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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劫作者:尼罗-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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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相贞起身坐了,又是困惑又是尴尬。自己摸了摸脑袋,他心中暗想:“妈的,狐狸没逮着,反惹了一身骚!”
伸手拿了自己的衣裤,他一边穿一边强笑了一下:“小崽子,你不是要和我耍流氓吗?”
白摩尼含着一点眼泪,屁股火辣辣的疼。气冲冲的挪到床边,他不敢坐,歪斜着身体穿裤衩:“反正你就是对我不好!”
霍相贞哑口无言,憋得脸红脖子粗。末了披着衬衫起了身,他在床下踱了几步,越想越是悔恨:“外面积着一堆滥事,忙都忙不完,我却偏偏异想天开的要来睡午觉。现在可好,觉是没睡成,还把小崽子给得罪了!妈的,丢人!”
思及至此,他臊眉耷眼的推门走了出去,自觉十分现眼,一路走得简直不敢回头。白摩尼愁眉苦脸的坐在房内,也是撅着嘴——大哥太不疼人了,那一下子差点杵得他屁股开花。但是这种事情,又不好拿出来反复的说。若是换了别的题目,他非对着霍相贞狠闹一场不可。
这一场流氓,耍了个半途而废,既无结果,更无成绩。白摩尼悻悻的熄了火,霍相贞也像是又冲了一次冷水澡一般,从头到脚都有些软。站在太阳地里晒了一会儿,他感觉自己还了阳了,便独自向宅子前方走去,想要去找马从戎。
走到半路,他遇到了顾承喜。
顾承喜这一帮人目前无处可去,全在宅内的空屋子里休息。顾承喜精力旺盛,歇不住,宁愿自己一个人出门东游西逛。忽然迎面见了霍相贞,他脸上神色不动,周身的寒毛却是一竖,如同受惊一般。
霍相贞冷淡的撩了他一眼,脚步丝毫不停:“马从戎呢?”
顾承喜无需思索,自动的就转身跟上了他:“秘书长正在前头处理公事。”
霍相贞不言语了,垂着头往前走。顾承喜看出他似乎是有点不高兴,便屏声静气的加了小心。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出不远,霍相贞脚下忽然一个踉跄,低头看时,却是皮鞋的鞋带开了。
未等霍相贞出声,顾承喜已经在他面前蹲了下去。利利落落的为他系好了鞋带,顾承喜顺便又给他扯了扯裤脚。单手抹平了裤管上的一道褶子,他迟疑了一瞬,随即向前一挺身,竟是公然抱住了霍相贞的左腿。
霍相贞低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侧身从最近的花木丛中折了一根枝子。枝子上面还盛开着团团的粉红小花。一枝子抽上顾承喜的后背,他抽出了一片缤纷的落英。顾承喜在花雨之中闭了眼睛,想哭又想笑。他想自己可真不值钱,顶天立地的一个爷们儿,在霍相贞面前却是活成了一条癞皮狗。
细嫩的枝子几下就被抽断了,他直起了身,顶着一脑袋一后背的小花瓣,脸上是一如既往的笑眯眯:“大帅,这就算是一顿军棍了吧?”
霍相贞背了手,欲言又止的对着他一皱眉毛。
顾承喜低了头笑:“那我这顿打挨得不值。您没说抱大腿也得挨军棍啊!”
霍相贞抬手一指他的鼻尖,态度是相当的威严:“胆大包天,敢跟我贫!”
话音落下,霍相贞继续向前走,带着他身后癞皮狗似的救命恩人。顾承喜一边跟着他,一边看着他,看到最后就心痒,手痒,皮也痒。
霍相贞不理他,一鼓作气的走到了马从戎面前,让马从戎召集部下人员开会。马从戎正把双脚架在桌子上休息,冷不防的得了命令,连忙恢复原形起了立:“现在就开?”
霍相贞感觉马从戎问的都是屁话,就有心骂他一顿。正在他酝酿言辞之时,远方却是起了一声轰鸣。房内众人一起扭头望向了窗外,窗外天空万里无云,现在也不是个打旱天雷的季节,霍相贞推开了窗扇,口中自言自语道:“谁开炮了?”
话音落下,一名军官慌里慌张的冲进了房内,喘息着大声说道:“报告大帅,不好了,城外的炮兵大队哗变了!他们要、要、要炮击旅部!”
旅部紧挨着旅长的宅子,距离霍相贞并不遥远。听了这个消息,房中众人全变了脸色。霍相贞迈步就要往外走,可是未等跨出门槛,空中起了“吱溜溜”一声锐响,正是炮弹破空而来,直接击向了宅子后头。一声震天撼地的巨响过后,硝烟开始从后向前弥漫。霍相贞忽然一拍墙壁:“摩尼!”
白摩尼还在宅子后方的花园里!
霍相贞拔腿就要往后跑,是马从戎拼死拼活的拉住了他。顾承喜看在眼中,心思不由得动了动——白摩尼是活着好?还是死了好?好像是各有各的好。
“大帅!”他扯着大嗓门开了口:“我去救白少爷!”
马从戎像八爪鱼一样,几乎是合身缠上了霍相贞:“对,对,承喜去!大帅你听我一句,承喜替你去也是一样的!承喜机灵!”
顾承喜不等霍相贞下令,出了门就往后方跑去。而霍相贞一时无法,晃着肩膀硬是甩下了自己身上的马从戎:“你他妈的抱着我干什么?快去调动城里军队还击!”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有70字删节,详情请见定制印刷。
34、善恶之间
保定不是个无边无际的大都会,城外的炮兵大队又全是训练有素的好兵,只要炮兵愿意,真能一瞄一个准。顾承喜没有经历过炮战,只在家乡时听过城外开炮。如今炮弹吱溜溜的真飞到头顶上了,他才知道了厉害。好在他是个野坯子,真急眼了胆子也够大。贴着花木弯着腰跑,他一边跑一边还能在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中想心事——白摩尼到底是死了好,还是活着好?
他不知道,真不知道。他看出来了,霍相贞是个铁一样的刚硬性子,只有白摩尼能制得住他。除了白摩尼,谁也不行,哪怕是马从戎,也不行。这就是一物降一物,白摩尼就是老天生出来降服霍相贞的。白摩尼死了,霍相贞从此无牵无挂无法无天,也许更让人对他无从下手;白摩尼活着,霍相贞又是一门心思的只要他一个,旁人也是针插不入水泼不进。顾承喜想到这里,几乎无所适从。说老实话,依着他先前的本心,他没打算要白摩尼的命,他只是想把霍相贞的心肝宝贝攥住,攥住了,将来总会有用处。控制了白摩尼,间接的必定也能影响霍相贞。他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他很想让霍相贞与白摩尼的关系“乱一乱”。
可是现在,风云突变,也许,他可以提前为霍相贞摘心了!
距离方才举行午宴的大花厅越来越近了,花厅后面应该有一座清静的小院落——他没去过,不过听马从戎说,那里便是大帅的休息之所。悬而未决的问题先放在一边,不管是让白摩尼死还是让白摩尼活,他都得亲自前去看一看,他不能糊里糊涂的回去复命。近处又响起了一声大爆炸,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咣当”一声砸了他的后脑勺。他抱着脑袋先不敢动,及至感觉周遭安静了,他抬头一瞧,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刚让个人脑袋给砸了!
这脑袋齐颈而断,还断得挺利索,脸上干干净净的,睁着眼睛望着天。顾承喜微微的有些腿软了,下意识的想要扭头往回跑,可是身体要转不转的动了动,他心里问自己:“真不管他啦?”
从他的理智上讲,白摩尼是爱死不死;从他的感情上讲,他又迈不开撤退的步子。一咬牙一狠心,他猫着腰往前跑了几步。越过人头之后他往下一趴,同时只觉地面随着一声巨响起了波浪。身体被掀起了草皮泥土埋了半截,他睁了眼睛往前一看,发现花厅塌了一半!
“妈的……”他哭丧着脸爬起身,四脚着地的继续往前跑,心想自己要是死了,可是便宜了小林那个兔崽子。自己这半年攒了成千上万的大洋,够那兔崽子活到老了。所以不能死,死了就太吃亏了!穿过硝烟绕过花厅,他一边跑一边祈祷:“老天保佑,我还想再跟平安好一次呢!”
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他手蹬脚刨的翻过了半堵残垣,心里哭哭咧咧的继续对自己说话:“这回要是让我逃出一条命了,我将来死活都要把平安弄到手,我干不死他!操他娘的,让我为了个兔崽子卖命,他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这个王八蛋,我非干死他不可!”
他越想越是悲愤,顶着爆炸激起的飞沙走石往深处走。末了在一片废墟前,他猛然收住了脚步。
他看到了白摩尼。
如果房子还在,那白摩尼应该是仰面朝天的躺在了门外。可是房子已经彻底坍塌了,所以白摩尼现在是躺在了一堆砖石之下。他的小白脸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一半,可是胸膛起起伏伏的,他还在喘气,他还睁着眼睛。
炮弹还在空中穿梭着,花园里东一簇西一簇的盛开着土石瓦砾的烟花。半块碎砖从天而降,贴着顾承喜的鼻尖砸了他的脚面。他疼得跳着退了一步,下意识的想要找个安全地方躲起来。可是在他转身之前,他看到白摩尼忽然虚弱的一扬手,仿佛是要抓住什么。
可惜,空中并没有他的救命稻草。
顾承喜看到这里,忍无可忍的骂了街:“妈的,小兔崽子,死不利索活不利索的,平安看上你什么了?”
骂街是在肚子里骂的,一边骂,他一边捂着脑袋跑上前去,开始弯腰去搬压在白摩尼身上的砖石。白摩尼迟钝的转动了眼珠,盯着他张了嘴,气若游丝的唤道:“大……哥……”
顾承喜没空理他,干活干得手直哆嗦,不是因为累,是怕炮弹会在自己的脑袋上开花。一鼓作气的搬了一阵,他忽然气急败坏的一拍大腿:“妈了个×的——”
没骂完,因为骂也没用。白摩尼的左大腿,被结结实实的大门框齐根压住了。
顾承喜简直不知道怎么才能掀开门框——门框还连着半面仆了地的砖墙呢!
咬牙切齿的扎了马步,他开始对着门框下苦力。双手扳住门框向上一起,他大喝一声瞪了眼,从牙缝里往外挤出字:“快……往外……爬……”
白摩尼的目光有些散,仿佛神智已经不清,听了顾承喜的话,他欠了身,慢慢的向后蹭。顾承喜斜了眼睛向下瞟,发现白摩尼的大腿已经变了形状,整条裤管也被鲜血浸了个透。
“快……”他不能再看了,紧闭双眼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快点儿……我要……不行了!”
话音落下,他的手指头自动的失了控。门框轰然落下,正是砸中了白摩尼的小腿。白摩尼直着眼睛惨叫了一声,叫过之后,便是周身一起开始抽搐。
顾承喜喘着粗气甩着手。他也是断过腿的人,当时看着也是重伤,养好了之后,还瘸了好几个月。他很善于学习,断一次腿,也能让他长些知识。此刻低头看着白摩尼,他怀疑这小家伙怕是要废。不过也不好说,小家伙能进外国医院,能瞧外国医生,和自己不是一回事。
搓了搓通红的巴掌,顾承喜真不想管他了,可是由着他这么死了,又觉得怪不忍心。半蹲了身体扳住门框,他牢牢骚骚的、不请不愿的,又卖起了苦力。炮声还在持续,但园子里渐渐的太平了。顾承喜挣出了一头一脸的汗,咬牙切齿的骂人:“操……就我一个人来啊?你们跟着……立战功去了,留我一个人在这儿……”他换了口气,伸出一只脚,去拨白摩尼那软塌塌的小腿:“操,操,你倒是自己也动一动啊……我……我他妈单腿站不住……”
费了牛劲,顾承喜终于把白摩尼完完整整的刨出来了。白摩尼不哭,不闹,在顾承喜抱他起身的一刹那间,他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晕了过去。
顾承喜又吓了一跳,低头看着怀里的人:“我的娘,你死啦?”
顾承喜抱着白摩尼往外走。来的时候光顾着怕了,往外走时才发现地上东一具西一具的全是尸体。小花园子基本没了模样,只能等着重建了。
顾承喜的热汗变成了冷汗,理智也重新占据了上风。他暗暗的告诫自己,以后再也不许这么冒险。白摩尼其实不算什么,为了白摩尼去赌命,不值得。
炮声当真是停了,白摩尼从腰往下鲜血淋漓,偏偏还穿了一身浅色衣裳。顾承喜抱着他,只感觉他又轻又软的,没了分量。要说下一秒真死了,似乎也不稀奇。
然而一路走出了宅子大门,他都站到外面大街上了,白摩尼依然存着悠悠的一口气,并没有要死的意思。
顾承喜想要找到霍相贞,向他表表功,卖个好;可是霍相贞已经带兵出城去了,肯接收他和白摩尼的人,只有军医。
白摩尼始终是不醒,顾承喜蹭了半身的血,看着也没了人模样。如此捱到了傍晚时分,霍相贞终于回了城,身后跟着一个团的人马,以及一大队俘虏。
炮兵大队并没有全盘的叛变,所以霍相贞也没有必要对其一网打尽,单把其中的罪魁祸首尽数擒了,想要按照军法严惩。
甫一进城,他便得了噩耗。束手无策的军医一直在等着他——凭着军医的医术,他只能是把白摩尼的左腿齐根截了,否则那被压成稀烂的一条腿,他实在收拾不了。军医又不傻,自然不敢贸然的真截,所以对着大帅有一说一,让大帅自己做决定。
霍相贞听了这话,脑子里登时炸了个开花雷。扬鞭催马直奔了尚算完好的旅部,他下马之后直冲进去,在一间房内的小床上,见到了白摩尼。
白摩尼是刚刚苏醒,因为被注射了杜冷丁,所以并没有疼到撕心裂肺。陪在一旁的,是顾承喜。忽然见到霍相贞进来了,白摩尼虚弱的一眨眼睛,小猫似的开口唤道:“大哥……”
霍相贞快步走到床前俯下了身,先是一掀白摩尼身上的毯子,看了他的伤腿。白摩尼没穿裤子,伤腿上面缠了薄薄的绷带。绷带下面渗出斑斑血迹。一眼之间,霍相贞的呼吸都停顿了。
但在下一秒,他若无其事的放了毯子,对着白摩尼轻声问道:“疼不疼?”
白摩尼摇了摇头:“大哥,我腿断了。”
霍相贞抬手摸了摸他的脸,脸上也有伤:“是,骨头断了。大哥马上派汽车送你回北京。骨头接上,还能长好。不信你问小顾,小顾也断过骨头,是不是一长就好?”
顾承喜立刻接了话:“是,伤筋动骨不算大事,长好了看不出来。”
白摩尼的脸上毫无血色,嘴唇都是白的:“小顾有时候……也有一点儿瘸。”
霍相贞不假思索的向他微笑了:“小顾不老实,不好好养伤,所以偶会有一点儿瘸。你比他乖,肯定没事。”
在大剂量杜冷丁的作用下,白摩尼从头到脚全都麻木了:“我不想回北京……还没给你剪头发呢。”
霍相贞深深的弯了腰,压低声音答道:“放心,我不让马从戎给我剪,我让元满给我剃个秃瓢,等你养好了,我的头发也够长了,到时候再让你给我剪。”
顾承喜听到这里,又后悔了。霍相贞对白摩尼太好了,那话说的,让他听了浑身难受。
这时,汽车预备好了。
白摩尼被两名卫士用担架抬入车中。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疼,傻乎乎的还在转了头看。霍相贞只是笑,一直笑到汽车开上了路。
刹那间收敛了笑容,霍相贞转身问顾承喜:“他那腿是怎么搞的?”
顾承喜如实答了。本来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他今天的所作所为可鉴日月,不怕拷问。
他刚说完,马从戎气喘吁吁的从远处跑了过来:“大帅,那批俘虏是今晚审讯,还是留到明天再说?”
霍相贞沉着脸,半晌不言语。及至马从戎等得心里要犯嘀咕了,他才开口说道:“不用审了,全部斩首示众!”
马从戎略一迟疑:“大帅,八十四个人,全杀?”
霍相贞斩钉截铁的答道:“全杀!把他们的脑袋给我挂到电线杆子上去!”
然后他向后转了身,声音几乎有些颤:“全杀了我都不解恨,他们毁了摩尼的一条腿啊!”
马从戎听到这里,才知道白摩尼出事了。
35、风波过后
马从戎一手扶着廊柱,一手捂着心口。微微低头直了眼睛,他把嘴唇紧闭成了一条线。鲜血顺着他的嘴角往下淌,鼻孔里面也积着血渍。
周围的人,包括旅部们的大小军官们,全都胆战心惊的退避三舍了,只有顾承喜还敢上前。将手中一条血迹斑斑的白手帕重新折了,他试探着去给马从戎擦拭了嘴角。
马从戎先是一动不动,目光凝固成了冰锥子。及至顾承喜收了手,他忽然咳了一声,咳出了满嘴的血腥气:“疯了!”
顾承喜拧开一只水壶,送到了马从戎的手里:“喝一口。”
马从戎仰头灌了一口水,漱了漱后低头呸的一吐,吐了顾承喜一马靴。紧闭双眼喘了口气,他哑着嗓子又开了口:“打人别打脸,他可好,专打我的脸。妈的真是祸从天降,炮兵造反的账,也能算到我身上。”
顾承喜静静听着,一脸的同情,知道马从戎这回是真委屈了。
马从戎刚被霍相贞连踢带打的狠收拾了一顿,罪名是克扣军饷导致士兵哗变。马从戎简直被霍相贞的雷霆之怒震得呆了——钱从他手里过,向来是要截留一点,这事霍相贞不是不知道,也一直是默许纵容的。炮兵大队始终是不向秘书长上供,秘书长自然要攥着军饷不肯放,这个情况,也是理所当然的。
谁知道炮兵大队会与众不同,脾气那么大呢?
难道他是故意要让士兵哗变的?难道他是故意要让白摩尼废掉一条腿的?
马从戎是在挨揍挨到半路时才明白过来的,明白过来之后,他气得差点吐了血。他知道自己挨揍的原因不是渎职,霍相贞之所以疯了似的往死里打他,完全是因为心疼了白摩尼,疼得心里起了火,所以四面八方的迁怒,首当其冲的先揪住了他!床上他给他出火,床下他还得给他出火。此刻他扶着廊柱直不起腰,浑身上下没有不疼的地方。他想大爷方才一定打得很痛快,大爷再痛快一点,自己就死在当场了。
白摩尼的命是命,自己的命就不是命?马从戎的心里过不去这道坎,一下子把前尘往事全翻起来了,他气得差点涌出了眼泪。霍相贞其实总对他动手,他全不记恨,唯有今天这一次,他想不通,他认定了自己完全没错。
顾承喜接过了他手中的水壶拧好,然后扶着他坐到了廊下台阶上。自己也蹲在一旁陪伴了,他低声说道:“秘书长,你说大帅要撤你的职?”
马从戎点了点头,脸本来就白,如今彻底没了血色,说起话来也是有气无力:“承喜,我把话放在这儿,他要是撤我的职,我明天立刻就走。我一辈子不踏进他霍家一步!我告诉你,家里没了我,他的日子能立刻乱套。我给他管了八年的家,我他妈的不是吹牛!”
顾承喜环顾四周,见周围没有闲杂人等,便轻轻一拍他的胳膊:“秘书长,你等着我,我进去向大帅求求情。我知道我没什么面子和分量,但是我试试看。”
然后不等马从戎回答,他自作主张的起了身,迈步走向了旅部后方的房屋。
顾承喜进门时,霍相贞正歪着脑袋坐在一把木头椅子上。一只脚蹬着椅子下方的横梁,他双手插兜半闭了眼睛,眉目间还残留着些许戾气。听到门口有了动静,他向前撩了一眼,脸上没有表情:“出去!”
顾承喜背过手关严了房门——他先前救过霍相贞,今天又救了白摩尼,所以存有一点抗命的底气和勇气。
他不出去,霍相贞垂了眼皮,也没有再多说。
顾承喜轻轻的走向了他,知道他现在是回过味了。有些事情是越想越可怕的,比如白摩尼的伤。傍晚时候看白摩尼,白摩尼只是受了伤;到了如今再想白摩尼,想到的就不只是伤那么简单了。一个花朵似的男孩子,处在正好的年华,一生的事业还未开始,便已经残废了一条腿——到底是怎么个残废,还是悬案。最好的结果是瘸,最坏的结果,是截肢。
白摩尼虽然无知无能,但是他生得那么美。截去他的左腿,宛如玉碎。
停在霍相贞面前弯了腰,他尽量的放轻了声音:“大帅,事已至此了,您犯愁也是没有用啊。再说白少爷那腿未必就没活路了,听说洋医生都有本事,只要能把骨头接上,就有康复的希望。白少爷是个小孩儿,又不是七老八十了,骨头长得容易着呢!”
霍相贞知道他是在宽慰自己,要放到平常,他再懒得听,也要对这救命恩人敷衍着笑一下。但是如今,他实在是笑不出来了。
顾承喜又道:“要不然,明天让秘书长留下来,您回北京瞧瞧白少爷去?”
霍相贞向后一仰头,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没说话。
顾承喜绕过椅子走到了他的身后,先伸手轻轻托起了他的后脑勺,然后上前一步,做了他的椅背。霍相贞的脖子像是快要支不住脑袋,顾承喜一松手,他便顺势向后又仰了过去,正好靠在了他的胸腹之间。吸进的一口气缓缓呼出了,他喃喃的叹了一声:“小弟啊……”
顾承喜低下头,居高临下的俯视了霍相贞。霍相贞瘦了,瘦得面孔轮廓分明,因为闭了眼睛,所以睫毛尽数扑撒开了。睫毛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藏在内双眼皮里,如今骤然露了原形,竟是长得惊人。顾承喜早就记得他似乎是睡着比醒了更好看,如今这么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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