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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城-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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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各色嘻骂目光包围的凌峰面色铁沉,冷森森地盯着方雪娥。
  性命攸关,方雪娥也豁了出去,与凌峰直直对视。
  礼尊轻咳一声,重峰趁着众人随之稍静的当口,站前一步道:“方掌事,你这么诬赖我师尊就不对了。虽说你知东窗事发,你有孕在身之事定会被人察觉,要找个人垫背也在情理之中,可硬拉上我师尊,是怕我师尊身为执掌刑罚的武尊,掌握太多你私相授受,贪赃倒卖,以权谋私,以色牟利的证据,所以先反咬一口,拖我师尊下水,免得我师尊迟早将你正法么?话说回来,方掌事与那么多男人有染,还记得请肚子里的是哪一位的骨肉么?”
  众人闻言,又哈哈笑开。
  付云中在心里头暗赞。
  不算太长的一段话,重峰说得在情在理、有凭有据,轻轻松松将凌峰洗了白,还附带最后一句所有人听了都会信的反讽。
  用词也恰当,“哪一位的骨肉”,而不是“哪个野男人的孽种”,免得万一真是自家师尊的骨肉,触了霉头,自己也惹一身骚。
  方雪娥咬唇,好一会儿。是真的目光含泪,倒不像装出来的。
  她又能拿出什么证据来呢。不说栽赃,哪怕真是凌峰的骨肉,凌峰什么人物,自也早作准备,保管能推得一干二净。
  “对……你就是不顾你的血脉,我又能怎样呢。我早该知道,早就知道的……”方雪娥垂头轻道,“我也想过不要他。要了他,怕就要赔上我自己。可哭了多少夜,我还是决心留下他,保住他,不惜一切……也恰好,兰心在长济堂遇上了秀娘,才叫我动了心机……”
  说着,方雪娥抬头,直直对上凌峰的眼眸:“今日不说,我便再无机会说了。凌峰,我知你未必不知我已有孕,你也是放任我,甚至暗中助我毒害刘氏,借以登上主母之位,生下你的孩子,也就成为了张刺史的公子。哪怕是个姑娘,也定能平安长大,嫁个好人家。你从来不说,可也想要一家团圆,子孙满堂,对不对?”
  凌峰自始至终沉默。只眸光在听见最后一句时轻轻跳了一跳。
  一旁重峰不着意似的瞧了眼自家师尊,再瞧了眼方雪娥,也沉默。
  方雪娥又垂了头,声音也渐趋低沉,抚着下腹,满目萧瑟,自叹自语一般:“我又何尝不是呢……抱着利用孩子入主刺史府第的念头,本想等刘氏不行了再骗张泽,道这孩子是他的,免得他顾忌自己的名声和对刘氏的情义,逼我堕胎。现在看来,也走不到那一步了……”
  说着,方雪娥缓缓抬眸,静静看着凌峰。
  不过数步之距,却似隔了人山人海,天涯路远。
  方雪娥的声音继续响起,竟带了笑意:“对,我不是个好女人,好妻子,但谢谢这即将死在我腹中的孩子,让我忽然明白,我还能试着去做一个好母亲。我已经为了你,为了权势,为了更好地活下去而放弃过一个孩子了,待他长大,怕也不会认我,我前夫家也不会让他认我。但这个不一样。我只想着,等我老了,死了,至少还有一个儿子,带着他的妻子儿女,或者女儿,拖着她的一家子,来送我最后一程。”
  说得不快。语音低得连旁人都得从她的口型确定她究竟说的什么。
  但语气诚挚,神态凄怆,叫人不疑有他。
  但究竟是真是假,又否一出苦肉计,自这女人口中说来,谁都保不准。哪怕就是真的。何尝不是自食其果。
  最后一句,方雪娥眸中闪泪,抬手顺发。
  年华不复的美艳一笑,绰绰有余的风情万种。
  “而你,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一字一顿,爱恨加交,反如璀璨。
  凌峰不发一语。
  魁梧挺立,须发浓黑,目光如钟,不动如山。
  礼尊轻叹一声,再次抬手:“带走。”
  本是静听方雪娥低语的人群再次闹腾开来,看着方雪娥被飞烟、飞柳、飞花、飞雪押解离去,留下一路委屈一般的轻泣。
  付云中也跟着一叹。
  礼尊选的这个时机出手,是很恰当的。借着“初兵行”之机,哪怕广布人手,也是情理之中,更可轻易以公事之名,将凌峰人马调离戏台。
  只是,仅此而已么?
  老人就不怕,凌峰被逼急了,就在初兵行发难么?
  而对于方雪娥,和她一般的女人,或者男人,除了叹,还能说什么呢。
  所谓耍心机,所谓有小聪明,再炉火纯青,也不过是所有人都看穿了他伪装的善良,他却看不穿所有人伪装的驽钝。
  看着方雪娥被带走,人群骚动,不少百姓跟着飞花等人走,多看会儿热闹。
  礼尊又咳了咳。
  他人也未放在心上。出了这么尴尬的事,身为云墟最尊长之人,说几句话扫尾也是寻常。
  却不料,老人笑得慈眉善目,道了一句:“本次‘初兵行’的题目,其实我早已定下了。”
  除了剑尊凌霄依旧低眸不语,美得飞云凌霄,也静得飞云凌霄外,丹尊江见清、文尊李长帆,乃至武尊凌峰都被惊了一惊,尽数看向礼尊。
  围观众人,尤其是看了这么久热闹,绷紧的士气早已松散的七十九名应试弟子都抖了精神,等着礼尊将话说完。
  付云中心头疑云更重。
  若按仪制,“撷英会”和“初兵行”的考题,都该是在到了试炼之地,方才宣布。撷英会为初试,考题可以千奇百怪,宣布考题之时也随机应变。而初兵行乃真刀真枪,除非极其危险,需要考生早作准备,才会提前泄题。
  果然,礼尊清了清嗓子,清晰而洪亮一声:“本次考题——寻回青尊。”
  简洁、有力、四字。
  全场肃静一瞬,继而全城欢呼。
  这一次的欢腾,却绝非方才看戏般的哄闹,而是真心诚意,每个云墟人、榆林人都打从心底欢呼雀跃。
  历届初兵行,艰难绝拔,诸尊必携云墟精锐、全体管带陪同临阵,以应急照料。
  十二年前,为了寻回青尊,云墟全城出动,六个月间先后十七次深入毛乌素沙漠腹地。寸草不生,粮水断绝,异兽出没,总共有二十三名“重”字辈弟子及六名“凌”字辈师叔消失在了沙漠之中。
  自此之后,云墟虽常有刺探,如许大阵仗,借“初兵行”之机出动全城,也仅此一次了。
  闻言,凌峰盯着礼尊的目光骤然如刀。
  礼尊不言不动,看都没看凌峰一眼。
  从头至尾立于礼尊身侧,未离开半步的剑尊凌霄,却动了。
  动了一动。
  也就抬了个眸子而已。
  清清冷冷,飘飘渺渺,无爱无恨地“看”了凌峰一眼。
  便又垂了回去。
  可这一“看”,明明白白,干干脆脆,“刺”得凌峰当即软了目光,看向别处。
  听见礼尊所言,再见这一幕,付云中愣了一愣,渐渐,渐渐,就笑了。
  不置可否。随他可否。
  一旁青禾听得是莫名其妙:“……什么什么?礼尊爷爷说要去把青尊找回来吗?”
  付云中点头:“恩。”
  青禾还在纠结:“又要去沙漠了吗?很危险的呀!”
  付云中道:“对。”
  青禾又道:“那么那个被带走的大姐呢?会死吗?”
  付云中笑道:“大姐?该叫大姨吧……”
  说着,身后翅膀扑腾,是方才两人专注看着戏台,无聊飞走的大鸟又飞回来了。
  嘴里叼着一杈附近林子里折来的树枝,上头挂满红色小野果,也不知能吃不能吃。大鸟点点头,示意付云中接过树杈,腾出鸟嘴整理羽毛。
  付云中想起什么,呜呼哀哉道:“我也要谢谢死在我腹中的无数鸡腿、酒虫、糖果,哦还有灰背的养育之恩——对了死耗子什么的就不要给我了,送你大师兄吧他喜欢……”
  说着,付云中摸摸大鸟的头,大鸟一副你咋还不吃的样子对他眨了眨绿豆眼。
  付云中继续壮怀激烈:“才让我活到了这么大!太不容易了!!”
  青禾银铃般笑个不停。
  付云中在腰带间左掏右掏:“没啥可以报答灰背的……”
  青禾看去,付云中好不容易,也就掏出了好些不知干嘛用的折叠好的小纸条。
  付云中叹:“就几张折小了从文房偷出来的小纸片,也不能喂鸟啊……”
  青禾又笑了。
  付云中看了眼青禾,自手中枝杈上拗了长得最好看,缀满小红果的一小杈,转身弯腰,簪在了青禾鬓边发髻上:“那就先送个不要钱的礼,给一直照顾我的小青禾吧!”
  满眼笑意,一夜江南。
  青禾定定看着这般的付云中,不觉忽悠悠红了脸,赶紧垂了头去。
  柔□□子,漆黑长发,鬓边红果轻轻颤,衬着满颊红霞低头娇羞,格外可爱。
  付云中无声笑。
  青禾低着头,听不见声,看不见笑。
  也看不见当此一刻,付云中眸底安安宁宁流淌的静谧。
  更看不见,付云中仍停留在他鬓边发髻上的指尖,白芒一闪。
  一闪即灭。
  被拗了一小杈的枝条瞬间被撕裂成七段,在付云中放下手腕之时,携了本攥于付云中掌心的小纸条,乘风而去。
  带起了小姑娘几丝柔软长发,却未损伤分毫。
  青禾全无察觉,仍低头红脸,还不自觉笑了。愈见青青禾尖般动人。
  这动人却未收入付云中眼中。他转身,看向戏台。
  礼尊开始布置具体事宜,众弟子屏息听着,不时高声应答。旁观百姓却已经无心细听,各自议论跑动,场面便有些乱了。
  无人察觉,井边、墙角、檐下、阶上、柱旁、人群正中,或为云墟弟子,或为寻常装束的七人,各自一震。
  因为一截小巧可爱,新鲜红润的红果枝条,已自风中突降,钉入井缝、墙沿、檐角、阶旁、柱上,和衣襟之中。
  细软纤弱的枝条,照样毫不费力,或穿墙入瓦,或如情人指尖,柔柔探入衣襟,角度恰好,力道恰好,连衣裳都不伤寸缕。
  带着张同样小巧可爱的纸条,去势方收,与红果一道轻摇。
  青禾抬眸时,付云中已不再看着她发间的红果,也不再看着远处戏台,而是看天。
  天高云淡。日头不理妇人哭喊,还比方才更好了些。
  青禾听见不再年轻的男人呢喃一句:“瞧,多好的天气,正该是好戏连台时候哪。”
  青禾不解,眨眨眼。
  付云中远眺,又笑得满眼江南了:“我就等着,更好玩的戏上演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五章

  当夜。
  诸尊领着此次“初兵行”入围弟子及几乎整个云墟城的精锐赶往沙关而去,留下守城的弟子们却也都不安生了。
  “听闻了么?今早祭礼之时,方掌事和武尊……”趁着夜色,一名弟子旁顾无人,凑到一同值守的伙计耳边轻道。
  伙计也压低声音,挑眉道:“怎会不知?全榆林都知了,何况城里头,传疯了快。”
  “想方掌事平日里装得一本正经,满口官话,可谁不知她艳名在外,只是没想这回连武尊都被拖下水。”
  “嘿,谁知道是谁拖谁下水!武尊平日威严,看这架势,估摸着还不止和个方雪娥有一腿呢!”
  两人窃窃轻笑,察觉什么,往稍远处一望。
  那头,显然也是两人一组值守云墟的弟子和另一队云墟人马正在口角,闹得还不算小。
  细细听去,不止那头,云墟四下或近或远传来的响动,都是相似:
  “你们凭什么来替我们值守?”
  “不必守夜,回去睡大觉是好,但这节骨眼,你们可是将我们武尊一脉之人全替换了?”
  “今日之事可大可小,何况武尊尚在位,这可说不过去了。”
  “奉礼尊之令?白日里怎没听他提起?”
  “哪怕武尊有过,也不必怀疑到我们武尊一脉全部弟子呀!”
  两人细听,互视,挤挤眼。
  “怪不得了,我们文尊一脉从未在大事之际守城,都是武尊一系之事,今日却挨着咱了,原是要替了武尊弟子。”一人道。
  另一人摇头叹息:“这么看来,是要动真格的咯!”
  “这回初兵行回来,云墟怕是要改头换面了。”
  “哎,谁知道呢,武尊从来不是善茬。没准儿,初兵行还没回来,就已经出大事了哟……”
  夜色另一头。
  榆林,郊外。
  一名云墟弟子抬手,推开农舍院门。
  屋里须发稠密的异族男子开门相迎,一口不大利索的中土话:“怎么,今夜不是该你们武尊弟子守城么,怎的有闲来这儿转悠。”
  武尊弟子苦笑:“可不是,突然把我们几乎撤了个精光。方回了玄炼宫,未得休息,师父们又差遣我们往贫苦农家里去,帮着干上几天活,反正诸尊都走了,城里没啥事,闲着也是闲着。”
  男子大笑:“我们虽贫苦,却身强力壮,用不着你们帮衬。”
  弟子连连摆手:“要的要的,武尊先下不在,师父们下的令,不遵可不行。”
  男子想了想:“当真要帮着干几日活?”
  弟子赶紧点头。
  男子又笑了,目光中隐隐的沉冷:“却也正好了。明日,我也有些事,要出城个几天。”
  立于红石峡巅,俯瞰云墟榆林之人,便静静地笑了。
  月光一罩,连笑意都在隐隐绰绰的树影斑驳之中包藏完好。
  高高瘦瘦,身量修长。
  略带孤高的眼角总带着比三分多些,比五分少些的异域风情,偶尔微挑着看人时,七八分的惑人。
  他等待着所有。
  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听得见的,听不见的。
  背手而立。站姿轻松,不算十分伟岸。
  背在身后的指间,夹着一小杈小巧可爱,新鲜红润的红果枝条,随着轻轻捻拨的动作左转右转,一颤一颤。
  他抬头。
  又是满月时候。
  “你究竟,想要我们怎么做呢……”轻声开口,在尚未完全褪去冬寒的夜里凝成一片白雾,衬着唇边更多笑意,“她,又会怎么做呢……”
  月下,天边。
  沙关。
  废弃百年,风蚀日烤,空余架子的断壁残垣。
  全部云墟弟子集结完毕,休整露宿。
  沙关虽是偏远,当年也是通商要地,虽多年未用,关卡附近破陋农房兵营稍加修缮清扫,再加上来时自带的露营帐篷,借宿一夜,问题不大。
  长了这么些岁数还没尝过露宿荒原的少年弟子们兴奋得很,一面担忧着明日越过沙关之后会如何,一面难解童心,睡在一处的不论关系好坏都和郊游似的笑闹,师父管带们在帐篷边上一咳,立马没了声息。
  飞声摇头微叹,提步,继续从帐篷间走过。
  抬头。
  沙关城头,值守弟子笔挺站着,更衬得这古旧城墙破败而肃穆。
  究竟是什么朝代,哪位将领在此修筑城楼,甚至这被唤作沙关的关卡究竟是何名称,都已不可考。于人所知的,只是早已模糊不清的城头牌匾外头,重新安上了这代礼尊亲自起名,亲自书写,简洁明了很有老爷子风范的“沙关”二字。
  飞声的目光收了收,愣了愣,重又看去,微笑了。
  城头,檐角之间,值守弟子也发现不了的犄角旮旯。
  一人披着件厚实而老旧的黑色大氅,打着花布头补丁,沿帽一圈儿不知什么长毛毛,看起来油亮顺滑,质地甚佳,只是稀疏的稀疏,秃毛的秃毛,不知哪家交好的富家子赠的旧物。
  裹在里头的人背面看去像极个蜷缩哆嗦的小老头,走近一看,虽包得严实,却歪七竖八很是自得地屈膝盘腿,脑袋一晃一晃,原是在对着沙漠尽头轻声哼歌。
  飞声又摇了摇头,叹了一声。
  察觉人来,哼着破调子的人半回了头,又看向远方:“哟~打发崽子们睡啦?”
  “嗯。”飞声坐在付云中边上,也眺望远方。
  满满月华。
  沧桑荒凉的沙原,独特的静谧。
  飞声忽然有些明白付云中为何要摇头晃脑地哼歌。
  哼着歌,得着乐,才不会觉得这一望无际的荒蛮之地哪怕无风无沙,远远静观,都雄浑壮阔地似要将人吞噬。
  付云中道:“这地儿白天火烤,晚上温度骤降,寒得要死。现在时节还好些,早一两个月,没经验的人睡一晚上真是就怎么没命的都不晓得。你看好崽子们啊。”
  飞声道:“不打紧,刚睡前分了明日各自前行的三组,领了名牌,他们正兴奋着,或许一晚上睡不着觉,冻不死。”
  不同于相较而言更为松散的“撷英会”,“初兵行”时各考生乃至管带、师父、考官及随行人员皆领一块轻巧木质名字牌,随身携带,不论过关、落榜、作弊、受赏、处罚,只要名牌被诸尊收到手中,便是尘埃落定,谁都说不得一句。
  “没事,冻坏了,给我预备的担架借他们抬回去。”一向专门负责拖后腿,这回直接成个重伤号的付云中嘿嘿笑,“他们讨论的是明日之事,还是今日之事?”
  “都有。”飞声顿了顿,“可怜了其中几个本对方掌事印象十分好,暗中仰慕的少年郎,垂头耷耳,很是伤怀。”
  “……兰心认罪了么?”
  “说是认罪,还不如说是来领罪的。”
  付云中微愕,看向飞声。
  飞声继续道:“今日清晨,礼尊唤她来,她已似早料着这一天了,算是和盘托出吧。”
  付云中忽然想起白日里礼尊说的那句“若要得人善待,必先善待他人”。
  “兰心这女子,看着柔弱,甫出口,却已叫我刮目相看。”飞声的语声带上喟叹,“被这么些个故作威严的男子盯着,还面不改色,撸了袖子,露出雪白至苍白的一大截臂膊,越靠近肩头却越是纵横新旧伤,瞧得人不得不动容。她依旧平淡,道了一句:‘我等这一天已经够久。如今,不是我说不说,而是你们信不信了。’”
  听着,付云中似能想见,兰心垂着眸子,一张干净端正,犹为沉静,甚至带些虚弱,比年纪更成熟三分、缄默三分,乃至沧桑三分的的脸庞,抚着血痕,静静开口,淡淡微笑。
  跟着那样的主子,被他人无端指责与孤立,她的本性,却原已被逼得如此决绝。
  飞声道:“所有一切,都是方雪娥谋划好的。方雪娥本也没那个胆子,可她却于三四个月之前,突然发现自己有了身孕。方雪娥作风不检,本也是常年喝避孕之药,当时便将兰心毒打,道是兰心未检查好药方之故。其后又变了心思,要利用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坐上刺史夫人之位。这期间,因孕,亦因歹心,方雪娥时常私下拿兰心出气,还都伤在外人无法察觉之处,那丫头着实受了不少苦。”
  “……也难怪。看来这胎当是凌峰子嗣,若是凌峰知了,必会将胎打去,或是反手让方雪娥先一步身败名裂,逐出城去。方雪娥这般有野心有机心之人,怎甘坐以待毙?兰心也是能忍够狠,搭上自己,终将方雪娥扳倒。”付云中说着,笑一声,又斜对着飞声挑了挑眉,“但做得这么大,牵连这么多,连京城的人都来了,是方雪娥造的孽,还是你帮的忙?”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六章

  飞声勾了唇,望向沙原尽头,一本正经,侃侃而答,“……夫贤、不肖;智、愚;勇、怯;仁、义有差。乃可捭,乃可阖,乃可进,乃可退,乃可贱,乃可贵;无为以牧之。审定有无,与其虚实,随其嗜欲以见其志意。” 
  听见完美的扯淡,付云中哈哈笑:“是说你只是顺势而为,牵线搭桥,其实不干你事么!哪儿学来的这套鬼谷,我可不记得教过你!”
  “用得你教么,你又教过我什么么。”飞声继续面不改色,“从小到大,不都是我天赋异禀,自学成才?”
  付云中继续笑。
  还好那帮崽子没见过他们大师兄这幅死相,不然不得做噩梦,真要一晚上睡不着了。
  听见响动,值守弟子走近两步:“谁在那儿!”
  飞声微皱了眉头,怪责地看了付云中一眼。
  方才没收住声的付云中吐吐舌头,忽想起什么似的,一把抓了飞声胳膊,骤地贴近飞声脸颊,压低声音嘿笑,小眼神儿不知该说是湿湿嗒嗒,还是勾勾搭搭:“走,带你去个地方。”
  飞声驾轻就熟,付云中贴上来时便往后靠出了个最合适的距离:“去哪儿。”
  值守弟子已走近,付云中赶紧扯着飞声站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和一句飞声从小到大听了不知多少遍的话语:“管你啊!跟我走,就对了!”
  飞声吸口气,反抓了付云中手腕,叫付云中想一个人偷溜都不成:“太晚了,明日……”
  未说完,已被付云中打断。
  “那我换个说法。”付云中不急不气,反更笑得一夜江南:“走!陪我相依为命去!”
  飞声一怔。
  瞧着付云中的眸子,一时竟无语反驳。
  满眼满眼,桃红柳绿,如烟如画。
  付云中趁机拖着飞声就往下一跳。
  飞声回神,已经跟着落地,被继续拖着哒哒哒往沙漠尽头一阵猛跑。
  无奈一声叹。
  某人发病了,基本不好治。
  还是由他去吧。
  想着,飞声抬了一臂,环在付云中腰间。
  轮到付云中一愣,停了脚步。
  飞声淡淡道:“你还伤着,跑不快。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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