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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少年行作者:南风歌-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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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放惊讶於信云深小小年纪竟然如此见识广博,那时候他看著漫不经心,竟已将那人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遍。眼光这麽老道,无论如何也不像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
  “你以前出过几次门?”高放问道。
  信云深掰著手指想了想:“两三次吧,跟著大师兄出来长长见识。”
  “……”看来混江湖也是一种天分。
  只不过──
  “就算那老头不简单,你也不需要这样挥霍钱财吧。行走江湖多的是不简单的各色人,你家有多少钱够你这样浪费。” 
  “这个是大师兄教的哦。”信云深鼓了鼓脸颊,不服气道:“大师兄说,江湖就是人玩人,行走江湖最重要就是消息灵通,不管是什麽样的消息,知道得越多越好。有些事情,也许这一刻看来是废话,谁也料不定什麽时候就是重要线索。所以茶寮酒楼,烟花之地,是江湖人必去的地方。”  
  居然还有烟花之地……高放简直不能忍,那个楚飞扬都在教导小孩子些什麽东西?!
  “烟花之地先不说,你大师兄总是没有教你见人就砸钱买消息吧。”
  信云深抓了抓脸颊:“那倒没有。大师兄最爱交朋友,他和什麽人都能相谈甚欢,最後他不但能收集到消息,还获得了侠名和好朋友。我懒得做这些,我对那些腌臢武人也没兴趣。大师兄有一句话没说透,所谓江湖就是人心,江湖人争破了天还不是只为著名利二字。这世上谁也不会跟钱过不去,能用钱买来的东西,不管是消息,还是侠义之名,都不是稀罕东西,我又何必像大师兄那样多费心思。”
  信云深说得头头是道,高放竟不知道他心里想得这样深这样透彻。但是这样的想法──未免过於偏激了些。一样米养百样人,同是出自清风剑派,高放这一刻恍然感觉到,信云深和楚飞扬几乎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心底有一丝隐忧若有似无地飘荡。
  高放还在沈思,屋外突然响起一声大笑。
  信云深警惕起来:“谁?!”
  “哈哈哈──信少侠,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就将这俗不可耐的江湖参悟得如此透彻。不愧是清风剑派的小公子,厉害,厉害,信老头後继有人啊。”
  那人大笑著说道,声音就停在房门外。
  高放站起身,信云深却将他推到身後:“你不会武功,在这儿呆著,我去看看。”说著就走到了门边,拉开两扇木门。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出现在门外,他鬓角有些斑白,一张脸却极为年轻英俊,让人难以看出他的年龄。
  “你是谁?!”信云深皱著眉头道。
  “信少侠,你刚刚才给了我五两银子,现在就不认识了?!”那人神情轻佻地道。
  信云深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只一瞬便又泯於平淡:“你是刚才那个老头子?!”
  “不错。”
  那男人笑得友好,信云深却不买帐,眼睛已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冷笑道:“原来是焚心门的门主,堂堂一门之主,竟然故意扮成乞丐骗钱,难不成焚心门已经落魄到这个地步。”
  “信少侠果然是个牙尖嘴利的。”那人笑道,“信少侠能认出在下的身份来,眼光也实在毒辣。”
  信云深冷哼一声。他先前并没有看穿此人的伪装,此时听到这种恭维自然高兴不起来。他不知道这个人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他们面前有何企图,对他更是没有一丝好感。
  高放已经走到近前,那人不再理会信云深,转而向高放作了个揖道:“这位公子,刚才是在下唐突了。在下慕容骁。”
  “慕容骁?!”高放心中一跳。
  慕容骁见他神情,笑问道:“公子认得在下?!”
  高放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慕容门主,信公子年少,刚才多有轻慢得罪,还请慕容门主不要与他计较。”
  “怎麽会,我不会跟小孩子一般计较。”
  “你!”被人称作小孩子,信云深自然十分恼火,却被高放拉住了。
  慕容骁却得寸进尺,上前一步,隔著身量尚不算高的信云深,脸几乎要贴到高放面前。
  “在下乔装打扮,本为其他事而来,只是半道上却被公子的容颜气质折服。不知公子可否将姓名告知在下。”
  慕容骁离得非常近,高放几乎能感到他温热的气息,被冒犯的感觉十分强烈。
  高放心底不悦,纤秀的眉头也微微皱起。信云深将他当宠物照顾就算了,莫名其妙遇见一个人又拿他当女子调戏,他好歹也是堂堂天一教的堂主,何时竟沦落到这种境地。
  高放向来不是冲动的人,即使心里不舒服,面上也仍旧不动声色,向後退了一步回道:“慕容门主客气了,在下高放。”
  慕容骁竟又上前一步,面上虽笑容不变,气势却咄咄逼人。
  “很美很特别的名字。高公子,可愿与在下交个朋友。”
  信云深从慕容骁靠近过来的时候就觉得气氛诡异起来,抬头看看微蹙著眉头的高放,再看看一脸淫笑的慕容骁,信云深虽仍未解这到底是怎麽回事,心底的火气却先一步涌了上来。
  他和楚飞扬不同,他是向来不会忍著自己的怒火的,不管对方是什麽人。
  因此信云深一把推开那个向著高放一步步逼近的高大男人,抬头瞪著他。
  需要仰视敌人的感觉太糟糕,信云深头一次恨自己还未长大的身体。
  “慕容门主,你到底有什麽事?!高放有伤在身,不便久谈,你如果没事就请回吧!好走不送!”说完砰地一声将门关上。
  慕容骁後退一步,竟也不生气,仍旧带著笑意看著面前那扇门。
  一个身影从不远处飞纵而来,在慕容骁面前弯下腰,双手呈上一件物品:“门主,您要的东西。”
  慕容骁接过之後,那人便又纵身掠走。
  慕容骁将手上的东西缓缓展开,淡蓝的月光之下照映出那物的全貌,原来是一幅画轴,上面画著的赫然是一名异域装扮的俊秀男子。画中之人沐浴在月光下,微微笑著的脸庞显出万分的温柔。 
  信云深拉著高放回到房里,眉头紧皱,问道:“你认识那个男人?!”
  高放摇了摇头,想了想却又点了点头:“要说认识,我的确知道此人。但是似乎──又有不同。”
  “你果然认识他!”信云深看高放的样子,竟然一下子感到很委屈,到底委屈什麽他说不清楚,但是泫然欲泣的指责模样却先摆了出来。
  高放愣了一下,失笑道:“你这是何意?!”
  信云深哪里说得出来,只觉得此刻的高放分外可气又可恨,他居然还笑得出来,他居然不体谅自己的委屈。
  打又舍不得打,信云深只管恨恨地踢了一脚桌子腿,晃得上面的茶水都洒了一桌子。
  高放不知道他无缘无故发什麽脾气,但比信云深更难搞的君书影他都能拿得住,一个小孩子的气性更是不在话下。
  高放拉住那只养得白白嫩嫩的爪子,把人拉到窗边的椅子上坐下,道:“你见多识广,那个慕容骁,你真的没听说过?”
  “无名小辈,庸俗至极,我哪里听说过。”信云深嗤之以鼻。
  “也是了,他在江湖上名声正响的时候,你大概还未出生,不知道也不足为奇。”高放笑道,“十几二十年前,他在江湖上的名声可不比楚大侠逊色,也是一个人人称道的正派高手。只是後来,他竟然叛出师门,投身邪道,还杀害了自己的昔日同门。整个江湖为之哗然,他一夕之间从一代大侠沦为人人喊杀的魔头。连他最好的朋友,当时情花山庄的方庄主都与他反目成仇。为手刃此人,方庄主假意与他周旋,安排各门各派的高手在情花山庄设下埋伏,设计将他引入陷阱。那一夜的血腥厮杀葬送了无数或成名已久或初露头角的武林高手,直接导致了中原武林的数年萎靡,昔日风光无限的情花山庄也是从那一夜开始一蹶不振了。”
  高放说著,竟有些唏嘘,摇了摇头继续道:“那一夜之後慕容骁不知所踪,也无人知道他为何突然背叛师门,犯下弑师之罪。没想到今天竟然又听到这个名字。”
  信云深趴到高放的肩膀上,听他娓娓讲述,先前的那点怒气果然早已抛到九霄云外了。
  听高放这样说,信云深想了想道:“你认错人了吧,你说的那个慕容骁二十年前成名,现在应该已经是个四五十岁的老头子了,刚才那个人看著不像啊。”
  “不管是不是他,这个人来历不明,看起来也不是好对付的角色。你给我离他远点,别人一直跟你和颜悦色地说话,你别老像个刺蝟一样。”高放点了点信云深的鼻尖叮嘱道。
  “只要他不惹你,我自然不去惹他。”信云深鼻翼微皱,嘟囔道,“我对那种老头子可没兴趣。至於你说的那个慕容骁,倒是个好故事,我一定会讲给大师兄听的。”
  高放奇道:“讲给他听做什麽?”
  “让他明白,天不佑善人。”信云深嗤道,“行出来的侠义最是不可靠,不管你施予了多大的恩情,那些人今日可以对你感恩戴德,只要有利可图,明日就能拔剑相向。”
  高放止住他:“停,你小小年纪脑子里是有多阴暗。”再说你大师兄哪里像个善人了。
  “本来就是这样。”信云深不屑道,“想不到你明明是魔教中人,竟然也这麽天真。”
  这麽自以为是的小屁孩真不是一般的欠揍啊。高放忍不住动手扯他的脸颊。恩,果然有著嫩豆腐一样的手感。
  “你不是讨厌那个慕容骁麽,怎麽他摇身一变又成了你嘴里的善人了。真是好话坏话都让你说尽了,什麽都是你的道理了啊。”
  信云深乖乖地坐著,脸颊被高放捏来捏去,说话便有些模糊。
  “惟直觉耳,肯定没错。”信云深指著自己的耳朵上方点了点脑袋,“我从来不会错。”手指又下移到自己的脸颊。
  “我的脸,只有你和大师兄能捏哦。”言语之间颇是自得,似乎他给了多大的施舍似的。
  高放无言以对。
  第二天一早,信云深和高放早早地起床,让小二备下干粮和水,二人准备即刻启程。
  高放要找到君书影,首先想到的自然是先去楚飞扬最後出没的地方找找看,便是江南首富梅家的庄园。信云深听了之後,脸上又现出些纠结神色。高放知道他一定又在苦恼自己和他大师兄的关系,只是信云深不说,他自然也不会主动去招他。
  这家夥几乎是下意识地排斥所有跟他有关联的人,从楚飞扬到不知何故与他搭讪的慕容骁。
  楚飞扬就不说了,这个慕容骁,高放也觉得有蹊跷,自然是要早早地远离他才好。
  没想到在马厩外面,信云深却被人叫住。
  “信少侠,别来无恙。”来人不是高放意料中会来找麻烦的慕容骁,却是一个年纪轻轻的男人,五官柔和,气质淡然,高放从未见过这个人。
  信云深也是一怔,问道:“请问阁下是?”
  “在下情花山庄庄主,陆情。”陆情依旧嘴角含笑地自报家门。
  信云深嘴唇一动,一个“乞”字差点脱口而出。高放心头一紧,却见他双唇嚅嚅著,终究又把那个字给吞了回去,高放这才放下心来。
  虽然信云深没有当面拂了陆情的面子,却对这个以乞讨为生的情花山庄没有丝毫好感。何况看眼前之人的打扮,一身上好衣饰,穿得比大师兄还好。大师兄有钱却从来不会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这个情花山庄已经落魄到四处打秋风为生,居然还要维持这种表面的风光。就算当年对付慕容骁他家出了力,付出了惨重代价又怎麽样,拿此事当筹码,自以为全天下都欠了他的,还指望江湖各门派供养他们一辈子不成。
  信云深心里鄙视,面上自然也懒得装模作样,只是虚一拱手:“原来是陆庄主。陆庄主在清风派时未得相见,今日巧遇实是幸会。只是我还有要事在身,不能与陆庄主久谈。告辞。”
  高放看他明明是一副少年模样,偏要故作老成,这一番话也不知道跟谁学的,他从嘴里说出来真是──十分地可爱。
  信云深拉著两匹马走到高放身前,咳了一声道:“你在此等著,我去看看干粮备好没。记得不要乱走,就在这里等我,也不要搭理奇怪的人。”
  高放忍住嘴角的笑意,接过缰绳,十分给面子地点头应道:“我知道了。”
  陆情被人这样敷衍,竟也浑不在意,面上依旧是那抹柔和笑意,站在高放身边看著信云深走远。
  信云深离开了,陆情竟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他看了高放一眼,微微笑著道:“这位公子面生得紧,也是清风剑派的门人麽?”
  高放知道情花山庄的来历,听他这样说,心底也不免有些轻视。
  他们去清风剑派惟一的目的就是讨要钱物了吧,这是有多经常上门,才连人家门人眼生眼熟都这麽了解。
  高放只是虚虚应了,并不多解释。
  陆情却似乎完全不在乎高放的冷淡,继续与他交谈。
  他这麽彬彬有礼,高放虽然无意与他深交,却也不好驳人面子,只是一边与陆情虚与委蛇,一边却著急信云深去得太久了些。
  不知过了多久,有一人从客栈中走出。高放心头一松,待看清来人时,却又十分失望。
  来人并不是信云深,却是昨夜初识的那个慕容骁。
  慕容骁看到高放,又看到他身边的陆情,显然也有几分意外。
  他走了过来,微挑著眉头看了陆情一眼。
  只这一眼,陆情却完全没了刚才的谈笑自若,身体不由自主地僵硬起来,面色显出微微的苍白。他咬住嘴唇内侧,不再言语。
  高放没空在意陆情的神情,慕容骁也未向陆情说什麽,只是笑著向高放道:“我以为你和信公子早该上路了。”
  “是一早就要走的,只是信公子去拿干粮,不知道被什麽事绊住了,耽搁久了些。”高放回道。
  慕容骁似笑非笑地看了陆情一眼,话锋一转:“高公子和陆庄主很熟麽?站在马厩边就长谈起来。”
  陆情脸色似乎又白了一些,刚才那番谈笑风声的淡定自若也丝毫不见,他向高放拱了拱手,勉强一笑道:“在下不知道公子还有要事在身,竟然耽搁了公子这麽长时间,实在是罪过。就此别过了,告辞。”
  他说著就要低头离开,慕容骁却伸手挡在他身前,似笑非笑地道:“慢著,陆庄主,你是不是还有些话没有说清楚。”
  陆情低著头不说话,掩藏在袖下的双手却有些微微的颤抖。
  他似乎很怕慕容骁。高放想到慕容骁和情花山庄之间的旧怨,倒也能够理解。看来这个男人就是二十年前那个在江湖上腥风血雨的慕容大侠。
  只是不知他练了什麽功夫,为何至今容颜未老。
  陆情不说话,慕容骁也不逼他,却向高放道:“高公子,想必你是忘记我昨天讲给你和信公子听的话了。”
  高放一怔,只听慕容骁继续道:“情花山庄每到一处,必有一位有权有势的武林英雄拜倒在庄主夫人的绮罗裙下。你以为这真的只是江湖趣闻?!”
  高放听慕容骁如此说,几乎一瞬间便想到了久未归来的信云深。
  陆情方才的交谈,分明是截住他拖延时间。
  “你!──信云深在哪儿?!”高放抓住陆情的衣领,恶狠狠地逼问道,袖中隐藏的毒粉都已滑至手心。
  陆情动了动唇,眼神中竟带著些被看破的难堪和愧疚。
  “信公子还在客栈里……”
  不等他说完,高放便立刻冲了进去,一刻也不敢耽搁。
  慕容骁看著陆情,突然不屑地哼了一声:“蠢货。”
  陆情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只是却咬紧了唇,不敢反驳。
  慕容骁嗤笑道:“你还真是大方,你的庄主夫人勾引男人,你就在外面给她守门。陆大庄主实乃天下男人之楷模。”
  “可儿不是那种人。”陆情这一次却敢出声了,只是仍旧低著头,不敢看慕容骁一眼。
  “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他的声音小到几乎不见。
  慕容骁冷哼一声:“天下最没有资格怨恨我慕容骁的,就是情花山庄的恶狗。陆大庄主请放心,我不会轻易放过你们的。”他在陆情耳边轻声说道,轻蔑地整了整陆情的衣领,转身向客栈中走去。
  高放一路跑回客栈里,将所有房间一一找来,一路将房门一扇扇撞开,惹来叫骂声无数。
  小二跟在後面,想拦又不敢拦,只有苦口婆心地劝著,又要向那些不满的客人赔罪。
  不知踹开了几扇门,高放才终於找到了信云深。
  这屋子里除了信云深,还有另外两个人,俱是一身黑衣蒙面,此时正站在屋子角落里,信云深却坐在屋子正中的草垫上,面色有些呆滞,全不复平日的机灵。
  高放刚一进来,站在角落里的两个男人便迅速地围了过来,手中兵器已亮,显然根本不打算解释,就欲狠下杀手。
  高放一进来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他医毒双修,自然知道这味道有古怪,看信云深木然的神情也不难猜到。
  高放随手一扬,一蓬绿色的烟雾撒了出去,逼退了那两个向他袭来的黑衣人。他身後的小二早在那两个人杀机顿起的时候就机灵地跑了。
  高放顾不上其他,径直奔到信云深身边,小心翼翼地扶住他。
  “信公子,你怎麽样了?!”高放在信云深耳边轻唤,有些焦急地将手心贴在他的额上脸上。信云深竟真的慢慢清醒过来,脸上还带著一丝迷惘。
  “小放?我……我怎麽了?我刚才明明是去找小二拿干粮……”信云深捂著发疼发昏的脑袋摇了摇头。
  高放一边安抚著他,一边转头打量著屋内摆设。
  那两个黑衣人中的一个刚才沾了些那毒粉,不过片刻之间那只手竟然已经开始溃烂,手中的武器也猛地落地。
  那两人欲杀高放,却又忌惮他身上的毒粉,此时只敢围著他,却不敢再攻上前来。
  高放并不将他们放在眼里。他稍一打量,便看到一个仍自嫋嫋升烟的香炉,必定就是这诡异香气的来源了。
  他将桌子上放著的整一壶水都倒了上去,浇熄了那香炉,又在空中撒了些无色无味的粉末,这才回到信云深身边。
  信云深此时也已经反应过来,他是被人摆了一道,竟然中了迷香。他初出江湖不久,就算资质再多聪明灵慧,面对心怀不轨处心积虑之人,也实在难以完全防备。
  只是信云深却感到深刻的侮辱,无论是身为清风剑派的少主,还是以高放的保护者自居,他都不能容忍自己竟然犯了这样的错误,中了别人的计。
  高放挡在他身前,虽修长却并不强壮的背影坚定无比。信云深默默地站在他的身後,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眼中的一丝厉光闪过。
  高放只关注著眼前的两个黑衣人。他们不敢上前,却又不愿意放他们离开,高放没有武功,无法出其不意,暂时就只能这样胶著著。
  高放还没想到法子,身後的信云深突然猛地动了起来。
  “信公子!”高放急唤一声,他担心信云深中了迷香功力减损,不是面前这两个黑衣人的对手。
  没想到信云深却根本没将那两人放在眼里,居然直直地冲向内室,怒而咬牙道:“藏在後面的是何方鼠辈,居然敢使这麽卑鄙的手段暗算我,明年今日便是你的祭日!”
  途中的几道轻纱被信云深的内力吹起,他的身影顷刻间便到了内室。
  只听一声充满恐惧的娇呼,重重纱缦之後露出来的,竟然是一张尚算年轻的女子的脸。
    
    第四集

  信云深看著那女子的眼睛,那双眼当中完全没有他意料之中的冷静或者算计,反而充满惊慌恐惧。
  被这样一个弱女子暗算了?!信云深不由得更加郁闷了一层。
  这些心思流转也不过在一瞬之间。
  不管是江洋大盗还是弱质女流,无缘无故算计他人的,能有几个好货色?!何况敢算计到他的头上,死不足惜。
  信云深手下没留一丝情面,直攻向那只能呆愣地看著他的女人。
  “信少侠手下留情!”
  一人突然大叫道,从窗外横飞进来,挡在那女人身前。
  信云深定睛一看,居然是那情花山庄的庄主陆情。
  陆情用剑鞘挡住信云深,却不敌信云深的力气,生生向後退了几步,一口气血从胸口涌上喉咙。
  信云深皱眉看著他:“陆庄主?!这个女人暗算於我,我必要抓住她问个清楚。请你让开!”
  陆情摇头,面色带著些哀恳:“信少侠,她是在下的妻子。这其中一定有什麽误会,请信少侠稍安勿躁,在下一定会给你一个说法。”
  信云深皱眉退後,看著面前这一对男女。
  这就是情花山庄的那对夫妇?!情花山庄刚刚从清风派打秋风回来,清风派也向来待他们不薄,他们为何还要暗算自己?!
  “你说吧,我倒要听听看,你们这样对待自己的恩人,有何道理。”信云深负手而立,不耐烦地开口道。
  高放走到他的身边,若有似无地将少年护在自己身後,也不悦地看向那对夫妇。
  那两个黑衣人面面相觑,又退回房屋角落里,被黑布蒙起的脸看不出神情。
  陆情转身看向自己的妻子,那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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