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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此浮生是梦中-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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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的山水总养出灵秀的人,然而,那些如水的人总被打磨得圆滑坚硬如石,铺满十丈软红,结网风尘。
那是细雨洗不尽的浮华脂粉,山水淘不去的苍老颓唐。
于是他羡慕吴钩与岳霖那样的人,潇洒超然,不属于任何地方的逍遥。
然而他终究做不到。
所以,他想着,趁着大好年华,扶摇直上青云,却从不相信自己能不移白首之心。
所以轻狂,放肆,跳脱,放任自己的童稚任性,却从未尽力尝试挣脱束缚,向那条背离世俗、孤寒清苦的前路求索。
然而,吴钩,岳霖,他们是否会带来些许溅散死水的波动?
他不禁如此希冀。
********************
“先生,您在做什么?”
“画图。我想要两柄木剑,送给你和子衿——你不会跟我要钱吧?”岳霖边说着玩笑话,边在宣纸上勾勒。一张张宣纸被镇纸压住一角,另一角被风吹起翻折。岳霖有些苦恼地按着宣纸,袍袖间已有了隐隐墨迹。“你那小屁孩儿,有点意思。可惜……心有挂碍啊!”
他左手撑
15、木剑 。。。
着额头摇晃,右手端起杯子就喝,一入口才发觉是墨水。用长袖一擦,长衫算是彻底毁了。
吴钩哭笑不得:“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您还是这副德行。茶杯与墨水别放在一边啊,那套兄长送的紫砂茶具和石砚就是这么混着毁了的。”
“下次我叫小屁孩儿再送我一套。至少这件衣服还是可以穿的么。”
看着那件外衣,吴钩直摇头:“先生,您的画再好,也不能直接画衣服上啊?”
岳霖端过茶杯漱口,唇上嘴角沾染的墨迹在水里一圈圈浓浓淡淡地晕开,如同稀薄的云烟,卵石的花纹。
他干脆用茶水洗了笔,看着黑了的茶水有了主意。
飞快地落笔,岳霖画完了草稿,对吴钩道:“来照着这个做。剑柄做粗一点,等子衿来了再磨。剑鞘做得送一些,我怕他松了手。细皮嫩肉的公子哥,毕竟比不得你咯。”
“不再给他打一柄好剑?”
“等他学到你的一成再说吧!哪有字写不好怪毛笔的,我这儿不惯这毛病。行了我出去一会儿——你们这儿哪有裁缝店?回头还你一件价值千金的衣服。”
岳霖说着,拿了把伞就走了。
吴钩看着那依旧风风火火的人笑叹无奈。
16
16、梨花 。。。
“先生呢?”
“他出去了。大概还要半个时辰才能回来吧。”
“你在干什么?怎么又要做家什了?”
“这是你的剑。”
“桃木剑?!吴钩,我不是道士,不用驱妖辟邪。”
“别贫了,等一下就有你好受的了。我小时候还被他扔进二月的池塘呢。”
“啊!”
“池塘上面就结了一层薄冰,我摔下去的时候冰面差点裂开。”
“幸好江南的水少结冰!而且现在也热起来了。”子衿一面庆幸,一面在屋中转着。
“吴钩,这是什么?草稿?这剑画得还真不错……啊,这幅?”
吴钩见子衿一副惊奇的样子,也瞟了一眼,手上的活却没停下来。“这画画的不错。这些年他画技倒是没怎么生疏。”
那是一幅梨花图。压在厚厚一叠草稿的最下方。只见花瓣花枝色皆如雪。花有的挤做一堆,有的飘零于地,细看才发觉根本未曾着它色,没有鹅黄淡白——只用了墨,浓墨浅墨晕晕染染,自成风景。
花骨凌天,下笔如神。
子衿不觉看得愣怔出神。“没想到他真有两把刷子?”
“岳霖的字画,十年前已是千金难求。连宫中也有他的手墨。这画由比他当年画得更好了,想必有人愿意用千两黄金来换吧。”
“也只有他敢说李太白的‘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吧!真是风流名士。”子衿继续端详那一枝桃花,却见纸下桌上还写着两行字:
凤城南陌他年忆,香杳难随驿使来。
却是王安石咏梅花的诗句。子衿皱皱眉,直摇头道:“岳先生怕是老糊涂了吧!怎么生搬硬套过来,还是个错的。若是用苏东坡的‘东兰梨花’一诗也好,可惜了这幅好画。”
吴钩但笑不语,只看着他随手在纸上誊了苏诗:“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飞时花满城。惆怅东栏一株雪,人生看得几清明!”却是秀丽灵气有余而稳重不足的行书。
吴钩轻笑道:“快把你的字收起来罢!待会叫先生看见你的字,练字都能把手练断!”说罢也知道他不会听,无奈转头又去继续自己的木工。
子衿悻悻然拿起自己的草稿举着,怎么看却也找不到什么不好看的地方。正烦着,岳霖已推开木门进了院子。一身崭新的绸面衣服,一把折扇,一手拎着几个小包,稳稳当当地走过来。
子衿待要藏,已经来不及了,被放下东西的岳霖一把抓住,扯了过来,笑吟吟道:“就这种字儿,你还自赏自乐起来啦?知道朝廷选官的要求么?”
子衿想了片刻,道:“贤有识鉴,体貌丰伟,字形遒劲,言语畅顺……”
“你说现在身、言、书、判你占了哪几样?真以为天降奇才,不必努力了?还好去年没去成,否则即使连中三元,你
16、梨花 。。。
也合该是个六品闲职!”
子衿被堵得无话可说,果然被岳霖赶着去练字,抄的是最简单的《孟子?告子下》一段。
吴钩笑道:“先生还是如此严格。”
“严格?你左手的字都比他写得好。心不净、不静,躁而乱,偏还要选取巧的行书,实在是不可取。”岳霖说着拿出小包,露出的一角竟是几片茶叶尖。
吴钩惊奇道:“未免太早了吧?虽然瑞草魁这名字兆头好,子衿也得过两年才喝呢?”
岳霖用扇骨一敲吴钩的头,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在边关待得够久了,我教你的东西全忘了,能把这也看成瑞草魁,比那小屁孩儿好不了多少。”
“那是……水东横纹?”
“敬亭绿雪!”他失笑,“我今儿好不容易得了这茶,竟再找不到个一同品茶的人,真是遗憾。”
吴钩还待赔罪,一望,却见岳霖手握着茶叶,摊了一桌,搓得细碎,真糟蹋了好茶。
他沉默一会,还是开口劝道:“先生,那并非您一人之过。”
“我岂是偏执之人!只是这是非黑白,总得有个道理。天理昭昭,又哪管得了人世。他当初死于郊野,我救他不得;如今他儿子又被如此驱使丧命,怎能不愤不怨。”
两人于是都叹一声,后只余室内茶香墨香缠成一处。
17
17、承诺 。。。
子衿放笔,揭了习作来,字迹依旧是轻灵飘忽。
岳霖道,什么时候有力了,写字一分都不手抖了,再碰笔。
子衿闻言,看了吴钩手中的剑一眼,讪讪回去,惹得吴钩一声嗤笑:“先生,他怎么单单怕你?”
做好了剑,吴钩递给岳霖看看,岳霖点头。吴钩问:“您真要这样做?”
岳霖道:“该是我问你吧。”
“他的确聪慧,却未必是西北战事需要的将才。”
“吴钩,你虽然嘴上不说,却很心疼这个孩子呢?”
吴钩握着剑,想了一会,说:“碰到这样一个孩子,很不容易。当初西北之战,您也是抱着同样的想法,倒是我,没能完成您的志愿。”
“西北一事,历朝历代皆是难解之结,只是本朝国力不比前朝强盛,又重文轻武,如此多武功智谋上佳的将军都埋没了。三十年前如此,三十年后怕还是如此。不管最后子衿如何,总还是我们的‘希望’。不过——”他看吴钩一眼,歉疚道,“你的手变成这样,是我预料之外。”
吴钩没再接话。过一会突然想起那幅梨花图,笑着对岳霖说了子衿重题梨花图的事。岳霖道:“只觉得此诗合适,未曾想到这处——真是老咯!”
吴钩愣了愣,失笑:“学生还以为自己愚钝,看不出先生真意!”
岳霖看他一眼,轻声道:“我未必做什么事都有深意而无真心。”
他接过吴钩手上的木剑,又转头去看子衿——握着狼毫的手修长白皙,骨节微突。这双手只有关节处一层薄茧,可知生活安适优渥,衣食无虞。是江南养出来的灵秀,却绝不适于庙堂之高,沙场之苦。
只是柔软的水而已。
然而,学识丰富,骨骼上佳,却是自己一直在寻觅的人才。
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那些“击鼓其镗,踊跃用兵”的日子已经过去,人物两非,旧事俱往。只剩自己还在苦苦寻觅挣扎,不肯放弃。
只为一个承诺。
值不值呢?
岳霖望着桌上一摊茶粉苦笑。如今亲友凋零,那人与他唯一的骨血也含冤而逝,竟再找不到一个共品好茶的人。
子衿又写了几幅字,拿来给岳霖看了。岳霖摇头,却将子衿拉了过来,把剑放在他手中:“试试,趁不趁手。”
“还行。就是剑柄稍粗,剑鞘太松,像刀鞘。”
“吴钩,改改。”
“是。”
“子衿,你今日先将经史典籍温习一遍,往后每日默诵一篇,另有两日一篇策论。明日起还要教习武功,寅时三刻起身,不得有误。”
“寅时三刻?府门还没开哪!”
“你不是会翻墙么?”岳霖笑道,“今后学识武功,再不可耍小聪明。武功不比文章,可以取巧;会试不比乡试,可以弄技。心浮了,那坛状元红十
17、承诺 。。。
年后也不是你的。”
“学生受教。”子衿撇撇嘴,看一眼吴钩略带取笑的样子,愤愤然应了。
第二日子衿果真翻墙过去,却惊动了府里一众人等,刘父的脸色愈加难看,妹妹在一旁冷嘲热讽。子衿无奈,依旧是撩起长衫翻了墙过去,只当把烦恼全扔在后头。
他此时正握着吴钩的木剑。
剑鞘紧了些,手柄也上了漆,握着挺合手。子衿道了谢,掂掂手中的剑,又皱着眉问:“难道我真的要用木剑来练?那不和王孙公子一样成绣花枕头了么?”
“用木剑是怕你不娴熟,伤人伤己。”
正说着,岳霖披了件衣服出来,还真有几分衣袂飘飘的仙人之姿。只是头发也乱糟糟的,未及梳洗。子衿看他稍显狼狈的样子有些不满,岳霖敲敲他的头道:“喜怒不形于色,学着点。我已经过了需要早起的时间了,体谅体谅老人吧!碰到你这样一学生,你累我也累。”
“为人师表,不该以身作则?”
吴钩拉住他,轻声道:“老师以前曾受过严重的伤,身体伤本了,这样的时间起来已属不易。”
子衿只得恭恭敬敬地道了歉。
“少废话,吴钩,你来教他。子衿,一个时辰后来房里,我要考你。”
“是。”两人俱应了。
18
18、郊游 。。。
子衿问道:“吴钩,你当初到底是怎么学出来的?”
“累的。”
“啊?”
“你得累很长一段时间。我当初被先生训了很久。”
“多久?”
“不知道。反正不知不觉就变成现在这样了。我以前可比你出格多了。”
“先生为什么要教习武功?朝廷重文轻武,文人习武也没太多好处。”
“你权当强身健体之用吧。”
武功并不如子衿所想的出神入化。习武的人通常是幼童之时便扎下根基,子衿年龄相对太大,也练得格外辛苦。
吴钩顾虑着他毕竟不是专职的武将,所教习的招式并不复杂,也单调。
只是,一招一式,严谨凌厉,有些地方甚至较阴险。子衿很快厌倦,兴致缺缺,却不敢懈怠。
快结束时岳霖倚着门看了一会儿,便招手叫子衿进来,考他的经文与策论。子衿依旧困惑:朝廷考试诗文八股,策论并非正途,早已被朝廷取消。
比如朝廷兵马调配,境边榷场设置之事,向来是帝王考虑的事情,文人参与极少;又譬如文官武将间的关系亲疏,甚至与策论也扯不上关系。
吴钩说,听先生的。
日子依旧如流水般飞逝,三人教习,问答,诗赋,策论,重复着生活。
刘父只在每晚问些诵记篇章,并没再过多干涉。
总的来说,如今日子是逍遥闲适的。
只是四方文人慕岳霖之名而来的甚多,吴钩的小院比以往热闹了不少,着实让子衿厌烦。
岳霖却常催着子衿与他们对谈交游,并教习他诗画围棋,乐理琴筝。
吴钩依旧是那句,听先生的。
****************
这日岳霖去了临镇,吴钩带着子衿去山中踏青。江南的高山大川极少,游人稀少之处却多。
正是繁花盛开的时节,子衿与吴钩沿着浮满花帆的溪流前行,往人迹罕至的地方走。人群中的脂粉味、孩童的嬉笑声都渐渐散去,山涧低谷中鸟鸣花香怡人。
“可惜,先生没有来。”
“他再来?再筑一南阳草庐?很快就变得门庭若市了。”
“子衿!这种任性的话现在说说就好了,往后去了京城,要处处小心。”
离子衿要动身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岳霖要他提前一年赶去京城,而吴钩必不会一同走。
“吴钩,我不是柳七,随便说句话就被谁听到了,还去做了个御用词人。”
吴钩看着他依旧孩子气的表情,叹了口气。先生当时恐怕并未想到子衿如此“顽固”吧!
只是,人毕竟是要长大的。子衿也不是不明白。
他摸了摸子衿的头,发丝黑亮柔顺,却比去年更硬了。“若能像柳七一般纵情,也未必不好。”
“吴钩,我不想离开这里。”
“我知道,家人都在此,也难免乡
18、郊游 。。。
情。”
“不,不是的!”子衿坐下来,拽一把被风吹得高高低低的青草。
“父亲母亲并不喜欢我。妹妹她更是讨厌我。她小时候总是我抢东西,唯有一样抢不过我——她是个女孩子。我并没有想过跟她争,我也希望自己不是长男。从小看着别家的妹妹跟哥亲,我就羡慕。我连为她出头的机会都没有。吴钩,我喜欢跟你一起,只有你真把我当人。”
“说什么呢,谁不把你当人了?”
“父母妹妹没有,先生也没有。我知道先生为什么这样对我,他在找什么。”
吴钩转过头,看着他。他原以为少年意气的人,眉间并非无忧。
“其实我知道岳先生三十年前是西北的督军。”
吴钩这回是真的有些惊讶。“我以为子衿对西北不感兴趣。”
“你不是在西北受伤的么?我就跟那些家里来的客人打听了一些事儿。”
风吹得两人的衣襟贴着身体,一阵一阵花雨零落。
吴钩拉着子衿站起来,说:“起来吧,山中湿气重,坐久了不好。”
子衿牵着吴钩的手走。几个月前他的手能感觉到吴钩掌心的粗糙,现在他的手也磨出了一层茧。
风吹花落,像是把烦恼也吹散了些。
子衿看着吴钩,用清亮中已带了些低哑的声音轻吟着简单得近似童谣的诗:
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
青斗笠,绿蓑衣。
斜风细雨不须归。
吴钩微笑着听完,什么也没说。
子衿很久以后曾想过:自己期望些什么呢?
不能离于纷扰,不能出于尘世。
只是一个很浅的愿望而已。
19
19、中秋 。。。
一年中秋。
今年天上的月亮依旧很圆,却被淡云遮了,蒙上一层棉般。光彩暗了点,却更美丽。
三个人在树下饮酒,岳霖自顾自地喝,子衿也喝得快了。
岳霖问:“子衿,你不和家人一同过节?”
“吃了块月饼才出来的。”
岳霖看着他恹恹的样子也没再问。
再过三日,子衿便要离开了。
他看着吴钩腰上挂着的剑,剑柄竟是石上嵌了银和玉的,剑鞘上的纹路像是落入水中化开的墨迹,烟云散乱,极其美丽。
他推着吴钩说:“吴钩,起来——我要看你舞剑!你平时教的剑式难看死了,那把木剑,一点重量也没有……你、你……用这把剑,舞点好看的来!”
岳霖推他一把:“别叫了,小屁孩儿喝醉了。”
“吴钩你又想什么呢?京城?你要想那儿跟我一起走啊?”
子衿又推吴钩,发现他真是有些喝多了,脸在夜色里也烧红得厉害。
他起身,倒了一杯浓茶过去,放在吴钩面前:“喝了,醒了起来舞剑。”
也不管吴钩喝了没,自顾自说起来:“你记不记得我们春节晚上坐在屋顶上?那时候月亮比现在缺,也暗。你唱歌唱得,真难听。比茶楼上的小二唱得都难听。”
岳霖大笑。吴钩也笑,说:“嗓子不好。”
“今天,别,别唱苏东坡的水调歌头,都听厌了。你,舞剑。”
吴钩摇摇晃晃地起身,左手抓起剑,出鞘时亮起一道冷光。脚步依旧是稳的,
不同于平时的招式。
极快又极硬的舞动,剑光到处,几可斩断花影,撕开柔风。
似是乐天笔下的胡旋女——弦鼓一声双袖举,回雪飘飒转蓬舞,人间物类无可比。
月色之下,当真惊鸿照影,游龙戏月。
空荡荡的一只袖管,半透明地映着斑驳光色,教人看得痴了。
他收剑,极利落。回身之时,依旧是硬而快的一转。
岳霖说,子衿,看清了,这就是西北练出来的将军。
吴钩走到桌旁坐下,道:“子衿,还是个孩子呢。”
********************
第二天晓光初现时,三人才醒来,一看杯盘狼藉,盒里月饼才吃了一半,便收拾了小院,子衿回了家。
岳霖对继续打扫院子的吴钩道:“你等不到他回来的。”
吴钩轻笑,说:“到他走那一日,再把剑给他罢。”
“他父母,央着我在京城帮他求一门亲,说不定会试之后他便能荣登榜首,再凭他江南望族准嫡子和我岳霖的身份,那时候京城的好人家都想嫁女儿了,你觉得如何?”
吴钩猛地转身:“先生,您什么意思?”
“那孩子和家里人闹成这样,这一年独独和你亲近,连我也只当做一般的先生。”
“子衿还是
19、中秋 。。。
个孩子。”
“那是因为他并没有表现出老成的一面,你比我清楚。他已经快十六了,这年龄常人家早已娶妻生子。”
“他家训……”
“他说你便信了?吴钩,子衿不是不谙世事的,因为你在这里,他才敢烦躁敢不知收敛。刘家成器的孩子也不是没有束发前后成亲的。”
“子衿他不是嫡子。”
“他是此任族长过继的孩子!”
“先生,您不仅是看中了子衿的才能,也看中了刘家的势力吧!”
“别这样继续下去,吴钩。你该知道,他和你不一样!”
吴钩握紧了桌上放着的剑,那是他为即将远行的人准备的别礼。
岳霖说道:“你对那孩子,太亲近了。当初你既然选择了远离京城,就别再搅进来,这是为你好!”
“大哥发现自己的势力不够,需要拉拢江南的人了?”
“你别忘了你大哥当初是怎么对你的!没有他你早就死了,哪还能在西北待那么多年!”
“跟这个无关!您已经失去一个朋友了,还不知道……对不起。”
岳霖拂袖转身,吴钩在石凳坐下。
昨晚的酒还剩半壶,他一饮而尽。
他想起很久以前,在最热闹的春节,和子衿两个人喝的酒。
他想起很久以前,在最热闹的灯会,和子衿走在街上,不管所有人异样的目光,提着未点上蜡烛的花灯,向人少的清冷地方走;他跳下去救子衿,却反被子衿拖上岸,还打湿了烛火。
他想起子衿的豪言壮语,想起他的任性与成熟,想起他在桌上誊的诗。
很多。
他想起很多事情。
前后不过一载时光。
而子衿……还是个孩子呢。
20
20、离别 。。。
几天后子衿别了父母妹妹,和岳霖一道走了。走之前父亲叮咛多时,母亲也流下泪来。
子衿有些感伤地挥手,妹妹却依旧冷冷的。
他与岳霖带着的一个书童一个琴童,都是岳霖的人,准备先从水路赶去云阳府,再转陆路到京城。
背着简单的行装,他将离开这生活了十几年的故乡。
他走出院子,最后看一眼刘府的牌匾。
就这样转身走了。
另一个院子里,吴钩呆坐了半天,还是从屋顶跃下,抓起剑走了。
原本满院盛放的藤华已经落尽了,萎败一地。
铺满了摆着方正棋子的棋盘,更显萧索。
江南的冷天又快要到了。
子衿和岳霖背着包袱走向城郊水边的古道。长亭曲折,直至尽头。
白色的芦荻飘满了河边天际,风吹得芦杆摇摆不定。
吴钩摆上了一桌酒,自己却喝了一半。
子衿看着他:头发束得有些乱了,脸色极差,青青的胡茬盖了一下巴。
子衿沉默地饮尽了三杯。
吴钩开口道:“此去珍重。”
子衿说:“知道。最近天冷了,你脸色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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