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断阳春-第40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乱哄哄中,人人知关心他毒伤如何,却无一人提及上山捉蛇的辛苦,怀舟心中一阵暖意,微笑静听。
  大师兄韩啸年逾不惑,平素里威严稳重,极少与苏同和怀舟这两个年岁相差甚远的小师弟说这许多话,今日十分高兴,不免多费几句口舌,谆谆叮嘱道:「你能活命全赖四师叔家的这位小师弟,费心配药不说,还担心你毒伤反复,怕我们几个照顾不来,竟是陪了你一日一夜,你如今好了,需得好生向人家道谢才是。」
  怀舟轻笑,「大师兄说的是,我省得。」
  说起怀风,不免又提到这些时日他为师父看病一事,其余几人也纷纷附和,无不对怀风赞扬有加,这个说宅心仁术,那个赞医术高明,又有的道他性子和善贴心懂事不见半分架子,直夸得如朵花儿般,怀舟听了,倒比自己受人称许还要欢喜,然欢喜之余也不免腹诽道:他医术自然是一等一的好,气人的本事却更加高明,心地和善贴心懂事这八个字是当之无愧的,只不过贴心归贴心,惹人生气时却也混账透顶,横竖你们不知罢了。
  怀舟伤势才愈,几人不敢在他屋里多呆,又嘱咐了几句让他好生休养,便都出了门去。
  怀舟这些时日累得厉害,送走几位师兄,重又躺回去睡了一觉,到得晌午,一名杂役端了饭菜并煎好的药汤过来,怀风却是连面也不露。
  怀舟晓得他奉命照看师父,倒也不担心他不辞而别,喝了药后自觉精神好些,变穿了衣服到主屋走了一趟。
  哥舒仲离已然昏迷多而清醒少,下午醒了一阵,与怀舟说上几句便又不支睡去。
  望着师父病容,怀舟心下一阵恻然,在床畔守了半晌,直到云澄心担忧他身体赶了他出去。
  自主屋中出来,怀舟在谷中晃荡了一圈,药房厨房尽皆转遍,也没见着怀风身影,晓得这是有心躲他,也不找了,慢慢踱回屋去,扯了被子蒙头大睡,连晚饭也不曾吃。
  这一睡便到亥时,再醒过来却是因饿得难受,还未睁眼,已闻到一股饭菜香气,肚子登时咕噜噜叫了两声,顺着香味看过去,便见桌上一只打开的食盒,怀风正从里头端出一盘物事,拳头大小四角尖尖,竟是几只粽子,想是刚刚出锅,犹自冒着腾腾热气。
  怀舟眼睛霎时一亮,「这时节哪里来的粽子?」
  见他醒了,怀风放下手中东西过来相扶。
  「厨房里存着去年用剩下的苇叶,我拿水泡了些,包了几个你吃。」
  怀舟于饮食上不大挑剔,唯独对粽子颇多偏爱,往年安王府里一过端午节便包上十来种口味各式各样粽子来吃,怀风走了这些年,却一直记得清楚,听杂役说怀舟没吃晚饭,便特特做了这个与他当宵夜。
  怀舟看了看那粽子,又看一看怀风,轻笑,「你亲手做的?」
  见怀风点头,不由微讶,「这里厨子怎会让你这客人自己动手。」
  「那也没什么,我同他说我嘴刁,只吃得自家做的粽子,人家也便由得我了。」
  怀舟便不说话,目光中笑意粲然。
  那粽子分别是豆沙、蜜枣、蛋黄、五谷四种口味,一样一只绝无重复,怀舟坐到桌前,看怀风一只只剥了粽皮放到他碗里,伺候得周到至极,不禁心下大乐,筷子一伸,大快朵颐。
  待他吃饱了,只觉腹中暖烘烘的甚是舒服,赞道:「你不做神医,做个厨子也是极好的。」
  怀风不由一笑,从食盒底下又端出一碗药汁,「这药本该晚饭后吃的,现下已是耽误了,快喝了罢。」
  盯着怀舟喝下,收拾起空碗放到盒里。
  怀舟见他提了食盒要走,轻轻道:「这时辰厨房的人早歇了,明早再还也是一样。」
  怀风脚步顿了一下,低低哦了一声,那食盒又放回了桌上。
  「你睡罢,我该走了。」
  怀舟轻笑,「睡了大半天,一时半会儿哪儿还再睡得着。」
  看了看怀风,「累了?」
  怀风摇头,「没,」
  停一停,「不过做了这么点事,哪里就累着了。」
  说完了,屋里顿时沉寂下来,许久,才听怀舟低低道:「那便不急着走,陪我说说话罢。」
  怀舟起床时身上只披了件外袍,此时屋中一角放置的炭盆已快烧尽,只剩下零星炭火兀自明明灭灭,两人说话间竟呵出了一团团雾气。怀风看了看怀舟,「嗯。」
  又看一眼炭盆,「我再去捡些木炭来,你等我一等。」
  说着便要出门。
  怀舟一把拉住他隔胳膊,「这般晚了还折腾什么,你上床来,咱两个挤在一处,比烧几盆炭火都要暖和。」
  不由分说拽了怀风上榻,一把塞进被子里,自己也钻了进去,握住怀风一只手摩挲了两下,「你以前一到冬天便手脚冰凉,如今倒好了许多。」
  除此之外,便安安分分躺着说话。
  怀风先还以为他要来抱自己,浑身都绷了起来,待后来见怀舟一派平静温和,渐渐松弛下来,在怀舟肩头寻了个舒服姿势,将脑袋靠了过去,静静待了一会儿,「武城说那些刺客得手后便全身而退,极是厉害,广阳王何时养了这样一批精锐死士出来,怎的先前一点风声也不漏?」
  怀舟嘿地一笑,「厉冤阁养出来的杀手,便放眼江湖亦称得上一流高手,鲜有匹敌,哪里是怀熙那等庸才能□出来的。」
  「你说什么?」
  怀风大吃一惊,撑起身子看他,「厉冤阁?厉冤阁何时搅进了储君之争?」
  他一起急,语声便免不了带上几分尖利,配上一脸不可置信的震惊之色,怀舟只当他担忧自己处境,不觉疑虑,反倒开怀,轻轻一带,将怀风拉到自己身上,双臂环了上去,「你晓得厉冤阁?」
  不等怀风回话,已自顾自笑道:「嗯,你在江湖上行走时日不短,必是听过他们名头了。」
  怀风伏在他胸前,本是挣扎着要起来,陡然听见这么一句,忽地就不动了,将脸埋在怀舟颈间,模模糊糊嗯了一声,过了片刻,小心翼翼问道:「你怎么晓得那些刺客是厉冤阁出来的?我听说这厉冤阁一向同朝廷不大对付,怎么会被广阳王所用,搅进这趟浑水里?莫不是哪里弄错了?」
  满腹疑虑下,连怀舟双手在他腰间股上大吃豆腐亦不曾理会。
  「厉冤阁出来的杀手武功别具一格,其狠厉毒辣绝非别家模仿得来。从立国至今,朝中大臣多有遭其毒手的,每次暗杀,刑部均有记载,以往偶有禁宫侍卫与之交手,便将其武功路数记录在案,虽不甚详细,这么多回下来也蔚为可观,我任九门提督后特地从刑部调了卷宗过来细看,以此为鉴,加强了京畿守卫,以前虽不曾亲眼见识他们手段,心中却也有数,那日一见那伙人相互配合的刺杀手段,便知确凿无疑了。」
  说着冷笑一声,「俗语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厉冤阁跟朝廷不对付,跟银子却没什么冤仇,怀熙当日许了十万两银子请厉冤阁取太子项上人头,魏长清在船上便已招了,如今再买凶杀我,那也没什么奇怪。」
  讲到这里,倏地想起一事,拍了拍怀风后背,「太子跟我说他那日船上遇险,有个蒙面人深夜示警救他一命,是不是你?你又怎会知道怀熙遣了厉冤阁来行凶?」
  怀风心头骤然一紧,便在须臾之间,急中生智道:「厉冤阁主身染重病,那日找我来看诊,我煎药时正碰上他下属前来禀事,隔着窗子听到他们欲对太子不利,便赶了过去提醒一声。」
  怀舟不疑有他,轻轻笑着亲了亲他额头,「多亏得你,太子方能化险为夷。」
  怀风乖乖趴着一声不吭,心中却是翻江倒海思绪万千,想到堂兄那日信誓旦旦答应自己不去找怀舟麻烦,背地里却做了这一番手脚出来,不禁又惊又怒。

  第九十六章

  不多久,怀舟安下心来重又睡着,只是一只手臂横在怀风腰间不肯稍松,全身上下亦是紧绷着,似稍有动静便欲醒来。
  这般睡法怎得安适二字,怀风暗暗一叹,悄悄自怀中掏出只小瓶,从中拿指甲挑出一点粉末,往怀舟鼻下弹了弹。
  这药粉是专门用来止痛镇静的安魂散,剂量少时亦可用作迷药借以安眠,原是给哥舒仲离配的,还剩了些许,这时拿来用在怀舟身上,不多时便睡得沉了,手脚亦都软了下去。
  怀风目不转睛看着他睡容半晌,轻轻抚了抚,滋出的胡茬扎得手心微疼,连带着心头亦是一阵疼痛。
  入了春,不止天气暖和起来,日头出来得也早了,卯时才到,天际便隐隐露出一点白光,将东方天空映成一片深蓝,衬着几颗尚未隐去的星斗,幽深寂静。
  往常这般时辰,两人均已醒了,不拘哪一个便要起身偷溜回自己住处,目下怀舟兀自沉沉睡着,怀风已然悄悄地起了身,替他掖好被角,蹑手蹑脚出了门。
  天时尚早,回到自己屋里,怀风无事可做,索性又躺去床上眯着,孰料半个身子才着床褥,便听那门扇笃笃响了两声,登时睡意全无。
  什么事这般早来扰人清眠?腹诽着过去开了门,便见个杂役领着两人道:「阴公子,您府上两位家人前来传话。」
  那两人怀风均识得,是往日里跟在父亲身旁伺候的育鬼堂弟子祖铭和谭罗,这时分现身谷中,只惊得怀风浑身一僵。
  「少主。」
  将人带到,那杂役便自去忙碌,两人进屋行了礼,禀道:「阁主前日得知哥舒谷主病殁,让小的们前来接少主回去,本当昨日便到谷中,不巧赶上场春雨,耽搁了时辰,今早才到,扰了少主清眠,还请少主恕罪。」
  怀风强笑一下,「无妨。」
  不由自主望一眼窗外,「父亲没来吗?」
  「阁主说故人虽逝,长存心头,遥祭即可,谷主之位既已更迭,未经亲邀,不便再行入谷,只叫了小的们前来。」
  怀风收回视线,点一点头,「我晓得了。」
  停一停,吩咐道:「我这便去向云师兄辞行,你们在此等候,莫要乱走。」
  两人虽对神兵谷好奇有加,但见上下两代主子均敬畏如此,又怎敢放肆,当下齐齐称是,候在屋中,当真不敢擅自走动。
  怀风撂下两人直奔云澄心住处,可巧云澄心早起练功,方才已听杂役禀报了原委,见怀风急匆匆前来辞行,也不再多做挽留,只简简单单道:「阴师弟日后有甚差遣,尽可直言,但凡神兵谷力所能及,定当为你办得妥妥贴贴。」
  「云师兄言重了。」
  怀风也没心思同他客套,话说完了转身欲走,才一迈步,忽地省起一事,陡然站住,问道:「云师兄,小弟在谷中看到一本《蛊经》,专述苗疆养蛊之术,极是喜爱,却一直不得空闲抄录,不知师兄可否将此书借与小弟,待抄录完即刻归还。」
  云澄心登时失笑,「不过一本书,什么还不还的,喜欢的话尽管拿去,师弟宅心仁厚,得此书也必定是为钻研医术治病救人,正是物得其主。」
  怀风感激一笑,便即告辞回去收拾东西,回到屋中,对祖、谭二人道:「你们先去谷口候着,我还要去藏书洞里找样东西,稍后便来。」
  那《蛊经》便在他床头放着,哪里还用去瞻竹洞里寻找,待两人取了行李物件一走,怀风一把抓过经书扔进药箱,又从中取出一只青瓷药瓶,匆匆到书案前写下一张短笺,旋即直奔怀舟住处。
  此时天边已露出半个日头,眼瞅着天色大亮起来,怀风悄悄进了屋门来到床前,盯着那睡容看了又看,良久,伸出手去,眼看快要触到怀舟面颊,忽地停在半空,僵滞片刻,又缩了回来,转去桌旁将瓷瓶放下,底下压了那纸短笺,回头再看一眼床上,咬一咬牙,出了屋子。
  谷口处,祖、谭二人已将行李装上马车,此刻立在车前恭恭敬敬候着,云澄心亦等在一旁,良久,方见怀风匆匆赶了过来。
  「小弟方才去洞中取书,误了时候,劳师兄久候。」
  云澄心不以为意,微微一笑,「不妨事。」
  又嘱咐道:「师弟一路好走。」
  目送怀风上了马车,一行人出了谷去。
  怀舟累极之下又下了安魂散,这一觉着实一场好睡,一张眼只觉神清气爽,连日来的倦意都消得七七八八,不由伸了个懒腰,侧头一看,窗纸投进明晃晃亮光,竟然已是晌午时分,一阵诧异,心道:这是睡了几个时辰?
  见枕畔人已然不见,只当怀风回去自己屋里洗漱,也不觉惊慌,想到他昨夜的默然相伴,登时一阵温熙和煦的欢喜,师父去世的哀戚之情也去了几分。
  他一面想着怀风一面起身整束,待穿戴整齐,这才瞧见桌上多了只寸许高的青瓷小瓶,瓶口用蜡封死,瓶身下压着张素白短笺,拿起一扫,寥寥数语登时跃入眼中:菩提生灭丸三枚,可解百毒,望兄珍重。
  赫然便是怀风手笔,再无别话。
  怀舟握着那瓶子,只觉自脚底涌上一股凉意,不及细想,倏地冲出门去。
  云澄心送走怀风,便去整理师父遗物,堪堪收拾到晌午稍事歇息,忽见怀舟心急火燎地奔了进来,全没了平日里的淡定沉稳,劈头便问:「怀风哪里去了?他屋中东西怎么都没了?」
  他人前之时只阴师弟阴师弟的叫,这时陡然变了称呼,云澄心微觉纳罕,「四师叔一早派人来接了阴师弟去,行李物件一搬,屋子自然空了。」
  见怀舟脸色也变了,益发奇怪,「你急着找他做甚,可是有什么事吗?」
  停一停,又道:「我早上原想叫你一道送他,见你房门闭着,想你这几日累坏了,便没吵你,早知如此,便叫了你起来……」
  「他几时走的?向哪儿去了?」
  不待他说完,怀舟猛然打断。
  「辰时不到便走了,听说是要往桐城去。」
  怀舟听罢,拔脚便走,扔下云澄心一头雾水愣在当地,过得片刻,喃喃皱眉,「这是演的哪一出儿?」
  琢磨半晌不得要领,摇一摇头,又去收拾诸般物事,才干了没多久,便听门外急急一阵脚步声,抬头一看,怀舟身边那侍卫统领武城满头大汗闯进来,「谷主可知我家王爷在哪儿?」
  喘一口气,方才说出下半句,「这谷中到处找他不见。」
  「没在谷中吗?」
  云澄心略怔了怔,「那想是出谷去找阴师弟了,你进来时没同他碰上?」
  看武城神色仓皇,正要问他出了何事,却见武城打马般一溜烟儿地追了出去。
  怀舟策马出了谷口,瞅准地上一道车辙,鞭子连抽几下,迫得坐骑一阵嘶鸣,撒腿急追。
  他平日思虑缜密,此刻心中却成一团乱麻,也不去想四师叔可伴在怀风身边,撞见了又如何收场,只知辛苦数年求得这一场两情相悦,才厮守了几日,眨眼却又劳燕分飞,连日后能否再见亦不得知,急切惊惧中方寸大乱,素日来的从容镇定统统抛在脑后,只一味策马狂奔。
  这般奔出里许,忽听身后一阵嘈杂蹄声,初时尚远,渐渐追近了来,伴着一阵阵叫喊,「王爷,王爷……」
  他心思只在追人上,于这叫唤也不理睬,头也不回一下,一径催动马匹疾奔。
  只这马是谷中所养,远比不得他自家的千里驹,又奔了顿饭功夫,速度渐渐慢了下来,终于叫后面一队人马撵上,拦在路中。
  「让开!」
  看清当前一人乃是武城,怀舟鞭子一甩,冷冷道。
  「王爷,朝中急报。」
  武城见他一身肃杀之气,陡然打了个冷战,却又不敢当真退下,急急道:「皇上驾崩,太子三日前登基大宝,广阳王犯上作乱已在株洲起兵,萧达奉命围剿。另有北燕趁乱南侵,二十万大军直指哀牢关,陈英带兵迎敌不抵,被一箭射成重伤,现下镇北军暂由副帅统领,朝中现下乱成一团,今上召您速回京城。」
  他一口气说完,怀舟已然怔住,眼珠一错不错盯着地上那道车轮印记,幽深如许,看不出丝毫喜怒,然细瞅之下,却觉那双眸如冰水寒潭,只对上一眼,也似能将人冻僵了去,一双手亦攥得死紧,直要将那缰绳拽断。
  「王爷……」
  见主子只是一动不动,武城大急,乍着胆子又叫一声,等候半晌,终于见怀舟嘴唇动了动,「回京。」
  轻轻两字吐出,却似耗尽了全身力气。
  桐城距含山路程极近,马车走上三两日也就到了,父子相聚当日,阴七弦细细盘问了遍哥舒仲离从病危到下葬一干事宜,得知大师兄去得安稳,略觉欣慰,又见怀风说话间恹恹地,心道必是这些日子累着了,极是心疼,温言道:「你忙了这许久,也累坏了,好生在这儿歇上两日咱们再回家去。」
  怀风笑一笑,「爹爹过虑了,不过这么点事,哪里就累着了。」
  顿一顿,又道:「再过半个月便是清明,爹爹,我想回趟出岫谷,为舅公扫墓上香。」
  阴七弦闻言一肃,「姜神医是你娘长辈,又是你授业恩师,理当如此,我同你一道去上柱香。」
  怀风急忙摆手,「这里距出岫谷路程不短,需快马加鞭方赶得及,爹爹这一去不免太过劳累,再者说,眼下正是出岫谷发桃花瘴的时候,一到春日,周边山上生出的毒瘴最是厉害,只有似我这般服过解药的方才不碍,旁人去了难免大病一场,爹爹还是先行家去罢,我拜祭完便即回去。」
  那出岫谷春季里确会发些瘴气出来,闻了不过头晕恶心罢了,却没他说得那么邪乎,阴七弦又没去过,哪里晓得他说谎,自然当了真,微一沉吟,道:「既如此,我便不去,叫两个得力的跟着你罢,也不用他们进谷去,在外边等你就是了,免得路上没人伺候。」
  怀风情知孤身上路定是不得应允的,也只得点一点头,「是。」

  第九十七章

  自桐城至出岫谷路程颇为不近,且又多是山道,怀风领着两个随侍快马加鞭日夜兼程,总算在清明前一天赶到,眼瞅着谷口在望,却不急着进去,先绕道进了韩家村,找到韩老四家中去。
  他已有两年不曾露面,韩老四一见,又是惊讶又是欢喜,立时叫老婆齐氏去打酒做饭,高兴之下大嗓门一嚷嚷,不多时满村都晓得阴大夫回来了,便有扶老携幼过来看病的,又有不少人拿了鸡鸭过来,请韩四嫂整治了给怀风加菜。
  怀风旅途劳顿,又兼满怀心事,只想同韩老四说上几句话便回谷去,但见村民盛意殷殷,也不好拒却,耐着性子给几个前来看诊的开了方子,这才觑空儿拉了韩老四到一旁,问道:「韩四哥,我现下要配一副药,需得用上许多新鲜药材,我一人忙不过来,你是这村里说得上话的,能不能叫乡亲们帮着寻了药材与我,我按价付钱,绝不叫大家伙儿白做。」
  韩老四一拍大腿,「阴大夫说这话可是瞧不起咱们这些泥腿子?这村里哪家哪户没受过你恩惠,这点子小事你只管吩咐就是,还说什么钱不钱的。」
  怀风微带一丝苦笑,「四哥不知,我要的这些药材都是些活物,各个有毒,平白叫乡亲冒险去捉,无论如何过意不去。」
  韩老四诧异问道:「什么活物?你先说来听听。」
  怀风略一沉吟,「蛇、蟾蜍、蜘蛛、蜈蚣、蝎子,不拘多少,全数都要公母成对,且越毒越好。」
  韩老四张大了嘴看他,「我的天爷,什么灵丹妙药要拿这些个东西来配?」
  「自然是治病救人的药,」怀风微微一笑,「四哥没听过以毒攻毒这句话么?有些病,便是只有用这些东西才能治好。」
  韩老四恍然大悟道:「晓得了,我这便去找人,指定给你寻了来。」
  说罢风风火火便往外走。
  怀风急忙拉住了,取出来些避毒的药物给他带上,又拿了几两银子当做定金要他分了给人。
  韩老四把药揣进怀里,那银子却说甚也不肯要,挡住怀风手道:「阴大夫可莫要小瞧咱们,这些东西虽毒,在咱们这儿可也不少见,谁家没逮到过,就是白花蛇也有捉了来剥皮吃肉的,村西头的五娃更是捉蛇逮蛤蟆的能手,我去找他帮忙,保管你要什么有什么,他老爹当初拉稀跑肚险些死了,还是你救的,便是我肯收你的银子,他也必是不要的。」
  见拗他不过,怀风也只得作罢。
  快晌午时韩老四方才回家,一进门便道:「五娃听说是阴大夫你要的东西,饭也没吃便带了他俩弟弟进山去,一捉到了便给送来。」
  恰这时饭做得了,齐氏便张罗着客人入座。那两个随侍本在旁站着,经怀风发话,也在席间坐了。几人用完了饭,怀风便急着回出岫谷,看一看那两个随侍,又冲韩老四道:「我要在谷中静心炼药,他两个不方便在旁,劳烦四哥帮我这两个家人在村中寻个宿处,待药材齐备了,交给他两个给我送进谷去便好。」
  韩老四满口应下,当即领着两人去了村里有空屋的人家。
  安排好一应事宜,怀风又买了些米面菜蔬,策马奔回谷中。
  他一走经年,谷中样貌却没怎么变化,姜独活的坟茔有韩老四时常进来照护,甚是整齐,并无多少需要拾掇的地方。
  怀风先进屋去安置了行李,旋即翻出路上置备的纸钱锡箔等物,到舅公坟前祭上,恭恭敬敬磕了头,又添了几把土。
  在谷中住了两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