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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渊记-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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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管齐下,定能使我边境安定!”
“七皇子过奖了,这不过是长期驻守此地,总结出来的一些经验罢了,既然你如是说,我便也领令,咱们共进退。”督卫拱手做了个抱拳的动作,“过两天马市开市,不如将士们就先留在这里,看看此地风物,看看那些匈奴商人到底是不是流传的那样穷凶极恶。”
“军队正在行进,耽搁久了总是不好。宁夏府有督卫在此,我自然是放心的,早一天到达凉州卫,早一天解决烦恼,百姓不就早一天安宁?”
“七皇子说的是,是微臣肤浅了。”
本准备歇息一天拔营继续赶路,结果这过两天就要开始的马市,已经陆陆续续引来了不少商人,一时城里喧嚣杂乱。不安的暗流悄悄涌动,一伙蒙面商人伺机埋伏在督卫府外,好似在计划着什么事情。
挂着被风沙朽化的不成样子的茶字招牌,茶摊的生意随着马市也兴旺起来。玄色衣服的青年一个人叫了一个座,定定的在这里看了一上午。
接着,他快步走进了督卫府。
☆、行刺
“启禀大人,外头有人说要求见七皇子。”督卫府的护卫匆匆从外边跑进来,跪在几人面前说道。
“找我?”南怀礼听了消息有点莫名其妙,“这里人生地不熟,来这里也是将才的事情,怎么会有人来求见我?”说着望向督卫。
督卫也是一脸茫然,猜不到来人的来路,便问道:“来人外表如何?”
“来人着玄色劲装,佩剑,当是江湖人士。没报姓名,只说带了重要信息,若是不见,只怕……”兵士欲言又止。
“只怕如何?”督卫与南怀礼异口同声的问出来。
“只怕七皇子会有不测。”兵士眼神瞟了两位大人,说得小心翼翼。
“怪事,”南怀礼道,“倒是让他进来,看看这人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督卫挥手下去,兵士就蹬蹬跑出去带人。不一会,玄色衣衫的男子就站在了大厅里。南怀礼仔细打量了这人,一身玄色衣衫,腰上佩了长剑,面上似有风霜,眼里竟带着执然,倒是不像自己想像的那样。
“你是何人,求见我可有何事?”南怀礼先发了问。
“我是谁不重要,我来见你只是想告诉你,城内有一伙蒙混进来的匈奴人,蠢蠢欲动,怕是要对你不利。”声音很冷,说的是关及安危的话语,语气却是一点关切的意思都没有。
“你怎么知道?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怎么相信你?”南怀礼几乎想笑,当然不能就这么轻信了,这人也是个来路不明的,搞不好他才是想对自己不利。
“信不信,你自己斟酌。我敢孤身前来,当然不是来找死。”来人坦荡得很,全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这倒是有点意思了,好像确实不是来找茬的。但是世上哪有这么菩萨心肠的好人,无缘无故,必定有所图谋。
“我与你非亲非故,你来告诉我这个消息,你有什么好处?”
“如果这个消息有用,并且救了你的命,那么我也有一个要求。”玄色衣衫闪了闪眼睛,然后直勾勾的看着南怀礼。
“什么要求?”果然是,有预谋!
“现在说还为时过早,不过肯定是你能办到的,等你觉得时候差不多了,再说不迟。”玄色衣衫一脸笃定的样子,看样子是拿得准准的消息了。
“你怎知道,我一定会帮你?”
“你是当朝七皇子,当然不可能失信于天下,只要你答应了,在场所有的人,都能为证。救命之恩,我坚信你不会是有恩不报的人。”
南怀礼看见对面的人笑了笑,心中觉得这人来路虽不明,但确实不像是来找茬的样子,说不定他的话有一定的可信度。原本骆辰与傅长安两将军就聊想过这种事情,由今天看来,说不定
这事会成真。面前的人这么笃定,肯定是抓了实实在在的把柄,他现在说得忽明忽暗,明了个显的是留了一手,意思是我还得求他说个实情?
南怀礼脑子里哗啦啦转着弯儿,对面的玄色衣衫看在眼里就笑了:“七皇子,这件事只是有一些可能,我也并不笃定,来找你,我也不过是碰个运气而已。若是碰巧成了真,你提前有个准备得以轻松渡劫,我也能借你力气成了愿望,岂不是两全其美?另外,我并不知道他们具体的行动,我对你也没有隐瞒,你要是不放心,大可以将我抓起来。但前提是你到时候不会后悔。”
玄色衣衫说的话是句句都挨着坎儿,说得南怀礼心里叽里咕噜就冒泡儿。这人说话还真是不饶人,不过让人莫名其妙都相信。
“如此,我就先撤了。”玄色衣衫说着就朝外走,说着好像又想起什么来,转过身道:“不必考虑找我,我会暗中跟着你们的。如果有事我会出手相助,事成之后我自然会来找你。”
骆辰碍于主子在旁完全插不上话,督卫看着两人相谈甚“欢”也是呆在一边无语凝噎。最后等到玄色衣衫转身欲走的时候二人才差不多反应过来,这就是要走啦?
南怀礼对这人简直是一团乱麻,说话不客气,想把他抓起来吧,他说的话好像又是真的对自己有利,放着他走了始终觉得不妥,一句“诶你等等”卡在喉咙里面没说出去,就看到那人疾步如风,蹭蹭不见了。
这算是有了切实的根据,就算是虚惊也总比到时候出了事追悔莫及的好。出了督卫府就觉得城里涌动着密密麻麻让人窒息的暗流,多少有些杯弓蛇影的味道。路边的小贩一脸祥和的背后好似隐藏着若有若无的瞟过来的目光,马贩子粗糙的大手左右摸索好似在检查衣内的暗器,茶摊小二提着大铜壶肩上搭着布巾游走于顾客,好似在传递着消息。身后带着十多个人的卫队,怎么都觉得少。身边的人越来越多,怎么看都觉得可疑。
骆辰在南怀礼身前半个身位,不动声色的左顾右盼,手里悄悄捏了汗,真怕出什么差池。无意间感受到身后的皇子微微的颤抖,心里不由得有些发软,果真还是小孩子,再怎么成熟稳重,始终都没有经历过这些东西,真刀实枪的战争,不是一下就能完全适应的。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臂膀,这动作放在平时是绝对逾矩的了,但是在此时,它仅仅是一个长辈,一个过来人对初涉战场的新人的一份不露于外的安慰与保护。
南怀礼本来被自己想像出来的十面埋伏吓得颤抖不止,因着走在大街上,全然不敢表露于外,不管怎么样,自己始终还是皇子,是这个国家的主人也是守护者,如果自
己都害怕了,人民还怎么相信你能保护他们?哪怕心中颤抖,手心冰凉,也不能在大街上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异常来,最好是微笑着看着满街民众投来的或信任或怀疑的目光,再用轩昂的气势向他们宣布相信自己是绝对正确的选择。
毕竟,毕竟都是装出来的。真正想到枪林剑雨,真正想到血泪合流,真正想到同胞将为了保护自己倒在自己面前,又有谁不怕?
右边臂膀被礼貌性的拍了拍,回头看见骆辰鼓励的目光,南怀礼登时觉得心里有了底。自己不是一个人,还有可以依靠的同伴。
哪里容得里想象得好?城中大道此时正是热火朝天的交易时刻,不知哪里窜出了受惊的马儿,长嘶着胡溜溜的狂奔过来,猝不及防的卫队与南怀礼,霎时间被冲了个七零八落。
骆辰先是绊了个踉跄,待他平衡好自己再转过头来找寻南怀礼,小小的身影就淹没在了人喧马嘶的嘈杂烟尘里。不光是南怀礼,骆辰自己好像也陷入了未曾察觉到的危局里,身旁渐渐围过来的人,眼里竟齐齐的都是仇恨与嗜血。
到底有多少人!!
☆、反水
到底有多少人,南怀礼反正是不知道的。
慌乱之际,马儿在南怀礼与骆辰中间硬生生的奔过去,身后的护卫忠心,伸手就把皇子搂到身后,转瞬成了卍字向心的阵势,十几护卫围成了圈儿,将南怀礼紧紧护于圈内,人人都竖着耳朵,瞪大眼睛,手中紧紧握着武器,堪是一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危境。
事故发生得太快,哪怕是已经被围在护卫中间,南怀礼也还没反应过来现在发生了什么?受惊的马儿飞奔过去惊起一阵浓厚的烟尘,除了身边的人什么都看不清,骆辰好像失散了,周边的闹市人群好像在四散奔逃,清清楚楚的能听到惊慌失措的市民的响动。
不好的是,匈奴刺客似乎是不懂什么叫君子之礼,谁要理睬这群中原人还懵着没反应过来,齐刷刷的马刀就从尚未散尽的烟尘里招呼过来。
这些人怎么这点礼数都不懂?难道不知什么叫正大光明?这是南怀礼明白了现在的坏境之后的第一个想法。马上他又想扇自己两巴掌,呸这是什么愚蠢想法,自己是之乎者也学得迂了。人是来行刺的,那还等你看得清楚了准备好套路然后跟你来一段漂亮的华山论剑?
!!这就是行刺了??!
左前方的高个子护卫,挥舞着手里的剑左右挡着,一个不留神被马刀重重砍落,面前灰黄的衣襟被划出大约尺把的伤口,汨汨的鲜血殷红殷红,染透了他整个胸膛。
然后他倒下去,以一个仰倒的姿势,甚至倒下的一刻,手中还在左右挥舞长剑,试图再为主子挡哪怕一刀。
时间在身体倒下的沉重声响中静止,周遭的人物声色煞那间全部暂停。南怀礼看着脚下刚刚倒下的护卫,只觉得耳鸣不止,心中也是嗡嗡嗡的难以平静下来。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今晨是傅长安亲自挑了十多个人的卫队,全是从自己的亲兵里找出来的人,大胆细心,忠心不二,武艺高强。傅长安将人送出大营的时候下了军令状,誓死也得护了主子安全,不然就别回来。
这个高个子护卫浓眉大眼,出门时走在最前,带着一脸憨实的笑容,对南怀礼说:既然是傅将军交代的人,自然是万死也要护你周全的。
我妻子就是从西北来的人,是个非常好的姑娘,家乡人被匈奴赶得不得不离乡背井,这才逃难来了我那里。
听说我们这次是征匈奴,她高兴得不得了,直说要我亲自去为她讨个公道,打跑那些蛮夷人。
还有个两岁的小儿子,也说以后长大了参军,要跟着傅长安将军呢。
将军
可是个好人,带兵可有一手,咱们这些人对他都是打心眼里的服气,出生入死也是好多年,这条命就全算是为他卖命了。
我出门的时候,妻子跟儿子都站在墙篱那里送我,让我早早回去,等着我们凯旋。
我的命是将军的,交给你,就是你的了。
七皇子,你说是不是?
你说是不是?
这是南怀礼头一次看到有人死在自己面前。而且,他是为了自己而死。这个人明明早上还与自己絮絮叨叨的说这说那,明明还露着雪白的牙齿对自己笑得灿烂。
说是把命交给我,就是这样的意思吗?
再等第二个人倒下,第三个人倒下,南怀礼始终站在那里,痴傻着未曾动过分毫。
骆辰一身武艺了得,跟围着过来的十多个人左右周旋,眼见要落了下风。分心去瞟南怀礼那边的情况,结果就被马刀架着腰身逼到墙角。
任谁到了这种境地,拼都没得一拼了,哪还有什么心思反抗,闭上眼睛等这挨一下。心中百感交集,此刻却最觉得对不起长逸帝,受了重托却没保住南怀礼。
黑衣人杀出来替骆辰三下五除二的解决了三两人,等骆辰有还手余力,便飞身去了南怀礼那里。此刻他身边的护卫仅剩了五六个,也是疲惫不堪强弩之末了,对面的匈奴贼人所剩也是不多,黑衣人过去替南怀礼解了围,拉着他呼呼就往督卫府去。
黑衣人扯下来面罩,果真是下午时分报信的人。
南怀礼此时心情极混乱,完全无法顾及黑衣人的心思,倒是骆辰对此人一边是感谢一边是疑虑,纠结得不行。
“你到底是谁?怎么知道行刺的消息?又为什么要帮我们?”骆辰一连发三问,这三问要是那人能完全确实的答出来,应当就能相信了。
玄色衣衫笑了笑,道:“我下午不是说过了?我是谁不重要。行刺的消息是我这些日子在市井中打听来的,当时也是猜测,并不知是否准确。帮你们是为了让七皇子帮我一个忙,碰碰运气而已,看来我运气不错。”
果真又是玩世不恭的语气,骆辰听了这人的言论气得手抖,你运气不错,咱们就活该遇刺死了好些兄弟?
“你这人……”骆辰咬牙切齿的话塞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准确的说是没理由,别人怎么想,你又没法左右。
“骆将军,息怒。”久久沉默的南怀礼忽的冒出来这么句。
骆辰惊奇的转过头去,南怀礼的表情居然已经如常。
“这位……侠士。”南怀礼先是
作了一揖,“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敢问侠士所求为何?如果我能,定会为您办妥。”
“不必言谢,帮你们是有条件的,用不着谢我。”玄色衣衫眼睛眨了眨,“我所要求的事,便是求七皇子,收我入军中,待回了京城,还另有请求。”
“收你入军中自然可以,算是答你之恩了。只是另有请求,你又拿什么来换?”南怀礼对这人这种冷冰冰的态度没什么好感,既然什么都是交换,看你还有什么能拿来交换的。
城内匈奴刺客聚居之地,乃是城西的一间废屋。十多个人拖着伤员回来,乌泱泱一屋子。这次行动失败了,意味着,自己的民族,将与天昭二十万军正面交锋。
谁希望自己国破家亡,哪怕国家不强盛,人民不富裕,始终也是自己的国家。
所以他们舍得铤而走险。
今天杀出来的蒙面人,好像是那个人?
真的是那个人吗?
不确定,这种事还是不要乱猜的好,那个人可是王的亲信。
可是,那个人不是已经失踪一段时间了吗?
不要乱猜。
督卫府中。
黑衣人负手而立,表情很是自信:“接下来的征伐,我将为你出谋划策。”
“你,凭什么?”
“凭我在匈奴皇宫,生活了三年。”
☆、并肩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本人最近有点乱写的意思了。用词什么的请不要深究,深究的话错太多没法见人了。如果描写絮絮叨叨颠三倒四也请海涵,反正就是个错乱的故事啊XD。
围是解了。
回了大营,早已接到消息的傅长安焦急地亲自站在营门处等候,他刚收到消息时心急如焚,恨不得拔身前去营救,大营里又少不得个镇营的人,只得留在这儿等候,看着他们回来才算是松了口气。
派出去的卫队是傅长安的人,全是精兵,整整的二十人。回来时却剩了一半不到,不过好歹南怀礼跟骆辰是保住了,总算还有点慰藉。这两人要是折了,这仗没法打不说,连回家的脸都没了。
南怀礼与傅长安稍微交接了下,便带着骆辰与玄色衣衫回了主帐。傅长安看到玄色衣衫心里好生疑惑,但见南怀礼倒是一点异样没有,也就放了放,先把自己的人点了点,夸赞话说了些,把出生入死的弟兄好歹安慰鼓励了番,这才匆匆忙忙的奔回主帐去找真相。
带了回来就算是把这人收了,还得靠着他帮助自己打匈奴,就算不靠他自己也能把匈奴王给撵到捕鱼儿海去,要是有点情报岂不更加轻松?这人这么神神秘秘邪魅狂狷的,怎么的也得先了解了解吧,不然留在身边还不如留个地雷实在。搞不好他才是高端奸细。
以上是南怀礼坐在主帐里看着玄色衣衫冷淡的面孔时想的乌七八糟天花乱坠的东西。
于是他就这么问了。
主帐的布局与传统的主帐并不一样,因为这次出征的配置本来就非常奇怪。挂衔最高的那位就是个基本意义上的摆设,真正出力的还是另两位将军,所以主帐非常人性化的,摆了个圆型案几,以供几人学习交流。
此时四人大眼瞪小眼,均不知从何说起。南怀礼问了这个句,算是开了个头。
“我叫慕青渊。”玄色衣衫是这么说的。
开了头之后,其他杂七杂八的问题就好像大坝决了堤奔涌而出,特别是傅长安,他一直守在这里,连这人是怎么遇上的发生了什么,是一点都不清楚。
然后仨人叽里咕噜滔滔不绝的,事无巨细从上到下的,把慕青渊的情况问了个遍。并且心里想着,我这绝不是查户口,我这是为了我大天朝考虑啊!
都是些正常的基本情况,慕青渊当然也没闲着,自己是诚心的来投奔。算计了这么久,最后也不过是要借着南怀礼的权势风风光光大大方方的回京,不能让自个儿这么单枪匹马的找上去,不然还少不得被魏秉喂杯羹。
当着二将军的面儿,慕青渊肯定是不能说出自己想回京的用意的,当时候别人一听这不胡来么,再者你这厮跟宰相苦大仇深的,带你在身边不是等着挨整么。
于是慕青渊就大约把自己的情况拆吧拆吧说了说,生生就把自己塑造成了报国无门的边关有志好男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抱着皇子大腿求精忠报国。
两边都是诚心诚意了买卖
就好做,知根知底的说清楚,南怀礼最后就拍了板儿,你这么说,我们就信,把你当了同路人,你好生为我们尽忠,这厢自然亏待不了你。
皇子拍了板儿,余下的二将军也觉得没什么不可的。慕青渊就轻轻松松的住下来,转天跟着大部队就开伐了。
从宁夏府至凉州卫,一路上再没遇到什么稀奇事情,谁也不知道匈奴王此时心里是怎么想的,反正都有点夹着尾巴躲起来的感觉。
南怀礼其实是个好少年。花九面前表现出来的娇俏可人果然是少见的属性,别人当然是看不到这个沉稳的小大人那么幼稚的一面的。
所以,慕青渊也看不到。
戈壁的夜,寒风瑟瑟。祁连山壮阔逶迤,盖着华贵的雪峰,明晃晃地映着半月也能把大营照得透亮。营火已然熄灭,大部分的军士一天行进下来,快快地就进了梦乡。
守夜的将士围着帐子打转儿,看着玄色衣衫从帐子里闪出来,恭恭敬敬的打了招呼:“慕先生。”
慕青渊笑着回了礼,慕先生对自己来说倒是个新奇的称呼,总觉得先生是个文绉绉的词儿,用在自己身上,多多少少有些奇妙。也不知是谁叫起来的,反正大家就都这么叫了。慕青渊只身救了南怀礼与骆辰的事情在军营里传了个遍,大家自然而然的就恭谨起来。
“你居然也没睡?”慕青渊溜达着到了营背的小土坡,意外地发现了南怀礼。
“睡不着,”南怀礼看着慕青渊也不惊讶,反像是稀松平常的朋友对白,“你不是也没睡?”
“我习惯了。大漠夜里寒冷,睡着难受,干脆就不睡了。”慕青渊笑了笑,依着南怀礼的意思就顺势坐在他旁边,“第一次面对战场紧张是么?”
“嗯,”南怀礼点头,而后才反应过来太暗了对方可能看不到,又补充道:“我从来不知道,原来真正的当有人死在面前的时候,自己的心情居然是那样的。”
“哪样?”慕青渊抬起头眯着眼睛看了看弯月,回想自己头一次看到杀人的时候,那是什么时候,陈忱带着自己走镖的时候?也说不清了,太久了,好像就习惯了。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南怀礼不回答,这么空空的背了句诗。
慕青渊就笑:“可别跟我掉书袋子,我听不懂的。”
“慢慢的可能就习惯了。”南怀礼说,“既然来了这个地方,当然就要适应。我是这个国家的保卫者,连我都怕,我的人民怎么办。”
“你这么想,当然好。”慕青渊说道:“但我们作为人,依然要存着怜悯之心的。做人若是看到别人死在眼前一点感觉都没有,那他也就失去了一个人最根本的东西了。”
“你知道吗?”南怀礼问,却又接着答
,“你很像我的师傅。你们都是好人,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你们的身上有相同的东西,我初见着他的那一天,就与你一般,都是冷冷淡淡的,但是我觉得你们的心里其实不是这样的,于是我希望看到你们在我面前展现出来你们的另一面。我从一开始就毫无戒备的相信你们,而迄今为止,唯你二人。我带着十万人的性命,将你收入我军,完全就是在拿十万人的性命开玩笑,但是我不在意,因为我知道你是真的。”
“你师傅,应该也是个好人。”慕青渊说道,“谢谢你这么信任我,我最害怕的就是不被接受,,莫名其妙地来投奔,若是你们怀疑我,也是无可厚非的。直接的相信我,当然更好。”
“嗯,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我希望他能永远都这么好。”南怀礼笑了笑,“既然相信你,你是不是也应该给我讲讲你的故事?”“
“你看出来了?”慕青渊惊讶。
“不,你说的那些换在别人身上,当然是有可能的。”南怀礼的声音很沉,“但是我感受得到,那并不是你想说的。”
“我也正是有心给你讲讲的。”慕青渊顿了顿,“从哪里开始?就从平遥开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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