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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待春深负流光-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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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他提到南彧漓的名字,韩晔不自主地皱了皱眉,极不情愿地走近他,拿过太医留下的金疮药,慢慢地倒在他的伤口上。白轩容一直微笑着看他,直到他放下手里的药瓶,准备走开,他突然一把拉住了韩晔的手。不出意外,韩晔猛地挣脱开他,使得白轩容牵动了肩头的伤口,齿缝溢出一丝抽气声。
  “陛下既然受了伤,就安分一点吧。”韩晔讲话还是冷冷的。
  白轩容倒也不介意他的语气,“嗯。孤便听你的,安分一点不折腾。”说着突然向后一仰,倒在了韩晔的床上。
  “你!”韩晔一惊。
  “你不愿意服侍孤,便叫几个丫头来侍寝。”白轩容睨着眼睛看他。
  白轩容话音刚落,韩晔已开门传了几个丫头进来,淡淡吩咐道:“陛下今日在这儿就寝,你们去伺候着。”
  韩晔又叫了英儿,“你去把西厢收拾一下,我今晚去那儿睡。”
  英儿愣了一下,还是领命退下了。
  韩晔看着鱼贯而入的宫女和明显面色不善的白轩容倒是颇有成就感,甚至极为规矩地躬身一礼,“我退下了。”
  第二日,韩晔是被门外的动静吵醒的,他睁开惺忪的睡眼,英儿正推门进来侍寝。
  “门外怎么这么吵?”韩晔坐起身,由着英儿为他将衣服穿上。
  英儿停了手上的动作,比划道:陛下说身子不适,不上早朝。
  韩晔皱眉想,难道昨日那一箭伤的这么重?接着,看着英儿继续比划道,陛下还说,您醒了,就去大堂一起用早膳。
  早膳是霓裳准备的,清粥小菜、特色糕点,口味清淡,但样式俱全,大概是考虑到白轩容的伤势特意准备的。白轩容吃了一口紫米糕,对着韩晔赞道:“你宫里的人虽然不多,但是各个都是好手艺。”
  韩晔吃了一口枣泥荷花酥,点了点头,“陛下赏的人,当然是好。”
  白轩容笑了笑,他一早上都是用左手吃饭,显然是伤得不轻,“你可知孤自登基以来,从未缺过早朝。”
  韩晔持着调羹的手一停,语气如清粥一样淡薄,“是吗。”
  “没想到孤第一次缺席早朝竟是因为你。”白轩容掩不住话语里的宠溺。
  韩晔没有接话,吃完了早膳便独自一人回了西厢。这一日,白轩容既没有离开华莹殿,倒也没有去招惹韩晔。韩晔虽感欣慰,却也有些不安,然而,最令他震惊的事发生了——连续四日,白轩容都呆在华莹殿,没有上过早朝。
  终于,在第五日的早晨,华莹殿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却也在韩晔的意料之中,他在西厢静静听着皇后驾临的动静。
  “陛下呢?”皇后面带愠色,质问着霓裳。
  霓裳躬身答道:“陛下在寝殿里歇息。”
  皇后四顾了一会儿,“你们华莹殿的主子呢?”
  霓裳更加恭谨地答道:“主子也在休息。”
  “真是反了!”皇后怒道,“我倒要看看,这华莹殿的主子到底是谁,竟令得陛下不上早朝。”说着,她已闯进了寝殿。
  寝殿之内,白轩容还在床上躺着,看着风风火火进来的皇后,不过动了动身子,还是没有起床,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皇后怎么来了?”
  皇后屈膝一礼,“臣妾恭请陛下上朝。”
  白轩容不耐地挥了挥手,“不是传旨不上早朝了吗?”
  皇后没有起身,“陛下已有四日不朝了,如此下去,定遭群臣非议。”
  “非议?”陛下睨着皇后,“谁在非议?”
  皇后低头,语气却是从未有过的强硬,“难道陛下要学唐玄宗,‘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吗?”
  白轩容终于坐起了身,“皇后这话未免严重了。”
  皇后看着白轩容起身,瞄了一眼床铺,意外竟只有他一人。她知道陛下于数月前纳了一位新宠,却从未见过,原因是他下旨,这位新宠可以免去宫里的规矩,不行参拜、晨昏定省之礼,更是不准后宫众人前去打扰。人人都知道,这位新宠受尽皇恩,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却没想到,他竟有胆量令得陛下不上早朝,皇后倒也想见识见识。
  “孤这几日不过身子不适,皇后不用担心了。”白轩容隐瞒了自己受伤的事。
  皇后没请到陛下,也没见到华莹殿的主人自然心有不甘,“陛下,臣妾着实好奇这华莹殿的主人是何方神圣,不知陛下可否让臣妾一见?”
  白轩容懒懒地倚在了床榻上,轻轻一笑,“倒不是孤不让你见,只是他脾气大得很,孤也拿他没办法。这样吧,孤着人去问问他。”
  皇后不免讶异,后宫中从未有人像此人一般恃宠而骄,陛下的圣旨也敢不遵吗?
  陛下的贴身内侍周禄不消一会儿就回来了,禀报陛下道:“公子说,身子不爽,不宜面圣。”
  白轩容看着皱眉的皇后哈哈一笑,“看到了,孤也请不动他,皇后还是回去吧。孤明日、明日一定上朝。”
  “你知道早晨皇后都跟孤说了什么吗?”午膳的时候,白轩容问韩晔道。韩晔换了一件薄薄的青色长衫,青丝微束在脑后,落了几缕发丝在颈间,慵懒却不妖娆,看得白轩容忍不住想伸手摸一下他的头发。
  韩晔着恼地躲开,“我不知道。”
  “她说,孤是‘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说到这儿,白轩容忍不住笑了,视线一直定格在韩晔的身上,不舍离开。
  韩晔只吃了几口菜,便站起身准备离开,他看着白轩容,“我也希望陛下能按时上朝,不至令我徒惹非议,我吃饱了,陛下慢用。”
  第五日,白轩容果然如约去早朝了。韩晔也终于能松一口气,得闲喂一喂霹雳,它已然越发神采奕奕,越来越像草原上英勇的战士。
  “你将霹雳养得很好。”韩晔喂了一块肉给它,对着英儿道。
  英儿愣了好一会儿,才冲着韩晔比划,霹雳本来就很有灵性。
  韩晔扭头看着英儿,她今日好像有些恍惚,“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英儿犹豫了一会儿,比划出心中的疑惑,奴婢想问但是不敢问。
  韩晔微微一笑,“想问什么?”
  英儿抿着唇,后宫的人都是争破头才能见陛下一面,而陛下一直往我们这儿跑,公子对陛下却一直淡淡的,奴婢不明白。
  韩晔转过头看着英儿,“你有喜欢的人吗?”
  英儿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愣了很久,摇了摇头。
  韩晔笑笑,“因为我不爱陛下。”
  英儿诧异地睁大了眼睛,那公子缘何入宫?
  “如果可以选择,我一定会离这里远远的。”韩晔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这样的是非之地,我连一刻都不愿多呆。”
  英儿思索了一会儿,问他,如果有机会,公子会出宫吗?
  “什么机会?”韩晔看着她。
  英儿猛地摇摇头,奴婢不过随便说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哪有机会出去呢。
  “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韩晔苍凉地吟道。只怕宫门一入,从此南郎是路人了。
  英儿大着胆子问他,那公子有喜欢的人了?
  韩晔怔愣了一会儿,唇角的笑意第一次有了桃花瓣醉人的生动,眼睛里的神采耀眼非常。
  就在这时,霓裳突然闯进门来,慌道:“公子,安敏公主……”
  她的话音未落,门就从外面被猛地推开,一个耀眼的红色身影突然映入眼帘,像一团跳跃的火苗,带着希望的色彩,但是来人的脸色不是很好,尤其在看见韩晔的一刹那,惊得她差点叫出声来。
  韩晔皱了皱眉,看着安敏,“猜到会遇见,没想到就在今天。”
  安敏一时说不出话,韩晔轻叹了一口气,让侍婢都退下了。
  “喝茶吗?”韩晔为她倒了一杯花茶。
  安敏喝了一大口茶,算是压压惊,“我怎么都没想到见到的是你。”
  “你怎么会来这儿?”韩晔问她。
  安敏吐了一口气,“这话该是我问你的。你知不知道,南彧漓找你都快找疯了!”
  韩晔听到南彧漓的名字,还是不可抑制地心疼了一下,“不要告诉他。”
  安敏摇了摇头,“你为什么在这儿?为什么会成了皇兄的男宠?”
  “我不是!”韩晔矢口否认,“我不过是以佞幸之名呆在这儿,我和他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是……为什么?你说过,哪怕是玉石俱焚,也不会委曲求全。”
  韩晔叹了一口气,“若其中只牵扯到我一人,我真的会和他玉石俱焚。但是,你皇兄的手段太高明了。”
  安敏皱眉思考了一会儿,“南彧漓?皇兄以他做筹码?”
  “还记得你皇兄将南彧漓收押吗?”韩晔冷哼一声,“就因为他不肯出兵哥舒,不愿做无谓的牺牲。”
  安敏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我告诉过你,皇兄想要的就不会失手。”
  “不过还要谢谢你皇兄没有对我用强。”韩晔自嘲地笑笑。
  安敏皱眉看他,“可是,皇后对我说,皇兄四日不朝就是因为流连在你这儿的温柔乡。”
  韩晔轻哼一声,认真地看着安敏,“南彧漓刚坐上兵马大元帅的位子,你皇兄四日不朝借口身子不适,依我看怕是想给南彧漓的震慑更多。”
  安敏又是一阵沉默,皇兄忌惮南彧漓功高震主,却封了他兵马大元帅的位子,多少有些出人意表,皇兄多日不朝,或许真的印证了韩晔的猜测。她轻轻一叹,“那南彧漓,你打算怎么办?他都快绝望了。”安敏不会忘记,南彧漓求她帮忙打探韩晔消息时候那种失魂落魄的状态。她本是养在深宫,虽然喜欢到江湖上闯闯闹闹,但是江湖人脉着实算不上宽广,南彧漓找她帮忙,或许也算是病急乱投医了。
  韩晔蹙紧了眉,“他,还好吗?”
  安敏看进韩晔的眼里,“你觉得他会有多好?”
  “别告诉他。”韩晔求道,“别让他为难。”
  安敏无奈地笑笑,“你就这么没自信?兵马元帅之位和你,他会权衡多久?”
  韩晔也笑了,“兵马大元帅是块烫手山芋,他不愿意接,但是不得不接,他其实是个很别扭的人。”他的目光中是浓浓的追思,温暖却苍凉。
  安敏看着他摇了摇头,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是种悲哀,或许也是命中注定的吧。
  “再求你件事。”韩晔道。
  安敏没等他说完就接口道:“我不会把你在这儿的事传出去的,皇后那儿我也不会说的。”
  韩晔轻轻地笑了,如释重负,“宫中漫漫岁月,能有公主这样的知心人,也不会太寂寞了。”
  安敏淡淡一笑,“以后漫漫岁月,南彧漓又要怎么度过呢?”
  “陛下驾到!”门外又响起最令韩晔无奈的声音,他冲着安敏凄然一笑。
  安敏也是笑了,“看来,皇后的担忧不无道理。”
  白轩容推门而入,见到安敏也是一阵错愕,“你怎么在这儿?”
  安敏随意地请了安,解释道:“我是受人之托。看看皇兄究竟为何不想早朝了。”
  白轩容朝着安敏宠溺地笑笑,却是看向了韩晔,“孤没想到,你竟会见她。”
  韩晔也朝着安敏微微一笑,“依公主的性子,难道会见不到想见之人吗?”
  “这个丫头是被先皇和孤宠坏了。”白轩容温柔地笑着,“跋扈得很。”
  安敏抖了抖鲜红的衣摆,“皇兄在别人面前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吗?”
  白轩容在椅子上坐下,像是想到了什么,对着安敏道:“你曾经去战场找过南彧漓,韩晔当时是他的副将,你应该认得。”
  安敏不动声色地看了韩晔一眼,道:“数面之缘,他高傲得很。”
  “是吗?”白轩容笑笑,看着韩晔,“难怪你愿意见她。”然后他看着安敏,“现在也是孤高地很。”
  安敏笑笑,打趣道:“皇兄不就喜欢这种自命清高的人吗?”
  韩晔知道她提到的是荆慕楚,也不免好奇白轩容的反映,而白轩容却像是习惯被安敏戳他软肋一般,无谓地笑笑。
  安敏突然揽上了白轩容的肩膀,“皇兄,后宫众人,你也要雨露均沾呐,不如陪我去看看皇后娘娘吧。”
  韩晔感激地看了安敏一眼,白轩容拗不过她,只好任她拉着自己往皇后的寝宫去了。韩晔慢慢走向霹雳,霹雳浑圆的眼睛警惕而又精神地望着他,韩晔苦涩一笑,脑子里全是南彧漓,“如果可以,真想让你带我飞出去看看他,让他知道,其实我还好,只是很想他,很想,很想。”

  ☆、第二十四章

  这一日的春阳格外地好,透过斑驳的树梢,洒下一片暖洋洋的光影。霹雳穿过暖阳中肆意徜徉的尘埃,稳稳地停落在鸟架上。韩晔看着一日一日长得越发精神的霹雳不自觉骄傲地一笑,对着一直服侍在侧的英儿粲然一笑,“你驯鹰这么厉害,霹雳有一日可以传书,可以能人所不能吗?”
  英儿一愣,拿着肉的手不自然地一滞。韩晔含笑将她手中的肉接了过来,英儿随即笑着比划道:奴婢也不知,不过公子说的‘能人所不能’指的是什么?
  韩晔今日特别爱笑,想来是阳光正好,他的心情也不错,“比如,代我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英儿笑了,原来,公子是觉得闷了。不如公子出去走走也好,皇宫很大,公子为何甘愿被困在这小小的四方天地呢?
  韩晔抚摸着霹雳的羽毛,“世界也很大,但有的人就是心甘情愿地被困在一方泥潭,甘愿万劫不复。”
  英儿高高地挑起了眉毛,公子真的是心甘情愿地留在这儿吗?
  韩晔的手指一僵,看着英儿淡淡道:“有时候我们总要做一些不得不的决定,是否心甘情愿,只在乎你怎么看。”
  英儿摇摇头,奴婢不明白。
  韩晔含笑看了英儿一眼,“你呢?你是心甘情愿地留在这儿吗?”
  英儿睁大了眼睛看着韩晔,公子为何这么问?
  韩晔还是笑着看她,“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只是好奇为什么你会进宫做了驯兽的差事?而你,又是为什么……不得言语?”
  英儿低了低头,掩不住面上的悲伤,奴婢从小生了一场大病,后来便不能说话了,家里穷得很,父亲本想将我卖进宫为奴,但是宫里怎么会要哑巴做宫女伺候呢?不过还好,我会驯兽,就这样做了这份差事。
  韩晔笑得很温暖,“是啊,还好你有这样的天赋,不然这漫漫深宫路,只有我一人独行了。”
  英儿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多谢公子信任。
  韩晔一直带着笑意,“希望你值得我的信任。”
  “信任什么?”一个娇艳的身影闯了进来,安敏穿着她钟爱的红衣,大大咧咧地推门进来,毫不避忌,“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韩晔招呼安敏坐下,英儿为安敏上了茶,“怎么有空过来了?”
  安敏喝了一口茶,齿颊留香,果然皇兄给华莹殿的东西都是极好的,“我闲的很,无聊了就出宫转转,现在也可以来陪你说说话,但是如果你肯陪我比划比划,就更好了。”
  韩晔笑着道:“公主果然是与众不同,公主好武,若能上阵杀敌,保家卫国,定能成为姜国的一段佳话。”
  安敏的眼睛突然一亮,“你也这么觉得?可惜,皇兄不肯。上次求着他让我去边疆找南彧漓,可是磨破了我的嘴皮呢。”
  韩晔笑笑,没有说话。
  “那是你养的鹰?”安敏瞥见鸟架上的霹雳,喜出望外,“长得真漂亮,威风凛凛的。”
  “它叫霹雳。”韩晔看着霹雳笑意暖暖,“在这儿困着,终日无聊,养着玩玩。”
  安敏调笑道:“是你把自己困在这儿。皇兄这么喜欢你,又没有将你禁足,你大可出去逛逛,这皇宫这么大,有好多的景致呢。”
  韩晔挑眉看她,“这么多景致,为何公主还老想着往外跑呢?”
  “这里呀,我从小看到大,多少座山,多少棵树我都知道,没什么意思了,倒不如宫外好玩。听说北方有广阔的草原,西南有崇山峻岭,江南有小桥流水,我都没见过呢。”安敏说这话时,眼中带着无限的向往,正如一个充满好奇的少女。
  韩晔点了点头,“是啊,宫外自有大好的风光。”
  安敏突然冲着韩晔挑眉一笑,“你想出去吗?”
  韩晔看她那副样子,知道她有了些主意,问她:“怎么?”
  “我带你出去见见南彧漓,好不好?”安敏问他。
  韩晔皱眉道:“你轻一点,被人听去就糟了。”
  “呵,”安敏大笑,“你在名义上连陛下的佞幸都不是,倒比后宫的娘娘们更加谨言慎行。”
  韩晔白了她一眼,“你就不要取笑我了。”
  “你到底想不想出去?”安敏急问他,“远远地看他一眼也好呀。”
  韩晔望着她,“你想怎么带我出宫?”
  安敏颇为骄傲地一笑,“我经常跑出宫玩,当然有办法,而且皇兄如果怪罪下来,知道是我带你出去,也不会太为难你的。”
  韩晔露出了期待而又真诚的微笑,“你真能带我出去?”
  事实上,安敏的办法还是很靠谱的,她让韩晔稍加装扮一番,化装成同自己一起出门的内侍,顺顺利利地就将他带了出来。到底安敏熟悉宫中的情况,韩晔虽然脸生,但是神态自若,不慌不乱,出宫之路出奇的顺畅。
  “好在皇兄知道我的性子闲不住,我出宫去玩,他也不怎么拦着我,不然,哪能这么容易地就把你带出来了。”安敏感慨道。
  韩晔点点头,“还是要谢谢你皇兄,无心插柳柳成荫。”
  宫外的景象喧闹而繁华,带着久违的气息扑面而来,竟让韩晔有些感动。安敏一身男儿装,利落帅气,英姿勃勃。
  “去将军府找他吗?”安敏问他。
  韩晔低头看了看自己,“太招摇了。这样吧,你约他出来走走,我跟在你们后面,远远地看看他就好。”
  安敏充满同情地看了看韩晔,“那你就远远地等着吧。”
  韩晔在脑海中无数次地想象着数月不见的南彧漓会是什么样子呢?沧桑的、萎靡的?还是重新振作、英气逼人呢?
  然而,韩晔却没有等来南彧漓。安敏皱着眉告诉韩晔,“南彧漓不在府内。”
  “他去哪儿了?”
  安敏看了看韩晔,小心翼翼地告诉他,“我听府中的下人说,他每晚都会出去,有时会和一个姑娘一同回来。”
  韩晔挑眉问她:“什么姑娘?”
  “叫……暖姑娘。”安敏说,“韩晔,南彧漓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韩晔突然笑了,“我知道,我信他。但是,我和他注定无果,若他另寻得知音,我也该为他高兴。”
  “你真大方!”安敏拿眼睨他,问,“现在怎么办?该不会在这儿等他回来吧?你如果彻夜未归,皇兄一旦彻查,就瞒不住了。”
  韩晔自然明白安敏的担忧,正踌躇间,看到将军府外出现了一个人影。韩晔忙拉过安敏,藏在暗处。安敏看着打扮艳丽的来人,问道:“是谁?你认识?”
  “她就是暖姑娘。”韩晔突然计上心头,“我们跟着她,说不定可以找到南彧漓。”
  韩晔的猜测没有错,只是他没有想到,竟然会在秦楼楚馆看见南彧漓。他一身不常穿着的月牙白衫,独自一人坐在大堂西首。颜暖在他身旁坐下,“一猜你就在这儿。”
  南彧漓为她倒了一杯茶。
  “看来我是带你来了一个好地方。”颜暖颇为自傲。
  南彧漓温文一笑,看起来不像在沙场征战、饮尽血汗的元帅,倒像是是个世家公子,风度翩翩。
  韩晔和安敏选了离他最远的位置坐下,小二为他们上了茶水。韩晔小心翼翼地远远打量着他。与记忆中的模样别无二致,青丝被高高地束起,露出斜飞的两道剑眉英挺,如墨的眸子带着浅浅的光辉不知看向何处,眉间依然弥散着淡淡的萧索之息。韩晔在心中描摹着他棱角分明的轮廓,一遍又一遍。
  秦陌馆内,秦钰如往常时候,在大堂东首拉起的帷幔内轻抚琴弦,吟唱着他自己的哀愁。
  “他的声音……”安敏惊呼出声,猛然看向韩晔。
  韩晔也是意料之外,天下竟有与自己声音如此相似之人!他猛然看向南彧漓,后者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侧耳倾听。难道,他来这里只是为了听听他的声音?
  忽然,自内堂盈盈走出位老鸨模样的人,她捏着一把尖细的声音,在秦钰拨完最后一根琴弦时,开嗓嚷道:“今夜要买我们秦钰公子的人可是不少呢,既如此,我们便竞个价吧。起价一百两。”
  满堂哗然,秦陌馆已好久没这样热闹了。帷幔内又响起了隐隐的琴声,秦钰听着外面的叫好没有出声。
  “一百五十两!”叫价的是个长相清秀的男人。
  “一百八十两!”叫价紧跟着就被抬高。
  叫价停在了四百七十两,眼看着秦钰就要归属于一位长着虬髯,面貌精神的男人,秦钰突然自帷幔内悠悠地开口道:“当年荆慕楚是这儿的头牌,他一晚的叫价可以到六百两,真是人比人不如人呐!”如今的京都之内,胆敢如此不加避讳地谈起荆慕楚的,也是少有。韩晔与安敏都是意外地怔住了。
  “八百两。”一个低沉而极富磁性的声音自大堂的西侧传来,“我出八百两,邀秦公子今夜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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