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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言执迷必不悟-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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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点点头,“你可以的话自然是要连夜赶路的。我们先快点赶到个大点的城市,看能不能想办法好解去你身上的毒。”
  果然是不能对这种习惯于得寸进尺的人好上一星半点。我刚说完,就觉得他忽然从后面抱住我,刚要挣扎,那人却自觉放了手,只是低低在身后应一句“好”而已。
  乌爵带着我和凌北静一路狂奔,路上景色已经与我们刚刚离开烟罗湖的时候非常不同,深秋的草场一望无际,天风游曳,晴空万里,只觉天高地广,人的心境也不自觉的开阔起来。
  项渊的人应该是被远远甩在身后了吧。
  这日傍晚,我们遇到了一户牧民,中原各国一向跟明濛语言不通,凌北静和那人交谈起来却很是轻松自如,不知是跟着萧岭驻守北疆的时候学的还是在鸿胪寺为外交考虑而学的。
  牧民很是淳朴,不知凌北静跟他们说了什么,他们对他似乎十分信赖,看样子还准备杀羊招待我们。凌北静摆摆手,谢绝的牧民的好意,只是好酒却狠狠的灌了一坛。
  我总觉得他这样嗜酒不同寻常,却也没有头绪。他平日酒量很好,但也不至于千杯不醉。牧民的小女儿替我们斟酒,盛情难却之下我也喝下一碗,牧民的酒是驱寒用的,又干又烈,终于让我全身暖了起来。我见凌北静似乎也是有些醉意。在牧民处用过晚饭,凌北静抓起弓箭将我拉出了牧民的帐篷。
  “做什么?”我大惊。刚才看凌北静跟牧民交待去处的时候,牧民十分敬畏的样子,不禁让我很是好奇。
  “猎熊。”凌北静一笑。
  “猎熊?”我大吃一惊,这人不会是醉的已经分不清东西南北了吧?明明看上去一副还很清醒的样子。
  “当然是猎熊,”凌北静点头,“刷”的从背后的箭匣里抽出一支铁箭来,将硕大的箭头举到我眼前,耀武扬威的晃了晃,“看到没,要是猎兔子,一箭过去,内脏都能给勾出来。”
  我笑,“你是喝的痴了还是怎么的,身上还有毒呢就去猎熊。”
  “这可是一生一次的好机会。你看,”凌北静一手搭上我的肩,一手向南一指,“这里是卓林的土地,牧少林多,宗族图腾是鹿。而你身后呢,合慕部落的图腾已经变成了熊,再往北,熊都是神兽,别说猎熊,连说句不是都是重罪。而且,”他两眼一弯,指指身后背着的轩辕岱日弓,“除了它,普天之下哪有能猎熊的弓?”
  说着,凌北静一跃跨上乌爵,鞭子一抽,冲了出去。
  “喂!”我见他毫头也不回,忙解开旁边一匹牧民家的枣红马,一步登上,向凌北静追过去。
  草场一望无际,夕阳西沉。
  年少总以为自己骑得是如何厉害的宝马,身材如何修长健美,以为骑马万花丛中过便是如何轻松恣意,殊不知,跨上真正的草原马奔驰在如此场景才算真正潇洒快意。
  “啊——”远处传来那人的呼喊,何等放肆,令我不觉的笑出声来。
  而回应他的不只是长风游曳而已。
  “吼——”
  我看到一个黑影出现在左边,而刚才的吼叫就是它发出的,忙向着奔了过去。凌北静本来不如我离得近,却突然急转,驱着乌爵直直的向着那个黑影冲了过去。
  乌爵估计也从没达到过这种速度,当凌北静骑马掠过我身边时,只觉一阵风过,马蹄不住的敲击,整个人都跟着躁动不安了起来。
  我扬起鞭子追了过去。却见那人已经拉开了那张传说中出于黄帝之手的帝王之弓。
  “铮——”
  一声比以往还要尖锐的破空声音传来,刹那间,天边落日犹如鲜血般耀目。
  “哈哈哈哈……”
  我循着那狷狂笑声而去,及看出熊的样子,忙勒马跳了下来。
  凌北静已走上前去,见我来了,眉一挑,“如何,没骗你吧?”
  我一笑,“狐狸射熊,倒是千古奇谈一桩。”
  看他这幅意气风发的样子,全然没有半点中毒迹象,至少可以安全抵达齐军大营吧。
  我走到熊旁边,见它颈上一圈白毛微微抖动,蹙眉提醒正兴头上的凌北静,“好像它还没死。”
  也不知凌北静是听到没有,反而走上前去,握住铁箭的箭尾,突然一把将箭拔了下来。
  我知道这箭头有勾,而他已经射中熊的要害部位,这样一来熊必死无疑。
  可没想到,这头熊却突然立了起来,而凌北静未能料到,只是被动正对上它。
  戈壁熊的利爪挥向了凌北静,在他胸口猛地抓了下去。
  那头熊毕竟是受了重伤,行动反应都迟缓很多,挥爪向下的瞬间,被凌北静一箭捅进斜□去,终于倒地不再动。
  但那一爪到底带出了血色。
  我走上前去,却见他双手护在胸前,痛得已然躬□去,慢慢坐在了地上。而细看,他左肩隐隐渗出血来,样子很是可怖。
  “让我看看。”我跪下去,伸手去开他的衣服,却突然意识到什么。
  凌北静不是贴身穿着一件连匕首都刺不破的宝衣吗!
  忙站起身来,“骗我。”
  却不见他站起来。
  我复又跪下,才觉得他身上热气袭人,莫不是毒发症状?
  忙解开他的衣服,见他肩上触目的三段红色印记,虽然不深,可鲜血似乎走得特别厉害,加之凌北静现在身体燥热,想必所中之毒是大行气血的热性毒药。
  “快回去吧。”我说,心想牧民那儿兴许带着些能够止血的草药之类,凌北静却摇了摇头。
  “不能等了,我们直接走吧。”
  我见他认真,知道大概是毒性不能再等,忙点点头,见那三道伤痕,俯身过去轻轻舔了一下。
  人没了草药,受伤了与野兽没什么不同。
  我心安理得,却不想抬头看那人反应。只是以舌再去舔净鲜血。
  却觉得凌北静血气腥辣,很不寻常。
  “好了。”凌北静一笑,将衣服整理好,“不要多耽搁了。”
  却将他背后的秋水长剑解下来挂到自己腰上,能减一分重总是好的。
  

    ☆、长风可驭(4)

  我跨上乌爵,等着将凌北静也拉上来,却没看到他人。
  “咦?”回头去找,原来凌北静竟上了牧民的枣红马。
  “这样快些,”他不太自然的笑笑,“这头熊就当留下的酬谢了,不必担心。”
  我心中异样,也只是点头答应,催着乌爵向前。
  随着太阳西沉,天渐渐黑下来,星空逐渐点亮。
  这里天空很低,偶尔抬头,只觉得似乎真的手可摘星辰。
  两人分开骑马果然要快上很多,凌北静稍稍在我后面些,我忍不住不时偏头去看,却并不见他有什么异样。
  冷风不断的吹过来,草原上的秋节已经很冷,我是从烟罗湖出来时的打扮,又加上身子一向不爱受寒,不禁裹紧外衣,痛恨自己从牧民家走的时候为什么不知道多加件棉衣?
  回忆一路奔来,都是凌北静在身后温暖,尚不觉得承受不住,这时候虽然没人两臂桎梏,却又嫌冷了些。
  地势忽然向上,遇到了一个大的草坡。
  我能明显感觉到乌爵动作变得吃力,想想它也驮着两个大男人连跑了将近两天两夜,于是勒住缰子。
  “我们休息一下吧?”
  凌北静一怔,点头同意,下得马来。
  乌爵在身边悠闲吃草,我和凌北静躺在齐膝的草上,仰望着仿佛伸手可得的夜幕群星。
  难得凌北静如此沉默,我反倒不适应起来,一笑,“要不要听个故事?”
  他不回答我当默认,于是开讲:“小时候有次我跟二哥偷偷溜去东郊,准备回的时候发现给我们驾马的车夫换了。二哥问他是怎么回事,他解释得很是清楚,可是二哥不信任他,推说还要买些时鲜水果带给太子妃,领着我偷偷的从别的地方回了太子府。”
  “太子妃一见我和二哥,扑上来便抱住了我们,说早间负责送我们的仆人被发现暗杀在东郊,而两个皇孙又不翼而飞了,还以为遭遇了不测,幸好二哥机灵,及时识破了刺客的伪装。”
  “你猜二哥是怎么看出车夫有问题的?”
  我坐起身子去看凌北静,却见这人不过是微笑而已。
  “二哥说,因为那个车夫说他是和我们的家仆一起长大的兄弟,按说应该也是从小在靳都长大,可是……可是那人言语中却有十分陌生的口音。”
  我站起来,望着无垠的草场。向东南方去,是我生长的故国,却恐怕永无回归之日。
  “刚才我毫无犹豫的要给那两位老人施舍些饭菜,其实也是因为,他们说起话来分明是齐国人的味道……”
  “你说他们是探子,探子被发现应该是逃跑才对,又怎么会用匕首刺我?你早知道,其实他们根本不是项渊的探子,而是程衍派来杀我的人,对不对?”
  我心知,凌北静这人做事稳妥,带我逃离,一定早已想好了路线,做了完全准备。然而这一路,连个接应的人都没有,肯定是因为偏离了原来的路线。凌北静之所以舍近求远的弃回齐而取明濛,根本不是来找什么太子程淇找什么师父,而是因为他知道程衍已经得到消息追我而来,原定路线必定危险重重。
  自从进入明濛境内,我们已经绕过了很多大城,而我们不进城去给凌北静解毒的原因,根本不是怕项渊的人发现,而是怕程衍的人追过来。
  我转身,却发现他已经站在我身后。我抬头望进那双深眸,“凌北静,你能不能告诉我,当日在齐境你处心积虑的杀我,现在为什么又要费尽心思的保护我?”
  他只是淡淡一笑,“你不知道么?”
  “我不知道,”我摇头,“程子锐只是个一息尚存的前朝余脉,你们的意图,无论是项渊的,程衍的,或者你的,子锐从来无以捉摸……”
  无心之人的所谓疼惜,所谓垂怜,所谓宠爱,都不过只会让人更加疼痛而已。从程衍破城那天,我已然经历到足够学会看破诸君的诡戏,又何必轮番上演?
  我退后一步,冷笑,“我知道太子令也在你手里,你想从程淇手里拿到什么我不得而知。但是你若要用留我性命要挟程淇,大可不必白费心思。淇儿是我程家子孙,父子兄弟,皆非善类,他自然也心思清明,不至于执迷不悟,不会为了一个理应剪除的眼中钉做什么不合算的交易。”
  凌北静却只是凝视我。
  “子锐,你既然作此想法,为什么要跟我离开东衡?”
  我心中一动。我可以说是想回齐国,可以说是为了离开项渊,可以有千百种理由,可是我怎么否认?
  高悬夜幕,星光多耀目都不及那人双眼光华。
  “你可以骗我。但是你怎么忍心骗自己?”
  那人伸手将我揽在胸前,接着收紧双臂,“我承认,向程衍要赦令不过是利用你来牵制程衍,防他将我兔死狗烹。”
  “我承认,那些所谓的民间势力有很多都是我集合起来的,我下证据害你,让程衍以为你不肯乖乖服输。”
  “我承认我不止一次的想过要杀你,有时是为了你的不配合,有时是为了你的不识趣,可是到最后,却是因为我怕自己。”
  骇人的体温包裹着我。
  “因为我发现自己……不能见你危险受难,只肯见你好好活着……”
  我只是一笑。如何相信,又如何否认?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异样的声音,这种声音我虽然几年不曾听过,却还不至于忘记。
  马蹄声。马蹄声不疾不徐,听上去或有一小队人马,时而有序时而杂乱无章,正是军营放出的巡视人马的样子。
  这队人马很快到了我们面前,所着正是齐军服饰,我见不禁松一口气。
  “什么人?”为首的人骑在马上,长矛对准我和凌北静。
  “静宏王爷。”凌北静答道,而几人不能相信的面面相觑。
  萧岭治军向来很是规则有序,这会儿仍是由刚才那人问话,“有何证据?”
  凌北静摘下背后的轩辕岱日弓举到那人眼前,两眼一弯,语气很是淡然,“太子殿下借我的弓算是不算?”
  

    ☆、关夜深凉(1)

  北疆天凉得早,大帐里也算不上暖和宜人。大约是体力不支的缘故,我醒来的时候已然是第二天中午。
  军中不比项渊行馆,无人侍候梳洗,我匆匆下床穿好衣服,忽觉一阵似乎从未有过的饥饿感袭来,忙掀开帐子向主将的大帐走去。
  虽然这次出兵大将军带了太子,我却没有看到皇家制式的帐子,饶是有些奇怪。我犹豫了下,便走进了挂着“萧”字旗的大帐。
  奇怪,里面居然一个人都没有。我刚准备走出营帐抓个小兵问个究竟,突然一人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解忧?”我看着眼前的人,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数月不见,解忧似乎受了些晒,肤色黑了些,可比起在府里的时候看上去精神很多。
  解忧自然早知道我来了大营,见我先是一笑,随即眉毛又皱了起来。“爷,你怎么比先前又瘦了好多?”
  我很是不好意思,“中了点毒,落了次水,偶然现象,偶然现象。”
  解忧瞪我一眼,还是无奈摇头,“先别说了,我带你去看一个人。”
  我随着解忧走向副将的帐子,正碰到一个很是年轻的小兵端着一盆血水向外一泼,正溅到我脚边。
  “啊!”小兵没注意到,猛地抬头,看到了解忧,“夏公子,不好意思……”
  解忧摇摇头,“没事,你先去忙吧。”
  “是!”小兵点点头端着盆刚跑开,又有人出来倒水,依然是血水一盆。
  我诧异,“莫非有人在军营里产子?”军营决不允许女眷进入,这是铁律,莫不是如今程衍改了规矩?
  解忧眼睛一沉,“爷,你说什么啊。这些都是萧将军从凌北静体内逼出来的毒血。”
  “这么多?”我大骇,幸好是血水,若是鲜血,我都要猜有人在副将营帐里杀羊了。
  “我也说不清,还是让萧将军告诉你吧。”
  我跟着解忧钻进营帐,首先闻到的是浓郁的酒香。这甘冽浓香中又带了几分血气,饶是有些骇人。
  凌北静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旁边坐着军医和大将军萧岭。萧岭大约五十几年纪,仅论相貌称不上英武,相反更像是文士,下巴上长须虽然仍然乌黑,却有几分高人道士的味道。
  “程大人。”萧岭见我,先是起身一拜。
  “不敢,不敢。”我连忙回礼,眼睛却忙不迭的看向躺在床上似乎正在熟睡的那人,“不知凌王爷……”
  萧岭一笑,“已经好些了,程大人不必担心。”
  我点头,“我见刚才端出两盆血水,很是吓人,不知是何原因?”
  萧岭和军医对视一眼,“王爷臂上中箭,毒曰‘醉生’,中毒者必须不停饮酒,否则就会痛苦难忍,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而‘醉生’的效力,便是使人体无法自行解酒,酒到一定量,中毒的人往往会一睡不醒,醉死于其中。”
  我想着刚中毒时凌北静左拐右绕的迂回到农家也是去找酒,有些明白,却始终觉得这毒很是凶险,“将军可将毒血尽数驱出?”
  萧岭摇摇头,淡淡一笑,“醉生之毒,血酒相溶,不可离分。鲜血与烈酒,须得同时吐出来,一旦过量,人因为气血不足则会很快衰竭。解这‘醉生’实在是很损耗人的身体,若不是小镜儿打小底子好,恐怕这会儿已经交待在这帐子里了。”
  我知道凌北静很小的时候就进了军营,和萧岭关系非同一般,想来萧岭对他毫无保留,如今看他放心表情,我也可以安心几分。却还是有几分担心。
  “大将军是否知道彻底解掉‘醉生’的法子?”
  萧岭微微一顿,“办法不是没有,不过是几样珍稀药材,可惜从齐国送过来是怎么都来不及了,不然我也不会冒险让他吐血。”
  我默然点了点头。
  “萧将军,您也一夜没有合眼了,先去休息一下吧。”解忧在旁说道。看上去他到军营不是一天两天了,不禁让我好奇我走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好,”萧岭回道,对我一笑,“程大人,老夫先行告辞了。”
  “萧将军请。”我连忙起身送行。
  “不敢。”萧岭对我仍做皇族恭敬,但气度却很是淡然,只是细细体会,其中有几分亲切,使我受宠若惊。
  萧岭带着军医离开,只剩我和解忧。
  “爷,你在这里陪着王爷,我去给你拿些吃的来。”解忧跟着出去,连我作势要拉住他的动作都全然忽略。
  我早感觉不对,萧岭我不熟悉,不能轻易判断,解忧我是知道的,他从来痛恨凌北静,怎么能让我和他独处?
  最让我想不通的,还是他怎么会到军营里来——莫不是我的王府给皇上拆了?”
  我走到床边以浅薄医术摸脉,都不由叹气。所谓气若游丝大抵如此,见多了凌北静神采飞扬,看到此情此境徒然有些心酸。
  帐子里光线不好,昏沉的气息模糊了那人细致的五官,只有睫羽分明,仍与前次看时相同。
  不由心中一动,伸手过去。
  不知他会不会像之前那样,将我当成追兵刺客,起身给我致命一击?
  自然没有。
  我怅然收回手来。正此时,外面传来一阵响动,接着光线一亮,一个人走了进来。
  “啊……”原来不过是个普通的齐军,他端着饭菜,看我架势,傻在原地,“小人姓张,叫猴子……”
  我点点头,自嘲的一笑,原来是自己长期处于逃命状态中,已经草木皆兵,忘了这是在齐军的大营里,“劳烦了,放下就好。”
  “嗯!”张猴子走过来将饭菜放到了小桌上,好奇的看看躺在床上的凌北静,不由一叹。“唉,想不到这回见他,竟然成了这样子。”
  我颇有兴趣,“你原来认得他么?”
  张猴子一笑,“不认得,可见过呀!那时候我刚进萧家军不久,听了不知道多少关于凌王爷的故事,怎么想到,突然就在大营里碰见了。我当时可高兴着呢。”
  张猴子语气活泼亲近,我也稍稍放松了些,微微一笑,“见到他有什么可高兴的?”
  “那能不高兴?东衡封宁,南秦郎舒,齐国凌关白,当世三大少年名将,在我们家乡那儿说得可多了!等我哪天回去了,就去跟我弟说,我见过凌关白了,也让这小伢子在村里的小子们那儿威风威风!”
  我笑,从小在太子府长大,看来少听了不少故事。看他神采飞扬的样子,我不禁多讨了些段子来,听着凌北静的故事下饭,似乎味道特别的好。不仅如此,我想,改日凌北静好了,这些段子还能拿过来揶揄他。
  “对了,猴子,你认不认得一个跟在萧将军身边的夏公子?”我突然想起了解忧。
  张猴子一愣,随即笑笑,“啊,那这倒知道,是不是叫什么夏解忧的?萧将军前些日子特地派人从齐国请过来的。”
  “萧岭请夏解忧来干嘛?”我不禁皱眉。
  “这……”张猴子挠挠头,“这具体我就不知道了,只知道夏公子说他是来找人的。”
  我看张猴子也说不出什么名堂,于是点点头。
  难道解忧是来找我的?
  “啊,对了,”张猴子一拍脑袋,“说的忘了,夏公子还让我赶紧回去呢。程大人若是吃好了,我就把东西拿走。”
  “有劳,”我点头。
  张猴子接过盘子转身,还忍不住又来望了凌北静一样,“可惜了,三个人属他最小,却没两天活头了。”
  我一怔,“你说什么?”
  张猴子不知失言,“程大人不知道?萧将军他们刚才还在大营里叹气说什么齐国命数之类的,说凌王爷肯定撑不过明天晚上。”
  我不再理会他的话,只是微笑,“我知道了。”
  为什么连解忧,都会不计前嫌的将我推到这人身边。
  

    ☆、关夜深凉(2)

    “爷,你还没走?”天光微亮,解忧的身上带着晨雾的寒气。他的脸上混合着惊疑和心疼,多是因为他身体向来不济的主子爷我两日没睡的缘故。
  我转身看他,只是一笑。
  “爷,你先去休息一下好不好?我在这儿守着凌王爷,他一醒我就去找你。”许久不见,解忧似乎变了很多,说话不像原来那般厉害,甚至给我一种吞吞吐吐的错觉,“爷这样子,凌王爷见了也要说的。”
  我摇摇头,解忧啊解忧,劝人几回了总该换一句不是?
  我回到凌北静床边,看着那人安静的样子。
  该死,若他再不笑,我都要忘记狐狸长什么样子了。
  萧将军说,凌北静中了醉生之后,喝了过多的烈酒,酒和血液相溶不可离分,如今他体内血气淡薄,尚是刚能维持的数量,却因为一醉不醒,很快便会睡去。
  想必是这人平日太过精明,老天爷偏要他昏昏沉沉的度过最后时日吧。
  “爷,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解忧在身后叹气,“凌王爷现在的状况全看天意,你就算守着——”
  “你信不信回光返照?”我微笑答道,视线却不离开床上的凌北静,“人在死之前,就算状况再差,总有那么一会儿是清醒着的。”
  解忧走到我身边,“又何必如此折磨自己?”
  我一叹,“你不知道,我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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