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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心旗-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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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在他背后不及一丈的距离之处,站立着一位怪人,他拼命的打量那位怪人。
只见他,穿的是一件长不过膝的红缎衫,脚登麻草鞋,身高不过四尺多,瘦得皮包骨头,两条手臂,比两只细腿还长,头上蒙着一条黑绸巾,看不出是什么面貌,估量着,那颗脑袋,倒大得出奇。
唐圣华心里只是奇,想道:“这就是师父?是他……”
他不明白面前这位怪人是在发呆?抑是在看他,脱口喊声“师父!”抢跨过去。
怪人被他这声师父,和突然抢跨之势惊醒,忍不住惊“噫”一声,仰身上窜出三丈多高,在空中两个翻滚,就消失在山洞之后的小竹林中。
唐圣华不由大愕,他不管是谁,垫步就想追。
脚刚抬,苍老的话声又起:“别追!追上我,我就杀死你!”
唐圣华呆住了,师徒情深,何以要杀死他?这真是天大的奇事,他想:“师父疯了?为什么要杀我……”怪声又起:“哈……哈……我错了!我做得太错了!呵呵……”
唐圣华楞了,师徒情深,在临别的刹那,要将他杀了,这真是不可思议,他无法了解怪人的心意。
“呵呵……哈哈……孩子!你没错,我错了……做得太错了……啊!哼!哈哈……”怪人疯了。
唐圣华大大的震憾,高声道:“师父!你没有错,我们都没有错啊!”
没有答理,俄倾,想是怪人思量妥当,又狂吼着:“不行,我不能放弃良机,嘿嘿!我可以挽回错误,非杀你不可……”
声甫落,风声飒然,黑影陡地闪动。
那知在这眨眼之间,蓦地一声闷雷,轰然而响,接着一阵闪电,掠过隐崖,乌云倏起,狂风暴施,这局面,变得非常恐怖,怵人。
隐崖,本就四季皆春,这十年来,就没有变化过天色,怪人是最明白不过。
唐圣华呢?到这儿只不过三年来,他只知埋头用功,天色的激变,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三年来,一直如此,而且,他还嫌日子太短。
今日不然,这洞天福地的隐崖,突然变得愁云惨雾,凄风横施,春天被淹没了,的确是最大的怪事。
唐圣华心都裂开了,他做梦也想不到恩师在自己学业将成的日子里,一反前态,要置自己于死地。
当黑影闪动的时候,他知道是谁来了,他可以捕斗,可以逃走。
可是,师徒如父子,三年教养之恩,使得他不愿,也不敢这样做。
于是,他把心一横,咬咬牙,心道:“死了也好,免得留下这笔债,将无法偿还……”
是以,也纹风不动,伫立当场,要拼着一死,来报他三年养育之恩。
那个怪人的身法手法之快,真是快过电光火石,唐圣华的想法甫落,右手脉门,己被人扣住。
他试着地扣脉门之手,如五条钢钩,凌厉之极,同时,天灵盖上,正是怪人的左掌。
只要那个怪人的内劲一发,就能震碎唐圣华的天灵盖。
这景况,纵然有天大的本领,也无法救得他这条小命。
这邹是真正的千钧一发,命在倾刻的关头。
雷声,陡地加剧,狂风,愈袭愈猛,没有闪电,但,却落下了倾盆大雨。
唐圣华毫无反抗,他紧闭了双目,带着疑虑的神色,匆匆想道:“他怎么还不动手?早死早脱生,这不死不活的味道,真叫人难受。”
这话一点不假,人的死与活,是两件极端的路,唯独这要死没死,想活也不能活的滋味,实在叫人不敢去领受。
唐圣华没有多作生死的想法,忽然间,又一个念头,猛袭心中,忖道:“我们相处三年,尚未看见他的本来面目,既然扣住了我的脉门,想必是在我身侧,我不如在临死之前,看清他的庐山真面目。”
立意一定,星目倏地一张,就朝那怪人看去。
使他最不明白的,是这个怪人的身形,增长了两尺多,大头红衣,被水淋得透湿,面目怎样,仍旧无法看清楚。
天变了,也许天都在发愁,发怒,替唐圣华作不平之鸣。
巧啦!事情突然起了变化,变得叫人难捉摸。
唐圣华满以为死定了,那晓得人不容人,天却要留他这条命哩。
第三章
唐泽华这时心中起伏不定,刹那间,千头万绪,思潮汹涌。亲仇,怪人,遭遇……一幕一幕的环袭脑际,他有些感伤,紧紧的闭上了双眼。
暴风雨一直就没有停,那成排的翠竹,被风雨侵袭,排出凄厉的飒飒之声,点辍这亡魂落魄的画面。
时辰一刻一刻的过去,脉门的五条钢钩,并未稍微松放,天灵盖上的压力,丝毫也未减低。可是,他并未死去,仍然能感觉到风雨的侵袭。
他的血没有刚才那样沸腾,相反的,却已经冰冷得凝结了。
然而,那怪人并没有什么举动,吏未出声。
大约僵持有两盏热茶的工夫,唐圣华蓦觉右手脉门的钢钩,微微的有些颤动。
他心情开始紧张起来,以为是那怪人正在运力施展杀手的时候。
他心中一紧,星目不期然的张开,就在他张目的刹那,忽地觉得脉门一松,赶忙斜目一看,他又怔住了。
此际,却见那怪人步履蹒跚缓缓的松开五指,向前行去。
大约走了十多步远,突地跪在地上,呜咽而哭。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唐圣华更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痴呆的立在当地,眼色也呆滞无神了。
那位怪师父哭得很伤心,嘴里一也唠叨不停,不知他说的是什么。
大约有半盏茶的光景,怪人不哭了,但是,却狂笑不止。
又是一个突然,那怪人本就跪在地上狂笑的,此时,只见黑影疾闪,早就失去了他的踪影。
唐圣华已悟及这中间必有文章,而且,也必是错综复杂,千奇百怪,因此,好奇心冲动,很想询问这内中的原由。
“喂!你趁早离开这里,要快……”
苍老的声音,又怒吼起来,非常决绝,打断了唐圣华的思考,他急忙喊道:“师父!我还有话说!”
“不准你说话,快走!”
“师父……我……”
“如果你再烦我,我非要杀死你不可!走啊!快走呀!”
怪人很急,恨不得唐圣华马上就离开隐崖,生像走迟了,就要遭遇惨变。
唐圣华很矛盾,不走吧,催促得太急,走吧!师恩三载,就这样不辞而去,未免有失礼统,于心不安,再说,这内中的情节,也应该有所了解,是以,他犹豫难决,进退不能。
这种突出的事情,使人异常痛苦,唐圣华心头涌起了悲和愤的酸辣意味,忍不住,流下了热泪。
蓦地,他下了决心,猛一跺脚,暗道:“大丈夫生而何欢,死又何惧,三年教养之恩,无以为报,我拼着一死,也要将内情弄清,以死相报,总比就这样离去为妙。”
他强忍悲愤,不由高声呼道:“我决定不离开师父……”
没有等他继续说下去,怪人暴怒又增,喝喊道:“你不怕死么?”
“死!哈……哈……哈……哈……”
他发出儿声悲壮的大笑,道:“人活百岁终须死,我不怕死!”
“不怕死……哼!我要追回我传你的武功,叫你血气逆行,死活都难!如果你即刻走的话……”
“如果我走,你就算了是不是?”
“噢!你走远了,我眼不见为净,当然不会杀死你!”
“哈……哈……哈……哈……”
回答给怪老人的,是几声狂笑。
怪师父怒火百倍,声音凄厉的大吼:“住口!你笑什么?”
“我希望你能杀死我,更希望你追回武功,这样,总比不清不白的走出隐崖,要心安得多……”
唐圣华的话,说得理直气壮,他本就有一副刚毅的性格,宁死不屈的心胸,丝毫未考虑到“死”和“死活都难”
的事儿。
因此,他这时已改变了他对怪人的看法,他判断出怪人是在极其矛盾的心情下,和想施小惠利用的情形下,而收他为徒的,假如不是为了三年教养之恩,他可能说话就不会这样客气。
那位怪人心火正旺,怒不可抑的时刻,确有杀他之意。
但是,见唐圣华这种面不改色的刚毅之气,暗中也动摇了原意。
同时,这两人固然是没有见面,究竟相处了三年之多,心也就跟着软了下来,然而,他多少在心里还存着不信,他不信唐圣华真的不怕死。
怪师父并未现身,仍旧是怒吼道:“好!你既是不愿走,我就将你杀死也好!”
唐圣华大有视死如归之概,仰脸望着那霎时变得凄惨的天空,哪出阵阵冷笑,等着师父来追回武功,来杀死他。
时间仿佛过得很慢,快到一盏热茶的时光,那位怪人并未出现。
唐圣华好不奇怪,他还是原来的姿态,心里怪而脸色不移,更不扭头探望。
不大工夫,隐崖突地传出了呜咽的哭声,哭得很凄惨,很委屈。
霎时,愁云凄雾,笼罩了整个的隐崖,一股辛酸的气氛,冲激着唐圣华坚毅中冷漠的心情。
哭声愈来愈大,也越哭越伤感,渐渐的,唐圣华心软了,忍不住转过身来,冲着哭声之处说道:“师父,徒儿错啦!你老人家不要哭了好不好?”
回答他的,仍旧是哭声,惨然,悲伤。
唐圣华冷静的道:“师父!我答应离开这里……”
哭声突然停顿,吼声又起:“好!你走呀!快走!”
唐圣华无可奈何,抱着歉然而沉痛的心情,默默无言,一步一步的往崖外走出。
“喂!你转来!”
他正是,怪师父忽然又这样命令他转来,当下心中一喜,暗想:“他命我转去,莫非要告诉我这内中的情节?”忙大声应道:“师父,还有事吗?”
停了片刻,怪老人语气非常凌厉,也十分伤痛的大声吼道:“三年前,我就想杀死你,但是我错了,没有这样做,不但错一次,而且一错再错的收你为寄名徒弟,今天,我又想通了还是将你杀了的好,没有这样做,不但错一次,而且,这样做的话,也对不起你的……”
说到这儿,倏地将话哽住,思量了一下,又吼道:“于是,我决定饶你一命,不过,我有个条件……”
唐圣华正在匆匆的想:“他说‘对不起我的……’是我的什么?为啥不说……”
正想到这里,怪老人这提出有条件之话,他不太相信,但又不由他不信,以怀疑的口吻,道:“有条件?”
“不错!当然有条件!”
“那么请将条件说出来!”
他意识到师父在这个时候,必定是心肠狠辣,所以,他也就可以强硬的语气对答,他知道不如此,将会遭到不可收拾的惨况。
怪人语气,并没有轻松下来,凌厉的说:“本来我发过誓,不再出现江湖,可是我的目的达到了,这个誓言也就不再存在,因此,我在一年之后,就要重新踏进江湖……”
这些话,与他的所谓条件,听起来毫不相干,唐圣华莫明其妙,当时也有点不耐烦,拦住了怪人的话,急忙问道:“你说的这些,根本就不是条件嘛……”
“小子,闭闭你的鸟嘴!告诉你,这就是条件的开始!”
唐圣华被怪人骂得一楞,接着心火上升,但他仍能强按怒气,暗地忖道:“他不以我为徒,难道我也不以他为师?
虽然我没有行拜师大礼,三年的教养,何异重生父母?还是忍下这口气,免得背上叛师道的罪名……”
他有了这种想法,当下也就心平气和,静等着怪人继续说下去。
怪人的语气更加凶狠,继续说道:“我作茧自缚,苦修隐崖达二十多年,如今诺言已经践满,誓必现身江湖,闹个天翻地覆,方泄我胸中这口怨气……”
怪老人略略一顿,这当口唐圣华却想道:“你闹翻江湖,与我何干……”
思念及此,怪人又道:“当我重踏江湖,必得大开杀戒,诛除我过去的仇家,你也是我诛杀之中的一人,知道不?”
唐圣华听得心头一震,急忖道:“如此说来,我竟变成了他的仇家,我和他素不认识,何仇之有?”问道:“我并非你的仇人,为什么要杀我?”
“哼!我和你不但有仇,而且还有恨!”
唐圣华好生不解,他不知道仇和恨来自……何处,搜尽枯肠,难得端倪,忍不住问道:“我们师徒名份仍在,仇恨从何而起?你能否将内情相告?”
“呸!传你的武功,暂不追回,但师徒名份,自此一笔勾销,一年之内,在江湖上遇上我仍能饶你一命,一年之后,就决不宽恕了。”
怪人斩钉断铁,语气绝裂,继而冷笑道:“至于仇恨内情,目前也没有心情叙说,等你临死之际,再告诉你不迟,总之,我会叫你死得明明白白,这就是我的条件,话已说完,一个时辰之内,你速离隐崖,否则,莫怪我心狠手辣!”
唐圣华心中突地涌起一股无名的辛酸,他自从离开了父母,流浪两年,能如此亲切照顾他三年之久,除师父是绝无仅有的一人,如今,师父又是如此决裂,存有非杀他不可之心,硬逼他别离隐崖,使他又成为孤苦伶仃的孤儿,流浪四海,而且,一年后相遇,势非置之死地不可……
这些使人难以忘怀的创痛,使他勾起了天涯海角,何处是我家之感,因之,他闻听之下,内心的忧伤,悲忿,凄凉,一股脑儿愁积在胸,原来强忍的愁愤,像长江溃泛,忍不住奔泄而出。
他星目呆滞,热泪滚滚抛流,继而嚎陶痛哭!
这是他自懂事以来,第一次如此悲痛,只哭得天昏地暗,凄风苦雾,满罩全崖。
他哭得声嘶力竭,将近盏茶的工夫,尚未停止,蓦地,怪人发出了阵阵冷笑,说道:“小子,哭就管用了么?趁早给我滚!”
语气冷漠严峻,简直听不出有半点人情味,使人有着阴森的感觉。
唐圣华倏地住哭,仰脸凝思有倾,忖道:“是啦!哭又何用,唐圣华纵不能顶天立地,也不可寄人篱下,河山虽小,总有我立足之处,他已解除师徒之份,我又何须留恋,走!”
他立刻收敛了悲愤的心情,大踏步往崖外行去。
他步法轻灵,快捷异常,即将走出隐崖的当口,蓦地又一个意念,猛袭心头。
唐圣华停步转身,昂声喝道:“师……师父!请问能不能将名译示知……”
他在急骤之间,觉得称怪人为师父,似乎不太妥当,故而师字出口,方始警觉,继而一想,称他一声师父,也不为过,是以,又很快的喊出师父而说出了这句话来。
那知他言未尽意,话没有说完,却听怪人嘿嘿几声阴恻恻的冷笑,刺得他汗毛直竖,要说之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这时,那位怪人方冷冷的说道:“你问我的姓名,是不是打算对我不利?”
要知唐圣华在这几年中,早养成孤僻沉默心性,这句突如其来的问话,使得他难以回答。
他沉吟片刻,还是想不出适当话来,他本可以谎言欺人,然他生性耿直,纯厚无比,要他说谎骗人,却是件极其困难之事。
因为,他的原意是想知道师父的名译,然后查探来龙去脉,俟机一泄今日之忿。
可是,怪人何等厉害,居然揭露了他的心病,而使他无言以对。
这不过是眨眼的工夫,想是怪人看出了他的心机,敝声狂笑道:“小子!我可以告诉你,二十年前,我和你父亲能打成平手,二十年后的今天,你父母连手而打,也不是我‘混世狂生’的敌手,你如想稍存对我不利之心,我叫你死得更惨!”
怪人得意非常,说到此处,再又狂声猛笑,道:“普天之下,能和我混世狂生相敌的,除五岭之外,只怕找不出几人,除非‘丹旗’再世……哈……哈……哈……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还不与我滚!”
“滚”字出口,狂焰陡生,疾向唐圣华卷袭过去。
唐圣华静听怪人之言,禁不住毛骨悚然,心惊魄动,他知道人家说话无丝毫夸大,但这中间牵扯出他的父母来,因而又增加了一份惊疑,是以,他并未注意到怪师父忽地排出掌风,猛袭而至。
待他发现,已是晚了一步,当然也容不得他多想,所幸这股狂风,力固猛,而劲却柔,竟将他推挫出十多步,方拿桩站稳。
唐圣华这时的心境,真是充满了酸甜苦辣的味儿,呆立在隐崖的出口,凝神细听,并无若何音响,他知道,即使自己再有话说,对方也不会理他。
他露出丝丝苦笑,摇了摇头,抬步正想往崖外走出,那知无意中扭头朝石洞那面看去,愁雾中,那座大青石,如一座小山,威立洞侧,上面正显出“直言居士”四个自己以“九曲指”写的字。
他留恋这个三年相依的福地,往事一幕的映过脑际,不由得悠悠的叹了口气,这才大步出崖而去。
这地方他不陌生,三年前打此路来,是抱着无穷的希望,三年后的今天,又打从此路出去,但却意态阑珊,满怀愁肠,一副忧愁的戚容。
走得快,想的事也多,破庙里的往事,浮现心头,父母的仇冤盘环脑间,尤其是“混世狂生”四个字,最使他啼笑都难,他想:“这狂生心性极难捉摸,三年以前,他救我一命,又传我武功文学,谁知三年后,一反前态,恨我入骨,欲杀不杀,一变再变,这究竟是何道理……”
他推敲不出个中的道理,又想道:“从他字里行间来推测,狂生很可能和我父母有一段恩怨过节,否则,他不会无端的提起妈妈,又提起爹爹的……”
这些,都成了谜,唐圣华无法解开这个谜,只见他剑眉深锁,星目圆睁,苦搜来龙去脉。
他目下的武功,已有相当根底,行走起来,快速无匹,皆因他心念往事,无法发现他的功力如何罢了。
不大工夫,已来到断涧边沿,抬目细看,三年前的景物依旧,那条葛藤,在山风吹袭中,来回摆动,看得心旌摇幌,站立不安。
他站在葛藤的这端,追忆以前冒生命之险,滑过断涧的往事,额头上多少又沁出了些许汗渍。
此刻,他又要窜过断涧,然而,上端扶手的那根短藤,早就断落,没有依持,将如何过去?
以唐圣华的功夫论,滑藤过涧,简直是轻而易举,但他从未运用所学,岂能知晓过得这深不见底的断涧不?因此,他木然了。
他站在断涧边沿,足足有一盏热茶的工夫,方清醒过来,想道:“三年前我都能通过深涧,难道今天学会了武功,反而通过不了?这可能是用提纵术,方保无事……”
思念一闪而过,神情为之一振,当下吸气丹田,脚尖轻轻一垫,振臂临空,飘落在摇幌的葛藤之上。
他身轻如燕,稳如泰山,心中不期然一阵欣喜,想道:“看来要过此涧,实在易于反掌,我怎的不知道运用?真该死!”
这是他首次试用所学,一举成功,那能不惊喜若狂,忙借葛藤震荡之力,双肩一晃,人又腾空丈许,在空中拳腿振臂,早就前窜出一丈有余。
何消两个起落,就很快的飘过了这条断涧。
唐圣华愁肠尽消,笑容满面,再回头一看,不由得就是一楞。
原来,在他得意非常,神疏意散的刹那之间,那根葛藤,竟不知在何时,已从中折断。
皆因断藤搭挂在古松的粗干上,迎风摆动,同时,又是山风吹袭的当口,是以,听不出有任何声音。
他暗中忖度着必是那“混世狂生”所为,只在微微一楞之后,即恢复常态,未加理会。
此际,天色已到申酉之间,太阳已经落了山,反映出万道奇霞,闪灿在空中,蔚为奇观。
天,就要黑下来,唐圣华到现在为止,并没一定的行进方向,因为他是被怪师父撵出来的。
他略一思量,忖道:“今晚没有住宿之处,我何不赶到那座破庙,暂住一晚,明日返回云梦家乡,暗中查探我爹爹是否回转,不就有了去处么!”
心念一决,这才提功飞行,一路窜山越岭,快迅非常。
破庙里漆黑如前,不过,现在的唐圣华,却不能同三年前相比,要知他在不知不觉中,得到混世狂生的本身真力,又一心一意的苦练,武功精进神速不说,其内力之充沛,实非一般江湖人物比得上的。
是以,庙内虽是黑暗无比,然而,全般景物,他都能了若指掌。
唐圣华跨进庙门,环目扫视,庙内的情况,与以前毫无区别,只是地上的灰尘加厚,且有轻微的脚印。
他颇为纳闷,不由又沉吟道:“看这脚印,虽极轻微,却不像是陈迹,莫非这庙内已经有人住下了?”
他心存疑虑,却未当即深入,在门口徘徊一阵,又忖道:“纵然有人到此,我一也不惧,先进内歇息,明天一也好赶路……”
这想法一闪而过,遂轻步至供桌之前,正想仰身而睡,却听见庙外传来脚步之声。
声音似乎是很远,但却非常急促。
他有第一次吃亏的经验,警觉性也特别提高,心说:“这种僻静之处,又是深夜,竟然有人到此,不是江湖人又是谁……”
想未尽意,脚声愈来愈急,也更为清晰,匆匆的想道:“我何不隐身梁上,查探动静,也好见机而动。”
他初踏江湖,处处模仿那位怪师父的作为,好在他眼下能够高来高往,只轻垫脚尖,就已飞身屋梁之上,隐好了身形。
工夫不大,即见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急步进到庙内,双目扫视全殿,脸上露出惊慌之色,自言自语道:“人呢?
怎么都走啦!咦!”
敢情这庙里不止有人存身,而且不是一个人。
此人说罢,遂抬臂叭,叭,叭的拍了三掌,声音清脆,响震全庙。
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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