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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之扬-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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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御史台最年轻的御史大夫竟以五品之官衔,审如此重案,只因无人敢触逆东宫及泰王。
泰王一案,于元新二十三年六月结案。
主审秦伟,旁审周礼之、曹宪仅用一月,以不阿之风骨,顶承压力,不畏权贵,终定泰王谋逆之罪。
而此三人,在之后睿宗一朝,被称为“三青松”,辅佐贤君,治理天下,开创盛世。
这突如其来的景安王与定北王的联手一击,手段之疾、计划之缜、行动之辣,令后世无数人惊叹。
同年七月,泰王于定州起兵,号“清君侧”,三月内掠城数座。
定北王赐封“威武上将军”,领军十万,前往平乱。
“如今边关驻兵不足两万,你确信蛮族不回来攻?”恪泽有些担心。
“丹纳哈和莫纳也争得如火如荼,绝无余暇分手出来染指边关。”萧行野查看手中舆图。
这段时间,他的话越发的少,常常脸色铁青,若非迫不得已,无人敢上前和定北王说话。
这世间,不怕我的,大约只有她了……萧行野恼怒的想,又是她。嘴边却无意识的说道:“丹纳哈是她的义兄……”
“什么?”恪泽一呆。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萧行野苦笑:“听惊飞说,两人在河西的时候一面之缘,相谈甚欢。便结了金兰。丹纳哈还把蛮族的信物鹰玉赠给了她。”
恪泽勉强压下惊叹之声,同情的望了望萧行野:“爱上这样的女子,也不容易。自己,还是守着府中的活宝吧……”
“太子那边怎样?”萧行野冷道,收了旖旎心思,“听说和景平王妃来往甚密。”
“大哥不会轻易让我们一举将他苦心经营的势力拔除,事到如今,只怕是希望我们两败俱伤。”
默然片刻,萧行野双眸中浮上一丝担心:“我留三千亲卫给你,有个防范。”
恪泽点头:“我和秦伟他们议过,你在外若有所需,务必先密函告知我,我先准备着,以防到时皇兄多方阻挠。”
“还有一事,你征战南边,于地形人情都不甚熟悉,况且军情不通,我怕……”
心头霎时浮起暖意,萧行野道:“你看这个。”
是陆菀的留信和数月来不断收到的来自陆家的密报,细说了南方各郡的情况,夹在商队中送来,当真鬼神不觉。
“她若在此处,必是个好军师阿!”恪泽长叹。纤细绝美的女子,虽然离开了,但大漠、皇城,庙堂、江湖,何处不是她的余影缭绕?
她若在此处,日夜间何至于难熬若斯?
她若在此处,心中何至于晦暗若斯?
“你,好好照看王妃。”萧行野缓缓地道。
侧雪……她的妹妹……惟一的牵挂吧!如今有了身孕,若她在,该有多么欢喜!
“我会。”恪泽语气中多了一丝温柔。
两个男子的手握在一起,亦握住天地星辰。
“小姐,你听说了么?定州反了,定北王已经带兵南下。”细细观察陆菀的脸色。刘伯小心翼翼的说道。
陆菀一身蓑衣,一叶扁舟,数月之间,局势发展之快,比预料的还迅疾些。
定北王,想必又是叱诧三军,铁骨铮铮。
“我想去洞庭湖。”恍若不闻,陆菀轻笑:“听说君山好美……”
抛下繁华梦,断肠人……在天涯。
丈夫四方志,相思明月楼
“李晨远还在奔波不休,他想干什么?”宗涛看着刚收到的军文,皱眉自语。
此时交战数月,萧行野已将泰王的军队逼回已定州为中心的江南一带。
“李雄州所恃者兵力雄厚,军备充足,如今缩在定州不出,无非是一个拖字,拖到国库不济他却尽占富庶之地。此消彼长,便是他的胜机。”萧行野慢慢对着手下爱将分析,“只是,他所缺者,是将,大将,忠将。”
“他不放心任何一人替他守业,便只能让儿子四处奔波,稳住形势。”
“如今他蛰伏不出,我们又不能强攻,却如何是好 ?”宗涛面有忧色,长江沿岸是国之根本,若是强攻,必定民生凋零。
是以定北王渡江后驻扎十余日而未有举动。
定北王却起了玩味的笑,“老狐狸沉的住气 ,他儿子却未必。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王爷,蛮族左贤王的来信,刚刚送到。”伸手接过一纸羊皮卷和一支金簇箭。
就着灯光读完,萧行野递给众将,“好好看看。”那丝古怪的笑,似乎在沉吟什么。
年轻提督们却一个个变了脸色。或脸色铁青或低声咒骂 ,更有人按住长刀 ,“这老不死,这等丑事也做得出来 !”
信中说道,李雄州以割落日关为代价,求蛮族出兵。附上李雄州的信物金簇箭,其中所藏蜡丸已被捏破,正是泰王本人手书。
“丹纳哈是何意?”一旁有人低语。
“意思是,我们欠了丹纳哈一份大情。”低沉的声音,带着兴奋,定北王目光灼灼 ,“李雄州,小看了丹纳哈,便输了民心。”
修长的手指 ,却在拨弄一张纸条,他攥在手中,并没有呈与众人。
“战事息,汝与吾妹,同游大漠,吾必迎之。”
好一个战事息,草原上的雄鹰,此刻踌躇满志!好一个战事息,何尝不是对定北王的期冀!
丹纳哈,在天朝平乱之中,选择了给定北王狠狠地下注。
以此事作为泰王之乱的转折处,毫不为过。
曾有人问大汗:“当初与李雄州联手,此时皇城都已在我铁蹄下!”
大汗却笑:“本王所要者,非异族之疆土,而是本族之安乐已。”沉默片刻,复道:“萧王及吾妹,吾亦绝不可负之!”
这,何尝不是乱世中英雄们另一种绚烂?!
“他既然做了,想必不怕人知道。明日起,广贴告示,昭告李雄州通敌卖国的丑事!”萧行野眼中掠过}残{书}酷{网} ,“清君侧?我看他以何种面目清君侧!”
“如今李雄州封锁极紧,消息怕是传不进取……”
“本王自会处理。”
那些不易收集的军情,往往混着商人中送到定北王手中,她,真的想尽了一切,才安心走开的吧?
那支簪子,从她离开后便一直藏在怀中。梅下初见,除了惊心动魄的美丽,发丝上,寒玉莹莹,动心至今。
泰王的行径开始散布开。百姓历来痛恨蛮人凶残,难得定北王得以扬眉吐气消了大敌,哪知泰王竟然引狼入室,闻者皆恨,加之泰王素日横征暴敛,顿时非议局面一起,再难控制。
“查出是谁在散播留言,杀无赦!”李晨远咬牙切齿,一时间很是狰狞。
苏州学子百人上书,字字血泪,力斥卖国。三日后,百人尸体皆悬于城上。
压住一时,不得一世。
悠悠众人之口,朗朗天地良心,如何抹杀?!
“好个萧行野,与你一战又如何!”李晨远扔下父亲的信,大声喝道。
簪子的主人,却立于斜阳下。
洞庭湖,浩淼千里,芳草渡上,雨丝霏微。
君山暮日,鹭鸶闲立。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这首诗,心中吟了千遍万遍,却终是敌不过寂寞。
在君山下置一间小屋,日日对着湖光山色,忘我之时,或能解相思之苦。
君山君山,君在何处,我又在何处?
泰王世子率军二十万行至苕城,与定北王十万军队隔苕水相峙。
“此战,不求胜,只求李晨远死!”
众将面面相觑。尽管以一敌二,但常久以来对定北王不败的信赖却是从未动摇。
定北王,居然不求胜?!
“李雄州只有着一个独子,失了他,得了天下,谁来继承!”
从内心,从信念,更容易摧毁一个人!他失去过,便更了解。
“宗将军,你的五万人马,哪怕只剩了一兵一卒,也要将李晨远引至我面前。宋将军,你领三万,佯攻城。惊飞,你领余下两万,接应曲鸣。”
片刻,加重语气:“你们这支,我必要收到奇效!切不可大意!”
“王爷,你自己呢?”穆惊飞带着急切。
“我,一千人足以。”萧行野虽带笑,却冻彻入骨般寒,“这诱饵,足够引他了吧!”
当此时,若蛮人知晓朝圣峡只余兵力两千,即便是丹纳哈不允,各部也会架着刀逼他去打这一仗。
李曲鸣率军日夜兼程,自五月接到定北王密令起,已分批遣军,沿长江南下,抵达定州以北。
这支军队只有两万人,却自五年前定北王手掌兵权起,赤胆相随。虽不及“赤激”,但与普通军队相比,却是不可同日而语。
他们的任务,便是等李晨远败后,突发一击,彻底击溃泰王。
江南薄冬,白乳轻雾即将染上赤红。
二十万大军,厚甲密布在苕城下,护住平日素雅的小城。
这里并非要塞之地,李晨远选择这里为战场,或许是要迫不及待的抒出愤懑,或许,使二十万的雄厚兵力令他有足够的信心即可开展。
“原来萧行野不过懦夫一个!”李晨远手持马鞭,指向阵前,“身为主帅,却不敢列于阵前,这般胆小!”
五万王军,抑制不住的怒色,他们的定北王,天神一般不可企及的人物。便是蛮人,虽是征战多年,也会赞一声英雄。从来没有人能如此辱他!
宗涛黑甲骏马:“逆贼如此辱我主帅,将士们,我们该当如何?”
浓浓的杀意!
“死战!”年轻的脸庞视死如归,决然!
“以一敌四,你们怕么?”
“死又何惧!”
“以我之血!济天下!济苍生!”低低的怒吼,犹如血咒。
是强攻各个城池、将南淮繁华付之一炬,还是自己甘冒大险、拼死一击?
萧行野与整个军队,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投军的初衷不改,为国,为民!
五万的死士,要冲开血道,诱出李晨远,让他们的定北王发出雷霆一击!
萧行野向来波澜不惊的双眸,此时有了复杂的道不明的情绪。生死与共的兄弟们,把命交在他手。这一战,寄望于他!
“真的如王爷所言,要战至一兵一卒么?”宗涛自己身负十数处伤,周围仅剩的数千人,且战且走,往东行去。敌军中,李晨远一马当先,穷追王军,逆着阳光,鲜血滴沥,可怖可憎!
前方的山峦,投下阴影一片,而希望便在那里,尽藏定北王及其精锐。
萧行野如鬼魅般,从阴影中向不可一世的敌军先锋迫近。澈饮交于左手,右手持着敌人手中夺来的大刀,锋过见血,人过留头。
李晨远猛地勒住马缰,那个如地狱修罗中来的身影跃入眼帘,直觉便要回撤。缓了一缓,眼见援兵不过数千,放下心来,见自己军队赶上,将敌方密密围起,大声呼喝:“杀定北王者,封千户,赏万金!”
“绝世名将又如何?还不是要命丧我手!”李晨远直欲大笑。
而此时,萧行野低喝:“长弓!”
随侍递上足要常人两三人合力才能来开的大弓,黑铁为身,银丝为弦,稳稳搭上三枚狼牙箭,三珠连发。
尚且来不及将骄奢的笑抹去,年轻的世子从马上慢慢倒下,身后铁骑犹滚滚而来。
主帅一失,军队立乱。
回逃者,冲杀者,犹疑者,混在一处。而宋平所率佯攻的三万王军从另一处迫近!
“放下兵械,投降者,赦!”传令官开始高喊。
本就是不愿和定北王一战的泰王军终于放下了抵抗。
手中利刃,不能砍向异族,却与同胞厮杀——身为军人,又有谁心甘情愿!
消息传到定州,李雄州闻之昏厥。
史称“三箭平乱”。
残军交于部下,定北王只携侍卫二十余人,赶赴定州。
此时的皇都,大雪纷飘,肃杀一片。
景安王府中却是与往日不同。景安王妃于元新二十三年除夕夜诞下麟儿,圣上大悦,赐名“炻”。
太子与景平王虽已娶妃,却无所出。林炻,皇室三代中的长子,为多灾多难的二十三年添上最后喜色的一笔。
恪泽已是几日不理政务,陪着侧雪,累得秦伟三人只得在王府中住下,不眠不休,或调粮,或遣将,处理前线事务。
炻儿犹在襁褓中沉睡,侧雪乌黑长发半披着,俏然活泼的脸蛋如今多了一分为人母的沉静。倚在床头,看丈夫逗弄儿子。
“眼睛像不像我?”恪泽轻抱儿子,生怕将他弄疼。
“才不,像我!”侧雪探过头,注视这看不厌的爱子的睡颜。
“姐姐在的话,不知有多欢喜呢!”神色愀然。
恪泽坐回床边,将侧雪搂在怀中,闻着发香,低声安慰:“别急,我们必能将你姐姐寻回来。”
这馨然一刻,侧雪在丈夫怀中点点头,忍下了泪水:“姐姐说,有人能更好的照顾我,她就放心了。可现在,她要让多少人为他伤心?”
秦伟轻叩门:“王爷,前线来了急报,李晨远已在笤水一战中被击毙。”
恪泽双目陡亮,抚着侧雪的脸:“我去去就来。”
“太子那边呢?”
周礼答道:“似乎要调动京督守卫,和蓟北提督庞瑞关系很是密切。对,泰王的事,不似几月前,反倒不大在意了。”
曹羡素来寡言,此刻却突然开口:“定北王留下的三千兵力,抽调一半进城,护卫世子!”
四人脸上掠过相似的忧色,小世子一出世,便是在风口浪尖上阿!
萧行野于定州外和穆惊飞会合。王军并不知道,李雄州已然病重。
黑暗中,四万余人马集合。
“王爷,可要强攻?”
参横月落,角声哀咽。
“不,”萧行野沉静若水,“且等一晚。”
翌日早,上至权贵,下至百姓,皆见世子尸首悬挂于城外。
这一战,定北王甚至没有出手——这在他几年的征战中是绝无仅有的。
“此时的李雄州,已不配做我的对手。”这是他在看着李曲鸣斩下定州守将的头颅后抛下的话。
一代枭雄,灰白脸色,卧在床上,全不复当日彪悍。
“此人已废。”萧行野冷冷走开,再不看一眼,只命押送刑部。
再一月,所有余逆皆为王军除。
泰王之乱,历九月而平。
定北王的功劳簿上再添一道光芒。这一次,除了景安王在朝中相应和,更得塞外鹰汗的一臂之力。
王朝剪除了数十年的祸害,更为难得的,战后的江南诸郡不见凋敝,更增繁华。
此外,各地藩王纷纷上奏表请求撤藩,愿自降为侯。
终林氏一朝,此后,异姓称王者,唯萧氏一门。
萧行野风尘仆仆赶回京城,大氅一除,直奔恪泽府上。
又是一年春时分 。
一年前,车中相拥而眠,何等春色旖旎。岂知变乱不测,拒婚、调兵、醉酒、平乱,一幕幕划过心头,不离的是那沁润心间的容颜。
侧雪抱着数月大的炻儿,伴着恪泽饮酒赏花。这一幕,定北王怔住。自己的妻,又在何处?
“炻儿,和萧叔叔打招呼。”侧雪举起儿子的销售,向定北王笑道。
炻儿一双精怪的眼睛,像极了母亲。而那隐约间的清逸之气,却神似父亲,此时伸着另一只小手,抓向萧行野腰间佩玉。
一贯肃然的定北王解下玉,塞在小手上,扬起微笑。
“行野,这是你父亲留下的玉……。” 恪泽忙忙的阻止。
“炻儿喜欢便拿去,权当见面礼。“萧行野淡淡道。
“萧大哥,你要去找我姐姐么?”侧雪将儿子递给一旁侍婢,静静问道,盯紧了那双锐目。
“是!匹马戎衣,上天入地,我也要把她寻回来。”
沉痛,希望,茫然,击得侧雪心头一酸,姐姐走后,这个男子,心中究竟承受了多少无奈与寂寞?
“我倒有一个法子,定北王可愿一听?”侧雪扬起笑脸,对上夫君宠溺的笑,“我要她亲自抱抱侄儿!”
黄河以南的各地锦绣堂,来了数名便衣士兵,手持宫中画师所画的一女子画像和总堂杨公子的亲笔信函,每日间观察来往客人。
“姐姐虽说不管事了,但是遇上了家中的铺子,想必还是会悄悄进去看看。她那么出众的人,旁人想必一眼就记住了。按这个线索去找,总比黑灯瞎火的乱寻一气好吧?”
萧行野立时起身回去布置。
恪泽伸手揽住王妃:“越发聪明了。”
“姐姐。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样了。”侧雪低声叹着。
两月后,湖南岳阳传来消息。
定北王向朝廷告假,疾驰而去。
情到深处,红菚为无色
“那种縵缎料子,我竟没见过的!可见南海之物博,也是出乎了我的想象。”陆菀支着小巧的下巴,拨弄着灯花。
“表少爷的商队必是带回了不少好东西。先前只当能走海路送货,想不到带回来的更能挣钱。”刘伯赞叹。
陆菀笑笑,如今闲聊锦绣堂的生意,再不会有烦闷的心境了,好似唠家常一般。
“小姐,你苦心经营了好几年,说放下就放下了,真是……。”一时不知该作何评语,刘伯摇了摇头。
“表兄之才,足以守成,这你也知道,否则,你老会和我一起出来么?”陆菀淡然道,“至于,那份家业,我倒是不在乎的。”
老人试探着问道:“那……。如今,你可再回皇都……回去看看?”
生意上的事情好了断,可人心呢?快一年了吧?行遍江南清丽地,躲开战火纷飞,隐于湘楚之地。小姐自小就向往的日子——睡煞烟雨,抖擞蓑衣——为何脸上还有竭力想隐藏的寞落?
“皇都?”陆菀明快的笑起来,“想去阿,去看看景安王妃。”
“侧雪这丫头,也只真是好命啊!”刘伯也笑了起来,“你说,这可不是天注定的么?”
正当君山畔一老一少相对闲聊时,两湖总督马义却是战战兢兢的立在一边,不时偷偷打量皱眉端坐的定北王。
匹马便衣而来的年轻王爷,闯进府衙,甚至没有拿出信物,“你们总督呢?”不怒自威的语调,慑人的目光——没有人会蠢到问他是谁——刚刚铁腕平乱的定北王,普天下,除了他,还有谁?!
“锦绣堂的人还没有来?”低沉的声音让官场上滚漠了数十年的总督心跳快了几拍。
“想必在路上了。”心中咒骂着手下的磨蹭,马义颤声答道。这个王爷,似乎不会笑啊,阴沉难测的脸……
门外终于有了脚步声。抬眼一看,一个年轻的侍卫领着十几人,径直走向定北王,齐齐半跪行礼:“王爷!”
“你怎么来了?“萧行野看着手下爱将,”带那么多人。“
“是,另有随行一百人,已去了这里的驻兵营地。“穆惊飞道,”景安王在您走后吩咐的。“
“胡闹!我一个人难道会出事么?”萧行野扬手,示意手下起来,“他如今行事越发的小心了。”
“算了,”扫了一眼里立一边的武士,算穆惊飞聪明,带来的都是见过她的,或许可以帮上忙。
“怎得还不来?”萧行野苦笑,竟然如此沉不住气,又问向那个无辜的总督。
眼见豆大的汗珠要落下,马义向外看去,虽然自己没有犯错,可是位高权重又满色不善的王爷和一屋子手执兵刃的侍卫,如何不让他一介文士胆战心惊!
“小人……拜见王爷。”掌柜伏地,不敢抬眼。
一旁的马义终于松了一口气。
“是你的店里发现了她?”语调滑过“她”时,泛起了暖意。
“是,那位……”画上的是女子,可是在店中见到却是个俊俏公子,“公子,几个月里来,总会隔上一段时间来逛逛。还伴着一个老伯。”
“这么说,这几个月,她都在这里。”萧行野沉吟着,“最近一次呢?”
“是,七日前还来过。细细问了店中新到货物。小二见了,绝不会记错。”这般风神俊朗的公子,如何能忘!偷偷看了坐着的王爷,薄唇抿出一份怒色,当下不敢再说话。
“不知道自己那般样貌,如今又没人护着,还敢大江南北的走了一年!”萧行野恨恨的想。
“她住在哪里你可知道?”声音中有了一丝起伏。
“小的不知,只听那位公子和那老说笑,自己住在穷乡僻壤的,原用不上华丽的布料了。”
“他”便是锦绣堂的前当家,这点,怕是掌柜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嗯,”萧行野转头 对穆惊飞道,“去客店查访。”
一旁马义小心翼翼道:“王爷,去客栈查访,不如交给下官,行事方便些。只是不知所找何人?”心中想着,自己怎得没有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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