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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劫作者:尼罗-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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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他身边没有这么个人。
  得力的干将全是武人,有几个文的,又不够得力。马从戎倒是够亲近,脑子也很机灵,但是未免体贴过分,永远顺着他说,绝不轻易的戗他一句。
  一掀白摩尼的棉被,霍相贞开口笑道:“小弟,我又……”
  他想告诉白摩尼自己又兼了个司令,可是转念一想,他怀疑小弟根本不懂这个司令的价值。生生咽下了后半截话,他换了话题:“小弟,我这一阵子不走了。”
  白摩尼侧身枕了小臂,低头看他:“哦,随便你。”
  霍相贞在他屁股上轻轻拍了一巴掌:“混账东西,我好容易回家得了闲,你还甩脸子给我看!”
  白摩尼悠悠的答道:“爱回不回。”
  霍相贞叹了口气,在他身边躺下了:“惹不起你,我睡觉。”
  霍相贞连轴转着忙了几日夜,手里调控着城内城外几支军队,随时预备着和聂人雄开战。忙到如今,虽说是如愿以偿,但也心力交瘁到了极致。沾了枕头闭了眼睛,他从下午开始睡,一觉睡到了天黑。
  最后,他被一泡尿憋醒了。心烦意乱的睁了眼睛,他迷迷糊糊的想要下床,可是在起身的一刹那间,他忽然一愣,发现自己的腰带裤扣全开了,而白摩尼坐在一旁,正在盯着自己的下身瞧;自己的小兄弟也很会凑趣,居然探头探脑的翘出了老高。
  见霍相贞醒了,白摩尼一挑眉毛:“大哥,你又上火啦?”
  霍相贞提着裤子下了地,头也不回的往卫生间走:“胡说八道,我是憋的!”
  白摩尼提高了声音说道:“知道你是憋的,夜里吃一副上清丸就好了。”
  霍相贞不耐烦了,在卫生间里吼了一声:“憋的是尿!”
  白摩尼的左腿弯曲艰难,于是只蜷起右腿抱了膝盖。背对着卫生间的方向,他开始断断续续的吹口哨。等霍相贞走出来了,他扭了头又道:“大哥,你真专一,一个上清丸,能让你连着吃好些年。”
  霍相贞双手叉腰站住了,脑子还没有清醒透,所以带了一点起床气:“食色性也!我不吃他我吃谁去?”
  白摩尼对着他一扬眉毛:“我是死的啊?还是你嫌我瘸了一条腿,不好吃了?”
  霍相贞看见床头的矮柜子上摆着白摩尼的茶杯,便走过去端起来喝了一口冷茶。一口冷茶进了肚,他稍微的精神了一点,压低声音说道:“你当那是什么好事儿吗?那是受罪的奴才活儿!你个堂堂的少爷,还和马从戎比起来了,这醋吃得有意思?”
  白摩尼闷坐了一下午,早已预备好了一肚子的言辞,此刻便是有问有答:“你知道食色性也,我也一样啊!你以为我每天吃饱喝足就够了?好,你也给我来一粒上清丸吧!我腿残了,别的可没残。你会上火,我也会上火。”
  霍相贞被他说哑了。眨巴着眼睛看了他半天,末了霍相贞问道:“你是不是欠揍了?”
  白摩尼伸手向上一指他的鼻尖:“有理讲理,我讲完了,该你讲了!”
  霍相贞浑身乱摸了一阵,末了从裤兜里掏出了一块怀表。打开盖子看了一眼时间,他坐到床边,开始脱了拖鞋穿马靴,一边穿一边又说道:“我现在要出去见人,你等我夜里回来,我好好的跟你讲一讲!上次在保定,马从戎晾了我一个多月;现在可好,你个小崽子也要跟我讲理——”他抓住靴筒,把脚往马靴里用力一蹬:“妈的一个一个,全要造反了!”


  59、血色诱惑

  兵变欲变未变,大总统也仓皇的躲进了洋人的羽翼之下。聂人雄的岳父会做临时执政,其余各省的大吏们手握重兵,自然也有进京分一杯羹的意思。为了避免天下大乱,一位和事老奉了奉天张老帅的命令,火速进京做了调人。其实总理很具有做临时执政的本领与资格,未必不如前大总统。所以张老帅的观点和立场,和聂人雄基本是一致的。
  霍相贞记着和事老的专列到京时间,掐准时间出了门,他无暇、也无心继续和白摩尼打嘴皮子官司。白摩尼是他的宝贝,是他的小可爱小可怜,太“小”了,和他的大事业相比,简直小成了儿戏。
  他在卫队的簇拥下出了大门,门前已经停了长长一溜汽车。全副武装的元满紧随了他,而戎装笔挺的马从戎快步上前,亲自打开了领头汽车的后排车门。在霍相贞弯腰上车的一瞬间,他低声汇报道:“火车站方面,警卫团已经布置完毕。”
  霍相贞不置可否的坐进汽车。而马从戎随即关了车门,又对元满一打手势。元满立时向他点了头——今夜火车站成了焦点,霍相贞去接站,聂人雄也去接站,其间一旦出事,必是大事。副官长兼管了卫队,所以元满此刻负了千斤的担子,提前也已经受了马从戎万般的嘱咐。
  车门开关的砰砰声音此起彼伏,是卫士副官们上了汽车,各就各位。马从戎并不随行。眼看卫兵们也全部站上车门外侧的踏板了,马从戎站在路灯下一挥手。领头汽车内的汽车夫见了,当即发动汽车,缓缓的驶上了前方大街。
  车队到了火车站,接应他的人是他的警卫团长。此团长堪称神秘,至少是从来不负责任何警卫工作,常年只在天津看守大军火库。霍相贞不到了非常的时刻,不会轻易的用他。一路提防着上了月台,他迎面见了早到的聂人雄。与此同时,火车扯着汽笛,十分凑趣的到站了。
  和事老是个五十来岁的小老头,深夜时分依然满面红光,一脸喜色。下了汽车一拱手,他未语先笑:“嗨!静帅,沐帅,咱们多长时间没见面了?”
  霍相贞和聂人雄本来互相无话可说,正是僵得慌,如今被和事老喜气洋洋的一唤,登时像得了活路似的,热情洋溢的一起迎向了车门。仿佛要把和事老分而食之一般,他们左右夹攻,把和事老夹走了。
  火车站是一关,非常适宜伏兵作乱。霍相贞防着聂人雄,聂人雄也防着霍相贞。所以出了火车站之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及至吃过了接风的宴席,已是午夜。和事老在饭店里休息了,霍相贞和聂人雄也各自打道回府。
  因为和事老是只老狐狸,话里话外全有玄机,所以霍相贞一路走得若有所思。马从戎一直坐在客厅里等他,如今见他平安归来,也没多问,只给他倒了一壶热开水,又问:“大爷是直接上楼睡觉,还是泡个热水澡?”
  霍相贞脱了外面的大衣裳,又扯开了衬衫领扣。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他抬头看了马从戎一眼:“我泡个澡。”
  马从戎又问:“大爷用我伺候吗?”
  霍相贞心不在焉的摇了头。
  马从戎不动声色的吸了吸气:“大爷喝酒了?”
  霍相贞低声答道:“一点儿。”
  马从戎不再问了,直起身去给他放热水。
  霍相贞坐在他的大池子里,在热水中松懈了一身的筋骨。抬起双手向后捋了的短发,他闭了眼睛,很的长吁了一口气。心事忽然全随着水汽蒸发了,他从水中捞出了沉甸甸的大毛巾,劈头盖脸的将自己狠擦了一把。忽然听到房门有了声音,他向后一扭头,很意外的看到了白摩尼。
  白摩尼一手拄着手杖,一手扶着门框,咬牙切齿的往浴室里挪,不是在对霍相贞发狠,而是确实走得艰难。他运了全身的力量调动左腿,可左腿始终只给他一点似有似无的反应。
  霍相贞从水中站起了身,一步迈上了岸:“你是怎么下来的?”
  白摩尼听了问话,登时狡黠而得意的笑了:“我从楼梯扶手上滑下来的。”紧接着他侧身弯腰做了个示范:“就这么往上一趴,一下子就到了底。”
  霍相贞吓了一跳:“胡闹!那不是玩命吗?再说大半夜的,你有什么急事非要下楼?”
  白摩尼对他一仰脸:“我等你回来和我讲理啊!你不上去,我只好下来了。”
  霍相贞这才想起了前头的事情。伸手搀扶了白摩尼,他有了一点哭笑不得的意思。而白摩尼有了依靠,便腾出一只手去解了睡衣纽扣,一边解,一边示威似的瞪着霍相贞,一脸的理直气壮。脱了上衣往衣架子上一挂,他弯腰把睡裤退到了大腿,随即抬头对霍相贞说道:“站不住,没法儿再脱了!”
  霍相贞从白摩尼的面孔往下看。雾蒙蒙的电灯光下,白摩尼是个光溜溜的小瓷人,端着薄肩膀,挺着小细腰,脸蛋被水汽熏蒸出了淡淡的红晕,一双眼睛却是清凌凌的含着水——白家的人,都有这么一双秋水盈盈的冷眼,水汪汪的,不是热泪。
  霍相贞看到最后,忽然拦腰抱起了他:“我送你上楼睡觉去!”
  白摩尼仰卧在他的臂弯中,同时用右脚一点一点的蹬掉了睡裤:“我要睡的话,早就睡了。”
  他抬眼盯住了霍相贞:“大哥,是我自己愿意。”
  霍相贞移开目光,望向了白摩尼的左腿。左腿关节僵硬,皮肉绵软,总是沉甸甸冷冰冰,点点疤痕微微泛了红,把整条腿点缀成了斑斓模样。白摩尼不爱让他细瞧自己的伤腿,可是此刻逃不掉躲不开,只好伸手极力的去捂:“别看!”
  霍相贞转过了脸,却是向他笑了一下:“那次多危险,差一点儿就没你这个人了。”
  白摩尼垂下了头:“没了我……又怎么样?”
  霍相贞抱着白摩尼下了池子:“不许胡说八道!”
  霍相贞坐到了池子一角,将双臂搭上了两边池子沿。白摩尼到了水中,反而是更灵活了一些。自得其乐的划水转了个圈,他对着霍相贞,欲言又止的一笑。
  霍相贞知道白摩尼的意思。放下双手擦了一把脸,他也笑了。笑过之后,他抬手一招:“过来。”
  白摩尼用右脚轻轻一蹬池底,轻飘飘的游到了他的怀中。跨坐到了他的大腿上,白摩尼低头看了看,随即笑出一口小白牙:“大哥,你又憋尿了。”
  霍相贞轻轻一拍他的脑袋:“扯淡!”
  仿佛第一次意识到了自己的诱惑力,白摩尼忽然不好意思了,本来预备着要对大哥死缠烂打的,如今脸皮忽然薄了许多,一肚子的理,也讲不出了。弓着腰转了身,他面红耳赤的也有了反应。挺着家伙面对大哥似乎是不雅观的,所以他想躲一躲,至少是遮一遮。
  可是未等他把水中的大毛巾捞过来遮羞,霍相贞挺身而起,却是已经抱住了他。
  动作略一停顿,白摩尼心中暗想:“不先亲亲我吗?”
  他不回头,霍相贞本来真有心亲亲他,但是亲不到,也就算了。一手揽了他的腰,另一只手不上不下的抚摸了他的背,霍相贞不知怎的,骤然生出了老虎吃天、无处下嘴的感觉。这么细的一身骨头,这么嫩的一身肉,霍相贞简直不敢对他使劲。可是不使劲怎么干?试试探探的贴向前方,霍相贞的呼吸滚烫颤抖,全扑在了白摩尼的后脖颈上。
  白摩尼抬手扶住了池子沿,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他记得顾承喜不是这么做的,顾承喜单是亲他摸他撩他,就足足弄了小半夜,周身上下全照顾到了,让他痒酥酥的眩晕舒服。这是他不愿再提的回忆,可此刻他是不由自主的要想起来,因为大哥和小顾真是太不同了。
  “大哥……”他开了口:“你轻点儿。”
  霍相贞“嗯”了一声,气息是明显的有些乱。
  白摩尼紧紧的闭了眼睛,自认是戒过大烟的人,什么苦楚都能忍受,所以屏住呼吸咬了牙,他决定无论如何,都要熬过今天的一关。扒着池边的手指泛了白,他在缓缓而至的剧痛之中开始哆嗦:“大哥,已经进、进去了吗?”
  霍相贞的额头上也见了汗:“没呢,我刚——”
  话未说完,他的动作猛的一顿,同时睁大眼睛,发现水中逸了淡淡的血丝。立时向后抽身而出了,他从白摩尼的股间又带出了一股子血。而白摩尼本就快要忍无可忍,如今猝不及防的挨了他的大动作,几乎被他扯出了肠子,当场疼得哭了一声。扶着池边翻了个身,他向后一转,脸上的哭相瞬间变成了惶恐:“大哥,血!”
  霍相贞像是傻了:“血。”
  下一秒,霍相贞如梦方醒的骤然起身,大喊一声:“血!”
  然后他一把抱起白摩尼,抬腿就往池子外跳。跑到门口他停了脚步,转身又扯了一件浴袍裹住了白摩尼。白摩尼抬手抓了他的头发,带着哭腔问道:“你干什么呀?你要光着屁股跑吗?”
  霍相贞一言不发,当真是光着屁股冲出了浴室。午夜时分,楼内无人,霍相贞一口气跑到了楼上。撞开房门进了卧室,他把白摩尼往床上一放,随即把对方的浴袍扯下来往自己身上披:“别怕,我这就去打电话叫医生来。”
  白摩尼忍痛探身抓住了他:“你回来!用不着!医生来了,我怎么说?”
  霍相贞一把甩开了他的手,然后拢着浴袍前襟又出了门。白摩尼心急如焚的趴在床上,又是疼又是气,又怕霍相贞真会叫来医生。
  不出三五分钟的工夫,由远及近的响起了脚步声音。房门一开,正是霍相贞又回了来。没轻没重的掰开了白摩尼的一条腿,霍相贞拧开了手中的玻璃药瓶,抖着瓶子乱倒了一气,给白摩尼撒出了个乌烟瘴气的白屁股。白摩尼奋力的回头看了:“这是什么东西?”
  霍相贞把药瓶的白色粉末倒了个空:“消炎药粉。”
  白摩尼含着眼泪趴下了,恨恨的去瞪霍相贞:“你笨死了,你滚!”
  他认为自己是有资格对霍相贞发发脾气的,不料霍相贞起身把玻璃药瓶往地毯上一掼,竟是直接吼了起来:“我早说过不行,可你不听,非得自己作践自己一顿才舒服!”
  白摩尼气得长眉倒竖:“不识好歹的东西,往后没人让你作践了,你出去!滚出去!”
  霍相贞没有要滚的意思,一脊梁的寒毛也都还竖着——他看不得白摩尼的血,受了伤的白摩尼还没怎样,他先暴跳如雷了:“混账东西,没长脑子!”
  白摩尼恨不能咬他一口:“是我没长脑子,还是你笨得要死?”
  霍相贞简直听不懂了他的话:“怎么是我笨?这事儿又不是做学问,还分笨和不笨?明告诉你它不是什么便宜事了,你可好,打滚撒泼的还非试试不可!不成人的东西,好样子不学,学着当兔子!”
  白摩尼气得发昏,攥了拳头猛一捶床:“求你了,滚回你自己屋里去吧!我烦死你了!”
  霍相贞转身踢开地上的玻璃药瓶,拉开房门便走了。


  60、局势

  霍相贞一夜没睡好,接二连三的做怪梦。梦里白摩尼不知是又犯了什么大错,气得他站在楼下客厅里大喊大叫。白摩尼瑟瑟发抖的站在他的面前,起初是呜呜的痛哭,哭着哭着向后一仰,摔了个仰面朝天。他一惊,忽然想起小弟的左腿是带伤残的,怎么能够离了手杖久站?
  他慌忙弯了腰,想要搀扶白摩尼。可是白摩尼忽然神情痛苦的惨叫了,同时身下迅速漫开一滩鲜血。一把抓住了白摩尼的手臂,他由愤怒转为恐慌。而白摩尼哀哀的哭道:“大哥,我要生了。”
  他大惊失色:“小弟,你是个男的,生什么生?”
  白摩尼张大了嘴巴哇哇哭:“我不是男的,我是女的。”
  他拦腰抱起了白摩尼,恐慌之余又有了几分喜悦:“好好好,女的就女的。你别怕,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白摩尼用一只血手抓住了他的领带,像小孩子一样嚎啕:“还没结婚呢!不能生啊!”
  他感觉白摩尼这话很幼稚,所以一边往外跑一边说道:“生完了再结婚。”
  白摩尼还是哭:“会被人笑的!”
  霍相贞心急如焚,然而双腿却是有了千斤沉,怎么跑也跑不动,急得恨不能呕出血来:“屁话!谁敢笑?”
  此言一出,白摩尼忽然不哭了。不但不哭,甚至把方才的哭相都彻底收了回去。一个鲤鱼打挺落了地,白摩尼很冷静的面对了他:“大哥,我记错了,我不是女的,我是男的。”
  霍相贞气喘吁吁的看着他,看他穿了一身白西装,裤子却被鲜血染成了通红:“男的?”他喘着粗气反问:“又是男的了?”
  白摩尼点了点头:“我是男的,你还和我结婚吗?”
  霍相贞被他问得直发怔:“男的……怎么结婚?”
  白摩尼歪着脑袋,惨然一笑:“我就知道。”
  然后,鲜血淋漓的白摩尼一转身,背对着他越走越远。他看在眼中,急得要疯,同时却又像受了定身术一般,丝毫不能活动。忍无可忍的大吼了一声,他一跃而起睁了眼睛,却是看到了满室的阳光。
  拥着棉被愣了一会儿,他抬手一抹额上的冷汗,随即伸腿下床穿了拖鞋。推门匆匆的进了走廊,他重手重脚的闯进了白摩尼的卧室。白摩尼骑着棉被躺在床上,睡得正是香甜。霍相贞靠着门框站稳了,对着他呼哧呼哧喘了半天的气。
  等到气喘匀了,霍相贞轻轻关了房门,转身回屋洗漱去了。
  午饭之前,霍相贞又进了白摩尼的卧室。
  白摩尼已经穿戴整齐了,正倚着个大枕头翻阅画报。听见霍相贞进来了,他头不抬眼不睁,微微的撅了嘴赌气。
  霍相贞在床边的沙发椅上坐下了。一边的胳膊肘搭上了椅子扶手,他向大床的方向探了身,跟着白摩尼看了几页画报。然后收回脑袋清清喉咙,他开了口:“小弟?”
  白摩尼知道他是示了弱,但是打算再挺一挺,不能轻易的被他哄了去。
  霍相贞变戏法似的,从裤兜里掏出了个金红色的漂亮橘子。伸手把橘子放到了画报一角,霍相贞又道:“吃吧,很新鲜。”
  白摩尼扫了橘子一眼,决定冒一次险,继续保持沉默。
  霍相贞静坐了片刻,见他委委屈屈的垂着脑袋,只是盯着画报发呆,便把橘子拿了起来,开始慢慢的剥皮。屋中起了酸甜的橘子香气,霍相贞掰了一瓣,直送到了白摩尼嘴边。
  白摩尼迟疑了一下,然后张嘴吃了那瓣橘子。差不多就得了,他想,大哥的耐性是有限的,自己也得识相才行。
  他刚吃了两瓣橘子,霍相贞就不再喂了。把余下的大半个橘子放到了他的手里,霍相贞很严肃的低声问道:“还疼不疼了?”
  白摩尼摇了摇头:“不怎么疼了。”
  霍相贞起了身:“脱裤子,让我看看。”
  白摩尼登时单手抓紧了自己的腰带:“疼不疼的我自己知道,不用你看!”
  霍相贞单腿跪上了床:“快点!”
  白摩尼一个翻身滚出老远,又羞又笑又怕的嚷出了声:“大哥,非礼勿视!”
  霍相贞俯身伸手,想要抓他。然而未等得手,房门忽然被副官敲响了。隔着一层门板,副官低声说道:“报告大帅,大总统来电话了。”
  霍相贞立刻直起了腰,而白摩尼也知道自己逃过了一劫——昨夜的事情,现在想起来,很有一点不堪回首的意思。他敢当着霍相贞的面光屁股耍活宝,但是绝不愿意让对方掰了自己的腿,去看那一处不得见人的伤。
  楼内通着好几路的电话线,电话机也有若干部。霍相贞去了书房,和大总统在电话中密谈了许久。挂断电话之后,他面对着前方的白墙出了神。
  大总统已经落到了四面楚歌的境地,甚至连自身的安全都不能保证。他没有在使馆区躲一辈子的道理,然而一旦出了使馆区,又是孤立无援,甚至未必能够离开北京。大总统仿佛是陷在了沼泽里,环顾四周真没了活路,于是向霍相贞求了援——当今的西北王,是大总统的儿女亲家。西北王的地位最近也有所动摇,没有力量进京去救大总统,所以大总统想请霍相贞帮个忙,把自己送到西安去。
  霍相贞把这件事反复的掂量了,越掂量越是心里没底。不管大总统,大总统兴许会死在北京;管大总统,那就得管到底。如果大总统半路出了事,他霍相贞是要负责任的。一场事变,成全了他的京畿卫戍司令。都知道他的兵进了京,眼红的人,绝不会少;南边的报纸上,已经有舆论开始抨击他。好在他是有主意的,反正已经被人叫惯了军阀,不痛不痒的多挨几句骂,也不算什么。
  大总统占据了他的脑海,白摩尼瞬间失去了立足之地。背着双手来回踱了一阵,他末了下楼进了客厅,想让元满去把安如山找过来。安如山也进了京,但是人不老实,从来不在一个地方久留,与其四面八方的给他打电话,不如直接派个活人去逮他。
  元满听清了他的命令,当即答应了要出门。结果未等他向后转,安如山自己来了。站在厅外敬了个军礼,他高声说道:“大帅!”
  隔着一层水晶珠帘,霍相贞向他一招手:“来得正好。”
  元满为安如山掀了帘子,然后悄悄的退了出去。安如山龙行虎步的走到了沙发前,见霍相贞对自己做了个下压的手势,便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了:“大帅,新得了个消息——”他扑哧一笑:“连毅和万国强打起来了。”
  霍相贞饶有兴味的又放下了大总统:“他们的联盟解散了?”
  安如山思索着笑道:“说是连毅把万国强的儿子给那什么了。”
  霍相贞一皱眉毛:“万国强的儿子能有多大?连毅疯了?”
  安如山摆了摆手:“也没真那什么,反正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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