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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逝琴寥黑水寂-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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徵羽知道,他这一生可能将无法去抱女人,每次被激烈占有的时候,他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男是女,这个金国将领,对他所做的,又怎不是他该对他结发妻所做的。到底是自己沈沦了,还是这个金国男子沈沦了,徵羽已分不清楚。
凌晨,徵羽赤裸著身体下了床,他随手拿了完颜阿鲁罕丢在地毯上的宽大袍子披上,他从袍子的铜腰带上取下了一串钥匙。
徵羽走到桌前,端了油灯,朝帐篷角落里的一口木制箱子走去,蹲下身,将钥匙插入木箱外的铁锁,锁开了,然後是木箱也被打开了。
徵羽将油灯放在地上,拿起了木箱里边的文书一一翻阅,然後他取走了一份。
最後,徵羽将木箱重新锁好,将油灯放回了桌上,再从挂在帐篷木支柱上的一张琴取下,将文书折成一细条,翻过琴身,将文书从琴的缝隙里塞进了琴箱。
徵羽有条不紊的做完这一切,回身朝床走去,完颜阿鲁罕仍旧在熟睡。
徵羽脱下这个金国将领的袍子,揭了被子,钻回了温暖的被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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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未亮,徵羽就抱著琴出帐篷,走到昨日的刑场。
昨日,他的表兄只是被捆上了木桩,并没有被行刑。
董兰身体本受了些伤,又被捆在木桩上与死尸呆了一晚,神情已全然恍惚。
徵羽走过去,与看守的金兵对话,叫金兵放人,然则,那金兵并不理会徵羽,他没有听从一位宋囚命令的需要。
“放了他!”一声低沈的声音,在徵羽身後响起,冷戾而威武。
完颜阿鲁罕出现徵羽的身後,他一直就跟在徵羽的身後,显然他是知道徵羽放不了人。
既然是将领的命令,金兵二话没说,立即给捆在木桩上的宋战俘松绑。
被长时间的捆绑,董兰浑身麻痹,况且身体又十分虚弱,一被松绑,身子竟直直的倒下。徵羽赶紧赶过去,扶住了他的表兄,将其放平在地上,跪下身,低声轻唤兰哥,话语里有著急切。
“徵羽?”董兰缓缓睁开眼睛,艰涩的声音从干裂的双唇吐出。
“兰哥,你有力气走动吗?”徵羽关切的问著,他没有得到回答,董兰显然太疲惫了,被捆吊了一夜,让他倦得不想开口。
徵羽抬头用眼睛寻觅著完颜阿鲁罕,却已不见他的身影,显然是已离开,而此时那位看护临时刑场的金兵则冷冷的注视著徵羽。
徵羽知道他没有办法将他的表兄留下,哪怕只是休养一个时辰,他必须得在天亮前将他送走,在金兵未完全醒来的时候,若不到时释放身为战俘的表兄,即使有完颜阿鲁罕的口令,也不会顺利。一再遭遇到宋人偷袭死伤过不少人的金兵是痛恨这些袭击他们的宋人的,一旦逮到从不手软。
“兰哥,你站得起来吗?”徵羽搀扶著表兄,他的身子是单薄的,扶起一个远比他沈重的男子是十分的吃力的。
徵羽咬著牙,任由虚弱的表兄将体重都交付在了他的肩膀上。
举步为艰,但徵羽还是将他的表兄搬运到了金兵驻扎营地附近的一条溪流旁。
将表兄放在湿润的溪畔上,徵羽几乎是瘫在地上,痛苦的喘息著。
“徵羽…你别管我了。”董兰的声音虽是虚弱,却夹带著感情。
“兰哥,我不能不管你,我救不了其他人,也只能救你了。”
徵羽苦涩一笑,他并不在意他的表兄将他看成是怎样的一个人,卖国贼也好,走狗也好,如果他知道他在金营里的真正生活的话,那麽…徵羽已无法想象。
“兰哥,我扶你过桥,过了桥,你藏在对面的树林里就安全了,金兵今早就要撤离这里了。”
徵羽起身,他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消磨,天边已经泛白了,一旦天亮後,金兵就会出现在这条溪流上梳洗了。
董兰动弹了下身体,艰难的想从地上爬起,但是双脚并不听使唤,徵羽拉起了董兰的手臂,搀扶著董兰,朝溪上的一条石桥走去。
两人的身影最後缓缓消失在了溪岸的树林。
完颜阿鲁罕远远站在溪边,冷著脸看著徵羽竭尽所能的带著董兰逃生,他看著这一幕,却并没有去阻拦,只是冷冷看著。
就如同,凌晨,他知道徵羽取了他的钥匙打开了他的木箱,取了里边的文书的时候,他没有制止一样。
完颜阿鲁罕只是冷冷的看著,那对鹰眼里没有一丝情感。
14
徵羽与其表兄进入营地对面的树林的时候,天已经完全亮了。
徵羽将表兄藏身於茂密的草丛後,便将那张携带来的琴放置在了对方身侧。
“兰哥,琴腔里有一份关於这支军队编制与部署的文书。”
徵羽坐在董兰身边,平淡地说,他昨夜凌晨盗的正是完颜阿鲁罕那只放文书的木箱里最重要的一份文书。
“徵羽…”董兰不知道说什麽,他想支起身子,但并不能够完成,於是只是仰头看著徵羽。此时他四肢因长时间的捆绑、血液不流通所造成的麻痹已经散去,但毕竟多时未进食加受伤仍旧很虚弱。
“兰哥,你并没有错怪我,我是屈服在了金人的脚下…或许,比这更糟糕。”
徵羽惨烈一笑,他苍白的脸上,嘴角的部位有著一片淤青,他遭受过暴力,董兰并非看不出来。
“徵羽…这是乱世,王侯将相也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你我只是手无寸铁的平民。”
董兰叹息了一声,痛苦的扭过脸去,他无法释怀徵羽何以会在金人里边,他也不清楚徵羽到底遭遇过什麽与及吃了多少的苦头。
“兰哥,我该走了。”徵羽想起身,时间已经不早了,他该返回营地。
徵羽话刚说出来,董兰却猛得抓住了徵羽的手,死死不放。
“徵羽,你哥我不是什麽都不懂的酸腐书生,你这样回去会死的!”
董兰激动的说道,无论徵羽以什麽方式盗到了文书,但是金人一但发现这事,必然会要徵羽的命。
“我不回去,能到哪去?”徵羽拉开了董兰的手,轻轻说道。
他没想过逃离,因为逃不掉,这是其一,其二,即使现在他真走得掉,但他亦不会走,他得承受後果,盗取文书的後果,背叛完颜阿鲁罕的後果。
“兰哥,我跟你一起走,只怕你我的命都活不成,我必须得回去。”
徵羽说的也是事实,而这事实董兰也理解,无论徵羽是怎麽得到金人的允许放了他的,但一旦徵羽有反心,必然会被追杀。横竖是死吗?
徵羽不愿再多说什麽,他只是起身折了些树枝,盖在了董兰身上,将董兰掩护好。
“兰哥,我走了,你好好保重。”
徵羽不等陷入矛盾与悲痛中的董兰再说什麽,义无返顾的离去了。
出了树林,走上通往营地的石桥,对上了对岸屹然站立的完颜阿鲁罕的眼睛,很冷,几乎冷到了心里。
徵羽涩然一笑,他大概是以为他会乘机逃走?
然则,徵羽心里却明白,即使溪岸对面的是驻扎著宋人的大部队,他也仍旧会回金人这边,他得面对眼前这个冷戾的金国将领,为他所做的事情。
“琴呢?”
完颜阿鲁罕只是平淡地问,他打量著徵羽,看著他空荡的双手。
“我给了我表兄,他比我更应该拥有它。”徵羽平缓地说道,他说得也是事实,这是张祖传的名琴,历来都只传给配拥有它的子孙後代。
“那麽,人呢?”完颜阿鲁罕仍旧是平淡的口吻,他看著徵羽,一对鹰眼犀利而冰冷。
“你应承了会留他一条命。”徵羽警惕了起来,他担心完颜阿鲁罕终究不会放过他的表兄。
“我说话算话。”完颜阿鲁罕冷冷说道,他伸手捏著徵羽的下巴,抚摸著。
“徵羽,有时候我都不能相信,我竟能如此纵容你。”
冷冷得声音,像冰一样,没有夹杂一丝情感,却让徵羽不竟紧握了手心。
“徵羽…”完颜阿鲁罕将身子逼近徵羽,唇几乎贴上了徵羽的耳朵。
“我问你,如果一个人,背叛了你两次,且是关乎生死存亡的,你是否会原谅他呢?”
完颜阿鲁罕的声音听起来竟很轻柔,让人不寒而栗的轻柔。
“你也该给我一个答案吧?”完颜阿鲁罕轻轻推开了徵羽,冷嗤。
徵羽脸色惨白如纸,目光只是望向溪岸,他表兄藏身的地方。
“你应承过…留他一条命。”徵羽只是呢喃,他很奇怪何以自己竟没有陷入混乱,脑子竟如此的清晰与理智。
“我会的,而且,你琴给了他,我也不会索回。”
完颜阿鲁罕冷冷地说。
“如果你们宋人真的能凭借一份敌方的军队编制与部署文书而打夸我这支军队,那麽也是你们的造化。”
完颜阿鲁罕阴鸷地说道,眸子里有著冷傲与不屑。
“只是,你到底是期望著我死,还是你死?”
完颜阿鲁罕最後质问了徵羽这一句话,然後转身走了,将徵羽留在了溪边。
徵羽茫然的看著完颜阿鲁罕离去的身影,心竟如同被刀割般。
然则,如果可以选择,他只希望,在最初,在东京沦落的那场大火里,他被烧死在了里边,什麽都不剩,一切到那里终结。
“只是,你到底是期望著我死,还是你死?”
阿鲁罕,如果你杀了我,我不会有一丝怨恨;而如果你因此死了,我恐怕也不会独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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徵羽茫然的跟随著军队前进,他并不知道完颜阿鲁罕将如何处置他,但他从这个金国将领那冷冰的眸子里读到了恨意。
他恨他,恨他何以对他如此绝情;恨他又一次的试图置他於死地;恨他对他纵容到了如此程度,他终究还是背叛。
曾经,徵羽在试图毒杀他时,徵羽获得了豁免,而这次,徵羽却很清楚,他是需要付出代价了。只是是何种代价,徵羽却不清楚。
完颜阿鲁罕并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他本性残忍,绝对的睚眦必报,他之所以一再的纵容徵羽,也仅仅只是因为他爱得极深。
爱之深也恨之切。
徵羽是否能够明白这个道理?
黄昏,当军队驻扎後,徵羽走进完颜阿鲁罕的帐篷,像平时一样。清晨,这个金国将领之所以没有任何的惩罚,只是因为军队要上路了,没有时间?
徵羽在白日想过,他恐怕会被捆上木桩被割开咽喉;或许被交由合木,细细的用刑;也或许,这个金国将领只是让他离开。
这些或许与可能,都让徵羽感到不真切,昨夜,这个男人尚且激烈的占有他,昨夜,他尚且偎依在对方宽厚与温暖的胸膛。
是的,昨夜,徵羽同时也下了一个决心,盗取文书的决心。
徵羽迈进帐篷,完颜阿鲁罕的帐篷,是他所熟悉的地方,这里,甚至是他疲惫跟随军队赶路後一天的休息之所,是他的归所。
阿鲁罕并不在帐篷,徵羽静静的坐在餐桌前等著。
太阳西沦,黑夜降临,直至夥夫将晚餐端了进来,仍旧是稗子饭与炙羊肉,两人份的。
徵羽看著散发著热气的羊肉与稗子饭,想著他们以前都是如何在一起用餐。
沈默不语,各用各的,偶尔,完颜阿鲁罕会递酒给他,看著他喝下。
徵羽拿起餐桌上的酒杯,为自己倒了一杯酒,缓缓饮下。很辛辣,但却似乎爱上了这个味道似的,徵羽又倒了一杯。
喝完第二杯,抬头,终於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那个高大身影,抱著胸,一脸冷戾。
徵羽离开席位,退离了餐桌,他站在帐篷的角落,用平静的眼神看著对方。
“我还以为你跑了。”
完颜阿鲁罕冷嗤,清晨,在溪边,这个金国将领并没有捆绑徵羽,确实像在放任。或许只是因为已经对徵羽死心,所以连责任也不追究了?
徵羽低下头,拳头捏起又放开,最後,他抬起手,将手放在了衣领口,他拉开了衣领,露出咽喉。
“我会承担…後果。”徵羽平缓地说,只是始终吐不出中间那句:背叛你的。
“别以为我真杀不了你。”完颜阿鲁罕冷冷地说道,他走向徵羽,眼神残忍。
“你倒是说说,你想怎麽个死法?”完颜阿鲁罕的大手扼住徵羽的脖子,他施加了力道,直至徵羽脸色发青,几欲窒息,才松开。
徵羽瘫倒在地,拼命的喘息与咳嗽,他并不强健,相对眼前这个高大强健的男人而言,他显得如此的脆弱。
完颜阿鲁罕看著地上的徵羽,眼神却越发的阴鸷,甚至带著几分狂暴,他抬脚狠狠踹向徵羽。
徵羽的咳嗽声停止了,只是身子跌躺在了地上,畏缩成了一团。
“你若识趣点,至少这几天别让我看见。”
完颜阿鲁罕冷淡的说,他看也不看躺在一旁的徵羽,只是坐在了餐桌前,用起了晚餐。
这个金国将领,旁若无人的割食他的晚餐,偶尔玩耍了下手中锋利的小刀,一对鹰般的眸子散发著凌厉的光。
徵羽从地上坐起时,嘴角有著血迹,完颜阿鲁罕那脚正踹在他柔软的腹部,那种剧烈的疼痛感,让徵羽脸色惨白。
“阿鲁罕,昨夜我想过一个问题。”
徵羽背对著阿鲁罕,声音却很清晰。
“我问自己是否对你有感情。”徵羽惨然一笑,抬手擦拭著嘴角血迹。
“或许有,或许没有。”徵羽露出迷茫的表情。
“或许这痛苦只是体肤,或许这痛苦来自内心,可能有内疚,有歉意,却不会是悔恨。”
徵羽平缓地说,他第一次如此坦然地对完颜阿鲁罕说出他内心的感受。
“你倒是坦白。”完颜阿鲁罕仍旧在手中玩弄著小刀,并没有因为徵羽的话语而有一丝反应。
“还有什麽想说的?”完颜阿鲁罕丢开手中的小刀,目光落在了那碗属於徵羽的稗子饭。
“你可能不曾想过,可我曾想过即使我盗取了文书,在你发现後,也是能得到豁免的。”
徵羽再次露出了迷惑的表情,只是完颜阿鲁罕是看不见的。
“上次,我试图毒杀你,不也是如此吗?”
徵羽轻咳了一声,他的脖子上留有五个清晰的指印,不是红色的,而是青紫的。
“你在求饶吗?”完颜阿鲁罕露出了饶有兴趣的表情,他看著角落里的身影,就仿佛看著的是一个没有一丝联系的人。
“不,我不是。”徵羽轻笑了,他只是迷惑,何以他会有过如此念头,无论他做何种事情,这个金国男子都会容许他。
“阿鲁罕,我仿佛见到了第一次遇见的你。”徵羽挣扎了下,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起,适才被踹的那一脚很明显的伤及了内脏,徵羽的腹部在痛苦的抽搐。
徵羽转过身,看著坐席位上一脸凌厉的男子,一双鹰眼甚至带著几分嗜血的欲望。
“怎麽?想指责我?”完颜阿鲁罕讥笑,他手托著下巴,斜视著徵羽。
“不,我想说的,只是这终结竟与初始是如此的相似,不免让人唏嘘。”徵羽仍旧只是淡然一笑。
“那时候,你威胁我给你弹琴,说我不给你弹就用凌迟对付我。”徵羽缓缓地说,口吻很平和,嘴角挂著丝笑意。
“你说过,金人的凌迟与宋的不同,只是在刀数上。”徵羽闭上了眼睛,脸上的表情却十分平和。
许久,徵羽才睁开了眼睛,低低地说:
“你将我交给合木吧,你也该对部下有个交代。”
徵羽很清楚,他的表哥带走了文书,而完颜阿鲁罕亦知道文书被盗,他必然是需要改变自己这支军队的部署与商议撤军的路线。
“你倒是挺为我著想的。”完颜阿鲁罕蔑笑著,他的轻蔑,看在徵羽眼里是谴责与刺痛。
徵羽不再说什麽,他明白,眼前这个男人已经不会再对他的所为豁免,终究是不可能得到哪怕一丝的原谅。
完颜阿鲁罕用完了餐,离开席位,唤人将桌上的食物收走,包括徵羽的晚餐。
“稗子饭,你又曾喜欢上金人的粗野食物。”完颜阿鲁罕冷嗤,丢下这句话,转身便离开了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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徵羽无处可去,走出完颜阿鲁罕的帐篷,他站在夜风里,只是有些呆滞的看著头上那轮明月。
在完颜阿鲁罕离开帐篷後,徵羽是想过离开的,可他却也知道,没有完颜阿鲁罕的命令,他是离开不了的。他是个宋囚,金兵军队中跟随的宋囚一旦有逃跑的情况,是会被立即杀死的。
其实,被谁杀死都无所谓,只是徵羽倦极了,他很疲惫。在宁静的夜晚里,徵羽躺在帐篷的背风面,沈沈地睡去。
完颜阿鲁罕深夜才返回帐篷,他见帐篷无人,曾走出来过,却又冷笑的折返了回去。
徵羽在凌晨被冻醒,醒来时,完颜阿鲁罕的帐篷内仍旧有灯光,似乎在证明主人并未入睡。
“你若识趣点,至少这几天别让我看见。”
完颜阿鲁罕的话语,让徵羽感到了可笑,他离开了他的这间帐篷,竟真的无处可去。
这是否也算是种惩罚吧,呵呵。
徵羽离开帐篷,靠著明亮的月光,走到了营地附近的水潭,由於为了炊食与饮水的方便,驻扎的营地一般都要选择靠水流的地方。
徵羽在溪边洗了把脸,冷冰的潭水,冻得他十指几乎失去了知觉。
月光映在潭中,整个潭泛著银光,非常的美好与静寂,就如同死亡一般。
腹部的一再疼痛,让徵羽终於拧了拧眉头,他解开了衣带,在月光下端详。
病态般苍白的皮肤,有著青紫的一片,显得十分的醒目。
徵羽只是淡然笑了笑,拉拢袍子,系上衣带。
潭水清澈极了,在月光下也美丽极了,散发著诱人的气息。
徵羽起身,双手分开潭畔的芦苇,他身子缓缓地向前移动,水冷的让人直哆嗦,但深及腰身的时候,徵羽的身子被冻麻木了,似乎也没有了知觉一般。
潭面的中心,倒映的圆月,让人不忍去破坏,水波却波动了那圆月,月光突然黯淡了起来。
徵羽抬头,见到了一片乌云遮著圆月,身边黑漆的树影婆娑,让徵羽有种被黑暗吞噬的感觉。
徵羽侧了头,看到了潭畔上不知道何时站了个人影,或许在一开始就已经在那里。
月光再次明亮的时候,徵羽看清了对方的脸,很冷戾无情的一张脸,他抱著胸,只是在冷冷观看著,观看著潭中的人没入水中吧。
徵羽的身子似乎恢复了知觉,潭水的冷,仿佛冷入了骨髓般。
徵羽缓缓从原处返回,他湿淋淋地坐在潭畔。
大概在那人眼里,这也只是在折腾而已,除了蔑视与可笑,可能也没能再赋予其它意义。
徵羽坐在潭畔,及至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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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潭边聚集的金兵看到徵羽时,有些漠然。他们固然知道,军中并无其他衣著华美的宋囚,基本上都是衣衫褴褛,唯一有可能是这幅模样的,也就只有他们将军帐篷里的那个宋人。
只有几个金兵朝徵羽走来,细细的打量著徵羽,不怀好意的笑著。
徵羽很快被围了起来,这里距离营地有些距离,这几个金兵大胆妄为显然是因为这一点。另外,连日遭受到宋人的袭击,对宋人的敌意也加深了,何况是一个在他们将军照顾下的宋人。
徵羽很快被扑倒,好几双手在撕扯他的衣物,即使拼命挣扎,终究是抵挡不了高大壮实的金兵。
徵羽疯狂之际,死死咬住了一只扯他衣领的手。
第一拳击上腹部时,徵羽感到撕心的痛楚,却仍旧死死的咬;第二拳击打下去时,徵羽尝到了自己口腔里的鲜血的味道,他不会松口的。
如果被这群人侮辱,他宁愿活活被打死。
被咬住手臂的金人痛得直咆哮,对徵羽又捶又打,想让他松口。
其他人见这个宋人如此不知死活,便也不再去撕扯徵羽的衣服,只是抬脚猛往徵羽身上踹。
一个角声闷闷的响起,金兵停止了动作,看著一身狼狈不堪、奄奄一息的徵羽,只是骂骂咧咧的离开。而很快的,潭边的其他金兵也都匆忙离开了。
徵羽虚弱不堪的躺在潭畔,缓缓弓身痛苦咳嗽著,血沿著嘴角缓缓流出,一滴滴的滴落在草地上。
许久,徵羽都无法动弹,他身上满是见血的深深抓痕,那是体表的,真正痛楚的是体内,仿佛五肺六脏都被人拿刀绞著。
远处,传来了队伍行进的声音,而且由强及弱,刚才的角声就是集队的命令。
完颜阿鲁罕的军队已经在撤离了,意识到这一点。
徵羽突然凄厉笑著,笑得极其痛苦,仿佛要将体内的血全都咳出来一般。
这次,大概能默默的死去了吧。
只是死亡总是太缓慢,太缓慢,痛苦极了。
阿鲁罕,我是否,只要躲开你几天,你的憎恨便会减少?
可是,我是个宋囚,孤自一人游荡於你的帐篷之外,也就只能是遭受侮辱与期待死亡。
只是,本该如此,我本该有这样的终结。
所以,连泪水也不会有。
晨曦照耀得潭面金光闪闪,也洒在了潭畔一个伤痕累累的瘦弱身影上。风拂过,仿佛连晨曦都在跳动,那身影却是安静的不似活物。
惨白的脸偏向一侧,那一侧为血迹沾污,徵羽嘴角流出的血同时也沾染了白色的衣领。
跨上马时,阿鲁罕突然回头的朝前方水潭的方向眺望,他看到他的士兵陆续从潭边返回营地,不见徵羽。
他知道徵羽在潭边。
完颜阿鲁罕并不至於认为徵羽这样的一个宋囚可以在金兵中自在的走动,一切只是因为他的照顾。白日跟随装他物品的牛车前进,夜晚则是都呆在他的帐篷或是寝室里。
他的士兵同样也粗野嗜血,他不可能不了解。
只是,他不在乎。
然则,骑马奔驰而去时,完颜阿鲁罕吩咐了他身後的一位同样骑著马的侍从,让他去潭畔。
他没那麽仁慈,会给他第二次自由。
***************
即使是吊起来,将之一顿狠狠地抽打,也毫无意义。
完颜阿鲁罕明白这点,从某一方面而言,他极其了解徵羽。在盗文书的同时,徵羽已经有以命抵死的觉悟,所以即便杀了他也是毫无意义。
无从知道完颜阿鲁罕是否相信徵羽对他有点情,毕竟他不大可能只是一味的付出与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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