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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生多情作者:鬼灯如漆(完结)txt下载-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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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的潮热渐渐退去。安平靠在椅背上,乖顺地闭上眼睛。
命中注定已是如此不堪,再惺惺作态不过徒增笑料罢了。

齐荣钊皱了下眉,手掌自他领口中收回,用力揉了揉他的发顶。
“你呀,就是心事重。本以为放了你这些年多少能让你想开些,原来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语气柔和,含义却是极严厉的。安平慌忙站起身,谨慎地道:“对不起荣哥。我,我是太过没用了。这麽多年总给您添麻烦,一点忙都帮不上。”

齐荣钊久久没有开口。
安平心知自己又说错了话。他向来嘴拙,极难讨人欢心,只得惴惴地等著齐荣钊发怒。
房间里一时静默无声。良久,齐荣钊才略显冷淡地道:“你不是帮不上忙,你是不想帮。”
安平身体一震,瞬间如被惊雷击中,眼前阵阵发黑。




平生多情 二十九

二十九

刻意掩埋的伤口突然被猛力撕裂,血从糜烂的皮肉里涌出来,带著浓烈的腥气和烫人的热度。一声细弱的幼猫般的叫声扎进耳膜里。安平如被刀剐,额上冷汗滴滴坠落,双手几乎把椅背掰断了,才勉力支撑著没有昏倒。
地板似乎在旋转,飞快转动的红色地毯很快旋成了一个巨大的血红漩涡。一只只瘦弱苍白的婴儿的手臂从漩涡里伸出来,张著纤细的五指想抓住安平。
病猫般的细细叫声还在持续。明明那时只是一道微弱到旁人根本听不见的叫声,但安平知道那孩子在说什麽,他说“爸爸救命,爸爸我想活。”
他的孩子,三年前被他残忍流掉的孩子。
那时他已是个六个月大的胎儿,眉眼都已成型,被手术钳从子宫剥离时,只几不可闻地叫了那一声,便永远失去了生的机会。
原本再过三个月,他就有可能是这世上最受宠爱的小少爷。
而现在,他早已变成一把白灰,与无数个不被期待的幼小生命混在一起,不知被洒落在了哪里。

安平头晕目眩。他弓下腰,用椅背抵住剧烈翻搅的胃部。手捂住口鼻,牙齿死死咬住手指,直到新鲜的血腥味儿冲进鼻腔,才稍微克制住手脚的抽搐。

一直静默在旁边的齐荣钊大步跨过来,拉开他血流淋漓的手掌,皱眉将他抱进怀里,“这个毛病怎麽还没改?你就算把自己的肉一片片都咬下来又有什麽用?”
男人握拳用力敲击一下安平的背。安平哽出一口气,眼神这才有了焦距,目光一对上齐荣钊,眼泪霎时涌出来。
“别哭了,”齐荣钊一手搂著他,一手胡乱给他擦眼泪,“行了,我不怪你了,真的。”

安平抽著气,溺水般紧紧抓住齐荣钊这跟浮木。他把头埋在男人胸口,听著他胸腔里搏动的有力心跳,自己全身那仿佛凝滞的血液开始随著蓬勃的脉动流淌,僵直的四肢慢慢有了知觉。
“荣哥……荣哥……”
安平无意识地一遍一遍唤著,张著一双水蒙蒙的眼睛仰望著男人。茫然无措,似一只渴望救赎的羔羊。
齐荣钊暗自叹口气,把安平按坐到沙发上,找出急救箱给他处理伤口。
“别想了,以後这事就彻底掀过去了,谁都不要再提,不要再想。”他把安平的手指仔细用绷带缠好,不觉失了片刻神,自言自语地呢喃道:“原本就是我错了吧。佛祖的话怎麽能不信?没有子孙命,就不能强求。”
安平低垂著眼睑,睫毛不易察觉地颤了颤。
齐荣钊缓过神,笑著拍拍他的手。
“好了,现在没事了。看礼物吧。”
他见安平怔怔地抬头,仍是一脸空茫地看著他,伸手在安平脸上拧一把。
“给你的生日礼物,小呆瓜。”
说著便走进卧室,拿出一只小小的方盒讲给安平。
“看看喜不喜欢?”
盒子是上好的酸枝,拿在手里沈甸甸的。安平勉强凝住心神,谨慎地打开。锦缎中卧著一只羊脂白玉的佛珠手链。十数颗珠子圆润饱满,大小如一,周遭一团亮柔光晕,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完美的毫无瑕疵。
“据说是有些年岁的古玉。最近弄来的。”齐荣钊将佛珠戴在安平手腕上。圆润的珠链贴合著腕子,松紧合度,竟似量身定做的。男人反复摆弄著安平的手腕,欣赏莹润珠光与雪白肌肤交相映衬的美色,一脸赏心悦目,“第一眼看到就觉得像你,果然再合适不过了。”
安平这时真正被吓醒了。黄金有价玉石无价。更何况这麽通透均匀的玉珠,一颗怕是都要几万,数十万的钞票挂在手上,他连觉也别想睡了。他坐立不安地把珠链取下来,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道:“不行的荣哥,不行。这,这太贵重了。我当不起。”
“又不听话。”齐荣钊按住他,皱眉略微严厉地道:“什麽当不当得起,我说当得起就当得起。给你就戴著,哪来这麽多事。”
看安平惴惴地满脸惶恐,又好笑地撸一下他的头发,“别多想,其实值不了几个钱。只不过请大师开过光,能保个平安。安心戴著吧。”
重新拉过安平手腕给他戴上,这才安心去换衣服。
齐荣钊要在下午三点之前赶到上海开一个商务会议,秘书已经催了好几回,再不走便真赶不上航班了。
他衣服穿到一半又返回来,扔给安平一个小盒子,“险些忘了,圣乾也有给你。快看看是什麽。臭东西神神秘秘还不许我看。”
罗圣乾与齐荣钊自小一起长起来,两家又是世交,两人的关系比一般人家的亲兄弟还要来的亲厚。安平的事,罗圣乾大半也都有所了解。
安平答应著,依言掀开盒盖,见是两只造型别致的宝石袖扣。
齐荣钊打著领带走过来,“是什麽稀世珍宝?”
安平拿起一只袖口给他看。
男人嗤笑一声,走回穿衣镜前,“搞这麽隆重还以为是什麽宝贝。那种装蒜的玩意儿白给我都不要。”
安平不觉笑了笑。把袖扣放回去时,发现盒子里还有一张小卡片。把卡片拿起来打开,素白纸面上简简单单只有十个字:
安平,老怪物喜欢你。信我。
顷刻滔天的巨浪翻卷到眼前,世界只剩一团白雾。安平掩住口,用了极大的力气才没让自己惊叫出声。他挨著沙发靠背,身体阵冷阵热,不断在冰山和火海间飞起又飞落。

齐荣钊穿戴整齐走出来。看到安平这副摸样,眉心又打起褶。
“不揍你一顿就改不了了是不是。”男人把安平的手从他嘴边扯下来,恶狠狠地恐吓他,“我是答应了圣乾以後不再罚你,可你要敢给我把这双手咬烂了,十个罗圣乾也救不了你。”
安平眼中泛起水雾,痴痴地盯著面前这个故作凶狠的男人。
不知为何,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竟被这双泪眼看得胸口发颤。他握拳抵在嘴边,轻咳了一声道:“好了好了,我瞎说的,不会再罚你的,真的。时间来不及了,我走了。”
他走了两步,又转回来抱住安平,“听话,就按咱们昨晚说的,把这边的事处理一下,半年後我来接你。这次回去,再不会让你出来了。”
他的麽指扫过安平的嘴唇,倾身在那上面吻一下,抽身离开。
走到门口,安平突然喊住他。
“荣哥,你,你还想要,还想要个小宝宝吗?”
齐荣钊站在门边,足足愣了有十几秒。直到安平满脸通红,尴尬地想逃走,才狂喜地冲过来,扔了手里的笔记本,飞身将安平扑倒在沙发上。
“刚才说什麽?再给我说一遍!”
安平张张口,无论如何没法再重复第二遍。男人一把撕开他的衬衫,手指捏住他一侧乳首,“快说!不然就把这小东西揪下来!”
安平轻轻“啊”了一声,身体微微抖动著,将脸埋进沙发里,羞得脖子都红了,“小,小宝宝……要不要。”
男人饿狼一样咬住安平的颈子。
“要!要!老子现在就要!”
他三两下解开安平的腰带,将裤子扯到臀下,伸手直刺安平的下体。手指急躁地抽插两下,不等甬道分泌出润滑液,就心急地去拽自己的腰带。
秘书又在门外提醒时间。
齐荣钊赤红著眼怒吼:“你他妈再鬼叫老子崩了你!”
门外安静了。但时间的确不能再拖。
齐荣钊闭目喘息了一阵,强自按捺下体内冲撞的火焰。
安平此时明显也已情动,眼波迷离,额上一层细汗。
男人捋了捋安平汗湿的额发,柔声道:“真的来不及了宝贝,忍一忍。嗯?”
他站起身整好衣服。安平昏茫地抬手抓住他衣摆不肯放。男人握住安平的手,从手指吻到手腕,将一颗玉珠连同一小块皮肤一起咬住,留下一块青紫痕迹。
“好好戴著它,不要取下来。”
男人把安平的手放回去,最後看他一眼,疾步离去。

被一个人独自留下,刚刚苏醒的欲望却不肯放过他。安平颤抖地弓起身体,无意识地在沙发上磨蹭自己的下体。
他的欲望总是比别人来的更快更持久,体内的情潮一旦被挑逗,身体便被加倍的渴求不断地煎熬,根本没法靠意志力将欲望强压下去。
单纯的摩擦已经不起作用,安平咬唇忍了许久,还是熬不过皮肤的干渴,抖抖地探出手,伸向自己那丑陋的令人憎恶的下身。




平生多情 三十

三十

头顶的矮桌上突然想起了熟悉的短信息提示音。是他的手机。昨晚连同脱下来的衣服一起放在了浴室,没想到齐荣钊还能细心地找出来。
下体正绷得难受,安平没心思去管手机。手上紧著套弄了几下,眼看就要攀上顶点,手机滴的一声锐响,手中一抖,硬是把即将爆发的高潮给掐了回去。
安平恼怒地瞪了一眼不识时务的手机,一把抓过来,直接推开滑盖按删除键。手指按下去时不经意瞥了一眼小小的屏幕。上面显示的全是全球通的未接来电提示。
安平怔了怔,旋即触电般跳了起来,险些被褪到脚面的裤管绊倒。安平气急败坏地狠踢了一脚茶几,手忙脚乱将凌乱的衣服整好。
跟裴宿恒越好的晚餐,他彻彻底底给忘到了九霄云外!
翻看电话记录,足足二十几个来电。除了小妹的四个,其余全是裴宿恒的。
该死,浴室的隔音效果为什麽要这麽好!
直接拨过去,悠扬的钢琴曲流泻而出。想起青年羞涩地问自己“这是我自己弹得,好听吗?”,心口就涨的生疼。
半分锺的钢琴曲演奏完毕,手机自动关断。不死心又拨了几次,认识如此,最後对方直接关了机。
他终於把从没对自己使过性子的青年逼到了极限。多麽好笑,他心心念念盼著这一天,真的被拒绝了,居然又难受的像被拉上了绞首台。

安平面如白纸,一副快要没命的模样没头没脑地冲出房间。齐荣钊留下的保镖也被他吓了一跳,二话不说按他的吩咐以最快的车速飙到Y城。
到家不过十二点锺。安平甩上车门一路狂奔跑进茶铺。
老王正跟顾客聊天。见他回来,笑得一脸怪异地迎上来,“回来了。玩痛快了?”
安平没空回话,仓促环顾大堂没看到青年高高瘦瘦的身影。
“王叔,宿恒呢?今天他有没有来铺子?”
“小裴?没见著啊。还在睡吧。年轻人就是没时间观念,跟小妹一模一……”
安平不等他说完冲回後院。虽然明知不可能,还是不死心地每个房间都翻了一遍──自然没有人。
他回到客厅站在屋子中央,茫然地看著四周。还是那个生活了将近十年的熟悉狭小的空间,一时间却如茫茫荒野,不知道道路掩在荒草下的哪一处。

心口一阵阵发冷。
不断告诉自己他不小了,全世界飞来飞去也去过不少地方,一晚不见根本不用担心。心里的乱麻还是疯狂地往外长,盘根错节缠到脖子上要把人勒死。

他不怕他会迷路,他只怕他会躲在自己看不到的角落哭泣。

郑美萍躲在厨房,看安平风风火火跑进跑出也不吱声,尽量逮著空不停往嘴巴里塞东西吃。
安平脑中飞快地盘算著裴宿恒可能会去的地方,没心情管她,但耳边小老鼠般窸窸窣窣的咀嚼声烦的他无法专心,忍无可忍地喊她,“妈,不能再吃了,你的胃受不了!”
“哦……”郑美萍不情不愿放下手里的炸鳗鱼。
“别乱喂豆豆,那些东西它不能吃!”
郑美萍嘟起嘴巴,不服气,“不让美萍吃,不让豆豆吃。让你吃你又不吃。裴裴做了这麽多好吃的,到底给谁吃?”
安平像被人大了一拳。他抚著胸口眼睛胶著在一盘盘食物上,慢慢走过去。都是家常菜色,料理的也不甚精致,却都是他爱吃的。桌子中央还有一只鲜奶水果蛋糕,仔细地插满了36根蜡烛。
“都是宿恒做的?”
“嗯,他做了好久呢?蛋糕,菜……平平,裴裴可笨了,比美萍还笨。弄得锅子劈劈啪啪地响,还把手上弄得红红的,冲啊冲啊冲了好久……”
……
“不过美萍还是喜欢吃,好吃……平平你也吃点吧。”美萍颠三倒四絮絮叨叨,塞给安平一双筷子,“裴裴就等著让你吃呢。等啊等啊,美萍都饿坏了。”
安平抓紧筷子,手指用力到指节发白。不用尝他也知道,每一道菜,就算是微不足道的一点作料,也肯定是他偏爱的。
他的事情,哪怕再微小青年从来都细细地挂在心上。

玻璃反射的光线太过刺眼。安平抬起手遮住眼睛。

照顾母亲吃过午饭,安平出去找人。
Y城不大,一条环山主干道贯穿起散落的街巷,从城市的一端到另一端,打车大约只需半个小时。
安平不放过每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子,不漏过每一个裴宿恒曾提起过得店子,由东至西,由西至东,地毯式搜索了两遭,依旧没有一丝线索。
心里长了草,慌得六神无主。他走投无路,只得一遍遍拨打裴宿恒和小妹的手机。裴宿恒那边始终关机。小妹下课後才有空给他回过来。
昨晚小妹跟裴宿恒一同等到半夜,後来著实熬不住了才回家休息。透过话筒,小妹的声音听上去仍然没什麽精神。
她等安平讲完,隔了段时间才含混地道:“没事的平哥,你不用担心。他都这麽大的人了,能出什麽事,”顿了顿,犹豫地接下去,“其实,早上六点多时我联系过宿恒。他那时正要搭车去省城。这个时候,也许已经在去美国的班机上了吧……”
走了一下午,此时双脚突然累的再也迈不动了。安平浑身瘫成一块烂泥,毫无顾忌地蹲坐在人行道的马路沿上。
小妹没有听到回音,担心地问他,“平哥,你,你生气了吗?”
“什麽……哦,没,没,当然没有。车太多听不清楚。”
“平哥你,在外面吗?在外面找宿恒?”
“嗯?哦,也不是……出来走走,顺便给你打个电话。呵呵。”
安平使劲把手机贴在耳朵上,街面上猛然增大的噪音,还是让他没法准确地捕捉电流传递的信息。他生怕小妹听不清,对著话筒极大声地喊话,突兀的笑声震动的电流滋滋作响。
 “对不起平哥,对不起,我以为……”
不知道为什麽,小妹突然开始哽咽。安平慌乱地捏著手机,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平哥,是我太任性了,对不起对不起……”
……
“没事的,我没事。别哭。”

安平记不清什麽时候挂断了电话。
他坐在马路边,在初冬幽寒的冷风里,在川流不息的车潮人群中,寻找著缝隙,执著地盯著对面的一棵行道树。
落日的余晖,将这个喧闹又孤寂的人间涂成了橙红色。那棵橙红的树,举著萧瑟的树冠,轻轻地摇晃著落叶。
安平突然觉得,眼前的一切是那麽熟悉。
身後的冷饮店,斜对面的公园後门,还有那棵曾经被青年倚靠过,有著阔大树叶的法桐。
是了,这就是他与那青年重逢的路口。
那时正是盛夏,法桐的树冠能撑开一把巨大的绿伞。
那时青年一身白衣,黑亮的眼睛看著他,清灵灵地溢满了感激。
从哪里开始,在哪里结束。
绿树如茵的树冠摇落成苍老的枝桠;明澈轻柔的眼神消磨成冷漠的背影。
从开始到结束,只不过五个月。

人与人的缘分哪。安平默默地想。有时候,就真的只有五个月。




平生多情 三十一

三十一

太阳沈到了城市的背面,幽冷的星星从墨兰的夜空里钻出来。小城的夜晚在短暂的喧嚣之後,随著街灯的熄灭,现出了黑夜冷寂的本色。
街上已没有多少人。偶尔飞驰过一辆噪音巨大的摩托,躁动的热闹转瞬即逝,把更多的寂寞抛在身後。
安平抱著膝盖,看著最後一只蚂蚁钻进石缝中的蚁穴,缓缓地站起身。
蹲的太久,猛然站起来,腿脚针扎一样疼。安平扶著人行道一侧的围栏,拖著步子一瘸一拐地往家走,歪斜的脚步看去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他也的确觉得自己老了。没有热情没有冲劲,每天得过且过混吃等死地挨日子。也没什麽兴趣爱好,除了卖茶水做蛋糕就不会别的,小年轻喜欢的那些玩意儿,看一眼都头晕。
不服不行,老了,与这个世界脱节了。
纵使他有心,他也没法再追上年轻人的步子;纵使有人不嫌弃,时间长了,也会被他这周身的死气逼得窒息而想逃走。

他就该安下心,波澜不兴地过适合他的生活。其他的,都不能再去想。
他早就受过教训,惨痛到家破人亡,不能再冲动不能再犯错。
况且这把岁数了,再没有允许自己荒唐的理由了。

安平垂著头,默记著路口往前走。数到第三个路口时,向右拐进了一条巷子。
小巷很幽静,轻微的脚步声啪啪地传出很远。安平听著自己脚步的回声,慢慢地走著。一直走到巷子的中部,才发觉也许自己走错了路。
他缓缓抬起头往四周看了看,果然错了。
这不是青衣巷,而是闻水街。这巷子後靠眉亭山,前面隔一条街是中山公园,地处繁华却不吵闹,清幽宜人最适合修养。
他给裴宿恒租的小院子就在这里。

回头看看,又往前面看看。
安平停顿了一下,便又拖著步子缓慢地往前走。
即便只能看到两扇紧锁的大门,他也还是想再开一眼。

又走了十几步,就到了那院落的门前。
那两扇有著零星锈迹的铁质大门,仍旧紧紧关闭著立在那里。
心口极微弱下坠。
安平朦胧地意识到,原来自己还是抱著希望,希望走过来看到两扇敞开的门扉,青年微笑地站在里面等著自己。

怎麽这麽大了,还是如此天真。

安平摇头苦笑,抬手在门上按了按,转身想走。
手下的触感却让他猛地停住──门没有锁!
“宿恒!”
安平一怔,旋即想也不想直冲进去,完全忘记还有其他的可能。
面向院落的玻璃窗上透著灯光,安平心脏都要跳出来,强盗一样凶狠地撞开门。

屋里的人显然被吓坏了。手中的东西落在地上,定定地望著安平,半天才找回声音,“对不起,我回来拿点东西,马上就走。”
安平根本没注意道裴宿恒疏离的态度。他像寻到走失小兽的母兽,一向只想把自己的小宝贝重新护在怀里。
“宿恒你生气了吗?我给你打了好多电话你都不接。有没有好好吃饭?是不是病了?脸色怎麽这麽差?”
不过两天没见,却似乎隔了几年的光阴。青年本就清瘦的脸庞消磨掉了最後一点光泽,越发显得一双眼睛大的突兀。刘海凌乱地遮在额前,憔悴的像桥洞下的流浪艺人。
“宿恒。”
安平心疼不已,想摸摸他的脸,却被青年躲开。
“安平我赶时间,不能在拖延了。”
裴宿恒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大幅白色棉布,把身後画架上的一副画取下来,放在床上细心打包。
那幅画的底稿安平见过。雨中的青衣巷,湿漉漉的粉墙上斜出一只莹白茶花,花瓣飘散,悠悠荡荡地站落到画中人的发丝上。
小妹曾经嘲笑裴宿恒,说他把安平画的像个倚门望郎归的深闺怨妇。从那以後安平再没见裴宿恒动过这幅画。还以为他已经放到了一边,却原来初衷不改早已偷偷画好。
青年将画板包了几层,小心扎好,放进一旁敞开的行李箱里。

向四处略略一望,裴宿恒提起行李,对安平点点头,“我走了安平。这些日子多谢你照顾了,给你添了不少麻烦,还请多多包涵。我在这里的一切费用花销房租夥食,都折算好打进安平的卡里了。请不要推辞,一定要收下。以後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请随时联系我。我一定尽力。那麽,再见了,後会有期。”
安平听得一愣一愣的,简直不相信这麽标准的交际辞令是出自裴宿恒的口中。
他愣神的功夫青年已越过他往外走。
“宿恒!”
安平清醒过来,追上去抓紧他的手臂,死死握住,生怕他会甩开自己,“宿恒,改天再走好不好?你这样,你这样真的让人放心不下。”
青年不止面色不好,脚下虚浮走路都似在漂。这种身体状况根本不可能撑得下十几个小时的旅程。
裴宿恒却只是摇头,“不用了,我能行的。放心吧。”一面说一面脚下不停,固执地要去推门。
安平抱住他的肩膀拖住他,“宿恒,就多留一天,等身体好一点,好不好?後天,後天我送你上飞机,行吗?”
青年抿紧了唇再不多话,默默地去掰安平的手指。指尖刚蹭到皮肤安平就感到一阵不正常的热度。安平一惊,飞快攥住他的手。濒临极限的高热几乎烫手。
安平气急败坏,突然爆发将青年按倒在沙发上,“你给我好好呆著,哪里都不许去!”
裴宿恒只淡淡地看他一眼,撑著沙发靠背站起来。冷漠的眼神似乎在看一个完全不相干的陌生人。
只这一眼,安平的五脏六腑都要被搅碎了。他什麽狠话也说不出了,仰望著青年,苦苦哀求。
“宿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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