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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劫作者:尼罗-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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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烈答应一声,领命而去。不出片刻的工夫,他拎着一只大茶壶回来了。茶水里面加了冰块,茶壶表面也凝了一层细露。霍相贞端着一杯冷茶,继续盘算他的心事;安德烈则是闷声不响的找地方坐了,自得其乐的翻着一本旧字帖。
入夜之后,顾承喜回了屋子,因为心里犯着糊涂,所以晚饭吃得不饱不饿,自己都觉出了自己是魂不守舍。随行的副官们接了李天宝的班,伺候他洗漱休息。顾承喜的精力是随着权势一起增长的,如今晚上让他清清静静的直接睡,他睡不着,非得发泄一通才能躺安稳。灯一闭门一关,他把裴海生摁到了床上;裴海生由着他扒了自己的衣裤,同时气喘吁吁的问道:“军座在这儿也有兴致?”
顾承喜半笑半恼的答道:“老子干你,不用挑地方!”
随即他俯下身,用一个缠绵的吻堵住了裴海生的嘴。仿佛裴海生是甜美的,他长久的亲着吮着,气息带着热度和力度,紊乱的直喷到对方的脸上。情话可以是假的,但是情动做不了假,也没有必要作假。裴海生抬手搂住了顾承喜的脖子,心中喜悦得几乎有些悲哀,因为不知道自己的千思万想是不是一场独角戏。顾承喜这样热烈的亲吻着他,他想,这还不算爱吗?
大床是铜床,可还是禁不住两个大个子在上面翻云覆雨,渐渐的也开始有了响动。裴海生跪伏在床上,在顾承喜的冲撞之中,忍不住发出了低低的呻吟。顾承喜平时不怕他出声,然而今天心虚似的扭头看了看窗外,他低低的呵斥了一声:“别叫!”
裴海生安静了片刻,末了忍无可忍的又呜咽了。顾承喜骂了一句,俯身伸手摸向了他的脸。将一根手指填进他的嘴里,顾承喜喘着粗气边动边说:“要浪回家让你浪个够,现在你一声也不许出!”
话音落下,他忽然猛一甩手,同时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借着窗外的灯光月光,他低头抬手一看,只见食指上齿痕赫然,亏得他这根手指常扣扳机,生了一层薄薄的老茧,否则非挂彩不可。
他是说翻脸就翻脸的性子,此刻见裴海生敢对自己发狠,他不由分说的动了武,强行反剪了对方的双手。裴海生失了支撑,一个脑袋向前直拱到了床角落里,然而却是一声不吭。顾承喜顺手拽过长裤,抽出皮带把裴海生的双手捆绑住了。垂眼盯着对方那赤裸的背影,他像憋了个激灵似的,忽然发疯一般加了力量,对着裴海生打起了冲锋。
狂欢结束之后,顾承喜心满意足的抽身而出。坐在床上略缓了口气,他挪到了裴海生身旁。裴海生赤裸的蜷在床上,英俊的脸上没有表情。转动了一双漆黑的眼珠,他望向了顾承喜,只是看,不说话。
他看顾承喜,顾承喜也看他,看了半晌,顾承喜一脚把他踹到了床下去。他这样大的个子,冷不防的跌落在青砖地上,摔出了沉重清晰的“咕咚”一声,听着都疼痛,但他依旧一言不发。
顾承喜翻出一条手帕,潦草的擦拭了自己,然后枕着双臂仰卧了,对着天花板说道:“海生啊,你要是跟我存了这个心思,那我往后可就不敢要你了。”
床下有着窸窸窣窣的动静,是裴海生正在自己互蹭着双手,想要挣开腕子上的皮带。顾承喜不会管他,所以他须得自己设法。好在皮带绑得马虎,他一点一点的转动手腕,拼着磨掉一层皮,总算慢慢的先抽出了一只手。
拎着皮带起了身,他单腿跪上床边,一字一句的说道:“军座,我不是他。”
然后抬手用皮带指向了窗外,他继续说道:“他离你不远,有本事,你现在走过去,直接睡了他。我就是我,当不了谁的赝品!”
顾承喜懒洋洋的答道:“大半夜的,不趁着凉快赶紧睡觉,你跟我扯你娘的什么淡?要嫌我这床上不舒服,你就给我滚到院子里跪着去!”
裴海生站在黑暗中,痛心疾首的看着他,感觉他像野兽一般,一句人话也听不懂——可是,他也有好的时候,好起来,也是真好。
就是这么半好半坏的才折磨人,裴海生宁愿他坏个彻底,让自己也好死心塌地的怀恨或者逃离。
裴海生在床边站了许久许久,站得没滋没味,是一场没有对象的对峙,所以后来,他自动败下了阵。
他上床的时候,顾承喜正打着香甜的小呼噜。他冰凉的刚一躺下,就有一条手臂搭上了他的胸膛。仿佛是出于惯性一般,顾承喜在梦中搂住了他。而他神情木然的扭过了头,向着顾承喜的睡颜凝视了片刻。
然后闭了眼睛叹了口气,他也睡了。
裴海生睡得不踏实,天刚一亮,他就醒了。悄悄的起身下了床,他独自洗漱穿戴了。卧室里虽然只睡着一个顾承喜,但是他平白生出了乌烟瘴气之感,很想走到院子里去呼吸新鲜空气。
霍宅的格局很乱套,顾承喜一行人是占据了一座小小的独院,出了独院往外走,又是月亮门套月亮门,迷宫似的有路没方向。裴海生是懂规矩的,所以很谨慎的向外溜达,并不乱走乱看。
时间实在是太早了,天亮归天亮,人却稀少。裴海生走着走着,忽然收住脚步,侧身躲到了一丛花木后方。
他想自己是看到了霍相贞。
霍相贞穿着长裤衬衫,衬衫袖子挽到了肘际。孤零零的站在一棵老树下,他双手捧着一个篮球,正在练习投篮,篮筐则是被铁丝绑在两股树杈之间的一个大铁圈。篮球被他一投一个准,因为永远是成功,所以简直单调到了乏味的地步;然而他很认真的运球投球,似乎也有一番乐趣。
裴海生静静的望着他,想军座很爱他,肯爱自己,也是因为爱他。如果没有他,军座别无选择,也许就只好只爱自己了。
正当此时,霍相贞单手托着篮球,毫无预兆的扭头望向了他。家里人不会有兴趣早起看他打篮球,所以他断定这位观众必是顾家的副官。
一个副官,见了长官不问好,而是躲躲藏藏的窥视,并且阴着脸,窥视得虎视眈眈。霍相贞不知道这是哪一路的规矩,不过也不必计较,上梁不正下梁歪,顾承喜手下的人,能懂什么?
抬手对着裴海生向旁一挥,霍相贞随即转向前方,继续投篮。而裴海生见了他的手势,仿佛出于本能一般,下意识的就转身走开了。走了没有几步,他又停了脚步,心想自己真是训练有素,霍静恒撵狗似的对自己一挥手,自己就像狗一样,当真夹着尾巴溜掉了。
裴海生回了卧室,进门之后看了一眼,扭头又走了出来——顾承喜已经醒了,正竖着一脑袋头发坐在床上发呆。都知道他有起床气,所以犯不着往枪口上撞,横竖他不缺人伺候,不差自己这一个。
裴海生钻进厢房中的一间小屋里,藏了足有一个多小时,末了见顾承喜神采奕奕的走出来了,他才也露了面:“军座,您干什么去?”
顾承喜对着他一笑,又无言的抬手向前一指,同时脚步不停,连走带跑的出了院子。裴海生望着他的背影,眼前还晃着他方才那个笑容——亲热,没心机,脸和眼睛都是干干净净。
顾承喜和霍相贞同桌吃了一顿早饭,心里本不想走,可又不敢在泰安久留,不是怕霍相贞宰了自己,是不放心济南那边的大本营。他和霍相贞的举动,基本就是半公开的,贺伯高那边一直没有反应,他感觉这不对劲。
“我别的不怕,就怕姓贺的支使连毅打咱们。”他想起正事,几乎有些忧心:“连毅的队伍不是在河南吗?和咱们正好是紧挨着。”
霍相贞懒得看他,所以长久的站在窗前向外望。宅子后头养了好几条大狼狗,大狼狗们日久生情,免不得弄出了几条狼狗崽子。狼狗崽子们四处乱窜,此刻院子里就进来了这么毛茸茸的一只,正蹲在树下舔鼻头。望着狼狗崽子,霍相贞答道:“连毅不会听贺伯高的话,你看他进河南之后打过谁?你我知道保存实力,他自然也知道。”
顾承喜顿了顿,又道:“看来贺伯高是真出问题了。”
霍相贞对着狼狗崽子说道:“可以理解。他想留在华北,可是蒋非要让他回南京,据说还想让他去西北带兵。他在北伐中是有功劳的人,闹脾气也很正常。”
顾承喜走到了他的身边,顺着他的目光往外瞧:“行啊,我回济南盯着去,随时听候你的调遣。总而言之,咱俩算是坐上一条船了,我不起外心,你也别乱动。”
霍相贞对狼狗崽子一点头:“是这个道理。”
顾承喜终于发现了问题:“你跟谁说话呢?我还是狗?”
霍相贞听闻此言,感觉很不成话,所以便装聋作哑的没理会。
当天中午,顾承喜带着一箱子钞票启程回了济南。而在他离去后的翌日下午,南京方面又派来了秘密特使,给霍相贞送来了一张委任状,委任他为第十二路军总指挥。霍相贞不知道这第十二路军是怎么排出来的,也不打算去刨根问底,横竖现在的番号也根本没个准——番号没个准,阵营没个准,只有自己是可靠的,所以保存实力是第一位的大事。
他成了总指挥,顾承喜成了副总指挥。坐在济南家中,顾承喜略略的有些郁闷,因为其实他的兵比霍相贞多,他在山东所占的地盘,也比霍相贞大;可霍相贞当了总指挥,他却是个副的。虽然他总说要跟着霍相贞干,但那无非是说说而已,凭什么一定是他跟着霍相贞呢?不能让霍相贞跟着他吗?
顾承喜心里不痛快,又不能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和霍相贞散伙。无可奈何之下,只好慨叹几声作罢。
138、生机
在夏末时节,马从戎来了。
他是傍晚进的霍宅,对着宅中上下谈笑风生了一番,他在天黑之后溜进了霍相贞的卧室。翌日上午,他没露面,到了下午,依然没影。夕阳西下的时候,他穿着小褂溜达出来了,仿佛是睡了一整天,眼神还带着倦意,脸色苍白的,连嘴唇都褪了血色。安德烈以为他是病了,很紧张的盯着他看。然而他虽然气色虚弱,声音也低,但是该说说该笑笑,还吃了几瓣凉西瓜。及至太阳一落山,他又回屋去了。
现在这个时候,顶数夜里最凉快,勤务兵们忙碌一天,早早睡了;副官们游手好闲,却还夜猫子似的留在外面聊闲天。李天宝遥遥的望着卧室窗户,低声笑道:“秘书长这是卖命来了。”
其余众人听了,嗤嗤的跟着笑,笑得心安理得,因为秘书长的那点事,早就是公开的秘密;秘书长自己不遮掩,旁人也是见怪不怪,早习惯了。
一夜过后,马从戎又消失了。安德烈白天进了卧室,只见马从戎裹着一条毛巾被,滚在床里睡得昏天黑地,肩膀手臂全露在外面,雪白的皮肉上,青一道紫一道的全是瘀伤。
安德烈看了,感觉很悚然。
马从戎来是来了,然而神龙见首不见尾,直到第四天夜里,他才又出了来。夜色浓重,他穿着一身湖色长袍,衣服和人都太素净了,简直如同粉墨登场的鬼狐一般。霍相贞坐在一道长廊下,微微仰着脸看星星;他在一旁也坐了,声音很轻的说话。话是闲话,没一句是有用的,简直带着点东家长西家短的意思。霍相贞很听不惯他这么津津有味的嚼舌头,但是也没撵他。积攒了几个月的火气,这几天全发泄出去了,霍相贞感觉自己变得心平气和了许多,对待马从戎的满口废话,也很能容忍着听下去了。
马从戎连着几天没正经下床,一身的关关节节全被霍相贞反复的拆了好几次,今天是终于重装上了,然而柔若无骨,身体软得站不起走不动,只剩了调动唇舌的力气。半闭着眼睛瘫在椅子上,他几乎是在笑吟吟的自言自语:“我没认出她,她先认出我了,问我‘霍将军现在好吗’,我看着她愣了半天,然后才想起来,这是那个到咱家拍过电影的莫小姐嘛!真的,大爷,几年不见,人家更漂亮了,在跳舞厅里,好家伙,众星捧月似的。”
说到这里,他用胳膊肘碰了碰霍相贞。霍相贞望着夜空,“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马从戎继续低低的笑道:“我请她喝了一杯咖啡,结果一杯咖啡没喝完,她又问起了您。我这才听明白了,哈哈,大爷啊,原来人家还惦记着您哪!”
霍相贞听他不是好笑,便扭头望向了他:“有女人惦记我,很滑稽吗?”
马从戎不说话了,对着他抿嘴笑。
霍相贞盯着他又道:“听你这个意思,倒像我是个没人看得上的,我有那么不得人心吗?”
马从戎小声笑道:“我倒是巴望着大爷不得人心,别人都不要,正好留给我,我要。”
霍相贞听到这里,忍不住也笑了一下:“用不着你给我拍马屁。大半夜的,你回屋睡觉去吧!”
马从戎不睡觉,招呼小勤务兵过来添了一盘蚊子香,他伸手拉过了霍相贞的右手。十指相扣着握住了,他把这只手一直拖拽到了自己的大腿上。另一只手轻轻抚摸了霍相贞的手背,他随时提防着霍相贞把手收回去;然而霍相贞仰头望天,并无反应。
马从戎住了一个多礼拜,其间也没和霍相贞正经的说过几句话。霍相贞一直在和南京方面讨价还价,雪冰和孙文雄全赶过来了,一时间泰安的空气简直有些紧张。马从戎在正事上插不上嘴,只能游走于外围旁观,好在霍相贞也不防备他,他偶尔随着这些人坐一坐,倒也能够听到许多内幕。
孙文雄没什么主意,一切唯霍相贞马首是瞻。李克臣是主张稳扎稳打,雪冰则是偏于急进。四个人的会议连着开了三天,雪冰是寡言的人,李克臣也是一团和气,唯有孙文雄好辩论,然而此刻又茫茫然的无话可说。
到了第四天头上,霍相贞感觉这会再开下去,也只是开成一潭死水,于是站在屋子中央,他对着面前三人说道:“和南京政府开谈判,说老实话,我们还没那个资本;不过坐在泰安静候差遣,也未免过于消极。参谋长去拟封回信吧,就说我们有兵无地,希望在将来可能之时,能够获得一省地盘,以便自行筹饷。河北、山东均可。”
李克臣答应了一声,而霍相贞又嘱咐了一句:“你把话好好斟酌斟酌,别让南京以为我们不知深浅高低,得了机会就狮子大开口。”
雪冰点头附和道:“大帅做得对,先把咱们的意思透露给他们,往后他们要想调动咱们,也得提前掂量掂量条件。”
李克臣命令秘书摆开笔墨纸砚,当着霍相贞的面开了工。这一封信写得艰难,直过了小半天才算完工。霍相贞将信读了一遍,又让雪冰也来看了看。雪冰没有挑出毛病,霍相贞也点头说道:“参谋长这支笔,倒是有功夫的。”
李克臣松了一口气,一边擦汗一边笑。
马从戎把自己听到的片言只语组合起来,心里明白了七八分,同时有些惭愧,心想大爷到底是比自己高明,当初若是听了自己的话,真在天津租界里养老了,现在哪里还有什么机会去当省主席?别管最后能不能真当上,至少现在能摸到省主席的边,和那租界里的闲散寓公相比,就已经有天地之别了。
晚上挑了个没人的时候,马从戎问霍相贞:“大爷,往后您还用不用我当秘书长了?”
霍相贞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眼睛几乎是半睁着的,一脸呆相。木雕泥塑似的坐稳当了,他半晌不说话。马从戎以为他又走了神,正想推他一把,不料他忽然开了口,语气几乎有些苍凉:“你啊……”
半睁着的眼睛垂了眼帘,霍相贞把两边胳膊肘架上了椅子扶手,很认真的低声说道:“你这个东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是赶紧给我滚回天津去吧!”
马从戎听了这话,忽然动了感情:“大爷……”
不等他说出下文,霍相贞又开了口:“你放心,无论我用不用你,你都是我家的人。你现在有钱,我不管你;将来哪天你要是有困难了,你回家来,我养你下半辈子。”
马从戎伸手抓住了霍相贞的衬衫袖子,手冰凉的,嘴唇也颤抖:“大爷……”
霍相贞扯开他的手,摁着椅子扶手起了身:“行啦,收起你那些小心眼儿吧。你也是奔三十的人了,心里一点儿正事儿也没有,净装这些鸡零狗碎的小心思。明天你就给我滚蛋,我这边儿说不准哪天就要开拔,你当我自己封了自己是省主席,从此就在泰安住下了?”
马从戎随之也起了立:“大爷,今晚儿……我再伺候您一夜?”
紧接着,他微笑着又补了一句:“下回再来就不一定是什么时候了。”
霍相贞听闻此言,倒是犹豫了一下。而马从戎见状,当即趁热打铁的转过身去,开始铺床。霍相贞看着他忙忙碌碌的背影,最后也就没说出什么来。
一夜过后,马从戎启程出发,临走之前,他摇头摆尾笑眯眯的,向副官处大规模的打了赏,哄得李天宝等人喜笑颜开,恨不能对着秘书长膜拜一番。安德烈送他去了火车站,一路上马从戎嘴不闲着,对着安德烈连说带笑,因为见安德烈连只正经的表都没有,他在上火车之前,又把自己的怀表解下来,硬塞进了安德烈的手中。安德烈窘得满脸通红,死活不肯要,于是马从戎几乎是和他一路撕扯着到了火车门。末了仗着自己身量苗条,马从戎向上一钻,硬是从安德烈的手臂缝隙之中钻进了车厢。进入包厢之后一开车窗,他对着月台上的安德烈笑道:“你个小老毛子,跟着大帅都学倔了!给你就拿着,秘书长的话都不听了?”
话音落下,火车开动,轰隆隆的加速驶向前方。安德烈面红耳赤的站在原地,对着车窗中的马从戎拼命挥手:“喵长,一路顺风!”
马从戎含笑也挥了挥手,然后关闭车窗,缩回包厢里去了。
马从戎离开泰安不过一天多,便从天津发回了一封电报。霍相贞以为他是要报平安,所以只对电文心不在焉的瞄了一眼。然而瞄过一眼之后,他愣了愣,紧接着将电文又重新读了一遍。
在电报中,马从戎告诉他,说自己在济南火车站看到了连毅部下的一个老参谋。
霍相贞知道马从戎是个“四海之内皆兄弟”的人物,交游最广,认识谁都不稀奇。至于那个老参谋——虽然无论连毅的参谋,还是连毅本人,出现在济南火车站都不犯法,但是值此非常时期,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事不能不往最坏的方面打算。野心勃勃的副总指挥兵强马壮,同样野心勃勃的总指挥怎么敢不提防?
霍相贞犯了嘀咕,没等他嘀咕出个眉目,南京方面忽然又发下了新委任状。这封委任状一到手,从霍相贞到雪冰,全是大吃一惊——南京政府委任了他为安徽省政府主席!
霍相贞等人想地盘都要想疯了,可万没想到南京政府会把安徽划给了他们。在霍相贞的心中,最好的选择是河北,河北不成,山东也很好,河南就次了一点,不过也可以。再往西再往南,都有点像异国,根本不加考虑。然而他看上的地盘,全没他的份;安徽省政府的前主席反蒋不成,逃之夭夭,倒是留下了个空位给他。
雪冰、孙文雄、李克臣加上霍相贞,四个人汇聚一堂,大眼瞪小眼的面面相觑。对于他们来讲,安徽就算是“南边”了,带着这么区区几万人到“南边”去,能不能行?如果算上顾承喜一军,实力加倍,倒像是更有把握一点,不过顾承喜本身就是个刺头,他愿不愿意跟着霍军去安徽?到了安徽,他会不会后来居上的作乱?
因为三位亲信部下全哑巴了,霍相贞得了清静,反倒可以条理分明的思考。顾承喜是个非友即敌的人,所以万万不能把他留在山东,得把他控制住,可是怎么控制?这人坦坦荡荡的下流无耻着,也算是一种类型的无懈可击。
霍相贞思索良久,最后琢磨出了一个险主意。这个主意一出,他在心中很痛快的冷笑了一声,随即环视了面前的三个人,他开了口:“我有几句话要和你们说。孙文雄,你先出去看看,别让人靠近屋子,卫兵也不行。”
孙文雄立刻起身出门,让门外卫兵一起向前五步走,全副武装的包围了整间会议室。
139、天下
霍相贞的电报发到济南之时,顾承喜刚刚派人护送走了连毅的参谋。他和霍相贞的大小动作,其实都是瞒不了人的,连毅如今人在河南,对于他的意思心知肚明,同时对于他的行为,也是不以为然。而顾承喜将南京代表奉为上宾,对待连军参谋也是一样的热烈欢迎,两边全不得罪,让人摸不清楚他的路数。
外人摸不清,他自己也是一样的没头绪。独自坐在一间小书房里,他背着双手来回踱步,心里摆了一座小天平,一头是北,一头是南。跟着连毅也混了好几年了,仗是没少打,力也没少出。连毅吃肉他啃骨头,总而言之,没亏了他,也没偏了他。如果继续和连毅走下去,前途几乎是可以想象出来的——大概会一直四平八稳,出息不大,风险也不大。
不过也难说,他转念又想。那霍家先前也是四平八稳的,一个省的地盘,老子占完传给儿子,简直就是家天下,可是后来怎么样了?单从实力看,那霍静恒现在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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