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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劫作者:尼罗-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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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上午,顾承喜乘坐快车回了北京,带着五万块钱,是连毅提前送给秘书长的“孝敬”。
  他不辱使命,既把话说明白了,也把钱带回来了。又因为此事做得机密,只有马从戎和他两个人知道,所以不用天女散花似的多方分配,马从戎直接给他拿了一万。
  顾承喜这一阵子的确是见了钱,但是还没一下子得过一万。携着一万块钱回了家,他关上门,坐在床上对着一万块钱发呆。先前弄个三块五块都是难于登天,如今成千上万的钱说来就来。顾承喜的心里激荡起了风雨。可是转念一想马从戎,他又觉出了自己的渺小——马从戎得有多少家产?几十万总能有了。
  然后,他又想起了霍相贞。
  霍相贞的钱,大概没数。这次给部下四个师发饷,军饷总额已经超过了一百万。一百万全交给马从戎,霍相贞都不屑于亲自过问。
  思及至此,顾承喜心中风停雨收,登时把一万块钱看得淡了。换上一身崭新的西装,他花了半个小时的工夫,终于给自己打出个又小又瘪的领带结。没办法,手艺就这样了。走到院子里跺了跺脚,天气一暖,右腿也灵活多了,走起路来很能跟上趟。对着家里听差嘱咐了一句,他推门走到胡同口,坐上一辆很漂亮的洋车,要去逛逛北海公园。
  北海的春意,已经很浓。独自在五龙亭找了个茶座,他也像一般的摩登先生一样,点了一杯可可。喝着可可望着风景,他忽然感觉很寂寞,没意思。
  平安是不能想了,这一场单相思纯粹是自取其辱。将来或许会有那么一天,自己能和平安平起平坐的喝杯可可看看风景,但那是将来的事情,将来的事情,放到现在想,纯属发白日梦。
  慢慢的喝光了一杯可可,他管着自己的手和嘴,没有仰头把玻璃杯子对自己举成底朝天。杯底还剩了一点没喝光,挺贵的一杯,扔了怪可惜。不过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西装领带皮鞋,他自嘲一笑,感觉自己还是没有彻底脱胎换骨。
  若有所思的回了家,他当天下午就把看门的听差打发去了火车站。五天之后听差回了来,身后领着个怯头怯脑的乡下小子,乃是小林。
  小林在县里看着挺干净的,不知怎的一进北京城就变脏了。红着脸张着嘴,他看着顾承喜没敢出声。顾承喜对他不客气,高高大大的站在他面前,顾承喜问他:“看什么看!傻眼了吧?”
  小林又环顾了周遭的小院环境,末了声音很轻很颤的问他:“你、你发大财啦?”
  顾承喜一指他的鼻尖:“你看你那怂样!对,没错,发财了。原来我不是说过吗?发了财肯定带你一个,现在老子说到做到!你个兔崽子上辈子积了大德,这辈子遇见我,算是掉进福窝里了!”
  小林梦游似的,傻愣愣的只是看。没等他看够,已被顾承喜拎着衣领子拽进屋里,扒下裤子干了一场。
  小林倒是不怕被人干。等到顾承喜干完了,他提着裤子还是看,看到最后终于又出了声:“承喜,这真是你家啊?我以后也能住这儿?”
  顾承喜大喇喇的瞪了他一眼:“这怎么不是我家?不是我家我敢光了屁股睡你?告诉你啊,我现在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了,往后家里要是来了客人,你得给我滚屋里藏着去!”
  小林抓着裤腰满屋里走了一圈,摸摸家具拍拍床,顾承喜的话是一句都没往他耳朵里走。末了使劲捶了顾承喜一拳,他终于回过神了:“承喜,你厉害啊!这么厉害了还想着我,算我和你没白好一场。”
  顾承喜又抬腿踢了他一脚:“还有句话,当着外人的面,不许叫我承喜,叫我顾爷,听见没有?”
  小林满脸是笑,眼睛都弯成了黑月牙:“妈的,你还成爷了。顾爷顾爷顾爷,行了吧?”
  然后他稚气十足的纵身一扑,将坐在床边的顾承喜抱了个满怀:“承喜你真好。我还当你进了京城就忘了我呢,没想到你都这么阔了,还肯要我。你说,我该怎么报答你才好?”
  顾承喜仰头望着天花板,有一搭没一搭的答道:“用不着你报答,你把我伺候舒服了就成。”
 

  21、爱或者害 。。。

  顾承喜的小院里自从多了个小林之后,平白的增添了许多人气与秀气,仿佛家中的一切全都各自有了着落,几间屋子被他拾掇得顺眼了许多,连带着顾承喜都变漂亮了——小林心灵手巧,在一天之内学会了系领带擦皮鞋刷帽子,并且按照时新的样式,给他修剪了头发。
  漂漂亮亮的顾承喜走在大街上,看到了漂漂亮亮的白摩尼。马从戎可以不分敌我的建立人脉,顾承喜学会了,所以对待马从戎的眼中钉也能热情友爱:“白少爷,一个人出来玩儿?”
  白摩尼嚼着留兰香口香糖,颇为惊讶的上下打量了顾承喜,他不得人心的作了评价:“哟,挺像人啊!”
  顾承喜没有装一辈子傻的道理,所以面对着白摩尼,他也渐渐俏皮了:“像人?说明我成精了!”
  白摩尼登时笑出了声:“扯淡!你是什么东西成了精?”
  顾承喜想了想,然后答道:“土包子成精。”
  白摩尼在顾承喜面前是肆无忌惮的,一笑笑出了一串哈哈哈,还是小男孩没心没肺的笑法,简直辜负了他的倾国倾城貌。笑完了抬起头,他问顾承喜:“有空没有?”
  顾承喜一点头:“有。白少爷有什么吩咐?”
  白摩尼问道:“陪我玩去?”
  顾承喜立刻答应了,又问:“白少爷怎么一个人逛大街?是不是大帅很忙?”
  白摩尼听了,感觉他还是可笑:“他不忙,也不会陪着我逛啊!”
  顾承喜笑道:“反正……我不大懂。平时在北京公署里,从没见大帅露过面。我以为大帅在府里会有清闲呢。”
  白摩尼带着他往前走:“傻话!是公署伺候着我大哥,怎么能让我大哥亲自去公署?我大哥又不是当差的。小顾,你想想,我们有什么乐子可找?公园我是懒得去了,看电影也没有好片子。游艺场太乱,跳舞还得等到晚上。打牌也不成,上个月我输了八万,大哥说再有一次,就剁了我的爪子。”
  顾承喜听闻此言,便轻轻一抬白摩尼的手腕,看了看他白白嫩嫩的小爪子。爪子的无名指上套了一枚钻戒,钻石反射阳光,光芒直刺人眼。白摩尼动了动手指头,自己也跟着看:“怎么样?样式不错吧?”
  顾承喜没看出哪里“不错”,但是因为知道它贵,所以心悦诚服的点头:“嗯,好。”
  白摩尼一攥拳头,感觉顾承喜很乖:“没意思,要不然随便找个地方混混,晚上还是去北京饭店跳舞吧。”
  顾承喜答道:“全听你的。”
  顾承喜陪着白摩尼消磨了半天的光阴,而白摩尼和自己那群狐朋狗友玩腻了,如今换了个新鲜的顾承喜,感觉倒是很快乐。并且顾承喜已经给他留下了老实憨厚的印象,所以他对顾承喜毫不设防。
  傍晚时分,顾承喜随着白摩尼回了趟家。白府是片颇为寥落的房院,因为疏于打理,所以看着带了几分凄清的惨象。白摩尼算是家里唯一的主子了,另外白老爷子也还在,但是此老爷子从青年时代起便一心向佛,人间事情一毫都不管。及至灵机去世之后,他伤了心,索性削发为僧,跑了个无影无踪,导致白摩尼成了个没人管的大号孤儿。
  跳舞厅一贯是热的,所以白摩尼特地换了一身单薄笔挺的新西装。领着顾承喜出门重新上了汽车,他热得面孔绯红,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把象牙骨子的折扇,“哗啦”一声甩开了开始乱扇。扇了几下,他侧身转向顾承喜,忽然展开折扇一挡脸:“美丽吗?”
  他只从扇子边缘露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定定的盯着顾承喜等答案。顾承喜没想到他会这么大方,不由得一笑:“美。”
  白摩尼深以为然的一点头,然后把扇子转了个面:“瞧瞧,字更好!我大哥是真正的文武双全。”
  顾承喜这才明白了——白摩尼方才问的不是人,是扇面。特地又把扇面细瞧了一遍,他没有附和着夸赞,只把那画那字全印进了眼里心里。
  没话找话的,他换了话题:“我看大帅对白少爷最好。”
  白摩尼刚才还在沾沾自喜的向他炫耀扇面,此刻听了这话,却是把笑容和折扇一起一收。垂了眼帘坐稳了,他让扇子在自己指间翻起了跟头打起了转:“是吗?”
  顾承喜逗孩子似的笑答:“是啊!”
  白摩尼翘起了二郎腿,把扇子往衣袖里一插:“是就对了。”
  顾承喜不害怕,知道惹了他的不是自己,是马从戎。
  汽车开到北京饭店门前,白摩尼和顾承喜下了汽车。没等上楼进入跳舞厅,顾承喜先替白摩尼和人打了一架。打的是什么人,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一眼没留意到,白摩尼已经和那人唇枪舌战的骂上了。他凑过来想要观战,结果被白摩尼狠推了一下:“去,给我打!”
  顾承喜像玩似的,把那个细条条的摩登少爷撂翻在地,又把摩登少爷的汽车夫也踹了个大跟头。回头再看白摩尼,白摩尼却是受了偷袭,被个十五六岁的小孩打了一拳。拎起小孩直扔出了好几米,顾承喜对着白摩尼微微俯了身:“白少爷,你没事吧?”
  白摩尼捂着挨了打的肩膀,冲上前去又踢了那少爷几脚,紧接着他转身上车,气冲冲的嚷道:“不玩了,回家!”
  顾承喜没看出摩登少爷有什么错处,所以认定是白摩尼仗势欺人。白摩尼方才厉害,上车之后却是落了气焰,小声说道:“小顾,对外不许说我和人打架了,知道吗?”
  顾承喜没听懂:“白少爷,是不是那小子欺负你了?为什么不能说?你应该去找大帅,让大帅给你报仇出气。要是怕大帅没工夫,你交待给我也成!刚才那样的废物货色,再来十个我都能揍!”
  白摩尼不耐烦的一跺脚:“你不懂!大哥总骂我!”
  顾承喜抬手握住了他单薄的肩膀,轻轻的揉:“你挨打了,他也骂你?”
  白摩尼叹了口气:“反正你别说就是!平白无故的还要说我淘气呢,若是知道我让你把何次长的儿子打了,他指不定还要啰嗦出什么来!”
  顾承喜听了,若有所思的跟着叹气,又问:“白少爷,肩膀疼不疼?”
  白摩尼垂了头:“疼,那小崽子手真有劲,上来就给了我一下子。”
  顾承喜侧脸去看他的眼睛:“白少爷要是不嫌弃的话,到我家里去一趟?我家里有药,专治跌打损伤的。”
  白摩尼本也无处可去,这时便是点了点头。
  小林很识相,见顾承喜带着生人回来了,他像个耗子似的,贴着墙根钻进了厢房,关了房门一声不出。
  顾承喜把白摩尼让进了上房。等他翻箱倒柜找出一瓶药酒时,白摩尼已经脱了西装解了衬衫,大喇喇的打了半边赤膊。顾承喜往掌心里倒了药酒,一边搓手一边站到了他的身边。搓热的巴掌捂住肩膀,他简直不敢使劲,怕自己的手粗,会蹭掉白摩尼的一层皮。忽然嗤嗤的笑了,他一边小小心心的用力气,一边说道:“白少爷,你这也太嫩了,简直成大姑娘了。”
  白摩尼知道自己嫩,所以不屑于答。
  顾承喜又道:“原来我看秘书长就够白的,你比他还白。你们是怎么长的?从来不晒太阳?”
  白摩尼一皱眉头:“别提他!”
  顾承喜又往手里到了一点药酒:“行,知道你看不惯他,不提了。白少爷,你来一趟,我也没什么可招待你的。反正你也不打算去跳舞了,我去弄点儿吃的,权当你的夜宵,行不行?”
  白摩尼翻了他一眼:“行,我看你能弄出什么好东西来!”
  顾承喜现在也是吃过见过的人了,既然白摩尼肯赏面子,他便坐着洋车出了趟门,从附近的好菜馆子里买了几样雅致的酒菜回来。酒菜全部运到了厢房的小炕桌上,小林只好又躲去了厨房,看着炉子烧水沏茶。
  白摩尼百无聊赖,一边拿着顾承喜打趣,一边吃吃喝喝。及至有了几分酒意,他把筷子一拍,开始嘟着嘴发牢骚,大哥长大哥短的,反正全是大哥不好。顾承喜喝着热酒听着,脸上笑眯眯,心里冷森森。
  他听出来了,白摩尼和别人不一样,白摩尼真是平安的家里人——平安好像就这么一个家里人。马从戎不算。
  他对白摩尼的感情复杂了,不知道自己是该替平安去爱他,还是为了平安而害他。其实是不该害的,白摩尼除了会耍点小心眼之外,屁都不懂,害白摩尼有些太作孽。
  可是,他也想做平安的家里人。
  白摩尼喝多了,躺在顾承喜的炕上睡了一夜。翌日清晨他睁了眼睛,发现自己穿着贴身的内衣裤,盖着一床洁净的棉被。脖子底下有东西硌着,揉了揉眼睛再瞧,他发现自己正枕着顾承喜的胳膊。顾承喜穿着大衬衫和大裤衩,跟他挤了一个被窝,闭着眼睛还在大睡。
  白摩尼许久没和外人同床睡觉了,不过因为对方是大狼狗似的小顾,所以他也没往心里去。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他又睡了。
  与此同时,小林站在厨房灶台前,一手抄着锅盖,一手握着长勺搅动锅里的米粥。粥已经熟了,也不知道顾承喜几时肯吃。现在他有点怕顾承喜,因为顾承喜出息得太快了,快得吓人。


  22、飞来横伤 。。。

  白摩尼把顾承喜当成了个正经的朋友,因为顾承喜能大包大揽的伺候他,陪伴他。顾承喜带着几分野气,舞刀弄棒也是一把好手。白摩尼和他在一起玩,很有安全感。另外,顾承喜不分是非,一切以白摩尼为准。两人搭伴干点无法无天的小坏事,也很有意思。
  白摩尼渐渐成了顾宅的常客。这天他留意到了小林,便对顾承喜说道:“你家这个小听差挺好玩的,长得像个娃娃。”
  顾承喜一眼瞪跑了小林,然后对着白摩尼笑道:“家里放个伶俐小子,接人待物也方便些。”
  白摩尼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然后眯着眼睛委顿了:“唉,没意思。明天干什么呢?”
  顾承喜答道:“明天我可不能陪你了。明天有公事,我要跟着处长去趟天津。”
  白摩尼鼻孔出气,是个永远也睡不醒的模样:“天津?我懒得去。不过你提醒了我一件事,我好像是该开学了。”
  顾承喜大吃一惊:“白少爷,你还念书哪?”
  白摩尼眨巴着眼睛看他:“这话问得出奇,我怎么不能念书了?我二十来岁,不正是念书的时候吗?”
  傍晚时分,白摩尼去了霍府。站在电话机前连打了几个电话,他下楼找到了霍相贞:“大哥,你猜怎么着?明天还真是大学开学的日子!”
  霍相贞手里捧着一只篮球,很狐疑的看着他:“大学开学,和你有什么关系?”
  白摩尼啼笑皆非了:“我去年进了大学读一年级,你忘啦?”
  霍相贞一手托球一手叉腰:“你真进了大学?哪家大学?”
  白摩尼把双臂环抱到胸前,双腿交叉踮了一只脚尖,做好莱坞明星状:“嗯……是个野鸡大学,没什么名气。”
  霍相贞上前一步:“野鸡大学也是大学!既然上了,我怎么从来没见你摸过书本?”
  白摩尼被他问了个哑口无言。翻了个白眼一伸舌头,他装听不见,原地向右转溜走了。留下霍相贞伸手指着他的背影:“白摩尼,你就混日子吧!”
  白摩尼怕挨骂,于是加快速度,一鼓作气走了个无影无踪。霍相贞看他是烂泥扶不上墙,也就不再多说。前方的老树枝杈上绑了个铁圈,霍相贞将篮球拍了几拍,继续练习他的投篮。忽然向上纵身一跃,他伸手抓住了铁圈。抬起双脚蹬了树干,他运了力气,一步一步的往上走。
  马从戎从远方经过了,冷不防见了他练的新把式,惊得连忙小跑而来:“大爷,您可悠着点儿——”
  话音未落,只听“喀吧”一声,拴着铁圈的两股树枝一起断裂。霍相贞当场摔了个四脚朝天,后脑勺结结实实的撞上了青石板地。一条腿伸长了,一条腿蜷着窝在树根下,他先是直了眼睛望天。望了几秒钟后,他抬手抱了脑袋,侧身滚成了一条大虫子。马从戎停在他的身后低头一看,只见他神情痛苦的又闭眼又咬牙,真是摔狠了。
  连忙单腿跪下扶起了他,马从戎哭笑不得的摸了他的脑袋:“大爷,我来了。”
  霍相贞深深的弯了腰,从牙关之中挤出了呻吟:“哎……呀……”
  马从戎真是要笑了,一边笑,一边又心疼:“往后您要是想做运动,我陪您打网球;您可别一个人练功夫了。”
  霍相贞说不出整话了,眼前黑蒙蒙的全是金星。正是狼狈痛苦之时,勤务兵来报,说是安师长来了。
  安如山对霍相贞不见外,见大帅摔得站不起来了,他单枪匹马的扶起了霍相贞,轻而易举的把人搀回了房。霍相贞进了客厅,受了创的脊背屁股慢慢挨了沙发。及至坐踏实了,他双目迷蒙着向后一靠,老调重弹:“哎……呀……”
  安如山站在茶几前,有些手足无措,对马从戎问道:“要不然,先叫个医生过来给大帅瞧瞧?别是伤筋动骨了吧?”
  未等马从戎回答,霍相贞先紧锁眉头摆了摆手,又在忍痛之余小声说道:“不用,你说你的,我不动就不疼。”
  安如山舔了舔嘴唇,挺为难的开了口:“大帅,就是野战炮的事儿。不是说好给我们吗?怎么直接运到连毅那边去了?”
  霍相贞身体不动,但是脑袋向前一探:“给连毅了?”紧接着他转向了马从戎:“怎么回事?”
  马从戎没想到安如山狗胆包天,敢越过自己直接来问霍相贞。很应景的也做了个惊讶表情,他随即严肃了:“是不是军需处那边出了差错?大帅您等着,我这就去找陈处长问个清楚。”
  霍相贞一拍大腿:“不用你!安如山你去,你把陈德兴给我叫过来!我亲自问他!”
  安如山答应一声,转身便走。客厅里没了旁人,霍相贞瞪了马从戎:“混账东西,你是不是又皮痒了?”
  马从戎后退了一步:“大帅,不是——真跟我没有关系,不信您当面去问陈德兴。”
  霍相贞立起了眉毛:“我问什么陈德兴!他当然不敢供出你。你以为有了陈德兴当替死鬼,我就抓不到你了?今天这是安如山找上门了,他要是不找上门,野战炮是不是就糊里糊涂的归连毅了?连毅说翻脸就能跟我翻脸,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嫌上次那一炮没轰死我吗?”
  马从戎“咕咚”一声双膝跪地,垂头说道:“大爷,我……我……”
  支支吾吾的“我”了片刻,他一时编不出理由充当下文,于是直接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大爷,是我迷了心窍。”
  霍相贞看着他:“继续!”
  马从戎一声不吭,开始左右开弓的自抽嘴巴。客厅里起了一串单调的噼里啪啦,马从戎的白脸很快成了红果子。而霍相贞面无表情,显然是并无恻隐之心。
  如此直过了二十多分钟,霍相贞开了口:“够了,抬头!”
  马从戎抬头望向了霍相贞,同时听他说道:“我说‘够了’,不是因为心疼你,是因为安如山还会再来,你这么人不人鬼不鬼的,丢我的脸!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也对得起你秘书长的身份?起来吧,给你一天的时间,把野战炮给我追回来!”
  马从戎像是含了泪忍了哭。鼻音浓重的“嗯”了一声,他鞠了一躬,随即转身便走。
  军需处的陈处长见了霍相贞,果然是不敢供出马从戎,于是被霍相贞一撸到底,撵回家去了。军需处本来明天要去天津接收一批意大利来的新军火,现在处长没了,群龙无首。霍相贞虽然从后脑勺一直疼到尾巴骨,但是在一股怒气的支撑下,他告诉安如山:“明天我亲自去!我给军需处做代处长!”
  霍相贞发出了话。到了翌日下午,他果然率领着军需处全员登了专列。他的后背疼成了一块铁板,僵硬着不敢动。新上任的赵副官长想以按摩之术祛除大帅的伤痛,然而他的按摩之术兴许是太残酷了,大帅在包厢里吼成了老虎狮子。最后赵副官长如同一只小燕一样翩然飞出,是大帅忍无可忍的给了他一脚,把他生生的踹出了包厢。赵副官长刚落地,霍相贞手扶门框探出了身,军装上衣早被赵副官长扒了,贴身的衬衫也是大敞四开,衣领子向下一直退到了肩胛骨。横眉怒目的扫视着面前众人,霍相贞疼了一夜一天,又没有马从戎伺候他安抚他,他心烦意乱苦不堪言,真有吃人的心了。
  整座车厢全安静了,副官处与军需处一起死寂,同时一起怀念起了秘书长。如果秘书长在,绝对能压住大帅的脾气。空气沉重的凝结成了一块,霍相贞动一动,空气才流一流。
  正当此时,顾承喜从车厢一端走了过来,小声说道:“大帅,让我试试吧。”
  霍相贞气色不善,但是强忍着没有继续狮子吼:“会吗?”
  顾承喜一点头:“会。”
  霍相贞披着挂着衬衫,一转身走回了包厢里。



  23、车厢中

  顾承喜不消吩咐,自动的跟着霍相贞往包厢里走,不是因为他有眼色够机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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