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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寝之臣-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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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哦!好。”

    小丁子一连用了四个字,才终于反应过来刚才主子在说什么。他低头看了看那只目中仍透着惊慌,却因为失血和绝望而安静下来的白兔,忽然摇摇头笑了,轻声自语道:“你这家伙的运气还真好。”

    “太子和祝山云说什么了?”

    夏临轩看着迎面而来的小丁子,随口问了一句,他和蒲秋苔信马由缰,这会儿才到眼前,不过之前夏东明和祝山云说话的情景却落在二人眼中,所以夏临轩有些奇怪。

    蒲秋苔也有点紧张,生怕小太子又生出什么捉弄祝山云的主意,因紧盯着小丁子,却见这小太监面上奇怪的表情还没有褪去,闻言便举起手中那只兔子,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这臭小子。”

    夏临轩笑骂了一句,然后转头看向蒲秋苔:“好了,这下你放心了吧?太子看在你的面子上,对那前朝余孽还挺照顾的,你不必担心等他长大登基,咱们俩四处云游之后,他就把那俩前朝余孽给宰了。”

    蒲秋苔瞪了他一眼,冷哼道:“是,太子比皇上要仁厚多了。”

    “这话说得,朕都差点儿从马上栽下来。”夏临轩伸开双臂,假装差点摔下马去,撇嘴道:“那小子仁厚?你忘了当日他是怎么对待那两个前朝余孽的?”

    “有你这样当老子的吗?专揭儿子的短,像话吗?”蒲秋苔简直无语了,夏临轩这家伙连他儿子的风头都要抢夺,每当自己夸一句太子,他总要翻出太子的黑历史来嗤笑一番,这种连儿子醋都要吃的老子,真是让他又好气又好笑。

    

 ☆、第一百四十二章

    

    “娘娘,今儿的天气多好,您就陪皇上出去,哪怕是当做散散心也好啊。”

    猎场内临时搭建的豪华帐篷里,芙蓉为蒲秋苔倒了一杯茶,想起先前夏临轩怏怏而去的沮丧模样,不由笑着说了一句。

    “昨儿和他跑了一天,我累得骨头都要散架了,今儿若是再出去,还不知要累成什么样,所以不如不去。不过你说的也没错,这天气出去散散心倒好。”

    “就是啊,看这山上花开得多好。”芙蓉看蒲秋苔喝完茶站起身来,便去包袱里取出一件崭新的孔雀翎毛斗篷,笑着道:“这是年初皇上赐下来的,娘娘还一回都没穿过,这会儿穿正好。”

    蒲秋苔看着那华丽至极的斗篷,摇摇头道:“我穿的这么花里胡哨做什么?你把我昨儿披的那哆罗呢大氅找出来,我穿那件就好。”

    “这孔雀翎毛斗篷是星罗国进贡的,皇上偶尔也穿,怎么到了娘娘嘴里,就变成了花里胡哨?”

    芙蓉笑着摇头,却也拗不过蒲秋苔,只好找出了那件哆罗呢大氅,给他穿在身上,见景凉厚已经找了几个太监过来,她便悄悄问对方道:“这几个小太监都可靠吧?别看这是猎场,也怕有心人做手脚。”

    景凉厚笑道:“放心吧,不是可靠的人手,我哪敢用?难道我不知娘娘如今是众矢之的?”

    芙蓉笑着道:“这就好,我就知道你办事从来都是稳妥的。”说完回身对蒲秋苔道:“奴婢的意思,娘娘不如就在这附近走一走,要骑马,等到跟着皇上射猎时再骑,如何?”

    蒲秋苔摇头道:“跟着他,要么就是飞奔来去,要么就是信马由缰,哪里有我要的趣味?今儿我自己骑,想走就走想停就停,岂不好?我就骑马,凉厚替我选的那匹母马很不错,性情温顺的很,你不用担心。”

    “好吧,拗不过您。”芙蓉见蒲秋苔主意已定,于是让他吃了两块点心。这里蒲秋苔难得没有夏临轩在身边聒噪,已经等不及了,点心还没嚼完就来到了门外,只见小太监已经牵着马等在那里。

    于是上了马,在几名太监和侍卫的护持下往远方那一处平原而去。

    京郊猎场占地五千多亩,除了一片片树林子之外,还有一条连绵起伏的山脉和两条大河包括其中。夏临轩把春猎的时间定为十天,所以几百顶帐篷都是扎在了猎场内最平坦的原野上。

    蒲秋苔信马由缰,看着马蹄慢慢踏过如同地毯一般的野草野花,心中无比舒畅。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清新芬芳的空气,他忽然指着很远处的山脉问身旁景凉厚道:“是不是那山脉下有一条大河?不如我们过去看看?”

    景凉厚极目远眺,摇头笑着劝道:“那里确实有一条河,只是娘娘,望山跑死马,且不说那里距此有二三十里的路程,就是那河水,这会儿也正是湍急之时,俗语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娘娘若是去了那河边,万一出点事情,奴才就是摘了脑袋也担当不起啊。”

    “河水湍急?这里又不是地势起伏不定,怎么会有湍急河水?”蒲秋苔十分奇怪,他早年间也是天南地北都走过,这种最起码的地理知识还是了然的。

    “娘娘看着这里地势平坦,但整条浑河走势是自西往东缓缓而下的,加上那浑河上游水源充足,乃是高山寒雪所化,如今正值春暖花开之时,大量冰雪化为河水汹涌而下,着实凶险。倒是秋冬之际,水流要相对平稳些。娘娘若是想尝尝新鲜鱼虾,不如等秋猎时再和皇上过来,那时水势虽然不平静,但也勉强可以钓鱼了。”

    蒲秋苔并非蛮不讲理的人,听景凉厚这么一说,也就收了好奇心,点头道:“既如此,那便罢了,咱们只往那边走一走,看看花树就是,唔,这原野上没有大型的猛兽吧?”

    景凉厚见主子从谏如流,十分高兴,连忙答道:“娘娘放心,这京郊猎场有专人管理,每年皇上驾到时才会把平时豢养的野兽赶到指定林子里,平原上都是些野兔山鸡,伤不到人。”

    “这就好,走,咱们往前面那片杏花林去看看。”蒲秋苔来了兴致,手中马鞭一指十几里外的杏花林,接着一夹马腹,那马感受到主人心意,长嘶一声,便撒蹄飞奔起来。

    策马飞奔,杨柳风扑面而来。蒲秋苔只觉从进京后积攒在胸间的那股郁气都为之一清,一口气跑到了杏花林外,这才停下来。

    碧蓝如洗的天空上悠悠飘着几朵白云,下面是一片云蒸霞蔚的杏花,如斯美景,真如诗画一般。

    蒲秋苔胸中文思泉涌,只恨没有纸笔,不能将此时所思所想的锦绣佳句尽皆记下。

    因由着马儿在那里低头啃食野草,景凉厚和几个小太监见四野无人,也都放松下来,陪着蒲秋苔信马由缰在杏林外缓缓而行。

    如果余生都能过这样的悠闲时光,那该多好啊。

    蒲秋苔看着白云杏花,心中全是对自由的向往和渴望。只是他心里也很清楚,只要夏临轩活着一天,自己就休想从对方的桎梏中挣脱,这真是一个无奈又残酷的现实。

    脑子里涌动着一些天马行空的诗句,还有对自己人生的叹息。在那熏人欲醉的暖风中,蒲秋苔几乎忘了世俗中事,也就在此时,他忽然察觉到身下的马儿似乎有些躁动不安。

    连忙坐直身子抓紧了缰绳,扭头一看,只见景凉厚和几个小太监都在身旁不远处,蒲秋苔便叫道:“凉厚,你过来看一看,这马好像有些不对劲……”

    景凉厚正和小太监们说着闲话,猛然听这一声喊,不由吓了一大跳,连忙就要奔过来,一面大喊道:“娘娘先下马。”

    “哦,好。”座下马儿越发躁动不安,蒲秋苔一颗心提起来,正要翻身下马。却就在这时,异变陡生,只见那先前甩头刨蹄的母马忽然长嘶一声,接着便猛地蹿了出去。

    “娘娘……”

    景凉厚和那几个小太监这一吓非同小可。大叫着就催马追了上去。然而那原本温顺的母马此时却像是吃了春药似得,甩开四蹄颠簸着瞬间就跑远了。

    原本柔如柳条的春风在这极致的速度下早已变成了耳畔呼啸而过的狂风。蒲秋苔骑术并不精,此时当真是吓得有些惊慌失措。好在春猎前夏临轩曾经亲自指导过他骑术,只说在马受惊时要尽量伏低身体,两手紧抱住马脖子,万万不能让它摔下,不然一旦被拖行,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此时他就按照夏临轩教授的方法伏下身体,紧紧搂住马脖子。本想往后看看景凉厚他们是不是跟了上来,然而这马跑的实在太快,时不时还要蹦跶几下,他伏在马背上,竟是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一回头,身体就会失衡摔下马背。

    如此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没看到景凉厚等人追上,倒是听到了前面奔腾的河水声音。

    蒲秋苔想起先前景凉厚的话,面色不禁一下子变得惨白。胯下坐骑根本不知前方危险,照它这样的疯跑下去,最后下场只能是连人带马一起掉进河中。

    这个认知让蒲秋苔前所未有的恐惧起来。虽然他不怕死,甚至有的时候盼望着能一死了之。然而他不能死,他如果死了,将会有太多太多的人受累,那都是他宁可煎熬一生也要保护的人,他不能死。

    可眼下的情况根本由不得他做主,耳听着河水的咆哮声越来越近,蒲秋苔的心一片绝望。

    但愿那个残暴的君王能讲点道理,不会因为自己的死而迁怒于人。可惜自己竟然就要这样死了,上天竟连留一封遗书的时间都不肯给他,不然他极力恳求,或许皇上会看在这大半年的情分上,放过我的亲人朋友。

    “秋苔……”

    就在蒲秋苔全身血液都因绝望而冰冷的时候,身后蓦然传来一声大叫,那是他这一年多时间里最熟悉的声音。

    他下意识就想回头去看,却听那声音又远远传来:“不要回头,秋苔,你做的很好,别动,趴在马背上,朕来救你。”

    慌张恐惧的心蓦然就安定了。蒲秋苔从没有想过:会有一天,那个残暴的君王能给他带来勇气与安宁,让他一瞬间就从绝望的深渊回归地面。

    等着他……等着他就好,我不要动。

    他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抱着马脖子的胳膊虽然已经酸痛的不像长在自己身上,却仍是努力紧了紧。然而那条奔腾着的河流已经出现在视线中:夏临轩,他还来得及救自己吗?

    刚刚放回肚子里的心再次提了起来,好在身后的马蹄声也越来越近。

    “夏临轩,如果……你来不及救我,那请你一定要善待我的亲人朋友,不用给他们高官厚禄,只要能让他们如同平常百姓一样生活,我即使在九泉之下,也会感激你的。”

    疯狂的马儿已经到了河边。眼看下一刻便要跃入那滔滔河水中,预想中的救援却没有到来。蒲秋苔再次陷入绝望,闭上眼睛,他感受到身体随着胯下马匹一起陷落,忍不住便大声喊出了心底最深切的渴求。

    “不会死,就算是朕死,你也不会死。”

    那个总是令他恼怒羞愤此刻却令他安心的声音忽然出现在耳旁。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夏临轩终于还是赶到了。只是除了紧紧抱住蒲秋苔的身体之外,即便尊贵如人间帝王,此刻却也来不及做什么,只好和爱人一起坠河。

    “你疯了?”

    蒲秋苔蓦然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大吼出声。

    “你落到如今这个境地,都是朕逼迫的,不是朕,你现在还在江南自家的梅园里吟诗作赋,不必辜负故园梅树好,感叹南枝开放北枝寒。所以,就算是死,也该是朕死。”

    落水的时间极为短暂,夏临轩认真盯着蒲秋苔的脸沉声说道。话音未落,两人便一同落到河里,发出“扑通”一声巨响,溅起高高的水花。

    “皇上,娘娘……”

    景凉厚和那几个太监终于赶到,却只看见两位主子一起落水的最后情景。

    夏临轩的坐骑在岸上茫然嘶鸣着,似是在呼唤主人,它不明白主人为什么会选择和那个人一起跳进这可怕的河水里,而把它给独自抛下。

    “快……快回去调集人马,沿着河岸寻找皇上和娘娘。”

    景凉厚面色惨白。这样湍急奔涌的河水,夏临轩和蒲秋苔入河后再就没有冒头,显然是九死一生,然而该做的必须要做,那可是皇帝陛下,生要见人,死……也要见尸。

    有个机灵的小太监赶紧骑马回去报信,景凉厚和余下的人则沿着河岸向下游奔跑,一面捡了树枝去河水里乱搅一气,他们这些人都是旱鸭子,跳进河里不但救不了人,反而自己也要搭进去,还不如在岸上碰碰运气,也许皇上娘娘洪福齐天百神护体,就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呢?

    

 ☆、第一百四十三章

    

    “秋苔……秋苔……”

    耳边传来模模糊糊的呼唤,熟悉的声音里满含关心和急切。蒲秋苔想要睁眼,可眼皮子却比石头还沉,他想张嘴说话,可发现自己连动动嘴唇的力气都没有。

    呼唤在继续,那是夏临轩的声音。如果是平时,别说是现在无力挣扎,就算是有力气,他也不愿睁眼去搭理那个混账家伙。

    但是此刻,或许那呼唤声太过急切恐惧,竟让他心里生出了一丝酸楚:这个人给了自己无尽的羞辱和煎熬,他无耻又混蛋,但不管怎么说,对自己,他真是非常在意的吧。哪怕他只会用逼迫要挟的方式强留自己的生命。

    身上似是终于有了一丝力气,蒲秋苔慢慢睁开眼睛,一张被鲜血泥沙涂得看不出本来颜色的面孔蓦然跃入眼帘,吓了他一大跳,竟不知从哪里生出了一丝力气,猛然坐起来惊讶叫道:“皇上,您……您这是怎么了?”

    “太好了,秋苔你醒过来了,这真是太好了。”

    夏临轩虚弱一笑,强撑了半天的身子终于再也撑不住,轰然倒在了河滩上。

    “皇上。”

    蒲秋苔拼命想要起身,但身体实在是虚脱的厉害,他只好爬了几步,来到夏临轩身边,心里有一股不好的预感:这混蛋最是身强体壮,如今连自己都清醒了,他怎会虚脱成这个样子?

    “秋苔,你没事儿就好。”

    夏临轩闭着眼睛,满足的笑了。他额头和脸上几道细小伤口还在往外渗着血,这一笑,就显得格外狰狞。

    蒲秋苔此时却全不在意,他伸出湿漉漉的衣袖,替夏临轩擦了擦脸,一面轻声问道:“皇上,你脸上怎么会这么多伤?”

    “没什么,在河水里让那些冰块石块刮得。”

    夏临轩不知道自己此时笑容有多难看,竟是咧开嘴又笑了一笑:无论如何,心爱的人总算没受什么伤害,不枉自己在河中不顾性命的紧紧抱着他护着他。

    蒲秋苔沉默了,昏迷前的记忆潮水般涌入脑海,他记得那个男人在落水的瞬间就帮自己把脚从马磴子里抽了出来,然后就把自己紧紧抱在怀中,如果没有对方,自己此时大概早已经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默默看着夏临轩虚弱血污的脸庞,蒲秋苔心中真是百感交集:从来对这个男人都只有恨,恨他强暴自己,恨他逼迫自己入宫,恨他连死都不让自己死。然而现在,当对方竟然霸道的宁可付出性命也要护着自己周全时,他发现自己的恨,似乎有了一丝裂隙。

    蒲秋苔终究也是人,他的心是肉长的,不是铁石。夏临轩的爱热烈而霸道,这曾经是让他喘不过气的禁锢。可是,这男人爱自己爱到了逾越性命的地步,这让他还怎么能保持一直以来的仇恨?

    可让他就这样放下过往一切,感激涕零的回应这份爱,他同样办不到,毕竟那些伤害都是真实存在的,哪有那么容易就全部忘怀?

    不过蒲秋苔很快就从这份纠结复杂的情绪中清醒过来:夏临轩呼吸急促嘴唇惨白,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微弱,而且这么长时间了,他都没有动一下身体,这很明显有点不对劲。

    “皇上,你……你怎么了?”虽然察觉到一些端倪,但蒲秋苔并没有多想,他觉得夏临轩大概只是碰到了哪里,所以身子不敢动,完全没有想过别的可能。

    所以当他看到从夏临轩身后缓缓渗出来的那些暗红鲜血时,他完全愣住了,甚至是茫然了,第一个反应竟然是:怎么回事?从哪里来的血?

    “皇……皇上,你受伤了?”

    连蒲秋苔自己都没发现他声音里的颤抖:这样多的血,会死人的啊。可……可那是夏临轩,是天下至尊人间帝王,他……他怎么能死?怎么会死?怎么可以死?怎么可能……会为自己而死。

    “是啊,在河中时被一块尖石在背上划了一道大口子。”

    夏临轩仍是满不在乎的语气,伸出手摸摸蒲秋苔的脸:“没关系,秋苔没事儿就好,朕说过,你的命握在朕手里,除了朕,谁也不能将你从朕身边夺走,老天爷也不行。”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忘霸道,你现在受了重伤,可能会丧命的。”

    蒲秋苔简直不知道该说这个混蛋什么好,就算像夏临轩这样的帝王人物要泰山崩于前不变色,可现在他流了这么多血,是真的有可能死掉,结果他心里都在想些什么?蒲秋苔真恨不能一巴掌把他抽醒。

    一想到面前这个男人可能会死,他忽然觉得心里十分慌乱,比自己遇险时还要慌乱的多。他奋力想把夏临轩翻过来,可又害怕扯动伤口,会流出更多的血。

    完全没有经验,以至于扑腾了一会儿,蒲秋苔还是手足无措。忽然一抬眼,看到夏临轩笑看自己的目光,他终于再也忍不住,怒吼道:“我……我要怎么做?你倒是说个话教教我啊,你明知道我没有这种经验……我……我什么都不会。可这伤口再这样流血下去,你会死的。”

    “那不是更好吗?”

    夏临轩痴痴看着和自己一样狼狈的爱人,心中升起一股暖意,但他面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反而吊儿郎当的笑道:“朕灭了你的大庆,用顺名伯和他子女的性命迫你为妃,朕霸道的占有着你,不死不休。朕做的这些混账事,秋苔不是恨之入骨吗?所以朕若是死了,你不是应该很开心?再也没有人逼迫你,民间那些心怀大庆的势力大概也可以把顺名伯救出去,重举反旗,说不定还能恢复大庆江山,这些……不都是秋苔最渴求盼望的吗?只要朕死了,你的愿望就有可能实现,这不好吗?”

    蒲秋苔猛地就愣住了。他呆呆看着夏临轩,心中一个声音在沉声诱惑低语:没错,只要眼前这个男人死了,你就可以脱离苦海,只要他死了……

    可是心中浮现出的,却是落水前这男人奋不顾身的一跃,是天下百姓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安宁太平。

    不知名的情绪和恨意交缠着,啃食着蒲秋苔的心。

    “够了,这种时候你还这么多话。”泪水夺眶而出,却旋即就被一把擦去。蒲秋苔扑上夏临轩的身子,看那血越来越多,他的声音都颤抖了:“我……我先给你翻个身,用衣服把这伤口包扎一下……”

    “秋苔。”

    双手猛地被握住,蒲秋苔抬起头,慌乱目光正对上夏临轩深沉如海的眸子:“你想清楚了,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你甚至不用动手,朕可能就会失血而死。秋苔,你确定要救朕吗?你可知?这是你唯一解脱的机会。”年轻帝王一字一字诱惑着面前这个脆弱的男人。

    “如果……如果我救了你,可不可以看在这个份儿上,你放过我?”蒲秋苔泪眼婆娑的看着夏临轩:“我可以一辈子都不出现在你面前,我可以到最偏僻的地方隐居避世……”

    “想都不要想。”

    握着蒲秋苔的那双手蓦然就如同钳子般收紧:“秋苔,只要朕活着,就永远都不可能放手。你听清楚,是永远,一生一世生生世世。秋苔,你问出这种话,本来就很可笑,若能放手,朕何至于到今日地步?所以秋苔,这是你唯一的一次机会,你……若是救朕,便等若是同意……余生的时光,都要陪在朕身边,和朕白头偕老,永不分离!”

    即使是在这样虚弱的时候,紧盯着蒲秋苔的那两道目光依然炽热如火,夏临轩很清楚明白的用这目光告诉蒲秋苔:除非我死,不然永远不放手。”

    “混蛋,你这个混蛋,那你就去死吧。”

    本来就被两难情绪逼得濒临崩溃的蒲秋苔终于彻底爆发了,他猛地将手从夏临轩的手中抽出来,没头没脑在这个命在旦夕还不忘逼他的男人身上胡乱拍打着,一边愤怒地大吼。

    夏临轩嘴角咧开一抹笑,目光中也带了笑意,他就那么笑吟吟看着蒲秋苔在自己身上发泄怒火,虚弱的身体终于再也撑不下去,头一歪便昏死过去。

    “皇上……皇上……”

    虽然吼着“那你就去死吧”,但是当看到夏临轩真的昏死过去时,蒲秋苔一下子就慌了,连忙上前拍打着夏临轩的脸,忽然想起应该探探他的鼻息。于是颤抖着将手指凑到那高挺的鼻子前:谢天谢地,还有呼吸,这混蛋没有死,只是来吓自己。

    “我就说,祸害遗千年,你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死掉?你是天子啊,百神护体的,遇难成祥逢凶化吉,怎么可能会死?”

    蒲秋苔碎碎念着,用尽力气总算把夏临轩翻过身来,然后他脱下自己湿漉漉的衣服拧干,替夏临轩擦了擦后背的血迹污泥,接着用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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