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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人如玉,其情似水+番外by北色-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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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妙亲昵地挨在靖元身边坐下。
看着两人幸福的样子,熙元竟觉有丝羡慕。也许是后宫嫔妃脑中根深蒂固的礼仪,也许是自己 身居权贵,使人产生畏惧之心,自己虽有一子,却还从未体会过这种绵绵的爱意。
“靖元,你出去这一年,遇到什么新鲜好玩的事?说来听听。”
于是,本来就能说会道的靖元滔滔不绝起来,又有小妙在旁添油加醋,说得绘声绘色。熙元听 得津津有味。
不知不觉,靖元讲得口干舌燥,已经是晚膳时间了,熙元就与他们一起用了餐。席间,熙元说 了一句话,让靖元和小妙很长一段时间没能好好吃饭。
他说:“靖元,我决定要出宫散散心。我不在的期间,有什么事,你就要多担待些了。”
然后他又开始不断得叮嘱,什么库卢族的奏折要优先处理,什么有些人的话敷衍一下就可以了 ,不禁让靖元怀疑,他是不是准备一去不复返了。
秋似水随心所欲地独自走着山路。没人在身边,正好可以毫无顾忌地释放自己,让一切情绪表 现在脸上。
也该是时候把记忆梳理一下了。
一想到靖元,心中难免惆怅。回想与他在飞龙堡初遇的那晚,他的自信,他的风度,无不让他 欣赏。自认眼界甚高,能让他赞叹的,世间难有几人,而他就是其中一个。之后是他在无极教 分坛养伤的日子,与他畅谈心事,惊奇地发现自己的目光竟始终注视着他,丝毫不会厌倦。
但天不逐人愿,他的身边已经有了一个身影。纵然自认不输于任何人,但终究无法代替他心中 的那个。曾一度想问他,如果自己才是先遇到他的人,结局是否会修改。但随即嘲笑自己太傻 ,倘若时光倒流,他也会找到自己的至爱。
试问自己若真与靖元在一起,能否像小妙一样,放弃一切跟着他?答案无庸质疑,是否定。无 极教是他生命的一部分,是他决计不能放手的。
看来是爱得不够深呢,淡如水的心境虽起了一片涟漪,却只是一颗小石子,沉入湖底。
一个背负使命的人,也许生下来就注定了不能全情投入地爱一个人。
也罢也罢,不是自己的终究得不到。
山间的景色秀色可人,可秋似水全然无心欣赏。
天色忽然转暗,乌云密布,下起了滂沱大雨。秋似水正赶到半山腰,被淋了个浑身湿透。脚下 泥泞不堪,看来赶路是无望了,必须找个地方避避雨。
有间破旧的小庙隐约在前面,秋似水提气飞身赶到庙中,空无一人。
身上没有一处是干的,还沾着些泥水,难免有些狼狈,却丝毫无损他一教之主的气质。湿润的 发丝,垂在耳边,珍珠般的雨滴顺着他精致的五官流淌。水晶般的人经过雨水的亲吻,愈显光 彩。他微微运气,抵御身上的寒气,全身笼罩了一层似有若无的薄雾。朦胧的雾气在他周身缭 绕,仿佛他是上天的宠儿,有着圣洁的光辉。
他从庙里翻出些干木,点火取暖,堆了干净的草,在火堆边坐下,籍此烘干身上的湿衣服。
他静静注视着熊熊燃烧的火堆,木柴被火点着,发出劈啪声。
“哐当!”一人慌慌忙忙冲进来,喘着气,显然在大雨中跑了很久。
秋似水望着那人的背影,隐约觉得有些熟悉,待看清他的脸,大吃一惊——这人不是当今皇帝 还能是谁?
不想见的人,却偏偏一个转身又遇到。
那日误闯御书房,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人,已经被淋得湿透。
熙元看到秋似水也吃惊不小,虽不识得他的容貌,但那对眼睛是自己一辈子也无法忘记的。原 来蒙面下的脸庞,也是让人看一眼就无法移开视线的。
呼吸有些急促。定是跑急了,熙元暗想。心中突然一酸:为什么他想要我的命呢?我与他有什 么深仇大恨?有能力闯进皇宫的,想来在武林中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目光不住地在他身上留连。
秋似水在初惊之下,立刻恢复常态。可见他竟盯着自己直看,不禁觉得他有些无礼,冷漠地回 视。
那晚蒙着面,他应该不可能认出自己才对。
但秋似水却不知,不论他如何隐藏,也藏不住那双令星辰都黯然失色的眼睛。
熙元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尴尬道:“请问,我能不能在这儿避雨?”
这座庙不是秋似水的,他当然不会霸道到不让别人坐,于是微微点头。
熙元见他神情冷淡,也不好太亲近,便拣了个离他很远的位置坐下。眼睛不知该往哪儿看好, 注视着外面的暴雨。
地上积起一片片水塘,雨打在水面上,冒起一个个水泡。
其实熙元身边原来有两个护卫,宋琏和蒋中范。不过在人群中,这两个护卫竟跟丢了。只剩他 一个人顶着大雨,跑到了庙中。
庙外雨声如雷,庙内静无声息,仿佛与世隔绝。
熙元很快就开始发冷。先前的急跑,出了一头汗。现在猛地停下休息,热量迅速蒸发,湿透的 衣服贴在身上,粘乎乎地极不舒服,阴冷的潮气侵入了他的肉躯。
秋似水本不想理他,毕竟像他那样的身份,自己还是少沾染为妙。但见他冷得发抖,又想,反 正此后,也是不相识的陌路人了,于是心软道:“坐过来吧,这里有火,暖和。”
也许正是这句话,注定了日后彻心痛骨的折磨,若他早知道事情的发展会这样,也许他就不会 这么说了。
可又有谁能未卜先知呢?所以,世间凡人始终只能接受命运的捉弄。
熙元一喜,原来他没有看上去那么冷漠。忘了他是想刺杀自己的人,坐到了他身边。等他脑中 想起这点时,身体已率先行动,挪了窝:“谢谢。”
他不会害自己,至少暂时不会。
熙元心中做出如是判断。如果坐在想害自己的人身边,应是心情紧张才对,可从他身上感觉不 到丝毫杀气,反生出安心。
秋似水看着熙元。那晚只是匆匆一瞥,在街上那次,也只能用眼角小心瞄他,现在终于能好好 看看这个,平日里寻常百姓想看都看不到的皇帝了。
眉宇间与靖元七分相象。眉毛略深,嘴唇更薄,轮廓更硬朗,眼神更犀利。一身的贵气与靖元 如出一辙,严肃与威严的神情,决不是普通人具有的。就连拍去身上水珠的细小动作,都透着 傲视寰宇的气势。
熙元起先心中有所顾忌,专心致志拨着火堆,但最后还是忍不住偷偷看他。热气蒸得他脸庞微 微泛着红光,跳跃的火苗映在眼中,竟把他墨玉眼眸烧得如火色琉璃,几分艳丽几分妖娆。他 身上缭绕的雾气差点让熙元以为身在仙境,非复人间。
魂归体魄,熙元收回目光,敛起心性,炽热的目光逐渐变冷。
自认在位多年,虽不是什么救世圣主,但也是勤政爱民,唯贤是用,才有眼下这太平盛世。眼 前的玉人为何要仇视自己?
想着想着,他的思绪开始混乱,搅成一团,脑中混沌不清。
“你怎么了?”秋似水发现身边的人不对劲,一摸他额头,烧得滚烫。
冰冷湿重的衣服裹在身上,身子怎么可能抵得住?
熙元的意识已经模糊,说着胡话。
“真是的,和他一样不会照顾自己。”秋似水埋怨道,为他堆了些干草,扶他躺下。
熙元闭紧了双眼,无意识地一抓,抓住了秋似水的衣服,便不肯放手了。
秋似水拉了拉衣服,没想到他昏厥了还这么有劲儿,怎么也拉不脱。轻轻一叹,不再和病人计 较。
视线落到熙元昏迷的脸上,如果忽略他眉间紧皱的病痛,竟是婴儿般沉静。秋似水不觉一愣, 想必他此时的模样不是旁人随随便便就能看得到的吧。
他为他解开衣扣,想为他脱去湿衣。
“主子!”“主子!”两人喊着跑进来,抢到熙元身边,正是那两个跟丢了的护卫,倒也很能 耐地寻到他们的主子。两人见熙元昏迷不醒,原来就吓得苍白的脸色愈发白了:“我们家主子 怎么了?你对他做了什么?”
熙元不知何时已放开了手,秋似水抖抖衣服,缓缓起身,冷冷道:“他发烧了,你们看不出来 吗?”
两人愕然对视,笨手笨脚地让他平躺下。
秋似水抬首,见暴雨骤然而停,来得迅猛也收得干净,偶尔飘零几点雨丝。他正抬脚欲走,背 后传来熙元痛苦的呻吟声。
熙元不安分地翻转身子,口中含糊不清。
两护卫面面相觑,头上大冒急汗,试图平息他,却又不得要领。
秋似水收回了脚。本来不想多管闲事的,不知是因为他貌似靖元,还是因为他病痛的呻吟,总 之,他如止水的心性动摇了。
“我略懂些岐黄之术,我给他看看吧。”他踱到熙元身边。
怎么可以随便把陛下交给来历不明的人?也正所谓病急乱投医,两个护卫将信将疑地让秋似水 把脉。
医术,秋似水是不懂的,把脉,不过装装样子。浑厚的真气通过切脉的四指,渡到了熙元体内 ,助他抵御寒气。
不一会儿,熙元脸色好多了,护卫也松了口气。
秋似水从怀中掏出了个脂玉细颈小瓶,倒出两颗纯白色的药丸,刚想喂入口中,护卫宋琏慌忙 挡住:“等等!”
秋似水抬眼与他对视,冰晶的眼眸射出精光,逼得那人不敢直视,护卫顿时口吃道:“你、你 这是、是什么药?”
“你不想让他吃,出了事,你担待地起吗?”秋似水淡淡地声音如甘泉般清冽。
看着他们两个来来去去用眼神商量着,显然都做不了住。若不让他医治,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的地方,等找到大夫,恐怕也性命难保;若让他医治,万一这药有什么差错,自己必将是陪葬 祭品。横竖都是颈上这颗头的问题,不如赌上一把,宋琏把眼一闭,重重点头。
秋似水见他好似赶赴刑场,不禁好笑,收起盛药的手,挑了挑眉毛:“我这药珍贵地很,你不 希罕,我还不舍得给呢。”说罢,转身就走。
“且慢!”宋琏猛得给秋似水跪下,利索地磕了三个头,抱拳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刚才 无意冒犯了高人,还望高人不计前嫌,勿吝妙手,医治我家主子。”蒋中范也跟着跪下。
秋似水暗惊,见他俩忠心护主,是条铮铮汉子,不禁对他们大加赏识。
他小心地抬起熙元的头,把药丸喂入他口中:“替他把湿衣服换了。”他吩咐道。
两人顺从地行动。乘他们忙碌时,秋似水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破庙。
这药是无极教秘制的大补丸,名为白纨参心丹,制作工艺极其繁冗复杂,有补气养身之功效。 服了两粒,再加秋似水渡以真气,再过半个时辰,他就能康复了。
秋似水再次回首顾盼一眼,安然离去。
“你们两个真没用,人多一点就会跟丢。”熙元醒来,不见了秋似水,便拿眼前的两人出气。
“皇上息怒,卑职以后一定倍加小心。”
“说了在外面别叫皇上,叫主子。”
“是、是,主子息怒。”
熙元编排了他俩几句,便觉无趣,感叹了几声。其实这两个护卫并非随便挑选的,他们都做过 熙元的侍读,从小到大,跟着熙元也有十多年了,贴心又忠心的非他俩莫数了。真拿他们出气 ,熙元还舍不得。
护卫见熙元不再生气,小心翼翼道:“主子,您身子刚复元,小人去找辆车吧。”
“不用,我现在身体很好。”熙元抖擞精神,除了略微有点虚外,已神清气爽。
“主子,我们去哪?”
“往前走是哪里?”
“是宜庆。”
“好,我们就去宜庆。”
熙元坐在酒楼靠窗的位置,细细品位美酒,爱惜地看着楼下热闹的人群:“宜庆虽不比京城繁 华,却也一派繁荣,百姓安居乐业啊。”
“宜庆地虽小,但处京城和大都之间,人来人往,全赖当地县令治理有方。小人听说,这里的 百姓十分爱戴他。”
熙元微微颔首。到底是跟着自己长大的人,不是普通的孔武有力,脑中空无一物的人。
此时进来三个异族装扮的男子,两个年龄较长,一个较幼。
年幼的那个大约二十岁不到的样子,中等的身材,模样比起其他两个,算得上清秀,但在中原 ,便不出奇了。但他的眼睛大得可爱,高挺的鼻梁,麦色的肌肤,倒另具异域风情。他的腰间 插着把匕首,黄金的外壳上缀满了各色宝石,随便挖颗下来都是价值连城,招人眼目,显然不 是寻常百姓能有的。
其实并不是熙元想要看他异族男孩,而是他一进来,视线就没离开过自己,才不得不去注意他 。
三人在一旁坐下,点了些酒菜。异族男孩眨着大眼睛,盯着熙元猛看。
那种眼神似乎在暗示着什么。熙元看在眼里,心中存有疑惑,不理会,视线转向窗外。
异族男孩见熙元不理他,孩子般地撇了撇嘴,端了杯酒来到熙元跟前。
护卫立刻做出戒备的姿势,熙元示意他们坐下,倒想看看他想做什么。
异族男孩不屑地瞪了他俩一眼,向熙元道:“举起你的酒杯,我敬你。”流利的汉语,略带异 国腔调。
熙元惊讶,但仍端起酒:“为什么敬我?”
男孩睁大了眼睛:“你们中原人真奇怪,喝酒一定要有个理由吗?你们不是有句话叫酒逢知己 千杯少吗?不就为了喝个痛快,喝个豪气干天吗?还计较为了什么?”
熙元拊掌大笑:“好!说得好!好个酒逢知己千杯少!这杯酒,不为什么,我们干了。”说罢 ,仰首杯干。
异族男孩也一口饮干,向熙元亮出杯底。
熙元重新审视他。虽说年龄不大,可气度举止,显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两护卫为他们斟上酒,几杯下肚,异族男孩面上已泛出酡红,大有不胜酒力之状。
毕竟还是个半大的孩子。
熙元微微笑着,眼中满是赞赏。
“朵尔木,我们该走了。”同行的两人正在门口催促道。
异族男孩应了声,跟上那两人,回首向熙元挥挥手,笑得像个顽皮的孩子,不等熙元回应,已 跑开了。
熙元不觉莞尔。
“主子,不早了,我们找家客栈休息吧。”
“此地是谁的管辖?”
“包天济,五年前中的科举,三年前来此就任。”
“既然你刚才说他治理有功,我也想亲自看看他本人。今晚我们就上包府打扰他一宿吧。”
“教主,你看今天的菜合不合胃口?”包天济吩咐下人端上菜,“我特意命厨子做得清淡些。 ”
“这些天已经太麻烦你了,简单点就好。”
“教主大驾光临,是属下的荣幸。”
秋似水已在包天济府上住了好几天了,着实让这县令受宠若惊,忙得团团转,不敢怠慢了这位 贵客。
他刚想再和秋似水说几句,家人进来通报说,有客人在大厅等他。他向秋似水道了声歉,便去 见客。
来到大堂,见门口守着的那人有几分面善。他刚想上前询问,那人已抢先挡住他,向他亮出了 他的身份。
御前护卫宋琏,这人包天济是有幸见过几面的,他以为家人所说的客人就是他,正奇怪他不好 好在宫里保护皇帝,来自己家做什么?难道是皇帝有秘旨?
宋琏开口道:“包天济,你快进去,皇上在里面等你呢。”
“哦……什么?”包天济脑中炸开了花,“皇……皇上……皇上他在里面?”
“正是,陛下已等候多时了。”
包天济却软了脚不敢进去,在门外转着圈,碎碎念道:“皇上怎么会来的?皇上怎么会来的? ”
“你怎么了,包大人?皇上微服私访途经此地,听说你治理有功,所以想来看看。”
包天济大汗淋漓,若是平时听闻皇上驾到,想他未必会慌张至此,可现在那厢秋似水还在吃饭 ,这厢又来了个他这辈子都没见过的一国之君。两头都是自己九条命也惹不起的大人物,到底 是他家福星高照还是灾星降世?
“快进去!皇上要等急了!”宋琏催促道。
包天济调整呼吸,低头跑进大厅,见大厅中央坐着个高大威武的人,脚一软,顺势跪下:“卑 职包天济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卑职不知皇上驾临,不曾驱车远迎,罪该万死。” 低埋着头,等待发落。
被他跪的人当场呆住,正是另一个御前护卫蒋中范,恐他还没受过如此大礼,连忙上前扶起包 天济,在他耳边轻声道:“包大人,皇上在那里。”他指了指屋里另一侧,站在木架前的人。
包天济这才看见屋子里还有另一个人,脑中嗡嗡作响,吓白了脸,不知如何是好。
只见熙元手中捏着个官窑瓷瓶,正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原来熙元疼惜蒋中范站着累,就命他同坐,又久等包天济不来,见他架子上摆设甚是好玩,便 起身玩看。不想他冲进来,就没头没脑地磕头谢罪。
包天济又窘又惊,熙元笑道:“起来吧,朕这次出行是秘密的,不必行此大礼。”
包天济不停地用衣袖擦汗,熙元安慰他道:“包天济,不必如此紧张,朕又不会把你吃了。”
“是是……”包天济喏声道,“卑职立刻吩咐下人准备酒菜。”
“简单点就好。”
刚给秋似水准备了一桌菜,这边想不简单也不行了。熙元还十分满意,暗想:他果然是个十分 节俭的人。
第三章
熙元命令包天济陪座,细细询问他当地百姓的情况。
包天济起初一一回答,可想到西厢秋似水还被晾着,便焦躁不安。
熙元见他心神不宁的样子,不悦道:“包天济,朕跟你说话,你听仔细了没有?”
包天济自知逆了龙心,惊恐地跪下,汗不住地冒:“陛……陛下……嗯……卑职内急……想去 ……去……”
“去吧,去吧。”熙元挥手道,看着他一路小跑的背影,熙元冲护卫道:“一看他那脸就是内 急脸。”两人听了想笑,又恐皇上发怒,强忍不笑。
秋似水正没精打采地夹着菜,对着满桌的佳肴发愁,叫他不要弄那么多,还是满满一桌,他又 不知道去哪儿了,连个声都没有,自己一个人怎么可能吃得完。
包天济一路跑到秋似水那边:“教主,属下有事耽搁了一下,教主恕罪。”
秋似水忙道:“你快做下来一起吃吧。”
“是。”包天济心不在焉地坐下,吃了几口,魂又飞到了东厢皇帝那边。
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包天济才回到熙元桌前,熙元差点想命令护卫去救人了。
熙元从他谈吐中觉得他的确才华出众,便拿些民生国事来考他。他起先对答如流,可过了一会 儿,他又说自己想去茅房。熙元皱着眉,但还是让他去了。
于是包天济疲于两边奔波,跑到秋似水处,接受教主有关最新情报的拷问。
等到包天济第三次提出要去茅房时,熙元的脸色发青了。
“你们两个坐下一起吃。”熙元铁着脸说道。若不是念在他也算个人才,早就治他大不敬,早 、把他拉出去砍了。
“主子……”蒋中范看着熙元的脸色,谨慎地说道,“包天济他已经去了三次茅房了。”
熙元脸色又沉了沉。宋琏为他开脱道:“可能包大人有难言之隐吧。”
“是啊!他应该去叫大夫,不是去茅房。”
护卫忍俊不止。
“走,我们跟去看看他耍什么把戏?”
“教主。”包天济跑急了,喘着气,关上西厢的门。
秋似水脸色不比熙元好看,不知这人今天是怎么了:“你是不是还有客人?若是有,你去陪他 便是了,不必费心跑来跑去。”
“不……不是……卑职……属下……”包天济急得舌头打结。怎么能让两人知道有对方的存在 呢?若让人知道他一朝廷命官还加入无极教,定会被其他官员参得体无完肤。头上的帽子还是 小事,可戴帽子的头就是大事了。
正当他急着怎样为自己解释,已经传来了清晰响亮的敲门声。“包大人,你在里面吗?开门! ”宋琏在外喊道。
包天济头晕目眩,眼前一片金星,几乎晕倒。
秋似水看他呆着不动,便亲自去开门。
“吱呀”一声,房门开启。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会。
“是你?”两人同时惊道。
熙元站在门外,一身清贵;秋似水站在门内,一身高洁。
包天济再次晕倒,原来这两人认识啊,早知道就不用这么累了。浑浑噩噩中,他被两护卫拖了 出去。
熙元走进屋,见满桌用了一点的菜,便明白了真相:“原来他真的还有客人,怪不得吃顿饭要 上三次茅房。”熙元一扫刚才怒气,已是满面笑容。本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竟能在这儿不期 然相遇,实在出乎他意料。
秋似水听了他的话,先是一愣,大致猜了猜,心中了然,不禁微微一笑,先前的闷气也抛到九 霄云外。
屋内已无旁人,两人对视竟不言语。一边是当朝天子,万万之主,生杀性命无不在他转念之间 ;一边是独步天下,威震武林,旁人生死无不在他举手之间。一个英明神武,凡事俗物不过尘 土,一个清雅绝俗,谪仙一般不食人间烟火。不同的人,不同的身份,却散发着同样的傲气和 霸气。仿佛两条虬龙,一条高居庙堂,一条身处江湖,却因机缘巧合,相逢在此。
两人无言相视,本身就是场微妙的对抗,彼此心领神会,心照不宣。
“你的身子好些了吗?”秋似水先打破沉默。
“全好了。惭愧惭愧,你费心了。”
“举手之劳。”秋似水优雅地一挥手,“坐吧,想必先前吃得不太安心吧。”怎么说这桌菜也 是准备给自己的,于是主动请他入席,自己也随之坐下,悄无声息。
熙元面对美酒佳肴,心思却全然不在上面。秋似水也无心饮食。
“那天你怎么走得那么急?等我醒来已不见了你,想道谢都无处寻人。”
“这有什么好谢的,客气了。”
“救命之恩怎能不谢?”
两人拣着无关痛痒的话题聊着,重点不是说了些什么,而是视线的归宿,两人的一举一动,对 方都尽收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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