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樾上晗光-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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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分明就是前不久在皋城遇见借钱的那个少年,韩镜当时觉得有趣,还去了解了一下,没想到这少年竟然是方竟的儿子。

    几名朝着副将军营帐去的士兵被韩镜拦截在半路,他将油灯举起放在恹恹欲睡的颓然少年容貌前一探,这才真真切切看清,的确是方晗。

    韩镜的眉头深深拧在一处,大抵是在想方晗出现在此处的缘由。

    倒是一边的士兵开口,“此人一路追寻我等至此,实在居心叵测,现下便要交与副将军处理。”

    韩镜望着耷拉着脑袋的方晗,然后笑了笑,“无妨无妨,此人的危害指数,尚可算零。”

    几名士兵面面相窥,然后甚是不解问道,“军师可是与此人相识?”

    韩镜正在琢磨着自己同方晗的关系,便听见方晗肚子很不争气地咕咕两声。韩镜失笑,决定还是先将他安放妥当才好。

    于是,言简意赅的,“是吴将军的故人。”

    一听到是吴樾的故人,压解着方晗的士兵一时觉得手中的人顿时变成一块烫手山芋,这可该如何是好呢。

    韩镜倒是很快下了一个决议,“此刻已是更深,想必副将军也睡下了。既然是吴樾的故人,便妥善安放在我这处,等吴将军回来再做定夺,如何?”

    几个士兵自觉妥当,纷纷点点头,便将方晗转移到韩镜营帐中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章

    

    方晗是被饿醒的,浑浑噩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盖着一层柔软褐黄的毛毯,一柱立地彩绘灯台上的七盏油灯被完全点亮。

    他本能动了动身体,却发现脚踝被一个青年握住,手法娴熟地将他的脚掌一圈圈包扎着。那青年的发丝由肩头垂下绕过他小腿的半边弧度,最后落进绘着玉鱼、和盒的毡毯上。

    青年抬起原本认真端详着他脚的眼神,转而仔细盯着他。

    方晗被盯得一阵不自在,固执地要收回被韩镜握住的脚,哪知韩镜将他整个小腿安放在自己膝盖上“啧啧啧”了几声,调侃他道,“你知不知道,如果再这么走下去,你的脚就要被你活生生弄残了。”

    方晗抿了抿嘴,两只乌溜溜的眼睛望着手中毛毯,不说话。

    韩镜顺手由旁边几案牵来托盘,托盘上放着一碗白粥和两只白馒头。方晗还来不及感叹军队的艰苦朴素,便迅速伸手抓了馒头来啃,他算是真正领会到什么叫做“饥不择食”了。

    啃了片刻,他才后知后觉想起要对眼前这个替他包扎又给了他食物的“恩人”说一声谢谢。结果,两腮塞的满满的方晗尝试了好几遍,只能勉勉强强含含糊糊发出几声糯米团软软不标准的“蟹蟹”“斜斜”。

    最后,在韩镜古怪的目光中,他终于收了感恩的小眼神,低头默默继续啃自己的馒头。不曾想,韩镜伸过手来一边顺着他的毛发,一边用怀念的口吻说道,“我曾经养过一只白毛仓鼠,喜欢得紧。每天都会亲自给它喂食。可是后来它死了……真是让我伤心了好一阵。”

    方晗觉得云里雾里,不知道韩镜说这些要表达什么主题,黑珠子通透的眼睛倒映出韩镜突然上翘的唇角。

    “啊……就是这种表情。”韩镜笑得诡异,“你知道它是怎么死的吗?就是拿这种懵懵懂懂不谙世事的眼神看着我,本来想将它捏住亲几下的,一时没有收住手,掐死了它!”

    方晗呆若木鸡!白馒头上留下深深爪印,嗯嗯了一阵,才终于问出一番心中翻涌的话。

    “你是变态吗?”

    你是变态吗?方晗歪着脑袋等着答案。

    韩镜“噗嗤”一笑,拍拍他的头顶,“啊……骗你的,实际上是吃撑了,撑死的。”

    方晗想,吃撑了,撑死的。吃撑了、撑死的!啊,好幸福,好幸福啊……

    韩镜见方晗一副幻想满足的模样,咳咳两声,将他带回现实。“说说看,是什么原因让你愿意这么自虐?”

    方晗捧起白粥,咕咕咕喝了几口,舔了舔嘴角,认真又诚恳的表情,“首先呢,我是没有自虐症的。但是你要问我原因。嗯。这要说上几天几夜,我可以不停说给你听,只要你愿意管我吃住,其他都不是问题。”交代好条件后他顿了顿,决定尊重听者的决定,“你想听吗?”

    韩镜觉得这孩子真是可爱极了,将空碗放回托盘搁在几案上,脱了靴子爬上床。“等日后,时间空出来再说吧。”

    掀毛毯的时候,发现被方晗紧紧拽住,似乎不想让自己爬进来,他有些口齿不清地问,“我我我、你你你、一起睡?!”

    韩镜想了想,“难不成要我扔你出去,晾北风?”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章

    

    数到一千零一头吴樾狼的方晗终于抵御不住排山倒海袭击明镜灵台的瞌睡虫,咋吧几下干涩涩的眼睛,顿顿歇歇阖上眼睛。

    不知多久,帐布被一双莹白的手分开,油灯的橙黄光豆隐隐绰绰在来人的貂美瞳仁里,一方淡蓝银白晨光被挡在身后。帐布缓缓合上,冷色调撤去,留下一个角落扩散的光亮。

    韩镜很快惊醒,由床上起身,头发亵衣微乱。跟吴樾打了个照面。

    吴樾从容不惊地走近来些,被晨雾沾染的睫毛、大氅有细微不可见的水珠折射七彩色。抬起油灯,隔开韩镜,照向床里侧盖着厚实毛毯只露一头乌亮发丝的人。

    转而看向韩镜的目光有种不可言说的戏谑,面无表情说着红尘风月之事,“想不到我不在这么一会儿,韩军师连人都拐到床上来了。”

    “既然军师如此迫不及待要‘解决需求’,我便不打扰了。”

    韩镜面不改色淡定的将亵衣外衣穿严实,取了靴子穿上,笑得渗人。“吴将军难道不想知道韩镜睡的是何人吗。”

    “不感兴趣。”

    “哦。”韩镜的语调拐了几个弯,“恐怕不能遂了将军的愿。”转身轻轻拍着床上的人,哄道,“小白鼠,来看看谁来了。”

    抱成一团的人瑟缩了一下身子,露在外头的雪白脚趾紧紧蜷缩着,迷迷糊糊“噫”了一下。

    水蒙蒙的双眼睁开,有如青山远黛处薄渺的云丝雾绕。

    同吴樾的对视中,那层蒙蒙雾气很快消散,露出霞光初绽的明朗。

    韩镜明显看到,吴樾的身形,僵了一僵。

    原本平静的语速陡然加快。“你如何将他带过来的?”

    韩镜将毛毯掀开一点,露出方晗那双包扎得严实的脚,轻描淡写着,“是他自己闲得没事做硬是从皋城跟着你吴樾吴将军走了八百多公里翻山越岭追到这的。”

    方晗将脚一路缩回,小心翼翼观察着吴樾的神情。

    吴樾的眉头皱的厉害,韩镜见他无动于衷,拂捋着鬓发又道,“也不知道他是有何等毅力追上来的。你说,他图个什么呢?”

    营帐外有士兵开始点灶起火,忙碌的身影映在灰白的帐布上。韩镜俯身将吴樾手中的油灯缓缓吹灭。抬眼一笑,“我先出去看看,你们慢慢聊。”

    直到刺眼的光线在帐篷里消失,方晗才开口问道,“你是不是不大希望见到我?”

    吴樾解开大氅,在床边坐了下来,稍微点了点头。

    这个动作很细微,明明是那么小的举动,却将方晗因见到吴樾欢腾的心一下浸到十二月寒潭,结上厚实扎手的冰晶。

    将手中的毯子揪得紧紧的,关节泛白,笑嘻嘻地露出虎牙,“啊。就是来体验体验军队生活,说不定日后寻工作的时候说起这段经历会提前录用我来着。”

    吴樾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又嘻嘻哈哈讲着,“说不定哪天觉得不好玩了,我就会自行离开的。你不用顾虑。”

    说完之后,方晗一直低着头,他不大想看到吴樾的表情,尽管就在上一刻自己是多么希冀吴樾见到自己的神情里能够带着笑意。

    肩上搭了一层衣裳,吴樾的眉眼近在眼前,就连呼出的热气都可以彼此相闻,方晗想了想,他或许,还是有那么点希望自己留下来的,不论出于怎样的感情。

    随后,吴樾“嗯”了一声,默许他前面所有话题。

    这样不带含糊的回答,真是想躲也躲不过。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章

    

    仁德五年大寒卯时。也就是方晗到军营的第二天。

    燕陈两国对战在东野关。

    天空湛蓝,云卷云舒,常青树缠绕出几株藤萝。明明是春意在萌芽处,却硬是夭折在铁蹄战马的嘶鸣践踏中。

    锣鼓号角声中尽是肃杀的杀伐屠戮。陈军骑兵一路直冲常胜军圆阵间隙,想要打乱阵型,直取中军将领吴樾。

    马蹄声振聋发聩,呼啸嘶鸣着如同涨潮的洪水,顷刻间,两个浪潮冲击到一起,发出地动山摇轰炸般的巨响。寒光四溅,同常胜军骑兵交战在一处。吴樾和敌国的将领孙遇坐在马上,分别在中军冷静沉稳指挥。

    千万把冰刃泠光四溅,生生割开皮肉没入血骨,眼前有不断倒下的躯体洋洋洒洒出交织的血红,染红视线,将一地芳草浇灌的殷红,嗒嗒落着血珠。

    昔日里的战士队友兄弟,一个接一个倒下,兵刃刺入血肉“呲“呲”不绝的令人心头发毛的声响,愤怒、哀伤、悲痛和绝望在胸口激荡,要活生生撕碎肉体冲涌而出,却只能发出一声又一声犹如厉鬼索命般狠毒怨怼的嘶吼。

    “杀!”

    “杀!”

    “杀!!——”

    那一声声凄厉豪壮的长鸣嘶吼,在刀光剑影,来不及躲闪中,硬生生割断。

    中军指挥仍旧有条不紊,一门心思要将敌对一方阵型打乱。

    直到敌方箭矢划破长空,朝着吴樾眉心直直洞穿而来,手中方天画戟霎时而出,“啪”,就见箭矢折断成四节整齐坠落在地,方天画戟仍旧被马上眉眼丝毫未动的将军握在手中。

    画戟再次脱手而去,如十里霜花,擦过各路厮杀的人群人马,如长箭一般,直接袭击孙遇面门。孙遇侧身迅速挑开画戟,就见呼啸而出的战马如闪电惊雷般避开厮杀的方阵,马上年轻将军将旋转在半空的画戟轻巧握住,单枪匹马,直冲过来。

    韩镜在中军看到这一幕顿时一身冷汗。这实在是个莽撞的举动,倘若孙遇现下发动驽兵,吴樾必定九死一生。

    然而孙遇似乎被这番举动震慑到,直到吴樾将近在两丈处,他已来不及发号施令。

    “叮——”

    兵刃与兵刃摩擦出星火,震响在耳膜。

    ——————————

    方晗心急如焚地在营地等待着,就连午饭都没心思吃下。

    打仗这种事不同出个远门,出个远门或许你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虽然途中你可能路过亲戚家多住几天,但终归是会完好无缺回来的。可打仗就不一定,说不定这趟远门出去了,回来的,就是冰冷的尸骨,或者连尸骨都埋在战场上,不复追寻。

    脑袋里列举出吴樾可能出现的一百零一种受伤法和死法,方晗一边想将这个强大的脑洞填补上,一边又凿开另一个脑洞。

    直到夜幕降临,仍是不见吴樾带兵回来,方晗坐在营地的石墩上惶恐忐忑了一夜,各种乱七八糟诡怪的想法潮涌而来。

    他实在按耐不下去,决定要趁着微朦晨色赶到东野关亲自接吴樾回来。

    走了不到两三里,就见深蓝天空下,是燕字旌旗归来。

    明明是十万出去的士兵,今天多了五千尸体,还有一些,埋葬在那场初春朦朦意境中。

    昨日里,还釆下野果,腼腆问他“要不要?”的小战士,今日竟然躺在白布里,曾说着在家父母老早就惦念着自己,家里就他一人独苗,想他娶个正儿八经的媳妇,也不管要多轰轰烈烈,小日子就平平淡淡过。还曾望着那一轮明月,羞涩的说等仗打完就找个好姑娘,生个胖娃娃疼她一辈子来着。可今日就这样走了。

    方晗感到人生如此苦短,也感到无法掌控生命的无奈与无力。

    营地里不知是哪个战士先起的调,坑坑不平的,都走了调子,而后又有人附和着一起,一声又一声断断续续唱起来,最后响成一片。破碎哽咽悲歌和荆棘鸟交织在一处。

    “塞外羌笛,风雪依旧。何时月圆,带我魂归故乡……”

    吴樾在营中卸下斑斑血迹的甲胄,坐在几案前擦拭着手中的画戟。

    方晗偷偷端着热汤躲在营帐外面,死寂安静的里头迸开“砰——”的拳头砸在几案上的沉重巨响。

    这大概是吴樾从军七年头一次打的状况最为惨烈的战争。

    可无奈的是,方晗不知道应该怎样去宽慰。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章

    

    攻打夏襄这场战役,燕国与陈国前前后后打了五场,笼统三个月,韩镜所规划出的满天星阵、疏阵甚至八阵图都无法将陈军彻底摧毁。结果仍旧不分输赢。

    从侧面反应出陈国的军事实力实在雄厚强大。也正如燕国三位老将军预料中的,这是场苦战。吴樾的第一次领兵,实在不可以算一件愉快顺利的事情。

    但如果再继续耗费体力钻牛角尖打下去,无非弄个两败俱伤。

    方晗站在吴樾营帐,看着韩镜忙前忙后的身影脑袋里想起了如上那些话。

    吴樾在第五次战役中背部受了重伤,皮肉绽开,见到森森脊骨。额头上的汗泽顺着鼻梁一颗颗坠下,吴樾的嘴唇血色尽失,露出的上半身有几道深深浅浅的痂。

    方晗想,那些他所不在吴樾身边的岁月里,他到底受过多少次伤,又是多少次死里逃生像现在这样咬牙挺过来的呢。他不敢再想下去,那样脑海会血肉模糊,会将他蚕食。

    帐布突然被一名士兵掀开,双手呈上一个布帛卷起的小轴,“报——洛城传来军报。”

    吴樾疼得失去焦距的双眼死死盯着那一方布帛,仿佛里头写的是“灭门”两字般的可怖。可还是动了动手,似乎想要将那小轴取过来,可牵扯到伤口,让他“嘶——”地发出痛苦抽吸。

    方晗抢先一步将卷轴拿过来跑到床边,交给吴樾后,悄悄坐下,蹭到吴樾身边。

    吴樾喉结滚动几下,想要发出两声“谢谢”,但终究没有说出来。

    卷轴在手中一点点滚动开,直到滚到末了,吴樾捏住卷轴的手露出苍白关节,手背青筋突起,手心里都是冷汗。

    方晗觉得这状况不大妙。偷偷瞄了一眼,就见一个字:败。

    燕军攻陷洛城失败,在攻占陈国的基础上无疑是雪上加霜。

    吴樾缄默不言,依旧紧紧盯着布帛上的字不放,好像从来都不认识这个字一般。新缠上去的纱布有大量血泽往外渗,方晗用双手将他的手紧紧包裹住,发现他的手竟然一点温度都没有,冷的像一块寒冰。

    方晗心里感到心疼,便更用力用手去捂暖。同他说:“吴樾,虽然我知道你大概不会听我的。但我还是要说。”

    吴樾像是终于回神般,幽幽看过来的表情复杂,在那双威严肃穆的眼神下,方晗的手在发颤,“我们只有两种选择,第一:退兵。”

    “不可能!”

    方晗被吓了一跳,在吴樾仿佛要掐死自己的目光中接着说,“第二:一仗定输赢。”

    不等吴樾回答,韩镜却是笑了两声,“小白鼠,果然还是想得太简单了。如若早能这样,我们便不需如此费力谋划攻破策略。”

    方晗咬了咬唇,看进吴樾的眼眸,直到他的眼眸也倒映出自己,“听我说完,你们再考虑实不实行。”

    吴樾将头点了一点,得到许可的方晗毫无顾虑大胆道:“我们知道,硬碰硬已经行不通了。对方在寻找我们的弱点和软肋,我们也同样做着这些事,被找出来是迟早的问题。但是我们耗不起等待的时间,不如主动出击。”

    “你想,如何呢?”吴樾问。

    “既然实际行动已经不能有明显突破效果,不如打心理战。”

    韩镜也在旁边静静坐下,“继续。”

    “你们知道,狼来了的故事吗。那么我们,也用同样的道理。出击。”

    这一刻,吴樾看向方晗,见到他眼中,跳动着晶亮的光芒。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章

    

    银月当空,东野关外二十里的檀木林,正是陈军营地。

    孙遇将腹部被吴樾划开的伤口包扎好,帐内有一方月白的光线投落,他在光线朦胧间似乎看到那个拿着画戟有着高傲神情的青年将他一招挑落马下。

    他震惊到发不出任何指令,而那青年竟然毫不犹豫又挥戟而来,若不是他多年经验得来的灵敏反应,恐怕要死在那戟下。

    而将吴樾脊背划伤,也是一种本能反应。

    他不禁失笑,那一剑划得重,叫那个面无神情的青年稍微皱下眉头,可是他居然觉得这不错。他想他和吴樾应该早就相逢,而相遇的时刻,不应该在那兵戈交融的无情战场。

    可感想归感想,这场战势均力敌,打得太频繁,他同吴樾,总归要斗个你死我活,让对方剩一口气都不行。

    手中的冷光长剑倒映出他深邃的眉眼,正要擦拭,就听到外头檀木林传来燕军鼓角争鸣声,且越来越近。

    他觉得吴樾真是迫不及待要同他“见一面”。走出帐篷,他的士兵个个绷紧一张脸,手上是一把把还未擦干血迹的刀刃似镜折射月光,将一片檀木照亮。

    可等待小半时辰,还是不见有一个燕国士兵到来。

    等再过了一个时辰,还是不见燕军,陈军开始松懈那根绷紧的弦,坐下来各自忙活,手中兵刃从未离手。

    再过一刻钟,鼓角声再次传来,陈军警戒半个时辰,仍旧不见燕军。

    休息下后,又传来鼓角声。

    有士兵发怒,说要斩杀那个吹鼓角的人。

    孙遇拦在前头。

    胡乱闯到敌营可不是明智的选择,说不准吴樾已经布好阵型等着他们乖乖上钩。

    然而,这场毫无硝烟的对战持续了三夜。

    燕军不曾攻打过来,可陈军却时时惶恐,怕燕军来个突袭,也就连着几夜不曾安稳睡个觉,陈军越来越焦躁,可孙遇硬是不准陈军冲去燕军营地痛痛快快打上一阵。被强行镇压的陈军愈发心闷躁乱。

    孙遇终于明白吴樾的策略,是在第五天。这场心理战他输在前头,能够扳回一局必定在战场上。

    而他似乎算错了他士兵的精力,来来回回几天的时间已经将他的士兵那根弦拉得快要嘣断。

    所以,这番出战,就会出现极端的结果。

    而这个结果,是毁天灭地的结果。

    吴樾果真是和他想的一样,必定要亲手解决对方,不留一口气。

    当他由马上跌落下来,周身都是前二十几个时辰还活生生温热的战士尸体、血块、器官还有满地的银色头盔,陈国旌旗被生生折断泡在血海中,他抬眼看向马上的吴樾,忽然疯狂大笑起来。

    他说,“吴樾,拿起你的画戟,从我的心脏,一刀刺下去。狠一些!”

    见吴樾没有动作,韩镜望着他,道,“孙遇不可留。”

    吴樾驱马上前,微微低头,夕阳将他原本冰冷的甲胄裹上暖热,像一个发光体。“这场战打了这么久,你也算我头一次遇到如此难缠的对手。我敬重你。”

    “噗呲——”

    画戟在孙遇睁大的双眸中一刀刺入他的心脏,被抽出那刻,一瞬间血液喷薄而出,将孙遇的脸溅满。

    他却笑了笑,张开的嘴没有发出声音便倒下,再也不会起来。

    在燕军阵阵欢呼声中,吴樾望着天边将要夕落的橙黄太阳,觉得有些疲倦。

    可脑袋里想起方晗那张软萌的包子脸就觉得一阵轻松,他将马调头,众士兵分开一条道,“回营!”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一章

    

    方晗知道,即使心理战让孙遇的士气大挫,可想要完完全全将这颗根深的大树连根拔掉还需要极大的耐力和毅力。

    在营地等待了三天两夜,时不时望向东野关的方向,想象中那是万马嘶鸣、兵戈交织的滚滚黄尘修罗场,吴樾拥有能够将画戟使出七七四十九路的矫健身手和不动声色的神情,将敌人一个个斩杀马下,又快又准又狠。那是许许多多个有着一轮又大又圆明月的夜里,方晗心目中所仰望的吴樾伟岸形象。

    天空由红橙褪变成蓝紫色,夜幕在山峰连绵处踊跃出来,晕染整个苍穹。

    方晗站在营地入口,风中的头发白衣被一层层掀起,哗哗作响。稀薄的夜色中走出来一支军队,笃笃笃、笃笃笃……

    他紧张地上前几步,将被风吹乱的发丝全都撩开。

    而那由夜幕中出来的将军不就是他心目中的伟岸青年么。

    方晗的腿稍微有些发软,他知道吴樾一定胜利了,并且看起来毫发无伤,三天两夜悬着的心在这一刻安稳妥帖,他现在实在太振奋了,比第一次见到方府还要振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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