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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能大太监作者:轻微崽子-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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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唇分时,苻秋的嘴唇都麻了,肿着舌头含糊道,“大胆!”
    然而更大胆的事情发生了。苻秋觉得东子的手和腿从未那么灵活过,昨天在品香楼学的完全都使不上,没一会儿他就浑身没力气,只软着嗓音让东子停下。
    东子停下了。
    一双眼睛仿佛深夜般含着让人只能感受无法分辨的深邃情感。
    “这样不对。”苻秋喘着气。
    他攀着东子有力的手臂坐起身,掉了个个儿,坐在他腿上,喘了会儿才道,“你翻过去。”
    东子起先不干。
    但拗不过苻秋,总算还是趴着了,苻秋松了口气,紧张得爬下床去拿那个品香楼带出来的精巧镂花盒子时嘴里还在喋喋不休,“出宫太久,你都忘了自己是个太监啦!”
    东子没说话,就那么趴着,一条手臂枕在鼻子下面。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他觉得自己在做一件渴求了很久的事情,却又不像是充实的如愿以偿,反而像小时候练轻功走钢索过山谷时的战战兢兢,一不留神,大概要掉下去。
    但也没办法,只要开了头,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第16章 苞米
    
    在品香楼学到的似乎完全不管用。
    东子的背肌和腹肌明显又带着点紧张僵硬,苻秋艰难吞咽,到了紧要关头却忽然停了动作,头伏低在东子耳朵边上。
    “你放松。”
    “嗯。”
    嗯了之后,该硬的肌肉还是硬着……
    总之这并不是一个十分愉快的晚上,苻秋急吼吼地开始,疲倦非常地躺下,本应大汗淋漓的东子却精力十足,完事还把他抱到浴桶边上,伺候着他舒舒服服洗了个澡,又伺候他睡下。
    一切都像二人每天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那么自然,但东子挺高兴,这种高兴延续到他站在院子里洗冷水澡的时候,还不觉得井水冰人。
    站在院子里清清爽爽拿冷水冲了个澡,水珠挂在东子的身上,穿衣服显得瘦削的东子,脱了衣服却健硕非常。该长的肌肉一块不少。
    他闭着的眼睛忽然张开,眼内显出杀机。
    飞射出去的澡巾甩了薛元书一脸,薛元书站在廊下,将帕子捡起来,走到他跟前,眼睛毫不避讳地上下扫视,啧啧两声,手指刚要碰上东子心口的红痕,他一侧身。
    “什么事?”
    擦干了身的东子翘腿坐在廊下,一只手拨弄湿润的头发。
    “扮猪吃老虎。”薛元书抬头望月,两手朝后撑着栏杆。
    东子没说话,沉默地擦头。
    “你们明天要走?”
    东子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别误会,作为一个武林高手,除非堵上我的耳朵,否则即使我不想听到,也完全无法避免听到你们的秘密。”薛元书说。
    “嗯。”
    “会回来吗?”
    “不知道。”茫然像一股雾蒙蒙的烟气,弥漫了东子的眼睛。
    “让我跟你们一起。”
    薛元书话音未落,东子就摇头。
    “我现在是老大。”
    东子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要不然再打一次?”薛元书嘴边噙着可恶的笑。
    东子瞳孔紧缩,想起被薛元书痛揍得满嘴血腥的滋味,确实不好受。他想了想,说,“可以。”
    薛元书从栏杆上滑下来,站在东子跟前,低下头,他额前的两溜发遮挡着他的左眼。
    “是谁要杀他?”东子的语气有压迫感。
    薛元书并未立刻回答,但最终他还是说了,“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吗?”
    薛元书的动作很快,东子来不及看清楚,就觉得下巴被人摸了,等回过神,薛元书已经不在跟前。
    东子有点失神,一条腿搭在凳上,抬头看天,月亮躲在乌云后面,他不太年轻的脸上,出现了轻微的困惑。
    事实上八王爷一直对苻秋很好,他的智商显然远远跟不上有先见之明的先帝,至少他完全看不出八王爷要造反。
    二更天。
    东子顶着一头湿润的头发回自己房间整理,三更睡下,五更时分在床上突然睁开眼。几乎是同一时间,他清醒过来,翻身下床。
    被抱上车时,苻秋还完全没醒过来,他只知道自己又上路了。醒来时候已经是晌午,嗓子眼就像吞了火炭一样的难受,声音也嘶哑——
    “谁在外头?”
    他掀开车帘,看到东子在赶车,旁边还有一辆马车,另外三匹马,熊沐、薛元书、袁锦誉,并行的马车里探出个头,满面带笑的白纯砚“刷”一声甩开山水画的扇子,他有无数花样不同的扇子可以假装风流。
    “张老板,你的丫鬟借我用用,不介意吧?”
    东子一边赶车,一边回头看了眼,朝苻秋道,“紫烟和紫云在那边车里。”
    太阳发白,马蹄扬起沙尘,苻秋呛咳着缩回位子上,这才有点回过神,又爬到前面去,一只手扯了扯东子腰侧的衣裳。
    “嗯?”
    “咱们是去朔州?”
    东子点了点头。
    “还多久?”
    “要好几天,天黑之前,找地方住店。白天赶路,晚上人马歇脚。”
    东子沉稳的声音让苻秋稍安心下来。东子赶车很稳,苻秋坐在马车里,口渴了,倒了杯水喝着。看见对面座位上堆着两个包袱,这一次带的东西比从京城跑出来带的还多。
    左边的包袱掂着又软又轻,是衣物和一些琐碎,另一个包袱小小的,但比第一个要沉。苻秋有点好奇,扯开暗绿色的布,里面是块白布。
    白布里是黑布……
    黑布里是红布#@¥¥%……
    最后一层一露出来,苻秋免不得心头一凛。皇家专用的黄布,跟龙袍一个颜色,他的手指颤了颤,轻轻解开上面的结,答案呼之欲出。
    方的,像个匣子似的,摸着坚硬,还挺沉。
    苻秋心头虽已有数,但当那块他用惯了的玉玺出现在眼前,他还是近乎愣了。在车里一声大叫,“停车!停车!”
    马车静静停在路边,袁锦誉、薛元书和熊沐听从指令到十米开外喂马吃草。
    熊沐拿手遮了遮耀眼的阳光,郁闷道,“出来之前刚喂的马草,都吃不下了。”
    袁锦誉盯着圆滚滚的马腹,担忧地看了眼马车,“他们不会打架吧。”
    “那我的小情人就不会吃亏了。”薛元书好整以暇地抱胸。
    “呸,别觊觎我弟。”袁锦誉眼睛一鼓,卷袖子。
    薛元书看了看他读书人的鸡仔弱胳膊,叼着根草,居高临下地扬了扬下巴,“要不觊觎你?”
    “……”
    “太弱了……我实在不好勉强自己。”
    白光乍然一现,袁锦誉的扇子猝不及防袭向薛元书,直取咽喉。杀手的直觉让薛元书双足尖点地,毫无压力地飞跃后退,悠然地张开双臂,一个华丽的转身,挑衅地冲袁锦誉勾了勾食指,“爷爷好久没打架,痒痒,正好挠挠。”
    “……老子宰了你!”
    熊沐百无聊赖地蹲在地上,手痒地摸出银簪,“媳妇儿你放心,我习武只是为了保护想要保护的人,绝不家暴。”
    “你说谁家暴!”袁锦誉和薛元书扭头齐声道,同仇敌忾地扑上去和熊沐扭打成一团。
    “这是什么?”苻秋按捺着蠢蠢欲动的怒气。
    大楚玉玺孤单单杵在一堆布里。
    “国玺。”
    “朕知道。”苻秋大声道,“你他妈带着国玺跑出来一直不告诉我,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还是想背着我把玉玺给谁?给谁?藏了这么久,你打算带去朔州给谁?”
    苻秋也知道,东子对他是绝对忠诚的,但对他有秘密瞒着他这件事感到很不高兴。
    东子抿了抿嘴。
    “等会儿。”苻秋似乎被气得不轻,撩起袖子,“过来。”
    东子单膝跪地,头与苻秋的胸膛齐平,他举起手似乎想揍他一顿,结果落下去却变成了勾住他的下巴。
    “……”
    苻秋紧闭着眼,耳朵紧张得发红,在东子的嘴上啃了两口,满意地看着他的嘴唇红肿,这才板着张脸,磨牙道,“以后不许瞒着我。”
    “……是。”东子垂着眼。
    “抬头。”
    东子抬起头,坦荡的眼神让苻秋觉得好像看见了一片秋天里的池塘,池水静美。
    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巴,东子明显一愣,终究无可奈何地爬起来恭敬地亲了亲苻秋的嘴唇,又跪回原地。
    苻秋满意地弯起了嘴角,“得让你记住教训,虽然你武功比我高,但我才是主子,以后重大的事情都得告诉我。”随即又小声说,“小事你自己拿主意。”
    “好。”
    “玉玺我收着,银钱我收着,大事我决定,记住了?”苻秋迫不及待地约法三章。
    “嗯。”
    “好了,出去赶车吧。”
    东子直起身,刚要退出去又被拽住了袖子,苻秋的脸蛋有点红,似乎犹豫了很久,眼光飘忽地在东子的腰部飞快扫了眼,认真看着他的眼睛,“疼不疼?”
    “……无碍。”
    “那就好,那就好,那你出去吧。”苻秋语速很快,没敢看东子的眼睛。
    马车再次启程,另一驾马车上的白纯砚闲闲地同鼓着双惊奇的杏眼的小丫头道,“当时进了地宫,差不多一片湖那么大的地方,都堆着金银珠宝,宝珠把地宫映得亮堂堂的,少爷就知道,这回是跟对了主子。”
    紫云托腮眨巴眼紧盯着白纯砚,“奴婢以为白家是大户,少爷是承的白家家业呢。”
    “哪儿呢,本少爷无父无母,全凭个人打拼。这些年里风里来雨里去,上刀山下火海,练就了一身刀枪不入的本事。”白纯砚说着撩起一边袖子,示意紫云捏自己的肱二头肌。
    果然很硬。
    紫云向往道,“还是我们家公子养得好,细皮嫩肉的,摸起来一定软乎乎的很舒服。”
    “……”白纯砚尴尬地掩起手,眼角偷瞥前面赶车的紫烟,努嘴道,“你姐姐赶这么久车,也该换班了吧?”
    紫云摆了摆手,“不用。”
    “用的。”
    “真不用。”
    紫烟一直在偷听他们说话,手中马鞭一扬,“白少爷还是别让奴婢的小妹赶车,她的拿手特技,是平地翻车!”
    白纯砚认命地在车内狠狠坐了两下。
    苻秋在车内总是不安分,但沿途也没什么好的景致,一路都是黄沙。半路上正昏昏欲睡,一种奇特的香味飘入车中,苻秋拍了拍车厢木板,“停车!”
    马车停在一片田地里,两个衣着破烂的农户拥着一堆火蹲着,看见来人,都警惕地抓住了身边的锄头。
    苻秋从东子身后跑出去,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跟着,东子隔着半步跟着他。
    “你们在烤什么吃的吗?”那气味实在香甜诱人,苻秋本来睡着,都被食物的香气勾得下了车。
    “你们是什么人?”农户仍未放下锄头。
    “南边来的,想跟你们换点吃的。”苻秋朝东子伸出手。
    东子会意地摸出点碎银子,差不多有二两,朝两个农夫递出。
    其中一个农夫接了,另一个却不屑道,“有钱了不起?现在有钱也买不到吃的。”
    接了银子的小声劝道,“总比没有好。”说着又讨好的从火堆里刨出一根黄黑黄黑的棍子,那东西很烫,农夫捡起丢在一边的叶子包好,双手捧给苻秋。
    “这是苞米,少爷没吃过罢?”农夫咽了口口水。
    苻秋确实没吃过,捧着吃了一口,有点苦又有点甜,苞米显然有点糊了。登时觉得兴味索然,但那农夫还眼巴巴瞅着,苻秋想了想,让东子去把车上带的食盒拿出来。
    那食盒是东子怕苻秋路上饿了专门攒的,一共三个,都是零嘴糕点之类的。光看彩漆的食盒那农夫已然直了眼,吃相很不好看,狼吞虎咽的,还噎住了。
    “慢慢吃,这一盒全给你们,食盒也给你。”苻秋笑了笑,烤得又干又焦的苞米一粒粒掰下来细嚼慢咽又别有种滋味。
    “这是你的地?”
    地里除了没收完的玉米,也没别的了,土地很干,杂草丛生,像没人打点的样子。
    “不是我的,是同乡应征前托我照看的。”
    苻秋点点头,“怎么现在有钱也买不到粮?”
    另一个农夫始终不抬头,拿着根木棒在篝火里戳来戳去。
    “要打仗,都征用了,还有什么吃的,要是不在自家地里守着,苞米都别想吃上。”
    苻秋静静听着,男人初开始不想同他讲话,结果话匣子一开,嘲讽语气倒把家里情况说清楚了。
    这块地方还没出青州,苻秋没想到,即使是青州这样富庶的地方,村子里也没东西吃。青州城里要好些。他忽然想起来,袁锦誉好像提过一嘴,粮食一直在涨价,不过酒楼是水涨船高的,粮食涨,菜价就涨,总归不会亏了去。
    大楚同南楚打仗,仗打得越久,百姓越是受苦,道理他知道,却从没有想过到底苦到什么程度。
    听完两个农夫诉苦,苻秋回到马车里,有点睡不着了,频频从窗口朝外看。衰草连天,大部分田地无人耕种,沿路也没见多少人烟和村庄。
    晚上在镇子里歇脚,苻秋叫的牛肉没有,羊肉没有,连猪肉都没有。不过还有鸡鸭,价格竟不比青州城里便宜多少,还是限量供应。啃着硬邦邦崩牙的馒头,苻秋一直没说话。
    “张老板开的伙食太差了。”白纯砚一条腿搭在长凳上,往馒头里夹上酱菜,吃不惯。
    见苻秋不说话,转头对两个丫鬟问,“你们说是不是?”捏了捏紫云的下巴,小丫头吓得朝东子那边一躲,白纯砚笑了笑,“赶几天路,怕是姑娘家都要瘦出一把柳腰。”
    “不爱吃别吃。”袁锦誉不耐烦地咬了口馒头,左眼上带着个青紫的圈。
    白纯砚眉毛动了动,“掌柜的这只眼同没用护院的眼倒是很配。”
    袁锦誉对面坐着的薛元书,也青着一只眼,不过是右眼。
    “等进了朔州就好了。”熊沐和气道。
    “我们去朔州?”白纯砚是天亮后被一封书信叫过来的,这才是第一次听说目的地。
    “对。”熊沐奇怪地看了东子一眼,“哥没告诉他?”
    东子动手撕开一个馒头,碎块放在粥里泡软,把碗推回苻秋眼前,又拿过他刚啃了两口的硬馒头,吃完一个馒头,才说,“白少人聪明。”
    白纯砚得意地一笑,“我当然是知道去朔州,但不直接告诉我也不太好吧。”
    “到了就知道了。”东子看了他一眼。
    白纯砚避开东子的目光,硬着头皮吃完饭,说要出去遛食。
    “我也去。”东子说。
    白纯砚看了眼他还有半碗粥的碗。
    东子一仰脖子喝了个精光,站起身,跟在白纯砚身后。两个人迎着微凉的夜风走了出去,小雨纷纷扬扬。
    “下雨了。”白纯砚说。
    东子嗯了声,先白纯砚一步走进了雨里。
    
    第17章 虎威
    
    冷馒头在粥里泡软了吃也是不好吃的,加上没人伺候了,苻秋只吃了两口就说要上楼。
    楼上屋里没关窗,风将雨丝吹进屋里,冷得苻秋一缩脖子,关窗粗粗洗完脸和手脚,钻进被窝里。
    等东子回来再睡。苻秋心里这么想,但长途跋涉带来的疲倦很快打败了他。迷迷糊糊时,听见有人进屋,他低声问了句什么,对方也嗯了声。
    再回过神,被子里已多了个人。
    苻秋张开眼,还没睡暖的手脚朝东子怀里拱了拱,听见他轻抽一口凉气。
    苻秋彻底醒了。
    “怎么伤的?”苻秋的语气带着常年发号施令的威严。他的手贴着东子的背,摸到突出的伤口,翻身下地去点灯。
    他手里捏着灯,把东子翻过去趴着。
    东子只穿着绸裤,约摸三寸长的创口,已清洗过。
    “药粉呢?”苻秋简直要气炸了,冷着脸从包袱里翻出药粉,倒上去时听见东子一声抽气。
    “还知道痛,你不是刀枪不入的吗?”苻秋冷嘲道。
    东子趴在枕头上,像个死人。
    苻秋拿手指将药粉细致摸匀,眼前的男人安静趴着,窄瘦的腰,背脊像是一道优美而有力的弧线。苻秋抬手就是一巴掌。
    东子像个闷葫芦。
    抽在东子臀上的巴掌改了动作,改抽为抚,手指沿着细瘦的脊骨朝上。
    “皇上……”东子严肃道。
    “嗯?”苻秋出神地望着他的伤口。东子也没多好看,不够细皮嫩肉,别人摸起来是丝缎,他就是块朴实无华的葛布。苻秋迷恋地低身在他伤口旁亲了亲,舌头舔了舔没沾到药粉的皮肤。
    东子呼吸有点不稳,左手肘撑起上半身,扭头过来。
    苻秋已一本正经站起身收拾好药瓶,吹灭烛火。
    “趴着。”
    东子要翻过来,屁股上又挨了一巴掌。
    “怎么弄的?”
    “打架。”
    苻秋想了想,一只手掌贴在东子腰际取暖。
    “和谁打,白纯砚?”
    “嗯。”
    “为什么?”
    东子不说话了。
    东子就这个样子,不肯说,就是揍一顿,也不会说。苻秋有点没奈何,把脸贴过去,东子的手臂粗壮而温暖。
    过了许久,苻秋迷迷糊糊中感觉到东子的手温柔地摸着他的头,低沉的声音响起——
    “别同白纯砚走得太近,他会带坏你。”
    苻秋含糊地说知道了。
    一夜无话。翌日吃过早,重新上路,苻秋嘴里没味,从食盒里找出来白糖腌的杨梅吃,桂花香气充溢口中,登时高兴起来,随手给东子嘴里也喂了枚。
    过了朔州界碑,天气转凉,虽是午后,天空却堆满乌云,暴雨随时可能倾盆而下。
    朔州城门没有盘查,进了城,熊沐下去打听方家所在。
    青布幔撩开,苻秋手里捏着卷书,心思却全不在书上。熊沐钻进车来,搓着手,一边叫冷,一边汇报,“城东头的大宅子就是,有个鸿雁山庄。”
    苻秋亲手给他斟茶。
    “现在就去吗,会不会有点唐突?”
    东子归然不动地坐着,似乎在想什么,又撩开车帘看了眼天色。
    “找地方落脚,明日我先去拜访太傅大人。”
    朔州虽比不上青州繁荣,街上的人却也不少,街面能容三驾马车并行,朔州知府打理得不错。
    苻秋趴在窗户边上看落雨,银线将天地连成一片,他看了会儿,转头去问东子,“明天你一个人去吗?”
    “嗯。”从包袱里取出换洗的衣服,东子就去找盆子,回来时让苻秋把沾满泥灰的袍子脱下来。
    “中衣也脱。”
    最后一层不用东子提醒,苻秋有点脸红,忍不住找话来说,“要是方家不行,咱们怎么办?”
    “不行再说。”
    东子猛然伸手,替他将最里一层丝衣剥下来,丢进盆里。没等苻秋感受到寒冷和害臊,带着皂角香气的宽大外袍罩在他身上,有点长了,不是他的。
    “先穿着,洗完衣服给你洗澡。”
    苻秋坐在浴桶里,东子就像揉一根萝卜头似的在他脑袋上搓头发。
    “眼闭着。”
    东子难得笑了笑,在他脸上轻轻亲了口,兜头一瓢水阻止了苻秋睁眼。
    “死太监!”
    东子粗糙的手指抚过他的身体,自打做了那回事,这种简单的抚摸也让苻秋起了反应,他有点局促,两手搭在浴桶边缘,问,“好了没?”
    “等会儿。”
    东子似乎走开了。
    苻秋打了个哆嗦,没一会儿,干燥的布料擦过他的脸。
    苻秋猛然从浴桶里站起身,反手扯过毯子朝东子脸上一蒙,抓紧毯子两段,一个使劲,东子猝不及防被拽进浴桶里,上身全湿透了,坐在苻秋的腿上,总觉得有什么顶着他。
    “还使不使坏!”苻秋喝问,盯紧东子从毯子边缘露出的鼻子,他的鼻翼微微扇动,鼻端像刀子果决切出来的,视线落于他浸了水的嘴唇上。
    东子喉头上下,有力的手掌按在桶沿上。
    月上中天,孱弱的皇帝坐在床上直打喷嚏。
    红糖姜汤又甜又辣,苻秋打小受不了姜味,忍不住蹙眉,瓮声瓮气道,“你也喝一碗。”
    这一晚上两个人都发了汗,早上起来床单被子又湿又热,苻秋在被子里闭着眼缩了缩,身边已没人了。
    不到中午,客栈里就闯进来几个衣料上等的家奴,有礼有节地问掌柜的一番打听。
    苻秋几个正坐在堂子里等饭,才上了个香菇菜心。
    “谁是张少爷?”中年男人低沉的声音问。
    苻秋一抬头,男人就两步到了跟前,冲苻秋一拱手,“张少爷,我家老太爷有请,城东头鸿雁山庄,您的朋友已在庄子里坐着等您了。”
    一路上苻秋心事重重。下车时紧张得两手发汗,站在鸿雁山庄门前竟忍不住双腿打颤。
    “张少没事儿吧,脸怎么这么白?”
    “对呀,公子没事吧,瞧着像中暑似的。”紫云大声说。
    众人抬头望了望阴沉沉的天。
    “没事。”苻秋硬着头皮抬步上去,其余人被带去安置,只带了苻秋一个朝内院而去。
    他一路都没听带路的家奴说什么,眼珠慌张地四处乱看,刚穿过一片湖,走到大院里,停在一间死气沉沉的院子里,早秋桂花已开,甜香阵阵。
    带路的人进屋去了,苻秋忐忑非常地站在门前,里面半天没个人出来。苻秋想明白了,方太傅要给他个下马威,指不定门前挂着的那块布帘子后等着他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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