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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阳春-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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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寒生情知他所言非虚,想到其中凶险,脸色愈发阴沉几分,有心叫他不去,但事关叔父安康,怎能轻忽,若是去了,万一碰见些什么……
思来想去足有半晌,方才道:「那也好,我同你一道去,再带上几个身手好的,便碰见什么也应付得来。」
「不行。」
怀风面色肃然,双目直直望过来,「我一个走了还好些,你也跟去,阁里该怎么办?万一爹爹有甚不适,身边岂不是连个能照护的也无。况且爹爹已给二师叔写了信去,出了正月便要带你去扬州请期预备迎娶之事,到时候不见你人,二师叔那里又怎交代得过去?」
停一停,轻轻道:「我已经想好了,过了初三便即动身,爹爹问起,便说我去苗疆采那二月里开花的紫苋草来入药。我不在这段日子,少不得还要大哥替我遮掩过去,免得爹爹他老人家生疑,没的叫他晓得后日夜担心。」
话已至此,阴寒生也知拦他不住,想了又想,确是再没别的法子,只得道:「咱们厉冤阁只有江舟,没有海船,需得提前叫人预备,我明日便派人去办这事。随行弟子我给你挑,多带些人,以防万一。」
怀风见他同意,很是松了口气,笑道:「也不必那么多,寻常商队有个十几二十人也尽够了,多了反招人疑。另外,再劳烦大哥准备些茶叶布匹,那北燕国内的许多部族尚是蛮夷,不识得金银,多是以物易物的。」
阴寒生沉着脸一一应了,缓缓道:「你此去能够顺顺当当最好,若有个什么……」
说到这里,似难以为继,又过半晌,方接着道:「那人现守着哀牢关,手下雄兵数十万,你有什么不妥,不妨向他求救,便是瞒不住叫二叔知道了……只要你能平平安安回来,也必然不会计较。」
他于雍怀舟怨恨深重,但眼下怀风安危为要,却也顾不得许多了,这话虽是借着叔父之名说的,实则却是自己的一番肺腑之言。
「大哥,」怀风一阵鼻酸,稳了稳神,轻轻道:「不论如何,总是我当初行事惹了大哥不高兴,大哥恼我怒我都是应该,更何况那件事大哥一直帮我瞒着,这许久,兄弟还不曾说过一个谢字……」
不待他说完,阴寒生冷冷道:「不必,我如此做也不是为了你,二叔身子不好,叫他知道了急怒攻心,于我也没什么好处。」
怀风却已看出他嘴硬心软,面对一张冷冰冰阴沉沉面孔,倒比平日里看的那客客气气的神态更觉温暖,不由赔笑,「大哥虽恼我,却终究狠不下心肠看我犯险,我心中明白。」
余下自觉多说也是无用,顿一顿,只道:「大哥放心,我定然平平安安回来。」
第一零二章
怀风见与堂兄商量妥当,翌日便向阴七弦说了云游采药一事,阴七弦不疑有他,只叮嘱几句安危,又叫他早些回来,莫错过了阴寒生成亲一事,也就由得他去了。
过了初三,阴寒生安排下船只,载着怀风并二十个鸣镝堂身手最好的弟子,顺江而下直抵松江,在松江口改换了海船,一路北上。
那海船是管着松江一带生意的坛主寻来的,极是结实宽敞,掌舵的也是多年老手,载了半船茶叶布匹并一干人马,一路紧赶慢赶,也用了半个多月方寻到广宁府的那一处海湾。
此时已是清明,海风不似严冬那般朔寒,吹在身上却也不大好受,墨蓝海水一波波打上岸边礁石,绽开大蓬大蓬浪花,便如碎雪飞溅。
船老大派人搭了舢板,眼瞅着一行人牵着马匹驮了货物安安稳稳到了岸上,问怀风道:「敢问相公一行几时回来?」
便有厉冤阁弟子喝道:「问那么多做甚,你好生等在这里就是,难道还少了你银子不成?」
那船老大愁眉苦脸道:「相公有所不知,这里已是北燕地界,虽说不常碰见北燕兵将,可广宁府也是时常派人来巡检一番的。这群北燕蛮子没甚海船,小的倒不怕他来追,可船上食水有数,用完了总需到岸上补充些个,一两次还好,多了便怕有事。咱们都是熙人,叫燕人瞅见可不得了。因此便要同相公商量则个,还请您早些回来,晚了便是小的等得起,这一船帮手却是要吃要喝要活命的,着实犯不起这个险唉。」
怀风眉峰微挑,淡淡道:「依你说待要怎的?」
「相公,不是小的黑心,着实是有为难之处。」
船老大搓了搓手,犹豫片刻伸出两根指头,「小的最多只能在这儿等上二十天。」
怀风心下算计:於鹤族离这儿来回需上半个月,再留些时间买卖东西,满打满算二十天怎的也够了,便道:「那好,你在此等上二十天,我们定然回来了,到时少不了你们好处。若是到了日子不见我们,你们便自行回去罢,只是到了松江,需传个口信与当初雇船之人,说明原委,不然的话,不止你这船资拿得不大安稳,一船上下恐也不得活命。」
那船老大也是江湖跑腿惯了的,晓得其中利害,算了算这几天总能支撑得下来,一口答应,「小的定然等足二十天,相公放心。」
待怀风一行走得远了,便命人将船驶离岸边,到不远处下了锚,安心等候。
怀风此行随船运了数匹马和毛驴,将布匹等物驮了,一行人向北便走。
行了约有一日,见前面地势起伏,渐渐隆起一座山脉,东西方向延展开来,连绵不绝,竟是望不见首尾。此刻江南已是一片葱绿,这山顶上却还有未化的积雪,树木也多是松柏之属,还没长出新叶,墨绿一片,间杂混了光秃秃的桦树、山杨之类,一望之下便觉巍峨萧瑟,比之江南山川的秀美清幽别有一番气势。
这二十个鸣镝堂弟子多是天南海北走过的,见了这等景象也不觉如何新奇,只有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唤作海棠的,从未来过北方,见了这等山势,不禁张大眼睛,「这都什么日子了,怎的山上雪还不化。」
她年纪虽小,却已是鸣镝堂里一等一的好手,暗器功夫出神入化,为人心细机警又聪明百变,这一路上跟着怀风已学了不少北燕土话,晓得这位少主极好脾气,看见许多南边不曾见过的新鲜物事,便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她生就一副圆圆面孔圆圆眼睛,十分讨喜,又兼语音清脆如铃,夹在一群大男人中间,说说笑笑倒也不致沉闷,一行人便这么上了眼前这座伊勒山。
这伊勒山位处玉葱岭山势的一段尾巴上,山体已不甚高,坡势也平缓了许多,只是山前山后满是密林,时常有野兽出没。好在此际天气尚未十分暖和,那熊瞎子还抱窝没醒,便少了好大麻烦,余下的豹子、老虎之属虽也隐匿一旁,但见这一行人多,又各个手持兵刃,悄悄缀了一阵儿不得下口,便又丢下走了。
怀风打叠起精神,将少年时学过的行军之法使出来,指挥众人昼夜警戒,虽然林密难行,倒也有惊无险地翻过了山,第五日上便到了山脚之下。眼见山下便是一望无际的平原草甸,众人方从密林里出来,莫不觉豁然开朗,将随手猎得的野物大快朵颐了一餐,喂饱了驴马,又即上路。
因到了平地,脚程又快了许多,到得第八日晌午,远远便望见东北方向升起一缕缕炊烟,空气中也传来牛羊的腥臊之气,显见前面便是人群聚居之地了。
众人在荒野中走了这许久,只觉一片萧瑟的空寂,如今乍见人烟,人人精神一振面露喜色,但因摸不准前方是否便是於鹤一族,于欣喜外又生出股担心,不约而同都凝神戒备起来。
怀风一摆手,将众人聚拢在一块,嘱道:「前面便可见着人烟了,不论是不是於鹤族,总归是北燕百姓,大家需小心为上。这些人不懂得咱们说话便罢了,若有人听得懂问起来,便说咱们是西罗国药商,来此做生意,莫要露出熙人身份。」
西罗国乃是位于北燕东南的弹丸小国,与熙朝亦有接壤,原是百余年前自中原皇族齐氏里分封出去的一支血脉,其后宗室衰微中原大乱群雄并起,这一支齐氏只龟缩不出,埋头打理自家封地,倒也甚是安稳地一代代传了下来。再后来熙朝立国,西罗国主齐询痛恨雍无涯夺了自家祖宗基业,不肯拜奉新君,索性转投燕主,做了北燕属国。雍无涯大为震怒,却碍于北燕兵甲之猛,不敢擅启干戈。待雍无涯一死,子孙忙于休养生息治国理政,也无人去寻西罗齐氏的晦气,天长日久下来,如今竟也习以为常,再无人提当年之事,这齐氏坐拥西罗国便也顺理成章起来。
因这一国人原就是中原遗民,国人风俗谈吐与中原并无二致,便连衣饰也是一模一样,除非有孰知西罗国情之人深究细查,不然怀风一行混作这一国百姓,自是再稳妥不过的。
嘱咐过后,怀风当先带路,一行人向着炊烟升起的地方走去。
那地方瞅着近,一行人却也走了小半个时辰方到跟前,只见一望无际的草原上耸立着上百个毡帐,三五成群地坐落在一处,不时能望见些老妇幼孺出入,不远处的草地上散落着片片羊群牛群,有少年少女骑了马在旁看顾,族群向东百丈处便生出棵棵树木,渐汇成林,延伸开去,竟又是一处山脉。远远地,风中传来歌声,听不懂词句,那曲调却是悠扬低徊,听过一遍,便觉心胸都开阔起来。
怀风这一行牵马赶驴,渐渐走近了去,有小童看见这一群不速之客,刺溜一下钻进帐篷,拉了家中长辈出来指给他看,那花白头发佝偻着身子的老头儿便眯着眼瞅了瞅,待怀风走到近前,双手抱胸颤巍巍行个礼,问道:「尊贵的客人,可是从远方来吗?」
说的乃是燕国土语。
怀风照葫芦画瓢地还礼回去,道:「不瞒老丈,我们是西罗国的药商,来这里寻找於鹤族,想买些药材回去,老丈可能为我们指点路径?」
「原来是西罗的贵客,」老头儿一笑,露出没剩几颗的牙齿,「你现在便站在於鹤的家门口。」
见怀风一行马背上大包小包的货物,嘴角咧得更大一些,「前来买药的药商一向是我们最欢迎的客人,小伙子,请到家中坐罢。」
怀风微微一笑,「多谢老丈!」
回过头去对一众手下轻轻道:「找对地方了。」
这一下人人均是喜动颜色。
老头儿一拍小童的脑门,「快去找你阿爸和叔叔们回来。」
打发走了孙儿,指点着众人将驴马牵到一处,卸下货物歇息。
怀风带着海棠并另两个弟子跟老人进了毡帐,照北燕习俗盘腿坐下,待老人盛了奶茶给他,用右手无名指伸到碗里蘸三次,第一下弹向天空,第二下弹到地上,第三下自己品尝,随后一饮而尽。其余三人便也有样学样。
那老人见这几人谙熟北燕风俗,甚是高兴,将碗又复一一斟满,这一次怀风便端了慢慢品尝,一面饮着,一面小心翼翼打听此处出产的人参等物。
北燕部落大多十分好客,於鹤族除放牧外便以出售药材为生,接待前来买药的商人不免加倍热忱,有问必答,怀风先还欣喜万分,待听了老者一番话,只觉自己实是欢喜得太早了些。
原来北燕这两年时常打仗,除了几个较大的部族出兵之外,其余各族也需选派壮年男子前往上京,或从军征战或服徭役,於鹤族因人丁稀少,一旦少了男丁便生计艰难,向来是用人参充抵徭役,只是近年老皇帝身子越发不好,朝廷急需壮丁修建陵墓,对各族徭役征得愈发重了些,於鹤族所采人参往往还没在手里捂热便交了上去,因此上族中竟是所存无几,仅剩的一些也均是不成形的小参,最大的也不过三匹叶而已。
听到这里,怀风一颗心禁不住便往下沉。
那老者用燕语叽里咕噜说了这一大段话,海棠只听懂了三四分光景,但「人参」、「有」、「无」这几个字眼却是听得一清二楚,见怀风面上殊无喜色,已猜出个大概,低声向其余两个师兄说了,三人不由均皱起了眉头。
便在这时,帐篷外一阵喧哗,忽地多出十来人的脚步声,不多会儿,那小童蹦蹦跳跳领着个高壮黝黑的汉子进来,冲老人欢叫一声,「阿爸回来啦!」
刺溜一下又钻出帐篷,自去找小伙伴儿们玩耍去了。
第一零三章
这大汉正是於鹤族现任的当家头领,在采药回来的路上撞见儿子,听说家里来了贩药的客商,忙带着几个族人赶了回来,进帐便见父亲正在款待几个陌生男女,开口问道:「阿爸,这便是西罗来的药商吗?」
刚听父亲说了句「是」,便一屁股坐到了怀风跟前,「我叫乌赫巴图,是於鹤的族长,你想买什么药材,只管跟我说就是,这一族的药材尽可让你们挑选。」
自从燕、熙两国开战,这两年间前来北地贩药的客商便骤然少了去,於鹤族生计艰难,只靠放牧勉强维持,这时见怀风一行人数不少,所带货物又正是草原部落人人喜爱的茶叶布帛等物,想到生意做成后可用这些东西向其他部族换回多少粮食牛羊,不由欣喜万分。
北燕百姓性情豪爽,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乌赫巴图又急于做成买卖,索性连客套也省了,憨实直问,便连怀风这等与燕人惯打交道的行家也不禁怔了一怔。
「这位朋友,我此行前来专为收购人参,你族里现有多少,尽可都拿来给我。除此之外,返魂草、五味子、鹿茸等南方少见的药材,只管捡好的拿给我看。」
虽听老者说了眼下光景,怀风终究不肯死心,只盼这族长手中存了些没交上去的私货,便是价钱贵些也不妨。
这些药材均是於鹤族时常采集的,乌赫巴图听怀风一张口便要恁许多,只喜得一下跳起来,「你等着。」
跑到帐外吆喝族人把各种药材都拿了几篓过来,不多时,便在帐篷里摆了满满一圈。
因许久无人收购,族中积攒了不少好东西,这时一股脑都摆了出来,怀风一一看过去,抓起一把五味子闻闻,扯一段返魂草嚼嚼,细细看过一遍,又问了价钱,道:「照这般品相,五味子与返魂草各拿一百斤与我。」
又拿起一支鹿茸,「这鹿茸你们还有多少?」
乌赫巴图一张手,「这是今年的新茸,统共只有五对。」
「价钱如何?」
乌赫巴图想起在外面看见的那一堆布帛,心中掂量一阵,伸出两根指头,「一对茸换你一匹绸缎。」
想一想,又加上一句,「要那种绸子上面还织了金线的。」
他不晓得那种布唤作云锦,但见布帛精美,生平从所未见,上面又是实打实的金线,便料定名贵非凡,因此狮子大开口,却不知这等价钱放在江南,便是半只鹿茸也买不着,只是地头价本就不如柜上价,这云锦又确是少见,北燕宗室里也未见得人人穿得起,因此这价钱倒也不亏。
怀风便轻轻一笑,「我都要了。」
说罢又指一指最后一篓里几支三匹叶的小参,「怎么人参这般小,便没有再好的了吗?」
乌赫巴图见他价也不还,恁般爽快,直欢喜得眼睛发亮,见怀风看那人参甚不满意,不由便有几分抱憾,摇一摇头,「没了,凡四匹叶上的人参都叫广宁府拿了去,统统运到上京,送进宫里给皇帝用。没法子,这两年朝廷向各部族征的徭役实在太重,莫说四匹叶,便连三匹叶的小参我们也交了一些才勉强够数,眼下族里的存货还没有小指头粗,统共不到两斤。」
停一停,忽地一拍大腿,叹道:「朋友,你来得实在晚了一步,去年入冬因风雪太大,广宁府便懒得派人来征税,我们存下了许多上好的人参,统共有十来斤,其中一支足有两根指头粗细,至少是五百年的老参,两天前还在我手上,谁知这些日子天气暖和冰雪化了,广宁府又派兵来族里征税,昨日便将那些参都抢了去,你若早来一天,咱们这生意也做成了。」
怀风脸色一变,瞬即又复常态,轻轻道:「这可真不巧了。」
便不再言语,过一会儿指了指那一小篓人参,「这些我都要了。」
乌赫巴图本以为怀风瞧不上这些次品,孰料生意还是做成了,不由喜出望外,但欢喜之余却不敢再多讲价钱,便只要了一百斤茶砖。
小半日功夫,怀风已将药材买齐,乌赫巴图统共换了两百斤茶叶,五十匹细缎,另有五匹云锦,早已超出所期,于怀风这等大方的主顾便十分满意,当即出去张罗客人食宿,叫族人腾了两只帐篷出来安置一行人,又叫族中姑娘陪着海棠另住一处,安置妥当又去宰羊炖肉,预备晚上招待贵客。
等到了空帐,怀风叫了几个得力弟子进来,将所知情形大致讲了,一众人听说只买到了两斤人参,不由面面相觑,海棠便问,「少主,这些够吗?」
怀风苦笑,「顶多用上一年罢了。」
小姑娘沉不住气,急道:「那可怎么办?叫他们现在去采来不来得及?」
怀风皱眉摇头,「采参需在当年夏季,眼下山上积雪未化,哪里找得见。」
这些弟子中领头的是个叫做文斌的,年岁不大貌不惊人,论及心计手段却无人能及,当下冷冷道:「抢。」
言简意赅,再不多说一个字。
怀风忍不住看他一眼,眼中精光一闪,点一点头,低低道:「不错,抢。」
他心中早有计较,只是一直思索万全之策,便未曾言语,这时见手下一语道破,也就不再隐瞒,将计划合盘托出,「征税的府兵昨日才走,据乌赫巴图说,这些人统共才十来个,还要去附近两个部族征收徭役,一时半会儿并不会回去。广宁府衙距这里足有五六日路程,咱们明早启程,赶在他们之前,在回府衙的必经之路上设下埋伏,将这些人杀了,拿了人参就走。若时日从容,便还顺原路翻山回去坐船,若耽搁了日子,便直奔哀牢关。广宁府距哀牢关不足四百里,咱们快马加鞭,只需三日便可抵达山脚。我少年时在山上打猎,找到过一条山涧,在夏季时有山洪,纵贯南北,眼下便有水也只浅浅一层,足可纵马,咱们从那里悄悄趟河过去,便可抵达关内。」
这些鸣镝堂弟子均是亡命之徒,哪里在乎杀几个北燕兵士,且怀风计划周详,退路也已安排妥当,当下别无异议,几人便出去悄声转告其余弟子。
当晚,於鹤族大开筵席款待来宾,牛乳马奶酒烤羊肉流水价送上来,虽无江南菜肴的精致,却另有一番粗犷豪迈的意兴,且那羊肉也不知用什么调料烤的,鲜美非常,只叫人连舌头也要吞了下去,当下人人大嚼,连海棠这等娇滴滴的小姑娘也吃了一大碗羊腿肉,只是人人惦记着明日赶路,便不敢喝酒,碰上於鹤族人敬酒,便只推说不胜酒力,浅尝辄止,几个好酒的弟子着实耐不住馋虫,索性将水囊倒空,全数拿来装了美酒,预备路上解渴。
怀风由乌赫巴图父子陪着,一面吃肉一面打探那十几个府兵的行程,末了又道:「我明日还想去广宁府看看,说不得能在那里买到人参,只是我们一行人没带那么多马,眼下还剩了一半的茶叶和绸缎,我也懒得带它去广宁府了,索性同你们换上三十匹骏马,可使得?」
於鹤族自有马群在外放牧,几十匹马还不是小事一桩,且那剩下的茶叶布匹为数不少,远超马值,这买卖怎想怎么划算,乌赫巴图自是一口答应下来,当即就找了几个族人去十里外的草场选马,酒席还没散便赶了回来。
北燕国人性情憨厚,见怀风出手大方,虽然欢喜,却也不愿平白占人便宜,知怀风一行要骑马赶路,索性连鞍具也一并备齐,又赠了若干肉脯、酒囊做干粮。
翌日天还未亮,怀风一行便即起身换上燕人装束,匆匆用罢早饭正要上路,忽见乌赫巴图领着个高瘦的少年过来,道:「广宁府离这里且有段路程,中间全是草场,容易走迷,这孩子叫木合台,熟悉路径,叫他给你们带路罢。」
这木合台与海棠年岁相若,但因自小长于草原,所见之人大多是淳朴之辈,性子便也生得甚是憨厚纯真,行止中一点稚拙之态,与海棠这等精灵鬼站在一起,虽高出一个头,神情却似小兄弟般。
他姐姐便是昨夜陪伴海棠的姑娘,昨晚酒席上两人又坐在一处,海棠自是认得他,娇声一笑,「原来是你。」
明媚如花。
木合台当即红了一张脸,好在他面色黝黑,倒也看不大出来,便只见一双眼亮得发光。
他昨日一见海棠便心生欢喜,只觉草原上从未见过这般可爱的姑娘,娇俏如百灵鸟般,因此一听客人今日便要离去,万般不舍,半夜里来求乌赫巴图,自告奋勇要送一行人去广宁府。
乌赫巴图见怀风将几匹驴子也一并给了本族,正觉不好意思白要,听木合台这样一说,自然大为赞同,便一早领了过来。
怀风本就在担心路途中走偏方向,不过仗着旧日里看过的北燕地形图勉力而为,这时见有现成的向导上门,正合心意,笑着谢过,心中暗自盘算:待到了广宁府附近,提前打发他回来就是。
辞别於鹤族人,怀风一行上马疾驰。
他此行本就有七八匹马,这时又添三十匹,绰绰有余,除了三匹分别负载着几袋药材,余下的便待马力不济时替换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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