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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那月作者:冉琉-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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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了,摧毁过往的一切,并非将其掩埋,而是彻底的消失。

  那一瞬,莳雨直觉不妙,突然的一阵心悸令他打算就此打住,待下次更好的时辰再来完成任务。当他才冒出这个念头,身体也正要做出动作,就看见一对妖异诡谲的暗红眼瞳已然来到了眼前,然後,是漫天的黄沙袭卷而来……

  「刹……」莳雨只能睁大著眼,不由自主脱口唤道。

     ** ** **

  「燕!」

  晌急匆匆地走入燕的房间,却发现宇竟也待在里头。这两人不是堪称水火不容的吗?现在是怎麽了?三更半夜待在房里泡茶聊天?

  「宇来找我聊往事呢,晌也要一起加入吗?」燕只是眯眼笑了笑,不疾不徐捧起茶杯又是啜饮一口,优雅从容地和晌匆忙的狼狈大相迳庭。

  「聊往事?」晌虽然一心系著方才魑魅对自己的叮咛,但此刻眼前的状况实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其实呢,是若瑾姑娘看宇最近似乎不大对劲,因此古道热肠地邀请我和宇一同品佳茗、谈心事。」难得如此善解人意的燕将事情来龙去脉简洁扼要地向晌说明著,就见一旁的宇仅是低头望著自己的茶杯,不发一语。

  「先不说这个了,我来是要问你,杀害圈儿的凶手到底是谁?你是知晓的吧?」晌不给燕任何搪塞的空间,两只眼睛直勾勾地死盯著燕,带有不问出答案死不罢休的强势。

  「魑魅和你说什麽了吗?」燕一针见血地问道。晌闻言,身形不由得一愣,为燕竟然如此轻易看穿自己而感到震惊不已。

  沉默了片刻,晌才将方才的事全盘托出,他面色带著挣扎和痛苦,语气更溢满了苦涩:「魑魅的语气彷佛他要远走高飞似的……究竟他发生什麽事了?和杀害圈儿的凶手有关对吧?燕!」

  燕只是稀松平常地笑道:「还会有什麽事呢?从一开始我带他回鴌烟楼时,我就和你说过了吧?魑魅是个麻烦,而现在,他的麻烦找上他了。」

  「魑魅的麻烦?」听闻攸关魑魅的事情,宇终於耐不住性子和晌一同逼问著燕:「到底是什麽麻烦?」

  燕没有回答,仅是迳自扬起嘴角,目光却是落在两人身後──房间的正门口,他不慌不忙地起身走上前,像是要迎接谁似的开口说道:「既然来了,何必待在外头吹风受寒?」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来人依言打开了房门,朝著里头的两人打招呼道:「好久不见了,各位。」

  「华?你来这里做什麽?」宇一见到华的身影,身体反射性不悦地皱起眉头,谁叫眼前这人先前给他带来极大的困扰,心里著实高兴不起来。

  「我是来找魑魅的,能否告诉我他人在哪里?」华温文有礼地问道,惹得宇更是疑心大起,总觉得华这趟前来是不怀好意。

  见三人都不打算有所行动,华耸耸肩,只得下最後通牒:「如果你们不肯告诉我,那我就只好一间间慢慢找了。」

  言下之意:若他们再不说出魑魅的所在地,他就要鴌烟楼不得安宁。

  「他应该在汶轩房里,我带你去吧。」晌终於还是应了华的要求,而燕和宇两人安静地跟在身後,缓慢地朝汶轩房间前进。

  「咳、咳咳……」

  魑魅再无法克制地捂嘴狂咳,鲜血就如涌泉般逐渐染红了原先雪白的衣裳。他面色惨白,微喘著气,有些艰难地朝床铺前进。

  汶轩的情况可说是比魑魅糟上万倍,他脸色发黑,嘴唇发紫,全身冷汗直流,身子更是止不住地抽搐著,魑魅见状,万分怜惜地将汶轩拥入怀中,轻柔地抚摸著汶轩的双颊、头发……

  「汶轩……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

  魑魅只是喃喃低语著,出神地望著汶轩的脸蛋,而後者却几乎听不见自己的问话以及做出任何反应了。

  中了莳雨的毒根本是必死无疑,这他是再清楚也不过了。

  必死无疑。

  魑魅凝视著汶轩,听著他微乎其微的轻浅呼吸声,有些不能想像那会是怎样的情状。死亡,怎麽会无法想像呢?他突然感到有些困惑。从前他不就是专带给人死亡的人吗?他身边的人一一死去,不也是因为他吗?亲手杀了自己的父母,任何朋伴友人他也从未手下留情,甚至是曦,他此生最爱的人,也给他逼死了。

  死亡,怎麽会无法想像呢?

  「哈哈哈哈……」

  魑魅情不自禁地大笑出声,抱著汶轩,他俯身在汶轩耳边轻声问道:「汶轩,你愿意和我永远在一起吗?」

  奇迹似的,汶轩这次终於听到了魑魅的声音,他吃力地、缓缓地睁开眼睛,眼里透著的是义无反顾的永恒追随,就听见他张嘴虚弱地回道:「不……分……开……」

  「那就和我一同坠入地狱吧。」

  我们永永远远都不要分开了,再也不要有人离开身边了,再也没有人了。

  魑魅笑得幽深灿美,眼神迷离破碎,带著疯癫魔乱的笑靥。

  此时,漫天无际的寂寂夜色已逐渐给纯净的雪白吞噬,那弯温柔洒落的银月缓缓消逝於淡去的玄黑之中,再也不见踪迹。原先屋里的幽钝昏暗瞬间给金色光芒照亮,夜晚的清冷终於一丝不存。

  那是华、宇、燕和晌一入门见到的景像。

  映入眼帘的只有妖异的腥红恣意盛放,众人迟疑地踏入其中,便发现有个身影颓然跌坐在床铺边,在那片血泊之中。怀中静静躺著的,正是安详闭上双眼的汶轩。人儿温柔地以手梳理汶轩的头发,并没去注意闯进房间的人们。

  一见到魑魅的人,华二话不说,一开口便是发号施令:「来人,把人给我拿下!」

  此话一出,突地自房外涌进了一批官兵,团团围住沉浸在自己世界的魑魅,宇见状只是气愤地质问出声:「你这是在做什麽?」

  「我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将莫非红尘带回宫中。」华只是邪佞一笑,乐得欣赏宇不敢置信的神情。

  「你在……说什麽?」宇愣愣地死瞪著华,始终不相信他所说的一字一句,或者说是不敢面对:「你究竟是谁?」

  像是对这问题期待已久,华的笑容明显有愈发灿烂的趋势,他开口答道:「我是当今皇族紫文氏的九皇子,亲爱的宇……或者该称你为十三皇弟?」

  「你──?」宇诧异不已地听著华死不惊人死不休的耸动发言,强迫自己得冷静下来,宇先是深吸了口气,才平缓地问道:「是令派你来的?」

  「宇果然聪明,既然知道了,我就不必再多说明了,把他带走。」华脸上虽然笑著,语气却是十足的冰冷。

  当官兵一把抓住丝毫没有抵抗的魑魅,使得魑魅被迫放开环抱汶轩的手,失去支持的汶轩自然便是应声坠地,魑魅见状,只是悲恸凄厉地放声尖叫,直到终至失去气力,陷入了昏迷。

  宇不能自己地望著魑魅疯狂的模样,总觉得无法和从前莫尘那样冷漠无心的性子联想在一起……不知所以地,他突然忆起了莫尘那次破天荒主动和自己述说的,那个莫名悲凉的故事。

  『从前从前,有一个人名唤祁慕尘……』

     【集二 妖异华莲】完



番外 向日逐影(上)

  「晌,他是魑魅。」

  那一天,阴冷的天下著蒙蒙细雨,窗外一片白雾,透白纯净的人儿就这样伫立在他面前,冰冷精致的脸蛋木然的望著自己。

  燕,该说是收留自己的恩人,抑或是多年以来的唯一挚友,嘴边噙著如沐春风的恬淡微笑,正慇勤地向自己介绍他不知自哪带回来的人。或许是看到自己没什麽反应,燕更进一步地牵起人儿的手,似乎是想代人儿向自己打招呼。

  「魑魅,他就是晌。」

  人儿却充耳不闻,那模样似是任何声响都进不了他的耳朵般,像尊无心的木偶,任凭燕牵起他的手,仍是没有半点反应。

  晌只是盯著人儿绝美的容颜,不禁失神了半晌,才终於在燕的呼唤中醒了过来,语气相当平稳地问:「燕,怎麽了吗?」

  「我看也只有你能这样故作镇定了。」燕先是迳自轻笑出声,才又接续方才未完的句子:「我说,让你带魑魅去院子晃晃,好吗?我实在抽不了身,要是再在外头閒逛的话,我肯定会给追杀的。」

  燕云淡风轻地笑言,晌只觉一种前所未有的期待突地涌上心头。

  沉默了阵,他听著自己以平静至极的声音答:「好。」

     ** ** **

  後院,除了一条碎石小径,几乎是给花海淹没了。虽说是花海,却只存有黄白二色,那是晌最喜欢的两种颜色。当初,燕把後院交给自己处理,他毫不犹豫便把金穗的黄及珂雪的白填满了各个角落。

  「你的房间……燕有和你提起吗?」

  晌问向身旁的人儿,他仅是眼神空洞地望著自己,从头到尾未曾启口。

  「这样吧,你先到我的房间歇会儿,我替你去问他。」

  不大介意自问自答的晌下了决定,看著身旁不发一语的人儿,他只是心有些地……抽疼。他不明白那心痛的感觉为何而来,不知怎地,看到人儿这般行尸走肉的模样,他便可推测──人儿定是遭遇过什麽重大打击。

  带著人儿走进自己的房间,晌将人儿安顿好後,便急欲寻找燕求取答案。

  如他所料,燕果真待在平日处理公事的地方──悠哉悠哉地喝著茶。

  到底方才说自己会被追杀的人是谁呀?

  晌不满地挑了挑眉:「看来你倒是挺清幽的。」

  「是啊,此等閒情逸致,夫复何求?」

  燕笑著反问,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谎言被拆穿。他不慌不忙地替晌也倒了杯热茶,看来心情甚是大好,嘴边的笑容在见到晌眼里的疑问更是有增无减。

  「他到底是谁?」

  懒得再和燕废话的晌,单刀直入地挑明此趟来的目的,先发制人地开口问道,而咱们的燕却是一脸不愿这麽轻易解答的笑了笑。

  「怎麽?你对他很有兴趣?」

  「你知道的。」

  「好吧好吧,他是我在街上捡回来的。」

  燕耸耸肩,俏皮地眨了眨眼,如此回答道。

  「捡?毫无关系的一个人,消你这样大费周章带他回鴌烟楼?」

  言下之意:定有某种原因,迫使燕兴起了带他回来的念头。

  闻言,燕无可奈何地摇头叹道:「多年的好友真不是当假的,什麽都给你看出来了呢……」

  但你眼底的深沉却是我从来都看不透的啊……无奈地,晌在心底无声的说著,脸上却还是一派平静,没催促燕回答。

  「……这样吧,如果你能让他开口说话,我就告诉你,如何?」

  见到陷入思考的晌,燕不禁眯眼一笑,并且耐心等待晌的回答……纵使他早知道晌的答案为何。

  「好,我答应你。」

     ** ** **

  此後,晌天天都伴在魑魅左右照料他的生活起居,举凡梳头洗脸、装扮服仪、用膳饮茶等等都由他一人包办下来。

  有时,他会带上笛子,便这麽吹奏一天;有时,他会拿几本书,念上一整个下午;有时,他会和他说些街谈巷议、奇闻轶事,或者只是单纯地閒话家常。

  「魑魅,你累了吗?那今天先休息,我明天带你去园子绕绕,好吗?」

  人儿静静坐著,仍是一样的面无表情。

  无声地叹了口气,晌拉著人儿的手起身,引领他到床铺躺下歇息,临走前,他不忘替人儿盖好棉被,轻拍了拍人儿的额,晌低声道:「魑魅,晚安。」

  与往常的不同的是,今夜的魑魅没有就此闭上眼睛,反而目不转睛地直盯著晌瞧。被那对在夜里看来格外透净雪亮的漂亮眼眸这麽专注地盯著,害得晌有些不知所措,但他并没有表现在脸上,仅是故作镇定的出声询问:「怎麽了吗?」

  没有说话,魑魅像是整个人给定格了,眼睛就这样眨也没眨的直锁住晌不放。晌虽感到困惑不解,却也没有制止魑魅反常的行为,他反而觉得这说不定是件好事──至少,魑魅不再像之前那样,如娃娃般毫无生气。

  过了好一阵子,魑魅这才默默收回目光,将双眼给阖上。

  见状,晌不禁微微一笑,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关上房门。

     ** ** **

  翌日,待魑魅用完早膳,晌没忘了昨日对魑魅的承诺,说要带他去鴌烟楼的後院的园子晃晃。他牵著人儿的手,走过小径,终於来到了苓芜园,那里也可以算是属於晌一人的小小天地。

  毫无意外的,园里依然给二种色调给填满了各个角落──朝阳般的黄以及净雪般的白。然後,他松开了握著魑魅的手,似是希望魑魅自己到处走走看看。

  魑魅先是在原地伫立了半晌,这才终於有所动作。他看著园子里的白白黄黄,沿著小径,一步一步缓慢地走往更深处,最後在尽头的地方停了下来。

  是个小小的花圃。

  突然,他伸出白纤素手,轻轻地碰触那小小的黄色花瓣。

  好温暖的灿黄……好像……曦的……笑容呢……

  滴答。

  见魑魅自伸手後久久没有动作,晌纳闷地走上前,朝人儿关心一看──那依旧木然的神情、空洞无神的双眼,以及金黄喣光照耀下,隐隐闪烁的泪光。

  魑魅哭了。

  却只是静静地流著眼泪,不带任何情绪的。

  「魑魅,怎麽了吗?」

  晌不舍地轻轻拭去人儿的泪水,但那颗颗晶莹却不受控制的愈掉愈凶。见状,晌连忙将人儿拉入自个儿怀中,以著怜惜的口吻:「你的世界并不是黑暗的……如果你害怕全然的漆黑,那我会替你带来光亮。」

  只因为他是「晌」,是一日当中,最耀眼光明之时。

  「因为你是『晌』……?」

  怀中人儿轻问出声,晌有些不可置信地先是一愣,才答:「是。」

  魑魅轻推开他,像是彻底重生了般,褪去了先前的木然,只见人儿面上微漾恬淡浅笑,他如是说:「那麽,请多指教了,晌。」

  「请多指教……魑魅。」

  他真的办到了。

  晌笑著,有如顶上那颗金黄暖阳。

     ** ** **

  「说过的约定,总不会食言吧?燕。」

  待人儿睡下,晌便迫不及待地进了燕的房间,要他屡行诺言。

  燕掩不住诧异地惊呼:「你真的办到啦?」

  没有回话,但晌眼里的肯定与自信给了燕答案。

  「好吧好吧,我就告诉你吧。」

  听见燕如此乾脆,晌更是按捺不住内心的期待,往燕旁边的木椅一屁股坐下,准备洗耳恭听。

  「那天,我因为一时兴起,就在外头逛得比较晚了点,那时候正下著雨,所以街上有些冷清,他就倒在街道旁,却没有任何人愿意接近他,或者是出手帮助他。」

  见到晌眼中的疑惑,燕仅是抿嘴笑了笑,不慌不忙地替晌解答:「因为,他浑身是血地倒在街上,根本不会有人在乎他是生是死,谁都不愿惹上麻烦。」

  「但我就是抵挡不住我的好奇心,於是我走上前,把手凑近他的鼻子,发现他还有气息,然後我开始检查他身上的伤势,结果却发现……」



番外 向日逐影(下)

  燕顿了顿,欣赏完晌随著故事情节愈发凝重的神情,这才状似满意地延续下去:「他身上的血根本不是他的,也就是说,他很可能只是昏睡而已。」

  「所以罗,看他这麽可怜,我就把他带回来了。还有,怕他会吓著楼里的人,所以我替他把那身血衣处理掉了。」

  说完故事,燕笑眯眯地望向晌,像是想问他接下来有什麽打算。

  「也就是说,你也不知道他真实的身分。」

  晌平静地道,歛去了方才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沉重与震惊。

  「是啊,事实上,我也不想收留麻烦。」

  晌危险地眯起了眼,似乎听见了燕的弦外之音。

  「你想赶他走?」

  「──不,相反的,我会把他留下来。」燕丝毫不意外晌会说出这样的结论,他不慌不忙地解释著:「只是,你得负责照顾他。」

  「这段时日,我不都在做这件事情吗?」

  像是在说「你在说废话吗」一样的意思。

  「这阵子是在测验你啊,看你适不适合揽下这份工作,既然成效如此优异,那麽以後,魑魅就交给你了。」

  燕拍了拍好友的肩,一副很替他高兴的样子。

  总觉得这很像是阴谋。

  聪明的,晌并没有诚实说出他的感受。

  也许,他还得反过来感谢燕的阴谋。

  因为这阴谋,他才能认识魑魅。

  那个此後,他必须,同时也是心甘情愿照顾的人。

     ** ** **

  那天起,晌更是极其殷勤带魑魅上街逛市集、看庙会、种花、玩水……各式各样、几乎可以说是应有尽有的活动,晌都没有遗漏。

  然後渐渐地,魑魅的脸上不再是面无表情,他开始会笑、会害羞、会紧张、会不安、会生气、会和他拌嘴──却从来都不哭。

  晌并不强求,他只希望他能带给魑魅无限的宽容,让魑魅能在自己怀中尽情任性、恣意挥霍。所有的伤痛,他都会一肩扛下;所有的悲恸,他会全数承担。他要魑魅可以想笑就笑,想闹就闹。

  他几乎宠魑魅宠到一种无法无天的地步。

  「别陷得太深了。」燕只是轻笑。

  当初的确是他把魑魅塞给晌的,但是看晌就这样一个劲地掉入魑魅的情网,无法自拔地宠爱魑魅到这种地步,燕只能给他这样的忠告。

  晌承认,他对魑魅确实存有一份特殊的情感。

  只是,连他自己也无法分辨,那份情感,究竟是喜欢?抑或是爱?

  他只知道,他愿意这样照顾魑魅一辈子。

  不管再苦、再艰辛,他都愿意背负。

     ** ** **

  「这样很有趣吗?」

  燕淡淡地问出声,看著眼前笑得一脸华美的绝色姱容。

  「一点也不有趣,相反的,我觉得相当的无趣呢。」

  魑魅彷佛心情飞扬地勾起唇角,笑意却丝毫没传到眼底。

  「不过,你能这麽快振作起来,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不去搭理魑魅游戏人生的散漫态度,燕只是稍微提醒了下,希望魑魅别玩得太过火。

  「这样说起来,你也有苦劳……不是嘛?」

  魑魅轻慢地搭上燕的肩,暧昧的口吻暗示著什麽,燕不会不知道。

  「所以呢?你想拿什麽报答我?」轻佻地以食指抬起那张精致脸蛋,燕邪魅地嘶哑著声,这样问道。

  魑魅没有打算回答,仅是媚然一笑:「难怪我会这麽喜欢你哪,燕。」

  「也许是因为我们的想法有点接近。」

  神秘地笑了笑,燕也没太在乎关於魑魅报答与否的事。

  「不过关於你为何这麽喜欢欺负他这点,我就有些不明白了。」

  转呀转的,燕又将话题绕回了晌身上。

  「究竟为什麽呢……」洁白青葱把玩著如瀑的柔顺青丝,那对明净澄眸古灵精怪地转呀绕的,最後,定睛在那片湛蓝晶透的青空。

  『你的世界并不是黑暗的。』

  『如果你害怕全然的漆黑,那我会替你带来光亮。』

  「因为……我就是讨厌他那副嘴脸。」清清楚楚,魑魅一字一字、不疾不徐地吐出这般残酷冷血的话语。

  是了,他好讨厌晌那张恶心的笑脸。

  晌的眼神像是在告诉自己:把一切都交给他,就算天塌下来了,他扛。

  他好讨厌、好讨厌那种自以为一切都能圆满解决的无可救药的蠢蛋。

  如果能够让晌再也笑不出来,一定很美妙吧?

  他要彻底撕毁那张他看了就碍眼的脸。

  所以当他见到晌眼里再也掩藏不住的爱恋时,他在心底无声地笑了。

  这麽想要解救他吗?要为他带来光亮,是吧?

  「那麽,我会一点一滴地吞噬掉你的光芒。」

  接著,魑魅陷入了一阵不能自己的癫狂妄笑。

  就因为他是晌。

  所以,就让他这个魑魅,当个彻彻底底的恶鬼吧。

  而燕一向是个彻底旁观的第三者。

  能警告的,他警告了;能劝说的,他也劝说了。

  所以剩下他能做的,就是安安静静,在一旁观望所有事情的发生。

     ** ** **

  晌原本以为,他和魑魅可以这样一直走下去。

  他是真的以为,魑魅也和他一样,愿意将一颗心完整无缺交到对方手上。

  也许他是真的太天真了,也或许是他一直在催眠自己。

  这一切美丽得太不真实了。

  他却是一直到他真正看清魑魅眼中那抹带点轻蔑嘲弄的算计眼神,他才终於恍然大悟,他永远也无法为魑魅带来救赎,他无法。

  「晌~~在发什麽愣哪?」一缕幽香窜入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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