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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会侠踪-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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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衫少年依言向右走了九步,就已走到尽头,迎面果然是一睹石壁,他用脚试着朝壁下拨动,但觉脚尖触到一个软绵绵的包袱,当下就俯身取起,用手一摸,里面像是衣物,忍不住回头问道:“老丈,这包袱里面不知是什么东西呢?”

苍老声音恍如未闻,并未作声。

蓝衫少年摇摇头,心想:“你既然不肯作答,我带回去打开来一看自知,何用问你?”

当下就提着包袱,又向左走了九步,回到原处。

现在他身子向着洞外,虽然洞外还是一片黝黑,却可以看到些许天尤,很快就走出石窟,一路往山下行去!

快近振衣亭,突然背后疾风飒然,一道人影,宛如鹰隼攫食一般,朝当头扑下,十缕尖锐指风,几乎笼罩了背后十处大穴!

蓝衫少年向右一晃,移形换位,迅速的向右侧闪开数步,回头喝道:“什么人偷袭在下?”

右手同时使了一记“龙尾挥风”,朝那扑来的人挥去,身形也同时转了过去。

那人身手却也十分高明,蓝衫少年身形才动,他已人影一晃,随着又闪到了蓝衫少年身后,五指如钩,朝右胛骨抓来,左手一探来夺他包袱。

蓝衫少年右手突化“擒龙手”,使了一记“金龙绕柱”,身随爪转,神速已极,五指一探,已快要抓上那人手腕。

那人急忙在缩手之间,化抓为拂,朝蓝衫少年脉腕抓来。

蓝衫少年左手立即使了一招“推龙入海”,迎着对方当胸拍去。

这一掌出手之际,隐狭涛声,一道掌风,席卷而出。

那人被他一抓一掌,逼住了身形,不觉后退一步,口中怒嘿一声,右手抬处,同样推出一掌,双方潜力激荡,涡旋如风,居然势均力敌,不分胜负。

但经这一掌硬拚,蓝衫少年终于看到了对方面貌,那是一个长发驼背的老头,他似乎不愿和蓝衫少年照面,双掌接实之后,就双脚一顿,一个人宛如灰鹤凌空,横飞出去,落到七八丈外,再一点足,便在山林间隐没不见。

蓝衫少年不知对方是什么人?何故要向自己偷袭?但他无暇发问,目送他身形远去,也就奔行下山。

刚奔近山麓,就看到有三个人影,倒卧路上,蓝衫少年觉得奇怪,住足看去,这三人正是昨晚上在龙兴茶楼遇上的析城三英,他们怎么会睡在山麓间的呢?

走近几步,再定眼看去,这三人原来早已气绝多时,但看不出伤在那里,心中不禁暗暗纳罕:“这会是什么人下的手呢?”

抬头之际,忽见面前不远,站着一个头盘花白小辫,身穿灰布大褂的老者,满脸俱是激愤之色,目光炯炯如刀望着自己,这人正是析城三英的师父。

蓝衫少年暗暗吃了一惊,此人欺近到身前数尺,自己居然一无所觉,光是这份轻功,就已十分可观了,一面朝他拱拱手道:“老丈……”

灰衣老者尖笑一声道:“闻人公子,果然好毒辣的心计,好恶毒的手段!”

蓝衫少年一怔,望着他道:“老丈这话,好象误会三位令高足是死在在下手里的了?”

“难道不是么?”灰衣老者嘿然尖笑道:“劣徒不肖,在茶楼上欺负一个弱女子,老朽已经看在公子的份上,依敝派门规处置,应可以平息公子心头之怒了,却没想到公子依然不肯放过他们,必欲赶尽杀绝而后快,此地除了你闻人公子,别无第二个人,这误会二字,又从何来?”

“闻人公子”这四个字,听得蓝衫少年不禁又是一怔,但此时和他说明自己并非“闻人公子”,已是多余之事,只是拱拱手道:“老丈确是误会了,这三位令高足,不是在下杀的。”

“哈哈!”灰衣老者仰首尖笑一声道;“大丈夫敢作敢当,闻人公子不怕辱没了毒君的名头么。”

蓝衫少年怔然道:“在下和毒君毫无干系,在下并非……”

“好!”灰衣老者不待他说下去,截着道:“你是毒公子也好,不是毒公子也好,老朽今晚若不给我三个劣徒报仇,传出江湖,还当我戴昆山怕了毒君的名头,今后析城派还用再在江湖上行走么?好了,闻人俊,你愿意束手随我去见你老子,还是要和我动手比划?”

蓝衫少年摇手道:“老丈真的误会了,在下既非闻人俊,也没杀害三位令高足,在下刚从山上下来,看到路上躺卧着三人,住足察看,才认出是老丈三位门下,而且全身看不出伤痕,正在疑虑之际,老丈赶到了,事实如此,在下何用抵赖?”

戴昆山嘿然道:“身上无伤,岂不正是你家传的无形奇毒么?闻人俊,多言无益,老朽要出手了。”

喝声出口,右拳一招“直捣黄龙”,当胸直击过来,拳势出手,潜力激荡,刚劲的拳风,划空生啸,急若奔雷般袭到。

蓝衫少年只是左掌直竖,向外推出,用以化解对方拳势,一面说道:“在下从不用毒,老丈怎好硬说……”

话未说完,双方内力甫一相交,蓝衫少年立时觉出不对,对方这一记拳势竟然十分沉重,自己轻轻一格,无法化解得开,再待运功抗拒,已是迟了一步,被对方拳风震得脚下浮动,身不由己的后退了两步。

戴昆山也感到大出意外,只觉对方一随手一格之中,拂出来的内劲居然极为柔韧,似乎含蕴未尽,蓝衫少年固然被他震退了两步,但他也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一时不禁望看蓝衫少年,给怔住了,因为他这一拳上,已经用了八成功力,有心一举要把对方击伤拳下,想不到一个年未弱冠的少年,竟然会有这等深厚的功力,口中嘿了一声道:“看来果然你已得毒君真传,难怪轻轻年纪,就目空四海了!”

左手一探,改拳为爪,一式“金龙露爪”,猛向蓝衫少年右肩抓去。

蓝衫少年早已留神戒备,身子微转,右手五指半屈,疾朝对方手腕扣去。

戴昆山右手一撒,身形往左闪出,左手疾发,斜向蓝衫少年右腰拍到。

蓝衫少年急忙随着右转,右手随势往右挥出。

戴昆山大喝一声,左掌右拳,连环劈击而出,这回他施展出析城“风掌雷拳”,掌风如涛,拳影如山,瞬息之间,连续劈击出一十二记拳掌。

这一轮急攻,真个非同小可,记记快如闪电,招招都是绝招,真所谓高手过招,举手投足之间,便足以制人于死地。

蓝衫少年对敌经验不足,被他这一阵风狂雨骤的急攻,迫得有些手忙脚乱,他正在考虑是否该出手反击,一面连封带架,连退了四五步。

突觉一道强猛无比的劲风,从斜刺里冲出,便把戴昆山的攻势截住,掌风之后,紧随着冲上来一条人影,蓝衫少年连来人是谁还没看清,这人已经双拳飞舞,一言不发和戴昆山打了起来。

蓝衫少年定眼瞧去,才看清这和戴昆山挥拳猛攻的赫然是方才和自己动手的长发驼背老头!

他冲上去就双拳齐发,势如惊涛骇浪,凶猛无比,把戴昆山逼得运退了两步,含愤喝道:“住手,你是什么人?”

长发驼背老头望望戴昆山,一言不发,左拳一晃,直奔戴昆山面前,右掌更快,一下袭到胁下“章门穴”。

戴昆山气怒交迸,目光如炬,右掌贯注买力,护胸横封,右掌疾出,便向长发驼背老头袭来的掌上切去,口中沈笑道:“阁下就是不说,戴某也猜得出来,你是毒君手下,保护你们公子来的了。”

长发驼背老头直到此时才吐声道:“不是。”

两人口中说话,手上却丝毫没停,转眼之间,已经拚斗了七八个回合。

蓝衫少年但见两人拳来掌往,异常猛烈,戴昆山使的是析城派“风掌雷拳”,讲求出手迅捷,拳掌如风,行动如风。长发驼背老头则以阳刚之力见长,发拳出掌,记记有裂石碎碑的威猛,双拳开阖,记记如巨锤撞岩,劲气逼人。

这一场拚搏,彼此都知道遇上了前所未有的劲敌,谁也不敢稍存轻敌之念,是以每一攻拒,都各出奇招,力求破敌。

蓝衫少年反而成了局外人,只是屏息凝神,注目而观。

只听耳边响起长发驼背老头的声音说道:“年轻人,这有什么好看的,你只管走就是了。”

蓝衫少年真弄不清敌我二字作何解释?方才还和自己打了一架的长发驼背老头,忽然会帮起自己来,而且又催自己走,既然他这么说了,看来自己留此无益,依言转身就走。

回转达生堂,原待越墙而入,但看到店门只是虚掩着,店堂中还有灯火,这就推门而入。

只见姚姐儿独自支颐坐在柜上,看到蓝衫少年回来,急忙站起身,含笑道:“公子回来了,快到里面休息,奴家给公子去端脸水。”

蓝衫少年忙道:“多谢大嫂,不用了,掌柜呢,已经睡了么?”

姚姐儿媚笑道:“他是猪头咯,白天都会打盹,夜晚倒头便睡,更像一只死猪。”

蓝衫少年不好答腔,自顾往后进行去。

姚姐儿一手掌着灯,跟在他身后,一直送他入房,然后放下灯盏,回出房去,就端了一盆热水进来,说道:“公子快洗把热水脸吧!”

蓝衫少年看她那副殷勤模样,只得说了声:“多谢。”

姚姐儿又回身出丢,双手端着一盏茶走入,说道:“公子请用茶。”

蓝衫少年忙道:“如此劳动大嫂,在下如何敢当?”

姚姐儿道:“公子是我们客人,这是应该的了,时间不早,公子请安歇吧!”

说完,转身走出,随手替他带上了房门。

蓝衫少年实在有些受宠若惊,看她走了,不觉长长吁了口气,过去闩上房门,转身取出包袱,打了开来,里面是一件长可拖地的黑市长衫,和一顶只露了两个眼孔的黑布头罩。(不是帽)底下还有一封信,上面写着:“明晚初更拆开,不到时间,切不可先期拆看”。

蓝衫少年看得暗暗攒了下眉,心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口口口口

大通药行,是百泉镇上最大的一家药材行,全国各省的药材铺,所有的药材,莫不是向大通乐行批发的。就是三月里这连绵长达一个月的泉会,集中到百泉镇的川、广、云贵各省道地药材,除了少数由来参加的各地药商购去之外,大部份也全是由大通药行所收购。

因为大通药行是怀帮开设的。怀帮,不但在全国乐商中名闻遐迩,提起怀帮的摇头狮子单老爷子,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大通药行坐落在大街南首的第一家,一排十几间门面,气派甚大,前面两扇大黑门,里面是一个大天井。这是正门,平日很少开启。正门右首,是一条横街,长长的走廊,十几间店面排门板开启,是十几个长柜,每一个长柜里面,都有一个帐房,和十几个伙计,那是在“泉曾”时期,专门收购药材的,最后面还有一排几十间大仓库,堆积药材之用。

中午时分,大通药行正门口来了一位风度翩翩的蓝衫少年,他刚走进门口,从大门内已经迎出一个身穿青布长衫的汉子,拱拱手道:“公子光临,在下周振邦,奉家师之命,在此恭候侠驾。”

蓝衫少年拱手道;“在下奉召趋谒,周兄请先。”

周振邦领着他进入大门,折而向西,进入另一道门,但见一条长廊,围以雕栏,左首是一面狭长的花圃,长廊尽头则是一个月洞门,门内花木扶疏,假山玲珑。

周振邦领着蓝衫少年傍花拂柳,来至一幢精雅的楼宇前面,才脚下一停,抬手道:“公子请进。”

蓝衫少年跨上石阶,便见一个两鬓花白,脸色红润的高大老者从门内抢步迎出,连连抱拳,呵呵笑道:“公子远莅,请恕老朽失迎之罪。”

周振邦在旁道:“公子,家师出来了。”

蓝衫少年听说迎出来的就是摇头狮子单晓初,趋上一步,长揖道:“晚生久仰前辈风仪,无缘瞻荆,辱荷宠召,晚生深感荣幸……”

单晓初没待他说完,呵呵一笑道:“公子好说,快请里面坐。”

里面,是三楹打通的长方形宽广书斋。

如今已有四、五个人坐在那里闲谈,看到摇镇狮子陪同蓝衫年走入,一齐站了起来。

能坐在摇颤狮子书房里的客人,自然都是有来历的人了。

摇琪狮子含笑道:“来,来,兄弟给大家引见……”

他第一个介绍的是五十出头的灰衲老僧,少林寺药王殿长老源大师。第二个是身材瘦小的老者,身穿一件蓝布大褂,两只袖肘还打着补钉,乃是天下第一大帮丐帮司药长老宋志高。

第三、四两人,不过二十出头,是一双兄妹,云南蓝家的少庄主蓝文蔚,和妹子蓝文兰,男的紫脸浓眉,英气勃勃,女的也着男装,看去丰神秀逸,但柳眉杏目,粉脸生霞,掩不住脂粉气息。

第五个同字脸,穿著缎袍黑褂的,则是地主身分的大通药行掌柜吴福础。

最后主人指着蓝衫少年含笑说道:“这位就是名动江湖的毒公子闻人公子……”

蓝衫少年没待他说完,连忙抱拳道:“在下云中岳,并非毒公子闻人俊。”

蓝衫少年竟然当着这许多宾客,否认自己是毒公子闻人俊,但摇头狮子单晓初领袖怀帮数十年,乃是老于世故的人,闻言不觉呵呵一笑,赶忙点着头抱拳道:“原来是云公子,兄弟胡涂,哈哈,云公子难得到百泉镇来,快快请坐。”

他在说话之时,有意无意的看了云中岳︵蓝衫少年︶腰间白穗长剑一眼,可见心里却依然把他当作毒公子闻人俊。

清源大师等人也一齐拱手说着“久仰”的话,大家分宾主落坐。

蓝文兰美目流盼,含笑道:“小妹听说云公子昨天在龙兴茶楼,仗义救美,惩治了析城三凶,先前还以为云公子是一位赳赳武夫,今日一见,云公子却是文质彬彬的少年书生呢!”

这蓝文蔚兄妹,原是苗人,因此说话之时,丝毫没有汉人女子忸怩之态,何况她又是一身男子装束,更觉落落大方,但语声却是娇媚之极!

云中岳已知她是女扮男装的姑娘家,反而俊脸一热,说道:“蓝姑娘夸奖了,在下不敢当。”

蓝文兰甜甜一笑道:“云兄才客气呢,听说析城三凶身手并不含糊,但在云兄面前,一招之间,就把三人给制住了,这总不假吧?”

丐帮宋志高道:“戴昆山一同护短,昨天能当着云公子以门规处置他大弟子,实在是十分难得之事。”

大通药行掌柜吴福础追:“兄弟据说析城三凶昨晚在苏门山南麓遭人杀害,而且只有胸口发现一点极细的血迹,好象是伤在一种极细小的暗器之下,此事发生在泉曾之前,却是一件麻烦之事。”

宋志高道:“吴掌柜可知是什么人杀的么?”

吴福础道:“目前还不清楚;但听说昨晚戴昆山也在场,曾和人动了手,很可能还吃了亏……”

摇头狮子一面摸着垂胸长髯,沉吟道:“戴昆山一手“风拳雷掌”,已有数十年火候,这击败他的人,会是谁呢?”

“这就不知道了。”

吴福础迫:“不过他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林虑、王屋、析城,号称三派一家,戴昆山一定会把其余两派引出来,今年泉会还没开始,就出了这场子事,只怕泉会期间,会爆出更大的漏子来。”

摇头狮子点着头道:“太行三派,江湖上一向被人目为亦正亦邪的门派,因为他们异派同源,形如一家,因此也没人惹得起他们,这场乱子出在泉会之前,倒确是有些棘手。”

蓝文兰回头看了云中岳一眼,娇笑道:“云兄,戴昆山说不定会怀疑上你呢!”

云中岳道:“蓝姑娘说得极是,昨晚他就硬说析城三英是在下害死的,还和在下动了手

蓝文兰“哦”了一声道:“原来昨晚和他动手的就是云兄了?”

“不是在下。”云中岳就推说自己初到百泉,入夜之后,信步逛上山麓,发现析城三英倒卧地上,和后来半路冲出一个驼背老人,要自己只管走,大略说了一遍。

摇头狮子听得很仔细,忽然朝丐帮宋志高问道:“宋兄对江湖上的人物,最是熟悉不过,依你看这长发驼背老者会是谁呢?”

宋志高道:“江湖上武功高的驼背老者不多,除了敝帮有一个人称驼老化子的屈不伸屈长老,还有一位即是泰山龟龙姜大侠,此外虽然还有几个,但要和戴昆山的“风拳雷掌”相较,就未必能胜了。”

刚说到这里,只见两名青衣使女款步走入,躬身道:“启禀掌柜,酒席已经摆好,请贵宾入席了。”

吴福础点点头,就欠身道:“老爷子请大家入席了。”

摇头狮子站起身,抬手道:“大师、云公子、蓝公子、蓝姑娘、宋长老请吧!”

两名青衣使女立即走在前面推开右首壁间两扇朱漆木门,里面是一间宽敞的饭厅,正中间一张圆桌上,早已陆海俱陈,摆满了佳肴。

大家自有一番逊让,还是由清源大师坐了首席,因为上首另备了六色素斋,和一盏清茶,用以代酒,然后是云中岳和蓝文蔚兄妹、宋志高、摇头狮子和地主吴福础作陪。

两名使女依次斟上了酒,大家自有一番酬酢,不必细表。

席间丐帮长老宋志高问道:“单老,今年烟花赛听说贵帮已有周详准备,定可夺得鳌头了?兄弟先敬单老一杯,预祝成功。”

摇头狮子大笑道:“烟花竞赛,只是百泉会的余兴节目,给大家助助兴而已,胜固可喜,败亦何妨?倒是广帮去年夺得魁首,据说今年大事张罗,大有非夺魁不可的雄心,还把敝帮视作了唯一的对手,若是如此下去,不仅劳民伤财,而且双方的人,也渐渐形成水火不相容,此风绝不可长,所以今年兄弟特地亲自赶来,希望和区古柏作一次恳谈,烟花照常举行,但取消‘竞赛’二字,大家各自展出,最好是从此不论名次,当作余兴来办,也希望在座的诸位,能从中斡旋,庶可使一年一度的泉会,和气生祥,就不至导致水火不兼容的后果了。”

清源大师合十道:“善哉,善哉,单老施主有此高见,使一年一度的泉会皆大欢喜,尽兴而散,贫衲自当遵命,向区老爷子进言。”

宋志高也道:“兄弟来时,敝帮主也因风闻区帮主今年也要亲自赶来赴会,怕和贵帮引起冲突,再三嘱咐兄弟,务必劝阻双方,不可稍存意气之争,既然单老已有此意,那是最好之事,兄弟敢不效劳?”

蓝文蔚道:“晚辈兄妹来时,家父也风闻广帮业已拉拢了贵州帮助势,因此敝帮(云南帮)今年决定不再参加烟火竞赛,也希望贵帮和广帮不可因此伤了和气,现在听了单老爷子这番话,正是最好不过,如果只有广、黔二帮,想必也不会滋生事端了。”

摇头狮子道:“这很难说,川帮的动向,至今还没有明朗……”

刚说到这里,只见大弟子周振邦匆匆走入,双手递上一封书信,说道:“老爷子,这是广帮送来的信,请老爷子过目。”

摇头狮子接过书信,撕开封口,抽出一张信笺,只看了两行,脸上神色不禁大变!

口口口口

初更时分,云中岳依时打开信封,抽出一张信笺,只见上面写着:“二更更衣,去关公庙,由殿东小门人,北首为祝融殿,可直入其中,云南药贩如出展都拉草,该草别称黑栀子,不可提都拉二字,不拘何价,务必全数购入,信封中另附银票一纸,可携去。”

下面也没有具名,不知是什么人写的,再伸指朝信封中一探,里面果然有一张银票,打开一看,赫然是纹银十万两。

云中岳不由吃了一惊,购买都拉草,要偌大的款子,他也根本不知都拉算是什么?只知道别称黑栀子。(都拉草产云南迤西,能解诸乐性,误入药室,诸药均失效,其形类栀子而黑)当下就把银票收入怀中,然后从包袱里而取出黑衣,当外衣般穿到身上,取起那顶连头脸面罩,纵身跃登围墙,一路朝北首苏门山奔去。

这一路上,他并未戴上头罩,为的是怕在路上遇到行人,岂非惊世骇俗?但身上穿了宽大而曳地的黑衣,行路之时,必须双手提着下摆,却也甚是不便。

差幸此时夜色渐深,一路上都没遇上人。这条山径,他昨晚来过,自然极熟,从圣庙向西是周程朱三夫子祠,再向西就是关公庙了。

关公庙庙堂宏伟,冲门矗立着一方一人高的石牌,大书“乾坤正气”四字,令人有肃然起敬之感。

云中岳走近庙门,黑暗之中,但见庙门洞开,里面一片黝黑,不见灯光,也不闻人声,当下就拿起黑布面罩,从头顶戴下,直垂衣领,现在只有两个眼孔可以视物,他自不觉的伸手摸了摸藏在衣内的长剑,然后昂首直入。

越过天井,跨上石阶,大殿上虽然没有灯光,但也可以看到端坐神龛中赤脸美髯的关公神像,云中岳虔敬的朝殿中行了一礼,然后循着走廊跨出东首一扇腰门。

这是另一个天井,南北各有数楹,北首一座殿宇,即是祝融殿了。

云中岳艺高胆大,跨出腰门,就昂首朝殿上行去,但见阶前站着两个头蒙黑布,身穿黑衣的人,看到云中岳一身装束,并没阻拦,任由他登阶入殿。

祝融殿地方相当宽敞,殿中也没有点灯,神龛前面放一张方形茶几,几上放一盏油灯,但并没有点燃,左右两边都放着两排二十张木椅,此刻已有不少人坐在那里。

这些人也和自己一样,头戴黑布袋,身穿宽大曳地的黑布长衫,谁也没和谁交谈,好似互不相识一般,只是静悄悄的坐着。

这也难怪,这样的装束,只留了两个眼孔,当然谁也认不出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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