！的一声，我的怒拳Ｋ中他那俊美的面门！
　　　“这第一拳，教你怎么用眼睛看人！作为你的同学，我有义务教你明白，眼睛是用来交流的，别老拿你这三白眼斜睨着人看，小心变成斜视！”
　　　　他毫无招架之力，摔倒在地，刚才的趾高气扬烟消云散，真是大快人心！
　　　“看我第二拳！”第二拳砸中他那骄傲的鼻子！谁叫他没事长那么高，别人看他的脸，等于仰他鼻息！
　　　“现在我要教你五讲四美，礼貌是小学生都懂的！臭小子，别人和你说话时要懂得低头，长这么高，你浪费了很多粮食啊！”
　　　　然后是第三拳！这一拳，一定要完整地展现出我对他的“同学爱”，所以，我这一记漂亮的右直拳，很沉重、很实在地打到他的肚子上！看着他痛苦地弯下腰去，我满足地深呼吸——啊，阳光多么美好，空气多么清新，这个世界……终于安静了！
　　　“第三拳，就当我免费教你，作为一个学生，你至少要懂得操行分很重要！学校不是你家花园，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啊！”
　　　　他已经被我扁到不成人形了！
　　　“啪啪啪……”我的四周，响起了欢庆的掌声！刚才还冷眼旁观的同学们，现在都用一种崇拜的目光包围着我，看来我为民除害，获得了大家的赞同！
　　　“谢谢、谢谢！我今天为班级除去一害，看来大家都不反对……”我得意地向大家抱拳致敬。
　　　“我反对！”就在我得意的当儿，人群中突然跳出一个巫婆造型的女孩，浓眉大眼，像明星一样漂亮。可她手上拿着一支扫帚，冲过来对我指指点点——“你算老几啊？有什么资格教训别人？先管好你自己吧！万年吊车尾的！”
　　　“啊？！”万年吊车尾的？这是说我吗？
　　　　啊……
　　　　我为民除害的欢呼呢？我的掌声呢？我痛扁那家伙后的满足呢？……我的肩膀，还真的有点痛啊……因为我用尽了力气扁他吗？我的身体，像从软绵绵的云堆上坠落一样，一声“万年吊车尾的”，好象把我打下了十八层地狱！
　　　“铃……起床了！铃……起床了！……”
　　　“哎哟！”身子猛然坠下，待我清醒过来，一头雾水，昏昏沉沉。
　　　　不是学校操场，也不是一年级入学时的夏天，我歪斜地挂在床沿上，头部着地，闹钟落在我的脸上。
“连做梦都遇见那个讨厌的家伙，可恶……！”唉，今天是开学的日子啊！
　　　　懒洋洋地爬起来，看着孤零零的房间。我的卧室，就是我的家，墙上一家三口的照片像是个可爱的梦，时时叮咛着我是独自一人。敲敲脑袋，捏捏睡到落枕的肩膀，我叠好被子，踉跄着钻进洗手间刷牙、洗脸……
第一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从居高临下的角度，默默地，以古怪的视线在我的脸上走过一个瞬间。
——那是他的眼睛，我知道，我在他的目光里手足无措——刺眼的人，也许不是他。而是我……
出门后才发现手机忘记充电，在公车上还丢了零钱，刚下车就被一个卤莽男子踩一脚，最后还在学校门口跌倒把新皮鞋刮破。哎，二年级最后一个学期的第一天就诸事不顺！
刚在庆幸自己总算完好无损地坐在教室，班主任又开始了热血沸腾的训话——
　　“哭也好，笑也好，明年就是大家决胜负的最后一年！大家心里应该谨记学校的校规校纪，在全面发展的同时，更要注意——本校决不像其他私立学校一样管理松懈！学校是学习的地方，严禁男女生之间的不纯异性交往！尤其是你们二年级，是最最关键的一年！绝对不能、也不允许谈恋爱！只要你们好好听从老师的教导，就一定能在三年级到来之前提前冲刺，考上理想的大学！现在开始点名……”
“陈婕妤！”
“到！”
“李海！”
“到！”
“方诺言！”
“到！”我答着。
……
“原野！”
“原野？”
“原野在吗？！”
“……在。”
这个家伙还是那种懒洋洋、气定神闲的声调。仿佛全世界里，只有他一个人闻不到教室上空的硝烟气息！想想今早那个让我酣畅淋漓的梦，再望望和这家伙沆瀣一气、骂我“万年吊车尾的”　陈婕妤，一丝冷笑在唇角绽开。这个学期有好戏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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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言……”纤细而温柔的声音总是悦耳，凌波总是给我一种印象，将来她最称职的职业一定是电台DJ！那么婉转而清扬的声线，听觉上是一大满足！
“诶？”拨弄着可爱小店里漂亮围巾，我抬抬眼。
“你为什么那么讨厌原野呢？”她的目光，歪斜而柔软地落在我的侧脸，也许我的脸上，写着些女孩子感兴趣的秘密。
于是，我的回答，刻意直白了几分。
“因为看到他就觉得很生气，同样的年纪，却比我们拥有那么多特权！”
“为什么？”凌波似乎有些诧异，明媚的大眼睛把我上上下下看一遍。
“他总逃课，但老师永远不会过问他！”我知道，那是因为他老爸承诺了学校一栋校舍当作原野的毕业答谢——这不是秘密，有关于他的议论，早从教员办公室里点点滴滴地泄露开来。
“他的头脑倒是让我羡慕，若像他一样上学，都能拿到那样的成绩的话……”凌波的声音总是温柔，既不谴责也不赞同，在班级里处于中立的角度，总能和所有人笑着相处。
这是我最稀罕的魅力。
自问做不到让所有人都喜欢自己——有一帮关系不错的朋友，自然也有一群势同水火的敌人，站对阵营是人生立世的基础守则。
但凌波的话，还是牵起一丝小小的涟漪。记忆里某个转角，会清晰地映照出往昔的片断寸许。当自己为了暑假补习而顶着烈日赶往学校时，同班的男孩却悠闲地坐在快餐店靠窗的桌子前，表情和打扮都很夸张的女孩兴奋地坐在对面冲他傻笑——那个时候，离上课只剩十分钟；那个男孩该坐的位置，应该在我的背后，而不是快餐店。
同样面对讨厌的补习，他闲适地吹着冷气，享受美少女的殷勤；而我却要忍受毒辣的阳光侵蚀皮肤，奔跑在金光灿烂的街道上！
“我讨厌他的性格——好比是英语自习吧，不是会安排小组英语对话吗？我又不是外国人，口语破一点又怎样？大家都笑一笑就算了，我也不会那么紧张嘛！可他偏偏不理会人，突然趴到桌子上倒头就睡！好像很受不了似的！”
“你的意思是，他没跟着大家一起取笑你，你反而不好受？”凌波微笑着反问。
“不是啦！”急忙反驳，我再举例：“还有，上完体育课后，大家都汗流浃背，头发乱点很正常嘛！我的头发很干，风一吹就会翘起来，本想到洗手间整理一下，结果被个男生笑我是‘脑袋跟爆炸了似的’！我正要骂回去，结果他从旁边经过，突然直勾勾地看我一眼！被那种眼神看到，还真是一大震撼！好像我被那么说是应该似的。”
“那你觉得，他心里头悄悄地嫌你样子乱糟糟，比较好一点？”凌波轻声道。
“我希望班上从来没有这个人！”沉下脸来，突然觉得跟凌波谈论八卦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凌波太冷静，水晶一样的玲珑心。她也太聪明，而我，没有足够的智慧与冷静，和她讨论一个令我原本很在意的存在体。
“诺言……你太敏感了吧？也许人家根本不是那意思……”她轻声地问着，显得小心翼翼。这个样子的凌波，的确是个称职的校园偶像——美女大多气焰嚣张，而她，却很随和。
“干吗老说他啊！”整理着情绪，我扬起笑脸道：“难得今天放学早，我们轻松点好不好？以后就没时间逛街了！”
小波不了解的……
她一定不了解。
有些人，就算外表再华丽、再怎样吸引人，也无法让旁人真切地感受他的存在！就像工艺店里的水晶球，外面是纯净剔透的无暇，内里却折射着太多纷繁芜杂的色彩，让人无从分辨、无法透悉！
现代社会，高中生的决战时刻早已提前到二年级。还能像我们这样悠闲的，大概只剩下两种——一种是像我这样早早放弃，考上哪里都无所谓的；一种是凌波这样成绩优异，已经完全不需要担心的。
所以我和她的组合应该说是“一拍即合”！互相都闭口不谈未来，反倒有种末日来临之前的畅快！
“哇，这顶帽子很好看！”当两个人的手同时捉住展览架上的嘻哈风格帽子时，我们扑哧一笑，共同庆贺又一次心有灵犀。
女孩子间的友情有时候就像传染病，当彼此的眼光达到惊人一致的时候，会产生一种近似“孪生”的甜蜜感！看着凌波那纯净的笑容，我的脑中，莫名其妙地想起——若只看外表的话，小波和原野……真的是很相称的一对……
彼此都是美人，波长一定是一致的。所以对我来说很讨厌、很棘手、很难理解的人，对小波来说却不一定是！
“啊！这只好可爱哦！你看……”凌波突然兴奋起来，拿起一顶宽大蓬松的绒球帽子冲我笑。
“对啊……”的确很可爱，可这也未免太可爱了！很鲜艳、很厉害的桃红色，毛茸茸，头顶上点缀着大大两颗绒球，戴在头上一定像只兔子！“虽然每个女孩子的心底深处都会有着对桃红色的崇拜，但落实到具体上时，却并不是人人都适合，即使那是一种相当美丽的颜色，对女人有很强的诱惑力。”——突然想起小姨曾这么说过，我不由得干笑了两声。
“很适合你哦！”
果然，更吓人的话从凌波的小嘴里冒出来了！
“别、别开玩笑了！我不适合打扮成洋娃娃……”老天！我不是那种适合装可爱的人！
“可以试试嘛！别因为是桃红色就吓到了，皮肤白的女孩应该适合的，这个颜色很亮眼哦！”不知店员大姐是好心还是恶意，一脸职业微笑，不晓得蒙骗了多少人！
“对啊，试戴看看又不花钱！”凌波也怂恿起来，那热心的样子已经达到无法拒绝的程度了！
一种‘娱乐为人民’的悲哀心态油然而生，我突然幻想——也许是升学的压力让我和小波或多或少地感觉到了心底那根应该紧绷的弦。所以，我们需要彼此调剂，互相配合，苦中作乐！
想到这里，人就变得勇敢不少。一不做、二不休，反正只是戴一戴——
“很适合你，真的！”这时候，凌波的称赞让我有点惊讶。忐忑地站到镜子前，看着镜子里头那个有些陌生的身影，我突然发现，小波站在我身后，看起来是那么的美丽！
——跟她站在一起，我看起来，胖多了……
“真的好看，想不到诺言这么适合桃红色的……我也一定要买！”甜美的笑脸看起来像个新鲜的草莓，而反衬着这颗‘草莓’的，正是我那白馒头一样的脸。
“价钱也很合适哦。”这时候，店员大姐偏偏要来火上浇油，让人觉得不买一顶的话，会很过意不去似的！
“啊……哦。”我红着脸，拎着脱下来的帽子不知所措。而这时候，小波也戴上一顶，小小的脸庞，洋溢着对可爱事物的期待。我默默地看着她款款站在镜子前，突然发觉对小波来说，桃红色并不是那么搭调……
“你很适合这颜色呢……”店员大姐赶紧上前赞美。
“是吗？”但奇怪的是，小波站到镜子前后，脸上的热情迅速降了下来。“诺言，怎么样？”她问我时，有点焦急。
“这个嘛……”
我迟疑了。
只要长了眼睛，就看得出来——小波，很喜欢它的。可是……如果我反驳的话，会不会显得太奇怪？太不自然？别人都会一个劲地赞我，我却偏要泼人冷水？
“好看……”我正要说。
“不好看！”
突然之间，一个异常不和谐的声音，从我背后直直插进来！毫不留情、不加修饰地，把我刚刚建设好的心理准备完全击溃！
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我和小波一齐回头，然后撞进一双亮得透明的眸子里！
很冷的眼睛。
本来应该很温暖的茶色，镶嵌在他的眼眶里，就变了模样！
“你戴起来一点也不好看！”像是嫌上一句不够具体，他毫不在乎地往小波头上当头一棒！
这…这小子干吗啊？
我从来没有什么特别恶毒或叛逆的思想！但现在，我却恨不得手里有一把刀子，狠狠往他身上剁去！反正他也不在乎出勤率，就让他躺在医院里直到高考来临好了！混蛋！
“说白了就是难看到极点！”扑哧一声，他身后钻出来一张古怪的笑脸！定睛一看，我突然发觉今天一定是凶煞日！不利于行的‘大凶’！——学校里最最令人厌恶的二人以组合的方式出现，给人的恶劣感果然是“double”的！
陈婕妤嬉笑着，身子摇晃得像变形虫，好像很感谢我们为他们奉献了一出喜剧似的！张扬的笑声连绵不绝，我看着小波的脸色逐渐灰败！
“凌波，你搞什么呀？照镜子就该知道你戴起来像头上顶个胖胡萝卜！”
这女人前世一定跟白雪公主的后妈有亲戚关系！原野居然和这种女人走在一起，不愧是全校‘人际关系最烂’的冠亚军！
不堪受辱，小波转身跑进更衣室不再出来，看她转身时那苍白的脸色，我知道，她受伤了！被人明刀明枪地否定，谁会受得了！
“喂！”一时间，我冲上前去，大叫起来：“道歉！跟小波道歉！谁问你们好不好看了？多管闲事！口无遮拦！”
他看了我一眼。
从居高临下的角度，默默地，以古怪的视线在我的脸上走过一个瞬间。
漆黑柔亮的发丝遮挡在他的眼前，使他那玻璃珠子一样的眼瞳更加尖锐而无机质！那种目光是令人憎恶的！空荡荡的瞳孔里，我的倒影显得张牙舞爪！
“该道歉的是你吧。”
不解释，也不致歉。那冷漠的声音，一字一顿地从那寡情薄义的嘴唇里吐出来，像弹珠敲打在玻璃桌上那么脆硬！
我愕然地瞪着这个人，突然后退一步，因为他的目光，好像刺进了我的身体！
“原来好朋友就是这么回事，原野！”陈婕妤抄着双手，悠然地望着他笑着，然后装模做样地拎起一条围巾在自己身上比画：“不是很虚伪吗？你心里一定也觉得凌波不适合桃红色吧？方诺言。”
“我没有！”咬着牙齿，我这么说着，却无法说服自己。
我向最好的朋友理直气壮地撒谎，却被最讨厌的人看穿！我自以为自己那是善意的谎言，看在旁人眼里却叫‘虚伪’！
我知道。
根本不是冲这“‘缺人缘’二人组”解释，而是向更衣室里的小波证明着。
可我没有底气。
被原野直视的那一瞬间，我只知道……因为他恰巧经过，揭穿了我向朋友撒谎的行为……
因为，在他眼里，我那样说，叫“虚伪”……
那一天，陈婕妤和原野，很快就离去了。他们俩的家似乎距离很近，所以一路散步着回去，很像一对让人看着恨得牙痒的情侣！
而小波，则在更衣室里，关了二十分钟才出来。眼睛红红，没有声音。开学的第一天，果然诸事不顺……
第二章　　讨厌的人，讨厌的座位
　　　　　　　“座位”只是个归属，并非是要绑住两个不相识的灵魂。
　　　　　　　　　　　　　　　可那天的阳光，渗透着冷冷的味道，冻着我的心，把它搁置在那个静静的天楼之上，渐渐放凉……
“小姨，你知道吗？世界上有一种人，不管多难听的话，他都当着别人的面说出来……”
“哦？这种人真够胆量。”
“而且，他根本不觉得自己有错。”
“可是，只要他能一直做到说实话，也算很厉害了呀！”
“这种人很讨厌……”
“真正讨厌的是那种习惯性说假话的人。”
“世界上还有种说法叫‘善意的谎言’！”
“也对呢。我想，你说的那种人，大概是很寂寞的人吧？因为没有重要的东西值得珍惜，所以他不会在乎别人的感觉。只有心里有爱的人，才会在意他人的疼痛，他不在意别人的感受，大概就是因为没有人让他在乎……”
……
原野会寂寞？
我看不出来。
他应该不会寂寞的。我觉得他一天24小时里至少有三分之二的时间脑袋空空！
即使他是个百分百可恶的人，也依旧会有女孩子渴望围绕在他身边——说“讨厌”他，总比说“喜欢”他，来得安全，也来得自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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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来来，这个学期要重新排座位！”当班长理直气壮地占用了早自习时间时，我头一次感到幸运的钟声临近！尤其是当班长念完我的座号时，我几乎是雀跃着蹦了起来！
“小波！我和你坐一起啊！”快乐地拎着书包，我的样子简直像“胜利大逃亡”！尽量忽略背后的感觉吧，哪怕明明知道那双眼睛并没有注意到我身上。
教室里一片搬家似的乌烟瘴气，悄悄回头看一眼，才发觉忙碌的众生百态里，惟有原野一人，依旧静静坐在原处。他的位置比三山五岳还难以动摇，大概是因为最后一排的座位，特别有利于上课的时候打瞌睡专用吧？
他到底是怎么稳坐年级前三名的头把交椅啊？
如今流行睡眠温书法吗？
“有这么高兴吗？只是坐在一起而已……”小波觉得我反应过头。
“当然！可以和天敌从此BYE…BYE，我有预感自己会走运呢！”
忙碌地拾掇着桌子，我把书包用力塞进抽屉。
“怎么了？眼睛红红的……”她突然小声问。
“昨晚和小姨在电话里聊天，睡得有点晚。”恐怕也只有我家才是这样，父母亲都长期分居在外，留下可爱的女儿自生自灭。
“是……吗？”她的声音小小的，好像比我更没精神。不仔细看的话，无法发现她那双大眼睛下面，浮着两片淡淡的青影。
“昨天……那顶帽子——其实我戴着很好看吧？”她突然问。
“诶？”她真有在意到一晚失眠的程度？
“其实一点也不好看吧？”凌波嘿嘿一笑，与其说是自嘲，不如说是一种略带羞涩的醒悟——“听起来虽然很生气，可是…他并没有说错……”
最后那一句话，像是含在小波的心底里回荡似的。我默默地拿出文具盒，再掏出课本，原子笔在课桌上焦急地敲打——有那么一瞬间，突然希望早自习赶快结束……从没有这样期待过老师赶快到来……
这是高中第二年里，我第一次跟好朋友坐在一起。却没想到，一开始便不若我想象中，那么美好而愉快——第一个话题，居然又是原野。
“老师！”
当兼任班主任的数学老师在书写板书的时候，我盯着课本上密密麻麻的公式发呆。数字一个个从眼前跳过，像无数恶意的小精灵。这个时候，后排传来的声音打断了老师的步调，也引起了所有人的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