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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劫作者:尼罗-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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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安德烈站起身,他迈步走回了写字台后。慢慢的坐回了椅子上,他忽然发现写字台一角还摆着一封信。
信是马从戎寄过来的,这回双方离得远了,不能来回随便的跑,所以马从戎动腿不成,只好动笔。这封信已经在写字台上摆了好几天,霍相贞一直没顾得上看,如今有了闲心,才撕开信封展了信笺。
信是白话信,虽然满纸全是可说可不说的闲话,然而写得很不错,颇有一种娓娓道来的意味。霍相贞越读越想笑,因为马从戎写信居然会有文艺腔,提起自己思念大爷思念得夜不能寐,他像翻译小说中的主角一般,说自己“心中非常痛苦”。想起先前旧事,“亦是非常痛苦”。
霍相贞把信读了两遍,没想到马从戎能把信写得如此滑稽,又想马从戎在天津有钱有闲,自己在安徽殚精竭虑;自己还没痛苦,他先痛苦上了。
笑微微的把信往抽屉里一扔,他把马从戎平日那个摇头摆尾的得意形象和“非常痛苦”四个字联系了一下,一时忍不住笑出了声音。安德烈立刻好奇的望向了他;而他迎着安德烈的目光,心情大好的笑道:“刚看了你那喵长的信,写得很有趣。”
安德烈很关切的问道:“喵长好吗?”
霍相贞一点头:“喵长很好,就是痛苦。”
话音落下,他又是一笑,认为马从戎这马屁拍得出奇,居然对自己摆出一副患了相思病的架势。心中忽然来了兴致,他抽出一张信笺,就着手边现成的笔墨写道:“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还如当初不相识。”
写到这里放了笔,他拿起信笺抖了抖。待到墨迹干了,他将其折好递给安德烈,让对方找个信封,把它寄回天津马宅。
安德烈拿着信出了门,要把它交给秘书处置。他前脚刚走,后脚李天宝就进来了:“报告大帅,刚接到了清公馆的电话,说是顾承喜想要见您。”
顾承喜所居的那一套小宅院,本是一户人家的小别墅,门楣上挂了块匾,写着“清流”二字,所以旁人提起来,都称它为清公馆。霍相贞料想顾承喜没大事,所以直接答道:“过几天吧。”
李天宝答应一声,出门把电话打回了清公馆。结果不出片刻,他又带着新消息回了来:“报告大帅,顾承喜说大帅若是不去,他……他就绝食。”
霍相贞抬眼望向李天宝:“绝上了吗?”
李天宝答道:“说是早饭没吃,已经绝一顿了。”
霍相贞向外挥了挥手:“饿个十天八天也死不了,让他先绝着吧!”
李天宝也觉得顾军长是在虚张声势,所以听了这话,便忍笑退了出去。关上房门一转身,他和李克臣打了个照面。李克臣是长袍打扮,因为和马从戎是一路的气质,穿军装不像高级军官,穿便装反而更有派头。一只手背在身后,他用另一只手向墙一指,同时无声的做了个口型:“在?”
李天宝笑着点头,低声答道:“在,闲着呢。”
李克臣也笑了,笑得心事重重:“劳驾,给我通报一声。”
李克臣带来了一封密电,是石将军发给霍相贞的。石将军带着一队上万人的乌合之众,一直驻扎在河南境内。在密电中,石将军表示想要亲自前来拜访霍相贞,而霍相贞知道他如今依然是贺伯高的人,而且无事不登三宝殿,此来必有所为。贺伯高新近发表通电,已经投入阎锡山麾下,公开的反了蒋,所以石将军此行的目的,几乎是不言而明的。
霍相贞很踌躇,想了又想,末了决定同石将军会面——活路总不怕多,南北两方面,他全不能得罪。
回电一发,只隔了一天的工夫,石将军便从天而降似的到了他的面前。两人关门闭户,秘密的又谈了整整一天。石将军把天下大势狠狠的分析了一通,末了得出结论,说是蒋氏必败。霍相贞感觉他这结论很有武断之嫌,但也不是全然无理。摆出虚心领教的姿态,他很诚恳的把石将军敷衍走了。
石将军走后不久,南京政府又来了命令。这道命令一出,从霍相贞到孙文雄,全变了脸色——南京政府另许了霍相贞一个广东省主席,要调动霍军南下入粤。
雪冰不言语了,李克臣也感觉不对劲,孙文雄在霍相贞面前不敢喧哗,只能恨恨的嘀咕道:“刚把安徽给他打扫干净了,立刻就要让咱们继续往南走,真把咱们当枪使唤了!”
此言一出,雪冰叹了口气,还是一言不发,李克臣轻声说道:“当枪使唤都不怕,就怕这一趟是有去无回。”
说完这话,他紧紧的一闭嘴,感觉自己说的不吉利,而其余三人听了,脊背都是凉了一下。现在这个形势,各方面全乱套;贺伯高在北伐中是立过汗马功劳的,然而现在也投奔了阎锡山。北边乱,南边更乱,真带着几万兵往广东去?真去的话,就真成傻子了!
霍相贞把这道命令搁置下了,对南京方面,只称自己在军饷上还有困难,无法即刻开拔南下。
霍相贞添了心事,并且一时无解。这天上午,他正要出门往军营里去,半路却是被李天宝拦住了。
李天宝又急又笑,对着他说道:“大帅,清公馆来电话了,问您今天能不能过去一趟。”
霍相贞看着李天宝的怪异表情,先是一愣,随即想起来了:“是不是你上次告诉我,说顾承喜在闹绝食?”
李天宝连忙点了头:“是。”
霍相贞又问:“绝完了吗?”
李天宝苦笑道:“还绝着呢,这都五天了。要不然,您过去瞧他一眼吧!”
霍相贞不耐烦的呼出了一口气,然后对着李天宝下了命令:“集合卫队,去清公馆。”
143、新立场
霍相贞沿着简易公路向前走,寒风鼓起了他的黑大氅。大氅下摆飘飘拂拂,很柔曼的缠裹了李天宝的小腿。李天宝穿单薄了,没想到今天会是如此的冷,所以一路走得蹦蹦跳跳,穿着长筒马靴的双脚也跺起了小碎步。
在清公馆的大门外,霍相贞和负责守卫的军官谈了几句话,然后直接迈步进了屋子。卧室里的洋炉子早安装好了,炉火熊熊的,铁皮管子顺着墙角往上走,沿着天花板绕了半圈,末了从墙上一个圆窟窿中伸了出去。大洋炉子,效果和暖气也差不多,屋中的空气暖而郁闷,不能说臭,然而成分复杂,饱含了人的味道,并且还是个缠绵床榻的懒人,被褥不叠,门窗不开,气息和汗味混在一起,全捂在了被窝里。
寒气凛凛的停在大铁床前,霍相贞低头去看顾承喜。顾承喜睁着眼睛,瘦得面颊塌陷,眼窝也眍了,脸皮像是不干不净的白绸子,薄而干燥,松松的绷在了颧骨上。静静的向上注视着霍相贞,他一言不发,只呻吟了一声。
霍相贞仔细端详了他,感觉这的确是个饿狠了的模样,可见绝食应该是真的。背了双手俯了身,他开口问道:“顾承喜,你这是在闹什么?”
顾承喜颤巍巍的抬起一只手,松松的抓住了他的军装衣领:“我有要求……”
霍相贞任他抓着,并不躲闪:“你说。”
顾承喜仿佛是虚弱透了,气若游丝的说话:“我不在这儿住,我要进城……你住哪儿我住哪儿……你不能把我扔在这里不管……我就这一个要求,我要住到你那里去……”
霍相贞听到这里,面无表情的扯开了他的手:“这个要求,我不能答应。”
顾承喜闭了眼睛,微微的叹了一口气:“霍静恒,没想到你这样不念旧情。”
霍相贞饶有耐心的等待着,倒要看看他还有什么新奇论调。而顾承喜停了片刻,低声又道:“这样的生活,我受不了。你不答应,我就只好以死相抗了。”
霍相贞想了一想,忽然问了一句:“想死?”
顾承喜轻轻的一点头。
霍相贞一掀他身上的棉被,同时说道:“好,我成全你。”
霍相贞把顾承喜拦腰抱起,大步流星的转身一路走到了门外。顾承喜终日在被窝里起居,身上只穿了一层薄薄的衣裤,如今骤然见了冷风,登时寒侵入骨。莫名其妙的向上看着霍相贞,他强忍着没有惊声发问。而霍相贞抱着他出了大门,顺路又叫了几名卫兵跟随。及至兜圈子绕到公馆后方的一片荒草地上了,霍相贞对着卫兵下了命令:“去拿几把铁锹过来,给我挖个大坑。”
为了禁锢顾承喜,卫兵在这一带新挖了不少壕沟,锹镐一类的工具自然应有尽有。此时卫兵领命而去,不出片刻的工夫,便扛回铁锹开了工。
顾承喜被霍相贞扔到了密草丛中,一翻身坐起来了,他瑟瑟的抱着肩膀,先看看卫兵,再看看霍相贞,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霍相贞到底是何用意。而霍相贞不动声色的站稳了,见卫兵已经把坑挖得有了规模,这才低头对着脚边的顾承喜说道:“自己下去吧。”
顾承喜打起了结巴,脸更白了:“下、下去?”
霍相贞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不是想死吗?想死就下去,我埋了你。”
顾承喜仰起脸,直勾勾的瞪着霍相贞——瞪了片刻,他踉跄着站起身,一大步就跳进了土坑里。气喘吁吁的坐在湿冷土地上,他向上吼道:“埋吧!你埋吧!”
霍相贞无动于衷的对着坑边卫兵一抬手:“埋。”
卫兵握着铁锹铲了松土,开始一锹接一锹的填坑。松土先是埋了顾承喜的双腿,随即往上埋到了腰,埋到了胸。顾承喜渐渐有了窒息感觉,一锹土从天而降,撒了他满头满脸。他一晃脑袋,忽然如梦初醒一般,不可遏制的恐惧了。
手蹬脚刨的起了身,他扒着坑沿开始往上爬,可是断断续续的饿了五天,他略一动便是头晕目眩。坑底铺着的是松软的土,坑沿堆着的也是松软的土,他想抓丛野草借力,然而抓了一把是土,再抓一把还是土。
正当此时,霍相贞蹲下来,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霍相贞的手洁净温暖,一把抓住了他,同时也被他一把抓了住。他气咻咻的向上仰望,同时就听霍相贞问自己:“还死不死了?”
他喘得说不出话,只能摇头,随即又见霍相贞抬手一指自己的鼻尖,一脸嫌恶的说道:“就知道你是虚张声势!”
半个小时之后,顾承喜洗了个澡,换了衣服,蹲在床边捧着大碗喝大米粥。粥太烫了,让他须得转着圈的喝,一边喝一边吹气,喝到一半放下碗,他用草纸狠狠的擤了一把鼻涕,然后端起碗继续喝。本以为这一次可以和霍相贞讨价还价,设法离开这个与世隔绝的鬼地方,没想到霍相贞心如铁石,不吃他这一套。思及至此,他向窗外瞟了一眼——这个地方实在是太糟糕了,壕沟关卡林立,自己的人想来搞营救,非打一场大仗才行,而外面要是打了大仗,自会有人处置里面的他,他怎么着都是没活路。
要是能够进城,自然又是两样;然而绝食都没有用,接下来该怎么办?难道是装病?恐怕也还是没有用。转念一想,他忽然又急了——刚才霍相贞说是诈他,但谁知道是不是真诈?如果他一直硬扛到底,霍相贞会不会真的把他活埋了?敢活埋他,胆子不小,难道将来用不上他了?难道他的军队有变化了?
思及至此,顾承喜面似沉水,五内俱焚。粥喝在嘴里是没有滋味的,一口一口烫得人疼。这样的痛苦,比什么样的折磨都更难熬,单手端着大碗,他毫无预兆的抬头望向了霍相贞,眼神和粥一样,也是滚烫粘稠的,一碗泼出去,能报仇似的烫死人。
霍相贞看不惯他——越是看不惯,他越要耍几样上不得台面的低级把戏,仿佛生怕自己会对他改观。对待这样的顾承喜,霍相贞一时也是无可奈何。眼看顾承喜闷声不响的喝下了大半碗粥,他料想这人定然是一点死志也没有了,便冷淡的说道:“这些年,你也忙够了,如今留在这里修身养性,未尝没有益处。”
顾承喜翻了他一眼:“别气我行不行?”
霍相贞看了他的反应,忽然想起马从戎写在信里的话——“心中十分痛苦”,“亦是十分痛苦”,用来形容此刻顾承喜的情绪,大概也不会错。
不以为然的一皱眉毛,他随即站起了身:“你休息吧。”
顾承喜没吭声,无话可说,懒得吭声。
霍相贞心想顾承喜这个人是有头脑的,所作所为都必定有个缘故在里面,这回能把苦肉计演到这种程度,必是有所图。所以顾承喜越想进城,他越不让,不但不让,还往清公馆周围增派了一队卫兵,日夜轮班巡逻。
乘坐汽车回了怀宁,他按照原计划,打算再去军营。哪知今天合该他没有去军营的命,汽车开到家门口,又被李克臣拦住了。
李克臣当年在霍平川手下时,因为同僚们谁也不管事,所以他身为参谋长,生生被逼出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领,如今军中没了秘书长,他越发像个大管家似的,无所不知无所不至。随着霍相贞进了宅子里的办公室,他开口说道:“大帅,南边来人了。”
霍相贞以为又是南京政府要催促自己发兵南下,不料李克臣紧接着补充道:“是上海方面的人。”
霍相贞有点糊涂:“上海方面?谁?”
李克臣字斟句酌的谨慎答道:“是……汪先生的人。”
霍相贞对着李克臣沉默良久,末了才反问道:“汪先生?汪兆铭?”
李克臣点了点头:“是的。”
霍相贞,因为过于惊异,所以把眼睛睁得很大:“汪先生不是在法国吗?”
李克臣笑道:“回来了嘛。”
霍相贞抬手摸了摸新剃的短头发,很突兀的笑了一声:“汪先生也要加入战局吗?这可真是天下大乱了。”
霍相贞活了三十多岁,很少发自内心的佩服过谁,然而提起汪兆铭,他是真佩服的。他和汪兆铭并没打过直接的交道,但是一提此人,必称一声先生。他承认自己过去是旧军阀,现在看别人也都是新军阀,唯独认为汪先生与众不同,乃是一位名副其实的革命家,只是时运不济,仕途不畅罢了。
若是奉汪先生为国家的领袖,霍相贞是心甘情愿的,换了别人,他都不服。为着这一点单方面的崇拜,霍相贞见了上海方面的特使。
一场会谈结束之后,特使秘密离开了怀宁。特使刚走,石将军的私人顾问又来了;顾问还没离去,南京政府发来急电,再次催促霍相贞出兵。
霍相贞并不把贺伯高之流往眼里放,然而贺伯高的确是有兵,和阎冯二人还结了盟;汪先生虽然很合他的理想,可惜实力空虚,而他崇拜归崇拜,却还没崇拜到要为汪先生卖命的程度。南京政府则是一边安抚着他,一边催他带兵进入江苏,到浦口集合待命。
三方面的拉拢利诱在怀宁碰了头,霍相贞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所以十分迟疑,简直无法作出决定。正在他拖延思索之际,南京方面有人向他透露了风声——他私下和汪兆铭往来的事情,似乎是被蒋中正知道了。
知道的后果,就是南京政府将对他实行“武力解决”,想要不被解决,只有立刻带兵离开安徽南下。
情况立时变得危急了,霍相贞把雪冰等人叫了过来,想要听听他们的意见。孙文雄立场坚定,死活不去广东;李克臣抿着嘴拧着眉,没有话讲;雪冰等到孙文雄发过言了,才低声开了口:“大帅,咱们进安徽也有小半年了,兵没少招,饷没少筹。”说到这里他一指孙文雄,叫着对方的表字继续说道:“子瞻一个师,人数抵得上三个师,加上我的兵,还有骑兵旅炮兵团,凑起来足有七八万人。凭着咱们的力量,卑职以为,可以审时度势,自行选择道路。
霍相贞点了点头,心中很安慰,因为这几个亲信部下全和自己心意相通,让自己省了许多的事与话。
一个礼拜之后,霍相贞终于痛下决心,定了主意。
汪兆铭另立了一个中央政府,无论北方的阎冯还是南方的桂军,全都接了他这新政府的委任状,霍相贞也不例外,又成了一路军的总指挥。
他这委任状接得机密,并不向外透露风声;与此同时,他顺着南京政府的命令,调动大军开往江苏。对待南京政府,他始终是存有怨气的,所以不反则已,一旦反了,便要反它个天翻地覆。至于四散的顾军,也被他驱赶着上了路——这帮东西即便打仗不成,捧个人场也是好的。况且自己手里攥着顾承喜,他们怎敢不打?
外界有了变化,清公馆内也受波及。这天上午,顾承喜吃过早饭,照例又孵蛋似的上床蹲进了被窝。双手揣在袖子里,他指间藏着一张小纸条,是夹在餐具中送进来的。王参谋长到底是有点办法,把清公馆外的一名卫兵硬是收买成了通信兵。
若是没有这隔三差五的小纸条,顾承喜上回也不会情急之下闹绝食——王参谋长急着救他,都要急死了;可是清公馆外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连个鸟都轻易飞不进来,又让人怎么救?
趁着窗外无人,顾承喜匆匆阅读了纸上文字,然后将其搓成小团,扔进了烟灰缸里。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起来了,他不言不动,只是等待。
等了一天半夜,到了凌晨时分,他被一名军官从被窝中请了出来。裹着棉袄出了门,他哈欠连天的上了一辆汽车。霍军这一趟也算是倾巢而出,将来未必还回安徽,所以霍相贞下了命令,让人把顾军长也带上。
若是没看白天那张小纸条,顾承喜现在定要怀疑霍相贞是要把自己押赴刑场了;但是既然有了外部消息垫底,他此刻便颇有信心,知道霍相贞还舍不得轻易的杀了自己。
144、开弓
顾军的将领带着兵,不情不愿的跟着霍相贞到了浦口,只知道自己是要到浦口待命南下,其余情况一无所知。若不是霍相贞手中攥着顾承喜,他们早跑了。若是顾承喜死了,他们也早跑了;问题是顾承喜一直不死,这就让将领们十分憋屈:跑了,对不起军长;不跑,对不起自己。若是军长一时起了烈性,撞了墙或者饮了弹,或许事情可以变得更好办;不过军长若是无意去死,将领们也不好盼他升天。
浦口和南京只有一江之隔,照理来讲,霍相贞既然到了浦口,就该立刻渡江,去趟南京。然而他心中怀着鬼胎,又不知道南京政府对于自己暗中的行为,到底知晓了多少,故而坐镇浦口,并不敢动。
到了这天傍晚,时机已然成熟,雪冰等人又集合到了他的临时住处。当着霍相贞的面,雪冰素来非常的守规矩,然而今晚他一言不发的坐了良久,忽然给自己点了一根香烟。
孙文雄早就在一口一口的咽唾沫,见了雪冰的举动,他效仿着也叼上了香烟。捏着香烟狠狠的吸了一大口,他腔子里那颗狂跳的心脏略略安稳了些许——事情太大了,实在是太大了;因为如今还是可干可不干,所以越发重逾千斤、大到遮天。
李克臣的性情,本来比这两位都要软弱一点,然而此刻却是气定神闲,因为已经打定了主意,只等霍相贞一声号令。另外还有两名师长以及一名旅长一名团长,因为想得少,所以负担也轻,稳稳当当的等着霍相贞发布作战计划。
霍相贞坐在上首一张硬木太师椅上,身边站着他的军需处长。处长弯着腰,低声向他做着汇报——武器足,弹药足,在安徽呆了小半年,现在他们什么都足。及至处长汇报完毕了,霍相贞抬头面向了满屋子的人,终于开口进入了正题。
他一说话,雪冰和孙文雄立刻掐灭了手中香烟。孙文雄一边听,一边抬头眼巴巴的望着他;雪冰则是低着头,只竖起了两只耳朵。对于霍相贞,他是不必用眼睛去看的,他总感觉霍老爷子的灵魂也寄居在自己的心中,他和霍老爷子父子两个——虽然只是养父子——这些年一直遥遥的审视着霍相贞,监督着霍相贞。霍相贞成功了,他心安理得;霍相贞失败了,他痛心疾首。这一次反蒋,其实是一步险棋,但是不反不行,不反就得南下,没有办法。
“贺伯高让我们取南京,他从河南打湖北,到时候把鄂皖苏连成一片。”霍相贞对着满屋子人说道:“想法是好的,但是难度很大,他想进武汉,我看难;他那个计划,我们听听就可以了,不必把它当成方针。对于南京,我们也得灵活着打,顾承喜那些兵,到了正经时候只能添乱,所以不许他们进城,等到我们这边有分晓了,再用他们。”
说到这里,他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冬季天短,窗外已经黑蒙蒙的有了夜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而他已经将弓挽到极致,一旦开弓,便是没有回头箭。
军队已经控制了浦口全城,再过几个小时,就到了他开弓放箭的时候。“啪嗒”一声合了表盖,他把心一横,决定这回干到底!
在霍相贞秘密开会的同时,顾承喜人在浦口城内的一处民居之中,正在偷偷的往一把小手枪里压子弹。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守兵构成的人墙的确是难以逾越,可架不住其中出了内奸,一趟一趟的给他送消息,消息送够了,改送武器。一如既往的早早熄了灯上了床,他没脱外衣,一只手压在枕头下,紧紧握着手枪。
如无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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