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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刺如心(不事风月)-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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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皇上召臣来,所为何事?”
  话音刚落,一旁候着的蓝衣太监便朝柳向净走来,递上一张纸。
  赵显廷坐起身来,走到柳向净身侧:“我想知道,你柳国皇室的玉佩是怎么做出来的。”
  他的手臂越过柳向净的肩膀,环住他,指着那张图纸上玉佩的正中心:“特别是,这个柳字。”
  赵显廷衣袖顺滑的绸缎触碰柳向净的颈脖,凉凉的触感让他的心脏紧紧缩着。
  柳向净缓缓咽了口气,启唇道:“我只知玉佩接流苏处,有一缺口,至于如何刻字,并不知晓。”
  赵显廷无所谓地挑眉,将头压在柳向净肩上,微微侧着:“那你的那块呢?”
  温热潮湿的气息洒在柳向净的细细白白的颈脖,引得他微微颤栗:“我的那块,在亡国那日掉进了柳国皇城的护城河。”
  “是吗?那真是可惜。”感觉到环着的少年轻轻地颤抖,赵显廷有些得意地露出一笑。
  接着,便换了话题:“吏部的贾正上奏弹劾了你,说你不司其职。”
  “皇上想要如何?”柳向净向后微微侧头,正对上赵显廷的眼。
  距离好近,近到他可以看见他脸上细细的绒毛,他一根一根的眉,他鲜亮的唇瓣上浅浅的褶皱。
  这是好艳色——
  莲形的烛邓炸开了一星烛花,轻轻的响声在空广的寝宫里回荡。
  赵显廷低低地笑,精致的眼睛眯得弯弯:“不想如何,我是想告诉你,你是我的,只需要听从我就可以了……”
  他是他的……
  那他这种占有的欲望是因何而来?
  他又想从我身上获得什么?
  是那个已经毫无翻身之力的柳国,还是他这曾经尊贵太子的尊严?
  他还拥有什么值得他人去觊觎?
  他又可以用什么去与人交换庇护?
  眼前男子的眉眼尚透着些许稚气,俊美邪肆的脸让那个压抑沉闷的少年有些眼花晕眩。
  如果他需要,那他唯一有些价值的,可能就是这个……
  柳向净回身望着身后的男子,目光落在他颜色润泽的唇上。
  他轻轻地踮起脚尖,将唇也轻轻地印上。
  赵显廷没有推开他。
  他试探的伸出舌头,在那唇瓣上小心翼翼的舔了舔。
  “呵……”
  赵显廷突然轻笑,柳向净心下一惊,欲向后退开。
  赵显廷却用上臂把他搂住,将他禁锢,脸上扬起一抹邪邪的笑:“不是这样吻的……”
  然后……
  柳向净轻柔地闭眼,唇与唇便在刹那间碰触,舌与舌便在一瞬间交~缠,柔软的触感,清甜的味道,温热的气息以及酥~痒的摩擦、舔~舐,欲~望便奋力地通过口腔,通过喉管,到达内心。
  他的手掌,穿过衣袍,覆上他的肌肤,柔滑的,引起畅快的颤~栗——
  拥抱着,抚摸着,交缠在一起……
  旋转——旋转——
  越过素色轻纱,淡淡檀香,无尽迷醉……
  柳向净躺在柔软的床上,艳美的牡丹大多大多;绽放着,耀眼如生命燃烧化作的火光,热烈鲜红,若彼岸花开。
  伸出手,环住赵显廷的颈脖,浅樱色的唇此刻却艳丽得摄人。
  “这样,你会让我一直活着么?”
  赵显廷的指尖划过柳向净白皙的腰侧,他低头附在他的耳边,轻轻地低语:“我不会让你死的……”
  柳向净仰着头,感受他的亲吻啃咬:谢谢……”
  在雪色的肤上,撒上朱砂,一点一点,像皑皑茫茫中盛开的血色梅花,炙热的体温将冬日的初雪融化,欲~望的津~液在唇舌间裹缚住心跳,薄薄细茧的手掌抚过柔腻的胸膛,然后再指缝,穿过软细的黑发。
  “不要怕,不会很痛的……”
  柳向净的身体轻轻的颤抖,看着赵显廷沉迷的脸庞,点头。
  “我不怕……”
  于是……
  喘息——□——惊呼——
  暖春未至,却已良宵……
  晓雀轻啼,月已中天。
  夜色很沉郁,凌晨之时,宫里安静得吓人。
  一场云雨过后,柳向净被宫人们请出了元轩殿,此刻,正是在回府的路上。
  穿过一道朱红色的大门,大门两边的石狮子庄严威武,圆睁着大大的眼,蔑视着世人。
  柳向净走得有些慢,两腿间的酸痛随着步子侵蚀他的神经,他的脸色泛白,有些疲惫。
  “向净——”
  柳向净猛地一惊,回首望大门一旁望去。
  那大门边掩藏的暗处,缓缓走出一个人影,长身玉立,挺拔俊朗。
  柳向净松了一口气,对着那人露出一笑:“是你啊。”
  那人便是刘元臻。
  “你怎么会在这?”柳向净问。
  刘元臻走进,距离他不到两尺的距离站着:“我该问你的,宫宴早结束了,你为何是这个时辰离开。”
  柳向净仰着头,斜着眼侧侧地看他:“就是你想的那个原因。”
  他的脊梁挺得笔直,不容他人鄙夷。
  “他逼你的?”刘元臻双手握住柳向净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
  “不是,我自愿的。”柳向净将他的手推开,面上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如果你觉得可耻,可以当没有认我这个堂弟。”
  “我不是这个意思。”刘元臻无奈叹气,看着柳向净变得疏离的表情:“为什么要这样做?”
  柳向净笑了,细细的眼尾微微扬起,染成桃花的红晕:“我想活着,好好活着……”
  “他知道你的身份?”
  “这赵国的皇上想查一个人的身份会很难?你都认出我了,何况是他。”柳向净嗤笑。
  “好了,很晚了,我要回去了。”柳向净挥了下手,声音显得疲惫。
  他迈步欲往前离开,柳元哲拉住他的衣袖,他回首:“还有事?”
  “不论你要做什么事,我都会帮你。”
  柳向净愣了一下,继而眉眼弯弯,笑得魅惑:“好啊,我一定会找你帮忙的。”
  天色还只是亮了一丝,依旧在黑暗的统治。
  柳向净回府的时候,小幸还守在房门外,脑袋一垂一垂的,想睡又不敢睡。远远的看见柳向净的身影,便急急的迎上去。
  “大人,您终于回来了!”
  柳向净对他微笑:“你在这里等很久了吧?”
  小幸摇头:“小幸不累的。”
  “大人现在要睡吗?”小幸问。
  柳向净摇摇头:“不了,我要沐浴。”
  烟雾缭绕的空间里,柳向净的指尖划过身上那些红红紫紫的痕迹,艳丽得像春日肆意开放的花。
  “大人,我给您把衣裳放这了。”小幸放下衣服便退下了。
  柳向净闭着眼,不说话。
  水雾缠上他的头发,湿湿的黏附在颈脖上。
  沐浴结束,他看见一旁衣袍上玉质的发冠,愣了一下。
  


☆、彻底忘记

  食物的香气弥漫了整条街道,一旁摆摊的大叔递给了梳小辫的孩童一块油亮亮的炸糕。那小孩脆生生地道了句“谢谢!”,蓄着小胡子的大叔抬起宽厚粗糙的手掌,拍了拍孩子的脑袋。
  “真乖!”
  “净儿,你喜欢这个么?”
  柳向净收回视线,看向戚秉阳手中的玉冠,柔腻的白揉散了青色的碧,像云雾缭绕间的几笔青山,又似小小圆叶中的洁白莲花,花的图案深深刻在玉上,用力得似乎要钻进心头,心间不禁一悸,微微侧头,道:“这图案是花吗,戚大哥?”
  指腹轻轻地抚着青白的温润表面,戚秉阳柔声道:“嗯!秋海棠,很特别的样式。”
  柳向净抬眼望着他微微地笑:“你要送给我的吗?”
  戚秉阳不置可否地笑,却很温情。
  手指握住他的发,将玉冠紧紧扣在他的发上,扣着扣着,仿佛要紧紧缠绕,结成结发。
  低弱的喃语:“秋海棠啊……是苦恋呢——”
  柳向净的瞳孔难以察觉地一缩,低头,手指抚上戴在发上的玉冠,凉却柔和的触感从指腹的纹络渗入体内,像深深宅院躺于一角的青瓦,落上了秋日迷幻的霜。
  悠长地吸入一口气,又悠长地呼出,柳向净回首对他笑得灿烂:“谢谢戚大哥!”
  柳向净将头发束起,放在一旁的衣衫上晕开了一滴水渍。
  不要再来了……
  太累了,柳向净今日告了假,可以不去上朝。
  蝉鸣已经歇了,依旧长满了青叶的柳,拂过落在水面的莲花瓣,水芙蓉微微地合着,浅浅的微风轻扶而过,晃动着,带着圆润的碧色叶片左右地摇摆,而粉瓣微颤,似是含羞带怯,又似无语凝咽。
  柳向净站在湖边,很久很久。目光落在暗碧色的水面上,沉默着一句话也没说。
  小幸不知道柳向净要干什么,站在一旁是不是的瞟一眼柳向净有些木然的脸,却又不好打扰他。
  柳向净深吸了一口气,将玉冠从头上取下,温润的触感透过指尖,长长的发便飘得纷扬,朦胧了游子回乡的路,断了相思人三生的情。
  如若相思苦痛,为何要相思?如若相恋苦痛,为何要相恋?如若埋了苦恋,是否心便安宁了?如若断了相思,是否愿便不执着了?
  刻着秋海棠的玉冠在手中握紧,然后松开——
  “咚——”
  于是,那玉冠便直直的落进了池底,将声音,将苦恋,都含进深深寒寒的水中,不再难眠,也不再扰人。
  小幸不明白柳向净为什么要把那么好的玉冠给丢进湖里,但是他不多嘴:“大人,我们走吗?”
  柳向净徐徐缓缓的目光还落在湖面上,喃喃语:“不要再来了,不要再让我想起来了……”
  转身,将眼底的泪流回眼中,柳向净直直离开,不愿再回头——
  而那玉冠,摇摇晃晃的,落在湖底,埋入淤泥中……
  原柳国叛臣海不华在当年柳国灭国之后,被赵崇帝封为了晋安王,距离京都三千里的元洲为其管辖受封之地。
  赵显廷即位以来,一直欲行削藩,而找赵国的四大家族,也是他打压的对象。戚家与欧阳家已然借着太子逼宫谋逆之事除去,余下要做的,便是把那些藩王与剩下的晁家和楚家除去。
  近日,元洲本应上供朝廷的税收等物都被晋安王压下,朝堂之上一片哗然。
  赵显廷派遣柳向净前往劝服晋安王海不华,与他同行的还有金正统领刘元臻。
  柳国灭国的时候,兵部尚书刘兼鸿向赵国投诚,却把当时柳国正德王爷的嫡子柳元臻谎称为自己的亲自,为柳氏一族留下血脉。
  柳向净与刘元臻前往元洲所带的士兵并不多,一路上长途跋涉,柳向净的身体不算好,不过刘元臻对他很照顾。
  士兵们有时候会开开玩笑,有些虽然算口无遮拦,但是柳向净并不讨厌。这样让他觉得,他也活得如此鲜亮,在阳光下,而不知在黑暗中腐烂。
  再过半日就能到元洲了,中午的太阳有些大,路过元洲城门外的一个树林的时候,士兵们歪歪斜斜的靠在树上休息。
  刘元臻为人性格有些冷,士兵们对他都很崇敬,但是并不敢和他多说话。
  柳向净和刘元臻两人靠在同一棵树上坐着,一侧头便能看到彼此的脸。
  “皇上希望我们做什么?”
  柳向净低着头勾起一抹笑:“不论如何,我都希望海不华死,他也一定会死。”
  说完,柳向净拽住刘元臻的衣袖,浅灰色的眼睛看着他:“你一定会帮我的吧?”
  刘元臻也望着他的眼,好似望进了心里。他点头,对着他说:“我会帮你……”
  柳向净等人到达元洲之时,晋安王派了晋安王府的管事迎接。
  那管事领着他们到了一处别院。那别院不大,是那种江南园林的建筑风格,柳树假山,池塘小亭,一派雅致,带着些士兵住在这里,还真有些奇怪。
  那管事一把他们带到别院门口就离开了。
  柳向净和刘元臻跟在别院的管家身后,并排走着。
  柳向净轻轻冷笑一声,侧头低声对着刘元臻说道:“这海不华到真是想和朝廷对着干。”
  他们在这处别院住了几日,柳向净本想抵达元洲的第二日便去见海不华的,但是海不华架子摆得很大,叫管家穿了句话:“近日很忙,不便见客。”
  而今日,这海不华终于打算见柳向净等人了。
  晋安王府自是那小小的别院不可比拟的,门庭高阔,门前的两座石狮子威武雄壮,一进府内,却依旧是假山,小池,回廊,石亭,沿途的石子路上种满了紫色的杜鹃花,回廊旁的池水里静静地漂浮着白色的睡莲,仍然是一派雅致的江南园林风格。
  柳向净和刘元臻跟着管家,曲曲折折地绕着宽宽的石子路到达晋安王府的大厅,大厅门前挂着一块匾额,上书了四个大字“上善若水”,柳向净见了,暗暗地扯着嘴角嗤笑。进入大厅,正前挂着一幅云雾缭绕的松柏图,上首和两边的桌椅均是红木制造,刻了仙鹤展翅,蝙蝠万千。
  这柳国以前的兵部尚书竟喜欢些这样的东西。
  晋安王海不华坐在上首,柳向净和刘元臻在仅次上首的下首坐下。
  三人都没有先说话。
  府里的仆人递上茶水,是元洲出产的原山云雾,苦涩中带着些甘甜,味道清新可口。
  柳向净举杯吹吹杯中茶水升起的雾气,小口小口地饮。
  海不华有些受不了这沉默,率先开了口:“这几日,两位住得还习惯。”
  “嗯。”柳向净把茶杯放回桌上,看着海不华说:“只是不知道王爷这几日在忙什么。”
  说到这,海不华一脸烦闷:“大人有所不知啊!本王这几日四处找那抢了本王上供之物的强盗,可谁知他们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
  海不华的表情可以说是义愤填膺。
  柳向净把背靠在椅背上,抬头盯着海不华的脸:“那这么说,王爷的上供是被人抢了咯,可是传到皇上耳朵里的是王爷你意欲挑衅朝廷,故意不交上供的。”
  海不华皱着眉,表情极为气愤的样子:“就是这回事,不知道那个奸佞小人心怀不轨,诬陷本王!”
  海不华看着柳向净说:“本王可是忠心为国,绝不会干这等糊涂之事,两位大人一定要向皇上禀明才好。”
  刘元臻侧头看了柳向净一刻,却不说话。
  海不华见堂堂一品的金正统领竟听这小小户部郎中的,便只看着柳向净的反应。
  柳向净对他微微一笑,说:“王爷自然是忠心爱国的,小臣也自然是相信王爷的。”
  海不华心中稍稍松了口气,虽然这小小的使臣作用不大,但是想着这第一步总没问题。
  “王爷,我们不要聊这个了。”柳向净说。
  海不华面带疑惑的看着他。
  “王爷还记得当年赵国攻进柳国皇都……”柳向净捧着青花莲纹的茶杯,让它在指尖一圈一圈地旋转:“王爷您假传口谕,调理了皇宫的禁军,让那赵国的士兵不费吹灰之力地攻进了皇城,您还有印象吗?”
  柳向净侧抬着头,直直的望着海不华。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海不华面色难看,厌憎地瞪着柳向净。
  柳向净的声音清寒,渺渺如稀薄烟气:“王爷一定不记得了,但是小臣记得,那刀锋,那寒光,那满地的鲜血,漫天的火焰……”
  寒冷的目光盯着海不华的眼:“我都印象深刻……”
  大厅外的声音突然变得嘈杂,哐哐的是兵器碰撞,呲呲的是血肉贯穿。有人在尖叫,有人在喊救命……
  “来人——来人——”海不华慌张地朝着门外喊。
  柳向净继续地说:“整个皇宫三万两千四百五十七个人,加上都城大大小小的皇亲府邸,在一日之间全都死了……死了好多人……”
  “王爷——王爷——”一名王府里的下人跌跌撞撞地跑进来,拽着晋安王海不华的衣袖颤声说:“府里,府里来了很多贼人,少爷小姐们都被他们——杀光了——”
  海不华回首,震惊而恐惧地盯着柳向净云淡风轻的脸。
  


☆、晋安王府

  柳向净启唇,露出微微一笑,清浅寒瑟。
  “海不华,柳氏一族的命,你也该偿了——”
  “你——”海不华捂着胸口,怨恨地瞪着柳向净。
  他开始明白了,这个少年的长相,他早该明白的。
  柳向净与刘元臻一同起身,刘元臻拉住他的手,将柳向净护在怀里。
  依旧是刀锋,寒光,满地的鲜血与漫天的火焰——
  还有哀求,恐惧,不甘,怨恨……
  元洲这个富贵繁华的晋安王府,一日之内,不留一人。
  身后传来将死之人声嘶力竭的呼喊,绝望,绝望,绝望……
  火光如炸开的一朵死亡之花,将一切富有生命的,曾经鲜活的,全都葬送,陨灭在恐怖残忍的灼烧中,化为灰烬。
  如果伤害可以用伤害的方式去报复,如果怨恨可以用怨恨的方式去消弭,如果失去可以用失去的方式去弥补,那他的心应该感到无尽的快意,而不是一种茫然不知所措的慌张。
  他没有错,他告诉自己。
  如果柳国没有灭亡,他还是那个尊贵的太子,柳毓璃还是那个高傲的公主,他们的父皇和母后还存在于世,一切都会不同,都会不同……
  他没有错——
  热焰摇晃,闪动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
  火焰带来的热气遍袭全身,但他却微微感到一丝寒气,从胸腔的某处袭来。
  柳向净紧紧握住刘元臻的手,侧头对着他放松的一笑:“走吧。”
  刘元臻看着柳向净的脸色有些苍白,目光透着担心。
  “怎么了?”柳向净问。
  刘元臻摇摇头,用力把柳向净拽得离自己更近了些。
  两人并肩走着,将那鲜血般的火焰抛之脑后——
  柳向净与刘元臻回到京都复命,元洲晋安王府的消息传到朝廷,满朝文武皆是议论纷纷。
  两人在前往元洲之时,派遣了八百士兵扮成百姓潜入元洲,在柳向净与刘元臻二人进入晋安王府后突袭,晋安王府上下,不留一个活口。待到元洲的士兵反应过来之时,晋安王府已然被血洗。只是这八百士兵不是皇上派遣的,而是刘元臻私自调动的。私自调动士兵,这可是大罪,可念在此次平定元洲番乱有功,刘元臻的官职降为了三品,柳向净当然也不能幸免,罚了半年的俸禄。
  柳向净这几日睡得不太好,每日清晨起来,脸色都显得疲惫苍白。小幸日日看着,很是担心着急,不知道从哪打听来的方子,每天睡前都会在柳向净的房间里点上熏香。柳向净本来是不喜欢点写这些个香气缭绕的东西的,但是这熏香味道清淡,细细的还类似荷花的清香,再加上这几日的睡眠确实要好了些,便没有拒绝。
  小幸此刻正在往香炉里添加香料,柳向净被丫鬟们伺候着梳洗。
  “大人,这皇上罚了您半年的俸禄,您以后要怎么办呢?”小幸问。
  柳向净不像那些官宦人家,以前根本就没什么家底,这些时间一直是靠着俸禄过活的,罚了半年的俸禄,这还真是一个问题。
  柳向净握着毛巾擦擦手上的水,对着小幸云淡风轻地笑了下。
  暗暗夜色里,一青衣小仆由暗处走到灯光里,恭敬地对柳向净行了个礼说:“大人,宫里派人来了。”
  柳向净理了理衣衫,点头道:“嗯,走吧。”
  小幸看着柳向净离开的背影,面露忧色。皇上常常在夜里招柳向净进宫,当天晚上午夜过后才回来,每次回来,柳向净都面露疲色,身体也不太爽快,就算他再不谙人事,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赵显廷的寝宫内,层层素色软纱,叠叠掩映。
  琴音邈邈,与室内的香气混杂。那精致镂空,掏出牡丹彩蝶的图案,细细的烟气顺着青铜的香炉盖直直的升起,然后在顶部镂空的四个圆孔出四散开来,旋转成绒绒细细的合欢花。
  柳向净和赵显廷之间隔了一面浅金色的轻纱,那轻纱顺直垂下,偶尔荡起波纹。柳向净的指尖抚在锦瑟琴弦之上,徐徐缓缓的悦耳琴音透过香薰,传到轻纱的另一边,传到那个尊贵的君王耳中。
  赵显廷闭着眼,躺在铺了雪白狐皮的雕花木榻上,微微张着嘴,声音低沉却充满诱惑力:“罚了你半年的俸禄,你心里是否不快?”
  柳向净的指下依旧熟练的挑动着琴弦,语调听上去也慢慢徐徐的:“臣没有这半年的俸禄,我尚不知要如何生计。”
  素色轻纱的另一边,赵显廷勾唇嗤笑:“你那前柳国的堂兄自是会帮你的。”
  琴音依旧舒缓流畅,柳向净闭着嘴,不接赵显廷的话。
  赵显廷翻身换了个姿势,漫不经心的语调又在空广的寝宫响起:“晁家近日也越发的不安生了……”
  “皇上想先从晁家下手?”
  赵显廷笑,不回答。
  柳向净继续说:“晁将军不是冲动的人,要他先动的话,一定要皇上您给他危机感了……”
  他指尖拨下最后一个音,最后的琴声尾音摇荡开来。
  柳向净起身,掀开隔在面前的素色轻纱,坐在赵显廷脚边的雕牡丹木榻上,然后倾身,整个身体靠在赵显廷身旁,最终清新的气息洒在赵显廷的肩头。
  “最近的楚家也惶恐的很,您动了您那位晁皇后的宝座,相信晁家一定会有所行动,晁家和楚家联合犯上,一箭双雕……”
  赵显廷猛地翻身,将柳向净压在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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