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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门边声-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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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呜——”
  火苗暗下去了一些,那凄凉的叫声又逼近了几步,莹莹的绿光近在咫尺,几乎可以听到那种野兽鼻息“呼哧呼哧”的声音。
  郑简抱着耿少潜,单手折了几根碎枯枝丢进小火堆里,火光的范围又重新扩大了几分,将不安分的猎食者驱散了出去。
  一小簇火焰,却像是整个世界的中心,撑起这两人仅有的天地。
  这一夜太过漫长和寒冷,郑简几次以为已经和耿少潜一起回到了北门关温暖的火坑上,然而一个趔趄就醒过来看到差点就要熄灭的火堆,匆忙又加了几把树枝进去。
  又一次他已经完全睡过去了,正看着自己眼前越凑越近的耿少潜,突然手指头一烫惊醒过来就看到张开的棺材嘴当面朝自己咬来,满鼻子的腥臭味让郑简本能地将抓着什么东西朝那野狼挥打了出去——
  然而那看起来干瘦的野狼却十分机警,几乎是在郑简挥动手臂的一瞬间就躲回了黑暗中,只让人看到那挥动的树枝头上一点儿火星的痕迹。
  这一下让郑简整个人都被吓醒了过来,这只狼不过是个试探,另外一只爪子已经踩进了火光能够照见的范围里,郑简连忙往要熄不熄的火堆里加了一把枯枝,随着火光突然大亮,才让这狼爪重新退了出去。
  郑简检查了一下昏睡的耿少潜,确定他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后狠狠松了一口气。然而,当他看到慢慢变暗的火光再要加柴的时候才发现,手边已经空了,夜色依旧黑得像浓墨一样不肯散去。
  随着虚弱的火焰一点一点暗下去,才刚刚退却的狼爪重新踩上他们身边的土地,郑简一手握着那根坚硬的木杖,一手死死地抓着耿少潜,盯着那一张在火光中逐渐显现出来的狼脸……
  “卟”一声轻响,整个世界终于完全陷入了黑暗。
  
        
第 56 章
  在光亮突然失去的时候人眼会有一瞬间的致盲。
  郑简在那短短的一瞬间看到了很多画面,然而最终深刻进脑海的却只有一个人的身影……
  他拼尽全力挥动手中坚硬的木杖,朝那头扑上来的狼打了出去,狡诈的捕食者一个侧身躲过,四肢稳稳地落在地上,发出威胁的呲牙声。
  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眼睛渐渐看清了周围的环境,在他目光所及,除了刚刚扑上来的那头,在不远处的乱石前面还有一只看起来十分瘦弱并饥饿的病狼,正流着馋涎看向两人。
  尽管这样,除了郑简手里的那一根木杖和背后退无可退的土坡,他们并无更多的依仗。
  郑简用了最大的气力驱赶了第一头看起来要健壮些的灰狼,另外一只瘦小得有些病态的灰狼伸出粗粝的舌头舔了舔滴落的涎液,发出“呜呜”的低吼,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的身后。
  要护住身后的男人,他根本不能放松一丝警惕。
  那匹狡诈的雄狼舔了舔前爪,幽绿的双眼一直紧紧盯着手执木杖的郑简,它两爪前伸,低下头颅,皱起鼻子两边的皮毛,露出如刀尖交错的犬齿,“唬唬”地朝郑简低吼。
  郑简知道自己身上没有野狼那一身皮毛很快就会在失去火焰的黑夜里抵抗不住,对着那充当主力的灰狼卖了一个破绽引它主动进攻。
  不出所料,这饥饿到了极致的灰狼也急迫地想要吃到两人的血肉,就着郑简的动作后腿一蹬一下子扑到半空中直直朝他的脖颈咬来——
  郑简瞄准这灰狼柔软的腹部,正要挥动手中坚硬如器的木杖,眼角却突然瞥见那只病狼贪婪咬向耿少潜右腿——他再顾不得那正面扑来的灰狼,反手朝那病狼的头部狠狠抽了下去。
  只听得“嗷呜”一声凄惨的哀嚎,病狼牙还没碰到耿少潜衣角就疼得爪子抱头退了回去,而郑简却已经无力回身抵挡灰狼,只堪堪侧过半边身子,让那一口棺材嘴咬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幸而肩膀上的甲衣阻挡了一部分狼牙的伤害,那灰狼在见到病狼被袭的一瞬间就放弃了进攻,扑向病狼的同时咬了郑简的肩膀,落地之后很快小跑到那病狼面前,将哀嚎的病狼舔舐了两口,呲牙朝郑简发出威吓的声音。
  郑简摸了一下被狼牙咬断的甲衣碎片,发现还是被咬伤了,已经有不少血水沁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严寒的缘故,一点儿疼痛也没有感觉到。
  再次错失猎物的灰狼绕着疲惫的郑简转了两圈,显然他们都已经发现了彼此所在乎的弱点,也同样愿意为了这一弱点在这无情的大荒原上挣扎到最后。
  那灰狼既然发现了躺在地上的耿少潜对郑简有多重要,自然改变了战略,一面佯装偷袭没有知觉的耿少潜,一面趁机在郑简身上撕咬上两口,纵使有甲衣护住身上的要害,在几轮撕咬下来也抵不住负了累累的一身伤。
  郑简拄着木杖站直身体,护住身后的男人,那只看起来干瘦的灰狼舔去嘴角的鲜血,似乎越来越显得有劲,而另外一只病狼则十分狡猾地躲在不远处,既能牢牢地盯着他的举动,又不会被抓住。
  狼是狡诈而聪明的猎食者,它们知道怎样才是对待敌人最好的战略。郑简感到自己已经有些力不从心,长时间的没有睡眠对他的反应能力造成了很大影响,还有寒冷和失血也开始慢慢侵袭他的神智,如果没有紧绷着他的那根弦,或许早就放弃抵抗变成了灰狼的一顿美餐。
  郑简忍不住感到愤怒。
  这一路走来,他和命运争夺耿少潜,和一个女人争夺耿少潜,如今,又要和这两头畜生争夺耿少潜,每一次都只能无力地等待结果,由别人来决定他的得失,什么时候那个男人才能够真正只属于他一人?
  病狼贪婪的目光很快让他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现在他还能阻止这两头狼的靠近,若是连他也倒下了,昏睡的耿少潜就会变成一顿毫无抵抗的美餐,但凡这样想着,郑简就觉得自己必须站着,必须一直站下去才能让他的少将军看到明天温暖的太阳。
  那么,此刻的他必须要做些什么。
  狼是天生的掠食者,它们总是冷冷地注视着自己的猎物,密切关注着对方所有的动作,直到最关键的那一刻,夺取生命,填饱肚子。
  在灰狼的视线里,那个抵抗它的人早就应该没有动弹的力气,却一直牢牢地守住他身后的弹丸之地,将躺在地上的男人保护得密不透风。
  它看得出这个站着的人似乎很重视那个躺着的男人,就像它在乎病狼,再饿再冷也不离不弃一般,然而同样是为了病狼,它必须要夺取这两个人的性命,填饱肚子。
  灰狼绕着那两个人走了一圈又一圈,像是反复在对自己说要有耐心,要有耐心……
  终于,它看到那个站着的人突然跌倒在了地上——
  病狼几乎是立刻就要冲上去却被它“唬”一声制止了。
  狼是天生的狩猎者,因为它们狡诈而多疑。
  灰狼一点一点靠近,前腿压低,后腿弯曲,一有情况随时都能以最快的速度逃开。然而直到它完全踏进那人的领地,他都没有再动一下。灰狼谨慎地嗅了嗅那人的气息,甚至小心翼翼地张开嘴咬了一小口这人的手,冰冷残酷的绿眼睛却一刻都没有放松监视。
  灰狼依旧不放心,它转而走向后面躺着的男人,正当它要进一步试探的时候,病狼却坐不住了,在灰狼还没来得及阻止它之前,它已经兴奋贪婪地踏进了人一手距离的攻击范围之内——
  灰狼几乎是在那人动手的一瞬间扑向男人的喉咙,然而病狼凄惨的哀嚎阻止了它进一步的动作,看着病狼被那人掐住脖子死命蹬腿的模样,灰狼愤怒而不甘地停止了猎食的举动,一步一步退到这个人的面前。
  郑简抓着没什么力气挣扎的病狼,死死盯着灰狼的动作,他不敢松开手,这是两个人活命的唯一机会,他更不敢用力,如果病狼死了,完全可以想象到在这么近的距离下,眼前的灰狼会怎样一口咬断两个人的咽喉。
  郑简掐住病狼一动不动地看着那双绿幽幽的兽眼。
  这是一个人和一头狼残喘求生的对决,在这一场对决中,没有强者,也不会有赢家。
  
        
第 57 章
  郑简觉得自己手心里有些发热了。
  或许是因为病狼温暖的毛皮,发热之后手上的知觉也慢慢恢复过来,开始感觉到疼痛,硬刺般的狼毛油滑油滑的,而温热的掌心出汗之后有些打滑,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收紧了几分。
  病狼因为他的动作挣扎得更厉害了,喉咙里发出“呵呵”的声响,看起来就像是随时都会死掉一样,灰狼顿时站起来,竖起背毛,朝着郑简咧开满嘴的尖牙发出恐吓的低吼声。
  郑简不为所动,压制住病狼的挣扎,只保持着它动弹不得的程度,然后拨了拨它的脑袋向灰狼示意还没断气。
  拨了拨狼脑袋,又摸了摸病狼干瘪的肚子,显然这两个狡猾的猎食者也已经很久没有饱餐一顿了。
  大荒原上的动物大多是成群结队行动的,像它们这样没有族群庇护还带着一只病狼的情况很难捕食到肥美的猎物,越是饥饿越是对捕猎执着,因而也就更加不会放弃他和耿少潜这么难得的果腹机会。
  事实上郑简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在他精疲力竭的时候被两头狼一起咬死——但至少,他要挨到天亮。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也是他最后的承诺。
  然而灰狼在与他对视了一会儿之后却突然退后了几步。
  郑简已经有些麻木的神智呆愣了一下,看着灰狼威胁的姿势一点一点松卸下来,它慢慢朝后退着,渗人的绿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被掐住的病狼,在退到几十步远的地方,几乎已经看不见它的模样。
  然而郑简努力分辨着,灰狼似乎是压低了身体,表现出一个仿若臣服的姿态,低低的哀鸣透过空旷的荒原清晰地传来,就像是在向他悲伤求饶。
  郑简几乎是一瞬间被冻醒了过来,心中大骇——大荒原上的灰狼是多么狡诈和聪明的动物,它们懂得偷袭,懂得战略,现在居然还懂得与人做交易。
  他忍不住有些动容,却不敢轻易相信它,因为信任的代价都是他们彼此最珍视的东西。
  郑简小心翼翼地朝前挪动了两步,黑暗中灰狼的黑影就朝后退了几步,他抓着病狼的脖子将它提起来,随着病狼“嗷嗷”的哀嚎声,黑暗中的灰狼向前冲了两步,发出“唬唬”的威吓声,然后又像是明白着自己的处境,退后了两步,用同样悲戚的叫声回应着病狼。
  郑简并不敢离开耿少潜身边,他紧紧盯着那一匹灰狼,努力思考着应该怎么做,而灰狼也像是完全放弃了狩猎,耐心地坐在远处等候他的决定。
  在神经这样紧绷的状态下几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随着黑暗中的灰狼渐渐显现出一个模糊的轮廓,郑简抬头看了一眼变得灰亮的地平线,差点哭出来——
  天,终于要亮了。
  郑简一时激动,手里的劲道没有控制好,被勒紧了脖子的病狼发出“呵呵”的喘气声,差点被失手掐死。
  看到对面灰狼的反应,他连忙松开了几分,甚至安抚般为病狼捋了捋背毛。此刻触摸到希望的郑简感到疲惫了一夜的精神像是突然苏醒了过来,连抓着病狼的手臂也有了气力,在这样的时候,他更不愿意引起两头狼的敌意。
  突然五脏六腑传来一阵熟悉的翻滚感,让郑简紧紧抓着狼皮毛的手几乎一松——因为这一夜的煎熬,那可恨的毒性又在此刻隐隐约约起了发作的预兆……
  郑简脑海中不间断思索着无关的念头,以期待分散因为毒发引起的痛苦,他的手几乎已经抓不住那只孱弱的病狼,似乎随时都会在无知不觉中放松了手中唯一的钳制,最终让他身后那个人埋骨荒原。
  从黎明到天亮是一个很快的过程,郑简慢慢看到了那只守候在不远处的灰狼完整的模样——干枯的毛发,瘪瘪的肚皮,残破的耳朵说明它或许曾经历过十分残酷的争斗,然而最终那一双被日光照出满眼血红的兽瞳却透露出一丝倔强的哀求。
  郑简突然有一种被同病相怜触动的酸楚,他看了看手里近乎奄奄一息的病狼,终于决定与这头对同伴不离不弃的灰狼做交易。
  郑简拨了拨病狼耷拉的脑袋,抓着它的脖子慢慢伸出手,一直盯着他们的灰狼一下子站了起来,视线牢牢地黏在一人一狼的身上。
  “你能听懂我说的话吗?”郑简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尽管他的嗓音低得自己也听不清楚,但那头灰狼的眼神让他觉得对方能明白他的意思,“我把这家伙放了,你们给我滚得远远的,成么?”
  灰狼低鸣了一声,像是答应了郑简的要求。
  “那就这么说好了……”
  郑简试探性地慢慢松开抓住狼脖子的手指,病狼发出一声无力的哽咽,无比乖顺地看着灰狼,灰狼也紧紧看着它,两只狼如默契一般对视着没有一丝多余的挣扎。
  郑简松了一口气,正当他要完全松开手指的时候突然感到肚腹猛地一绞,还没有完全脱离的手指一下子收紧,然后一股黏湿的腥浊猛地从喉咙里喷出来——
  郑简看着从指间溜走的病狼在一瞬间变得狰狞,像是把它积蓄了一晚上的怨恨和力气都用在了朝自己咬合的那一口上,郑简本能地曲起手指,用力扣进了病狼只剩一层皮毛的咽喉。
  刹那间,他只感到荒原对自己最大恶意的嘲笑——这就是轻信的下场。
  大荒原上的规则只有强者获得一切,而弱者被剥夺仅剩的——
  病狼用尽全力的一击终究没能达成所愿,只是咬在了灰狼之前的伤痕上,利齿入肉的感觉一点儿也不好,郑简几乎是用尽最后的力气才把病狼从自己的肩膀上拔下来。
  它“呵呵”喘了两口气,像是犹自不甘地瞪着郑简,干瘪的肚子剧烈地起伏了两下,终于平息了下去,再没有动弹。
  远处的灰狼顿时发出撕裂天空的悲鸣声,通红充血的兽眼怨恨地看着郑简,拼尽它仅剩的力气直直朝他全速冲过来。
  郑简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抵抗灰狼,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回过身扑倒在昏死的耿少潜身上,至少让他用自己的尸骸最后一次护住心头的珍宝。即便这样也没能救下他,让这一片尺寸之地成为两人最终埋骨厮守之处也算是得偿所愿……
  当后颈被灰狼的利齿刺穿,郑简并没有感到很疼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那阵疼痛发作的缘故,只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流失,灰狼啧啧吞食人血的声音就在耳边炸响……
  
        
第 58 章
  耿少潜感到自己这一次受伤之后昏睡得特别深沉,以至于在温暖的阳光照耀到他掌心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然而当他一睁开眼睛,就看到那个熟悉的大男孩放大的笑脸。
  他笑起来的时候眼角和眉梢会弯成一个浅浅的弧度,看起来就像荒原上某种毛茸茸的小动物,让他忍不住伸出手摸了一下对方的眼睛。
  “你醒了。”小动物笑着对他说话,吐出来的热息扑在手掌心里有些发痒。
  耿少潜“嗯”了一声,看到对方压在自己身上的模样忍不住要翻身起来,然而他才刚刚一动,趴在他身上的大男孩张开的嘴里却突然不断涌出血水来——眼中温暖恍惚的光晕一下子退了个干净,耿少潜近乎失色地抱着对方翻身坐起来。
  郑简身上已经被模糊的血肉和嵌在其中的甲衣碎片完全掩盖,浑身找不到一片好肉,四肢软趴趴地耷拉着就像是筋骨都已经被抽走了。
  当他看到不远处躺在地上的两头狼尸的时候,整颗心都不自然地纠结在了一起:
  “悦毅……”
  然而口鼻和满身伤处都在断断续续冒出鲜血的郑简却像是已经没有力气回答他了,只有双手还牢牢地扣在耿少潜的衣摆上,就像是守财奴抓着最后的珍宝宁死不肯放开。
  “悦毅——”
  郑简的空洞的双眼完全无法聚焦,或是因为听到被呼唤的声音,长长的眼睫毛抖动了一下。
  耿少潜看着那双透亮的眼眸里瞳孔慢慢收缩,直到对他完全闭上,整个过程缓慢得就像是一场蓄意的告别,然后失去所有力气的郑简软软地倒在他怀里,再没有任何动作。
  “不会有事的……”耿少潜按着郑简的后脑将他扣在自己胸前,镇静得近乎无情的双眼看着地上的狼尸,像是一夜的昏睡无端治愈了他身上所有的伤痛,连原本还有些蜷曲的左腿也不再需要木杖的支撑。
  他将郑简牢牢绑缚在自己的背后,跨出这一片死亡之地。
  
  几个北夷人伏在远处的土坡后面看着耿少潜背负郑简离开,为首的那人将自己的一头华发包裹在毡帽里,脸上画满了黑色的图腾。
  “大巫,刀上的药已经失效,我们要拦住他们吗?”
  “让他们回北门关……”
  “这样愚蠢的人怎么可能是我们要找的那个,居然为了一个马上就要死的男人差点葬身狼腹。”一个北夷汉子在兽皮上擦干净弯刀上的血迹,忍不住抱怨道。
  “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从野狼的嘴里生存下来,这才是真正的勇士那……”脸上满是图腾的大巫却笑了,“阿甲,你说是吗?”
  在距离土坡不远的地方,一个壮硕的北夷大汉独自蹲坐在地上,正用手里的小刀肢解一只灰黑色的动物,大巫与他说话的时候他刚刚撕下一小块血淋淋的生肉放到嘴里,随意咀嚼了两下,大汉嘶哑的嗓音说道:“大巫说是那就是。”
  得到意料中答案的白发大巫却猛然冷下了脸,用近乎训斥般的语气说道:“那么你便不能再因为私仇坏了我的事!”
  正在肢解动物尸体的阿甲顿时停住了手里的动作,一脚将那灰黑色的血肉踢向它的同伴,不再理会那遍地残肢的狼群尸骸,走到白发大巫面前。
  “您的命令即是我的愿望。”如小山般壮硕的身躯半跪在北夷大巫面前,神情万分恭敬地说道。
  白发大巫高傲地轻点了点头:“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在他翻身上马的一瞬间,初升的太阳照亮了北夷大巫棱角分明的轮廓,那那样精致英挺的线条,就像是天地最用心的造物。
  因为太阳升起而复苏的无边大荒原上,勇士粗犷的歌声伴随骏马的嘶鸣传向远方,一片干枯的耳朵挂在阿甲的脖子上,在风沙中翻转飘荡。
  
        
第 59 章
  郑简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只隐约觉得应当是十分美好的,像是得到珍宝、游历了仙境一般色彩斑斓,不过仔细回想却怎么也记不得到底是什么样的内容。
  然后他睁开眼睛,看着房间内熟悉的布置,慢慢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了北门关自己的院子里。
  如果他这样的伤势还没死过去,那耿少潜应该也没事吧——他清楚地记得那人刺伤的地方并不是要害。
  “你醒了——”
  看着眼前疲惫不掩欣喜的脸庞,郑简转过头,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嗯”的音便没了再多回应。
  站在床边的绿袖笑容一僵,深吸了口气才将手里的药碗慢慢放到炕桌上,语气平顺地说道:“想必你也不希望国尉大人在我的手里出什么事,不如留着自己的命多留心着看我如何……”
  “他若容许你留在这北门关内,我又能如何?”
  此言一出,绿袖眼神猛然一变,原本甜甜笑意的男孩儿顿时显得阴森危险:“你都知道了什么——”
  “利用也无可厚非,只要能达成自己的目的,你们都是这么想的,不是吗?”郑简面朝内侧躺着,既像是不屑又像是逃避。
  绿袖并不知道这句话的缘由,只是坚持质问着:“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郑简转过头,一双纯粹的黑眸直直看向对方眼中:“那天在城门口,我都看到了。”
  绿袖回看着他,仔仔细细反复确认这张仍显青涩的脸上没有任何说谎的痕迹,才将心放回了肚子。
  然而,郑简突然冷冷一笑,衬着他那艳若妇人的脸庞叫人心神一晃,道:“不然你以为呢?”
  “没什么好以为的。”绿袖语气有些僵硬地说道,“汤药在这里,喝不喝随你……”
  然热还没等他的话说完,郑简伸手将那一碗还冒着热气的药汤仰头直接灌了下去,连气也没喘一口,喝完一丢空碗又重新躺了下来。
  看着对方把药汁喝干净了,绿袖才转身离开,刚走了两步却突然被喊住:
  “他呢?”
  “你想知道为什么不自己去找找看?”绿袖露出他那一贯有些勾引意味的笑容侧头看着郑简,而后毫无意外地看着对方不顾自己伤势挣扎从炕床上爬起来,其面上咬紧牙关苍白如纸的模样看得叫人痛快。
  “看吧,看吧。”随着郑简的离去,房门被关出极大的声响,绿袖的脸上却露出一个有些怨愤的表情,“早死心了才好,反正我是不会叫你死在我面前的……”
  郑简原以为耿少潜会在书房处理公务,转了一圈却没找到,耐不住身上的伤势毕竟没有恢复过来,一会儿就觉得吃力了,就靠坐在后院外围的石凳上休息一会儿。
  “……嗯。”
  熟悉的声音从树丛后面传过来,郑简刚想喊,突然发觉那是耿少潜在与别人谈话。
  “这几日委屈你了。”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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