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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归作者:江城-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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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睡得半梦半醒,依稀之间,似乎听到窗外有甚麽声音,彷佛是纤细的树枝被冰雪压断所发出来的声响,一下下的,透过窗纸传了进来,在寂静如水的夜里,竟然听得格外清楚。
  他听到那响动,眼皮不由自主的动了一下,便从梦里醒来了。
  那时天色还早,窗外只有微微的晴光,他却不知,以为是该醒了,只是奇怪为何无人在一旁服侍。屋子里略有些冷,炭火彷佛也熄灭了,他唤了许久,才有一个小童迷迷瞪瞪的从床角处爬了起来,揉着眼睛跑过来,紧张的问说:“教主,怎麽啦?”
  “甚麽时辰了?”他问道。
  童子将遮住的短烛取了出来,看了一眼滴漏,说:“三更天了。”
  说着还不由自主的打着哈欠,然後慌忙的抬起手来遮住口。
  他却不料竟会醒得这样早,心中便有些异样,只是此时已然清醒,半点睡意也无了。他便有些无奈的问道,“今天是甚麽日子?”
  小童子仰着脑袋想了半天,“啊”了一声,说:“也不是甚麽大日子呀。不过前些日子教主你说想要个新人来服侍的,师父说那个人今日里就送到了。”
  他“哦”了一声,小童问他:“教主,你还睡麽?若是不睡了,歆月替你取衣衫过来。”
  他听歆月声音里浓浓的睡意,不免有些可怜起这小童来,便说:“取了衣衫给我,你自去睡罢。我去庭院里坐坐。”
  歆月便将衣衫取来替他穿上,又替他穿了鞋袜,何燕常摸了摸他的头顶,说:“回去睡罢。”歆月嗯了一声,迷迷糊糊的朝床那里走去,说道:“教主若要甚麽,要喊歆月啊。”
  何燕常微微点头,便推门走了出去。
  此时太早,庭中的雪尚无人清扫,他踩在雪地上,听着那雪粒被靴底轻轻碾碎的声音,突然有些迈不动步了。
  雪似乎仍在落,偶尔间,会有几粒落在他的脸颊上,顷刻间便化了。他觉得微微的有些冷,便将一只手揣在怀里,却向半空中伸出另一只手来,想要接到一粒雪。
  便是在那时,他察觉到这庭中另有他人,那呼吸声虽然极轻微,却仍旧露出了破绽。
  “谁?”何燕常低声的问道。
  “……这样冷的天,你怎麽一个人站在雪地里……”
  那个沙哑的声音陌生却又熟悉,轻轻的在他身後响起。
  何燕常的後背微微的绷紧了,却并没有回头,他只是淡淡的问道,“你是谁?”
  那个人静了静,突然笑了起来,说:“我麽?我只是个下人。”
  何燕常“哦”了一声,说:“是麽,怎麽以前在这庄里,并不曾见过你。”
  那个人似乎还想了一下,然後才说:“我才来的。听说庄主起得晚,本想等天明才求见的……,只是……”
  “只是甚麽?”
  那个人笑着说道,“我是听说庄主的剑法天下第一,所以才求曹神医送我前来。”说道这里,却顿了一下,何燕常觉着有些冷,便将手揣入怀中,慢慢的转过了身去。
  那个人彷佛在看他,一动不动,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何燕常淡淡的说道:“哦,原来是要学我的剑法麽?”
  那个人便彷佛回过了神的一般,又笑着说道,“只是我想……若是庄主年纪老迈,舞不动剑了,我岂不是白来一趟?便忍不住偷翻进来,看上庄主一眼,若是老朽得厉害了,便要不告而别了。”
  何燕常听他说得这样放肆,却也不怒,只是问他:“哦,那你现在瞧过了,是要不告而别呢?还是另有打算?”
  那个人的呼吸声很轻,轻得几乎听不到,然後又过了片刻,便向他走了两步,在他面前轻轻的跪了下来,说:“若是庄主不嫌弃,还请留我在庄里罢。”
  何燕常觉着他离得极近,近得都彷佛能察觉到这人身上的热气,便不露痕迹的後退了两步,然後才问道,“……你叫甚麽?”
  那个人沉默了一阵儿,才轻声的说道:“我住的地方,有个池塘。夏天有青蛙叫,还有荷花满池。如今入了冬,只怕都结冰了呢,庄里下了雪,我住的那儿,只怕也要下呢。我……我也没甚麽名字,索性,就叫了雪池罢。”

  【番外一】《梦池》 二

  “你原本的名字呢……”
  那个人笑了,轻声的说道:“之前我病着的时候,有个人同我说,教我把过往的事都忘了,好好的养病。我听了他的话,这样不好麽?”
  他静了静,喃喃的默念着那两个字:“雪池……”
  那个人仰起头来,小心的问他:“怎麽,庄主不喜欢这名字麽?”
  “……这个名字太冷清了,”他说,“你还年轻,不该起一个这麽萧索的名字。”
  “好啊,庄主给我起一个。”那个人屏着呼吸看他,有些任性的说道,“只是……庄主可要小心了。若是真给我起了名,我可就赶不走了。”
  那口气中有种惶然,彷佛极怕他拒绝,却又忍不住的要央求於他似的。何燕常的心里彷佛落了一层轻雪,从醒来之後就蛰伏在胸中的那一丝闷燥,也被那微凉的雪意消弭了。
  何燕常沉吟了片刻,才说:“……那你就改一个字,叫雁池罢。”
  那个人“啊”了一声,竟彷佛极欢喜似的,站了起来,在他面前笑着说道:“燕池麽?那我就是庄主的人了。”
  何燕常想说甚麽,但顿了一下,只说:“进来罢,这里太凉。”
  燕池随他走进房中,扫了一眼,便低声的说道:“炭盆里的火都熄了,窗也不曾关严。庄主,你是该换个人侍奉才是。”
  何燕常顺手将门阖上,歆月听到声响,便半睁着眼睛坐了起来,迷迷糊糊的喊着:“教主?”
  何燕常轻声的说:“没甚麽,你睡罢。”
  歆月便嗯了一声,又躺倒在床上,沉沉的睡去了。
  燕池见他走到床边,便半跪下去,要替他脱鞋子,何燕常拦住了他,示意他坐下来,燕池便坐在了他的身边,离他极近,彷佛动一下就可以碰到他似的。
  何燕常听到他似乎想要克制甚麽,只是呼吸稍显不稳,彷佛心情极其激动,难以抑制的一般。就好像只要他点点头,这个人就会做些甚麽似的。
  “……庄主怎麽突然想要个新人来服侍了呢?”燕池喃喃的问道,“我听说庄主住在这里也有两年多了,庄里一直不曾要过人的。”
  “……这些是谁同你说的,曹真麽?”
  “……曹庄主麽?”燕池笑了起来,说:“他才不肯同我说哩,是我自己打听的。”
  何燕常又问他,“你几时来的,在庭中站了多久?”
  燕池看着他,半晌才说:“我昨晚就到了,只是……”
  “只是甚麽?”何燕常不由得问他。
  燕池苦笑了两声,才说,“……我看庄主身边都是小童,怕我来了却被轰走,岂不是自讨其辱?”
  “哦,那你私闯山庄,在我庭中藏匿,又是为了甚麽?”
  燕池垂下眼睑,他的眼睫毛极长极浓,雪光和月光绞缠在一处,透过纸窗渗进屋中,让他的肌肤上显出一种微微的光泽来,宛如神袛一般。若是此刻谁能看到他的容貌,想必会忍不住以为自己身在梦中罢。
  “……看看教主是不是垂垂老矣,连人都认不得了…………”燕池悄无声息的朝他靠近了过来,安静的凝视着他的面孔。
  “教主,你老了……”他喃喃的说道。
  何燕常不以为然的笑了,说:“是麽?又老又朽,又难伺候,还双目失明,那你打算如何呢?”
  燕池一直都在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眼连眨都不眨一下,听到他这样问,便柔声的说道,“我想侍奉你啊,从你起床到直到你入睡,服侍你沐浴,更衣,无论甚麽,我都肯,”他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看何燕常脸上的神情,或许他看到的,足以令他安心,又或者他自己也不知这一切究竟会变得怎样,他只是想赌一把罢了。
  他试探般的说道:“我不要银钱,不做你的下人……,就这样留在庄里,可以麽?”
  何燕常哦了一声,反问他道,“那你要甚麽?”
  燕池轻声的笑了,彷佛在梦中一般的神情,在他耳边喃喃的说道,“我要甚麽?我要你教我剑法,手把手的,……晚上还要念剑诀给我听,好不好?”
  何燕常的心彷佛被甚麽冰凉的东西攥了一下,不由得微微的收紧,让他胸口有些发闷。他想起很多年前他夜里搂着沈梦,念剑诀教沈梦默记时的情形,直到如今,沈梦那时少年般的容貌仍旧历历在目,回想起来,仍旧让人止不住的心动。
  燕池见他一直沉默,等不到他的回答,便放肆的靠了过来,伸手触碰着何燕常的发梢,轻轻的替他捋到耳後,然後问道:“不肯教也没甚麽,我就知道你小气得很。晚上无人的时节,念两句剑诀给我听,也不好麽?”
  “哦,”何燕常面无表情的问他道,“你这是要拜我为师麽?”
  燕池失笑出来,又有些恼火,片刻之後才嘟囔道:“……我才不要你这样的师父呢,又懒散又贪睡,哪里像个师父的样子?”

  【番外一】《梦池》 三

  何燕常挑起了眉,略想了想,才说,“那你伸出手来,我看看你内功心法修得如何?”
  他有点惊讶的看着何燕常,却未发一言,默不作声的把手递了上去,任由这个人捉住。
  何燕常将他手掌打开,与他掌心相抵,运了运气,探了一探,似乎有点惊讶,便说:“很好,你的确不必从我这里学些甚麽了。”
  燕池听他这麽说,心里就难免有些不安,辩解般的说道,“我……,我的剑法差得很,比起你的差远了。”
  何燕常却说:“其实我不喜欢使剑,我更喜欢使刀。”
  不等他开口,便又说:“我如今常使刀。”
  他不明白何燕常说这话的意思,他记得这个人的时节,这个人就已经以剑法闻名天下了,怎麽又说这话?他突然想起何燕常曾同他说过的那些旧事,胸口那颗心便砰砰直跳,想,难道……难道这个人竟……
  他心里竟是止不住的暗暗欢喜,殷殷的看向何燕常,胸中有无数的话想要问说出口,只是终究还是忍住了。
  何燕常又问他,“你这两年一直在曹真那里麽?”
  “嗯。”他含混的答道,也不好多说甚麽。只是看这人神情没甚麽不快,便小心的问道:“你的伤好些了麽?”
  何燕常笑了一下,说,“好得差不多了。”
  “……”他看着何燕常的脸色,觉着似乎是比分别的时候好了些,只是终究不大确信。
  他轻声的问说,“那,你的眼睛真的好不了麽?”
  “也没甚麽要紧,”何燕常不在意的说道,“反正已经习惯了。”
  他有点难受,再想要说些甚麽,只是绞尽脑汁,竟然都有些惶然。
  於是两个人之间,竟是一时无言。
  他们两个又静静的坐了片刻,天色渐明,日光映在初雪之上,室内也渐渐的亮了起来。
  何燕常突然说:“你若要住下,便自去寻间空屋罢。起卧用具,迟些让歆月带你去取便是。”
  他明知这人是在送客,却不肯起身,问道,“那我安顿完毕,几时才能过来见庄主呢?”
  何燕常想了一下,才说:“你想几时过来,过来便是了。反正我在这庄里也是无所事事。你几时来,也都是一样的。”
  那时歆月已经醒来了,偷偷的打量了他几眼,才去打了水放在木架上,说:“教主,你要洗漱了。”
  他也只好站起身来,走出房门去。
  他走下台阶时,隐约听到那个歆月在问何燕常:“教主,他是谁呀?”
  他顿了一下,屏着呼吸等着听。
  何燕常静了一下,才说:“你们都太小了,这庄里不大方便,我就朝曹真要个年纪大些的。”
  歆月扁了扁嘴,有点儿闷闷不乐的说:“原来教主嫌弃我们呀,嫌我们人小不能干。”
  不过顿了一下,却又忍不住多嘴的说道:“可他长得真好看啊,我还没见过这麽好看的人呢。”
  何燕常笑了一下,似乎有些不以为然,说:“就算他长得再好看,刚生下的时节,也跟你一样,是个皱巴巴的小皮猴。”
  歆月哼哼了两声,大约是无从辩驳,转念一想,却又欢喜起来,说:“教主!今天你是要舞剑还是耍刀?”
  何燕常想了想,然後一本正经的说:“下雪了,我听你们扫雪罢。”
  歆月哇呀呀的喊了两声,说:“教主就知道以大欺小!”
  何燕常笑了起来,说:“好好扫,扫完了赏你们好东西吃。”
  歆月咦了一声,忍不住说:“真的麽?不要哄我!”
  他听到这里,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是笑过之後,却怔怔的站了片刻,看着这满庭的积雪,然後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这庄子里的确没甚麽老人,进进出出的都是小童子,大约都是曹真送来的。不知是不是因为在山里的缘故,没甚麽池塘流水,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北方庄院,倒是有几个大大小小的武场。有一个武场不知是无人用还是怎得,场子里,还有石盘上都晒满了杏乾,没来得及收起,被落雪慢慢的藏了起来。他是去扫雪的时候才发现的,扫到一半儿,有个小童慌慌张张的提着藤篮跑过来,看到他把杏乾和积雪一同扫了起来,一跺脚,气得简直说不出话来,翻来覆去的只两个字:“可恶!”
  然後他看着那小孩子眼睛红通通的瞪着他,把杏乾一个个的从雪里拾出来,好像马上就要哭一样。
  他有点想要蹲下去帮着拾,只是被那麽凶的瞪着,他就很有点拉不下面子来,最後甚麽也没做,只是面不改色的拿着笤帚继续扫。
  午间用饭的时节,他是同那些小童子一道吃的。做饭的也是小童,做得倒也不赖,还颇有几味滋补之物,大约是得了曹真的真传,想来一向把何燕常也照顾的不错。
  只是四周都是些小童子,唯有他鹤立鸡群,坐在那里便高出一头来,任是他怎样稳如泰山,心中到底有些不大自在。
  他慢慢的吃着,看到在何燕常房里服侍的那个童子并不在其中,便问说:“歆月在哪里?”
  旁边踮起脚尖去够汤勺的小童子瞥了他一眼,说:“他跟教主一起吃呀。”
  “哦”,他倒有些惊讶,忍不住问说,“只有他同教主吃麽?”
  那小童子看他神情似乎有些落寞,便安抚他说,“轮到你的时候你也可以跟教主一起吃啊。”
  这时他右手一个穿紫衣的童子便问道:“奎星,明日里轮到你了,你要给教主做甚麽吃?”
  奎星似乎颇为自负,胸有成竹的说道:“明日里你们便都晓得了!你们放心好了,保管教主吃了头一口,就立马把他的看家绝学都教给我!”
  他这话音刚落,满桌的童子都哄笑起来,有人说:“又吹牛!”又有人说:“我信!奎星!你上次做的丸子教主也就吃了头一口,就再不敢吃啦。你这回要是再做出甚麽难吃的东西来,教主说不准真要教你点甚麽绝学,好让你绝了做菜的念头呢!”
  於是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满屋子都是清脆的笑声,令他也忍不住也笑了起来,心里原本那些沉甸甸的不安,倒好像也被这些稚嫩的笑声驱散了一些似的。

  【番外一】《梦池》 四

  他笑过之後,突然想起黄谌藏在密室之中的那些旧纸,心里一动,想,若是我依着那上面写的做了给何燕常吃,也不知这人喜欢不?
  正出神之际,却听奎星说:“你们才不知道哩,这个是上次来的那个人教的,他与教主那样的交好,必然晓得教主的口味,嘿嘿!”他说到这里,就彷佛胜券在握的一般,拿着木勺指着桌上的众人,得意洋洋的说:“等我学了教主的剑法,做了天下第一的高手,那时看你们还敢不敢笑我!”
  他看奎星手握木勺,一副横扫江湖的气势,便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奎星坐了下来,一派老成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无不惋惜的说道:“你已经没有机会啦!”
  他正要喝汤,听了这麽一句,便问:“那我是排到甚麽时候了?”
  奎星掰着手指头给他算:“唔,你来得刚是时候,再等五天就轮到你啦。”
  他心一跳,又问说:“那究竟是怎样?做得好吃了,教主欢喜了,便可以随意的讨赏麽?”
  奎星点了点头,说:“上一次上上次还有上上上次,”他一口气说到这里,便顿了一下,喝了口汤,才说,“都是焬月。”说完往桌边一指,他随着奎星的手指看去,却发现早晨在武场里拾杏乾的那个童子也在其中。
  奎星大声的嚷嚷道:“焬月,这次你别想赢啦!”
  那个红着眼眶拾杏乾的童子看了他们一眼,理也不理,又低头安静的喝汤。
  他笑了笑,就问奎星,说:“教主往日里都做些甚麽呢?”
  奎星咬着勺子想了想,说,“也没做甚麽呀?就是常有人来和教主比剑,还有教中的长老总会送些使者过来,教主会教他们内功和剑法。”
  他愣了一下,何燕常以前最不喜欢教人的。顶多指点两句,能在一旁看着,已经算是极有耐性的了,怎麽如今反而转了性子?
  待要细问,奎星已经开始狼吞虎咽的吃起团子了,彷佛饿极了似的。他想了想,来日方长,也不急於这一时罢,便也安静的用起饭来了。
  只是那一日竟然忙碌得厉害,庄里许多事要做,不光是扫雪,还要劈柴打水,他忙得浑身是汗,竟然都没有空闲去寻何燕常。直到黄昏时分,才终於收拾完毕,洗浴过了,换了乾净的衣衫,有些忐忑的去至何燕常门外。
  他敲门时,听到童子问是谁,便低声的说:“是燕池。”
  那童子大约是觉着古怪,便说:“教主歇息了,你休要前来烦扰。”
  他静了一下,才说:“教主这时如何会睡?你且去同他说,便说是燕池求见,昨夜里才说过的话,总不能转眼便忘记了罢。”
  那童子愣了愣,大约是想起了他今晨的确是在教主房中,便走了进去,大约当真是去问何燕常了。
  四下里突然静得厉害,只有远处高高树枝上的鸟儿扑棱棱的飞了起来,月亮挂在半空,微微的发白,彷佛一块冷玉似的,他回头看了一眼,竟然微微有点惊奇,想,怎麽好像这里的月亮也格外的大些。
  小童子终於站住了,他屏住了呼吸,听两个人在房中说话。童子便把他的话讲与何燕常听,又问何燕常道:“他站在门外,要求见呢。”
  何燕常哦了一声,便说:“那你让他进来。”
  小童子不情不愿的从里屋走了出来,将门打开,他便走了进去。清早走出来时还不觉着,此时他着急去见那人,竟觉着何燕常怎麽住得这样深,心中便有些焦急。
  绕过一架木屏风後,终於看到何燕常的人,他才略松了口气,只是看到何燕常已经宽衣解带,似乎迟些就要入睡了一般的坐在床边,心里就有些不安。天色虽暗,可时辰还早,怎麽这会儿就要睡了呢?
  听他进来,何燕常便停住了手,问他道,“怎麽,你要见我?”
  他低声的问说:“庄主许我留下,难道不是答应念剑诀给我麽?”
  何燕常想了想,却答非所问的说道,“我也同你说了,我其实不喜欢使剑。”
  他迷惑的看向这个人,突然有些不安起来。昨夜他还以为他懂了,甚至还为之欣喜若狂,可到了此刻,他却不明白这人话里的意思了。
  何燕常不紧不慢的解着衣带,说:“我既然许你留下,便是应允了你。”
  他心里暗暗的松了口气,却不料何燕常又说,“我不是食言而肥的人,你若是非要听,我自然背与你听。”
  他听到这里,微微觉着古怪,怎麽听着好像这人并不情愿似的?
  还不等他问出口,何燕常却又若无其事的说道,“至於背剑诀麽,其实我是很不喜欢的。你要不要听,自己看着办罢。”
  他愣住了,呆呆的看着何燕常,想说甚麽,却觉得好像这时候说甚麽都不对。他有点焦躁起来,却不敢露出分毫,他心中闪过了无数个念头,只是犹如走马灯一般,转得飞快,一个也抓不住。他着急了起来,再也不肯多想,脱口问道,“那……,那我学刀,可以麽?”
  何燕常“哦”了一声,似乎不大相信他的话,反问道,“你学刀?你要从头学起麽?”

  【番外一】《梦池》五

  “怎麽?”他有点生气,忍不住反问道,“觉得我不是那块儿料?”
  何燕常的神情,似乎是有些不信的。也许觉着他只是信口胡说罢了。
  他迟疑一下,声音低了许多,试探般的问道:“还是说……你喜欢刀,但是不喜欢教我?”
  何燕常避而不答,只道:“你要学刀,总要先有把刀才成。”
  他认得这人太久了,这人眉毛轻轻一抬,他就知道这人心里想说甚麽。
  言下之意,大约就是说:夜色已深,你又无刀,还不如改日再来。
  他生怕这人又反悔,想也不想,飞快的接道:“庄里不是有刀?我去取来,只消片刻。”
  何燕常沉默良久,那神情十分的郑重,也不知在想写甚麽,他心里一动,突然想,难道这人说的……并不是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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