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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生-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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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你了……三叔……”
“好了,生儿,难道你想要违抗我麽?”尚绮不耐烦的一把抱起墨生,往床榻这边走了过来。“……三叔一会儿就让你忘了身在何处……”
李径本已吓得背脊贴在墙壁,此刻还是徒劳的往里缩了缩。
一面之缘,很难忘怀美人上回见面眼底沉的一点宛如利刃般的光芒。
尚绮和墨生不单是叔侄关系这一点,李径从那一次就知道了,当时对这逆伦唾弃之馀,微微受到媚惑。不过这回,隐约渗透些怪怪的滋味。
“生儿可是没有心的?怎麽忘了昔日三叔对你的好?”
“生儿,你走的这一月,三叔好想你……”
“生儿,还是你最好,他们都比不上你……”
耳边不断涌进爱语,尚绮暗哑的声音饱含情欲。墨生偶尔压抑的闷哼两下,始终保持著沉默。
猛地一声裂帛。
李径心头狂跳,不自禁的握紧了拳头。
紧接而来的事情,再是熟悉不过。
床榻淫糜的摇摆,破碎的衣袍亵裤铺了一地。李径认得那是墨生今日所穿的蓝绸素襟长褂。
“李径,你说蓝的好看,还是那件青的?”
“随便。”
“快说!”
“……蓝的,你穿蓝的比较好看。”
当日逛街敷衍说的一句话,不知有心还是无意,至此,这件衣服墨生便常常穿。
……
伴随越来越响亮的抽插声,墨生终於奈不住呻吟起来。比起欢愉,彷佛承载了几多无法忍耐的痛苦。李径想起他紧滞的穴口,总是很难进入,需要极度耐心的润滑才能勉强行房。
“李径……疼……”
“……李径……好疼……”
每一次,看到那隐忍的脸颊被疼痛扭曲,会伸手拭去额头密布的汗水。
绯色落霞,也许仅仅兴起。
李迳自负最大的优点便是从不轻贱他人,即使面对青楼歌妓,或者贩夫走卒。
可是,墨生……和他们,有些地方不一样。
让他性事临头,想要加倍怜惜。
“李径,进来吧,已经可以了……”
怀绕自己腰间的腿纤长有力,肤质细腻,均匀的包裹住线条美好的肌理。
扩张到极致,脆弱容纳坚硬的瞬间,纷繁滴落的眼泪……
咸涩甚而苦楚……
“……三叔……别……生儿求你……”
低低的啜泣似乎纠缠的魔咒,李径抬起手,捂住了耳朵。
以为还复一方请宁,偏偏恼人的声响还是一紧一松的逼过来。
“生儿,难道你忘了三叔说的话?人,都是没有真心的,无论你怎麽对他好,他也不会记得。日後,还会怪你狐媚勾引了他……生儿,只有待在三叔身边,才无人伤得了你……”
“……不……三……不……”
空气中漂浮一丝若有似无的香檀气味。
混著鲜血的腥气。
那是男子交合特有的气味。
李径不知嗅过多少次,可惜平素这股诱人激动的甘甜,这下分外觉得恶心。
他恨不得自己能长三头六臂,堵住了五官,然後不看,不听,不闻,不想。
……一只狐狸……死活与他何干……
忽然,凄厉的尖叫响彻了夜空。
恰如幼兽哀哀悲鸣。
李径的心蓦地被谁狠命一揪,不知何时开始,天地间竟已模糊一片。

19
李径静静的平睡床下,侧头凝望身边相差毫厘的淡雅月晕。
月晕中缩成一堆的碎衣。
似乎某人委顿的身影,小小的,瘦瘦的,含冤受屈。
李径轻展手指,指尖融进月光。
竟有种被灼伤的疼痛。
几个时辰了吗……亦沧桑逾万年……这段时间那样漫长,比他生平的每一个白天,每一个夜晚,甚至二十几年所有的岁月相加还要漫长。
彷佛受了一场酷刑。
咫尺流溢的春色暖意,化作彻骨的冰寒,分分秒秒的煎熬著他。
李径分不清自己复杂的心情,是烦躁,愤怒,无奈,还是……他神思空茫,模糊的影像游离周围,唯一残存的意识只反复呐喊:要快一点!快一点的离开这个房间,离开狐乡,离开这所有的一切。
再不能留了。
否则山穷水尽,他会失了一生最重要的东西……
可是,尚绮明明早已远去,李径仍然没有办法移动分毫。
一板之隔,轻微的抽泣声起初尚且断断续续,不知过去多久,剩下无边的寂静和黑暗,如浪涛翻滚,一波一波袭涌而来。
李径摊开手,上面满布著被指甲掐出的点点血痕。
冷汗湿了一掌。
浸了伤口,好似万千蚂蚁叮咬。
手臂渐渐无力,掌心挡住世界,冰凉潮湿的感觉印在眼皮。
泪水乾涸过後,皮肤泛出紧绷的淡淡疼痛。
……自己哭过了麽……为什麽要哭……
李径终於动了动僵硬的四肢,缓缓爬了出来。
突然手底触到软软的物什,借光打量,是一团蓝色的破布。
他屏息停住,退开,然後绕过它站起身。
李径背对著床,久久聆听身後传来的绵长均匀的呼吸,心里一片空荡。
“……李,李径……”
轻轻的呼唤,让李径全身一震。
“……李径,你过来……过来好吗?我……”
李径忽然很害怕回头,脑海里短暂澄明,浮现那人紧缩的细眉,苍白的面容嵌了一双漆黑透亮的眸子……雨打枯荷,江行孤舟,真真映作山水也成哀……
“李径……”
两腿不觉往外快走。
“咚——”一声闷响,李径心跳若狂。他顿在门口,手死死扣住门栏,惶然回首,见墨生正凭藉床帐的依托挣扎的站起。
长发散乱,光洁的身体遍布青紫,更有粘稠的白浊鲜红沿著他玉一样的腿根往下流淌。
他就那样凝视著李径,一滴一滴的眼泪滑过青瓷般的脸颊,落在地上。
李径倒退了几步,双目刺痛的厉害,一转身,他用尽全力狂奔起来。
“李径!李径!你!你不要走!我求求你……”
猛然拔高发出的音调,断弦般哀鸣不已,搅乱了一夜的宁静。
鸟雀惊飞,鬼影嶙峋,荒山无路。
李径一气往前猛冲。
他的心乱作一团,墨生哀婉欲绝的声音还依稀回荡,他於是发疯似的往前奔跑。
要摆脱那些枷锁!一定要摆脱!
……
子夜微凉若水,天边一轮惨澹的弦月,紧跟著一人匆忙的脚步,明白如同视线,痴缠不休。
李径不知道自己到底跑了多远,还要跑多远。他不停不歇,不管不顾,耳畔呼呼风响。远远送来尖利的呼唤,紧紧相逼。
眼前景致怎生就糊涂了,仿佛深陷迷局,自以为乾坤掌握,早是困入死角。
蓦地脚底一绊,李径摔倒在地。
软软的草甸虽然承载了重量,李径却觉得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那痛直捣心窝,狠狠蹂躏最柔软的角落。他趴伏著,喘息著,不能控制的颤抖,双手痉挛般蜷曲在一起。
他想不通。
为什麽自己会这麽介意……同情麽?因为时间磨灭掉仇恨,让彼此习惯了温暖?或者这就是所谓劫数,惑人心智,巧取豪夺之後,又心甘情愿?
肆意闯进,傲慢的爱了别人,却也卑微的,想要为人所爱。
不!
他不爱他!
他怎麽可能会爱他!
他怎麽可能会爱他……
李径握拳,狠狠捶击著地面。
他神志不清,竟一直未察觉有谁矗立自己身旁许久。
白衣翩飞,发丝飞扬。月华笼罩,整个人沐浴一层淡淡的薄晕。
星夜下凡的嫡仙,不染烟火尘埃。
人间情爱仇恨本应与他无关,偏偏那清丽的面容此刻充满了深深的憎恶。
倒如索命厉鬼,只等偿还。
……
李径胡乱发泄一阵,刚要翻身仰躺,忽然脑後一痛,顿时失去了知觉。
沉进黑暗的刹那,有一抹寒冷的天光自苍穹陨落……
午时春宵苦,夜来相思行。
碧草难忘忧,芳龄何染泥。
……
李径再度睁开眼,便看到一碧晴空。
身下润湿,该是被绿间露水所沾。
他头晕目眩,闭目养了会儿神,才坐起来。
这般清新明媚的早晨,好像之前那些皆是幻影。
他未曾遇见墨生,未曾经历家变,未曾被冥冥之中的力量束缚住。他不过是一场酒醉,朋友三四,纵情作乐。温柔乡里呆的找不著南北,实在困不住,随便宿於荒郊野外。
第二天醒来,他依然是他自己,万事照常。
可惜,郁结於胸的酸楚再再提醒著他,那些,怎麽可能皆是幻影?
最後一面,那人眼中溢满的疯狂的绝望,浩瀚深海,几乎就要淹没了自己……
尽管过程模糊,但他终於如愿以偿,逃出了狐乡。
却没有预想的兴高采烈。
明明日思夜想,如今自由唾手可得,好像反而忘记了迎接。
有幸如此,是再不会相见了吧?
以前就觉得,人妖怎可能同路一生,偏偏被那人执念追逐。凡俗讲究礼义廉耻,讲究脉脉含情不语,勿论大家闺秀,就是他游历花丛多年,又哪里经历过这种阵仗?
李径,你必须喜欢我。
笑话!扬州上下谁人不晓,李家公子风流倜傥,群星逐月,无人胆敢自诩能及。夕露垂青已是难得,何论专宠。要他喜欢,凭什麽?你墨生究竟凭什麽?!
李径,你嫁了我,就必须和我在一起。
疯傻连篇,不可救药!两个男人,说什麽嫁娶?且是嫁你……
李径,你敢不喜欢我……
喜欢,喜欢,喜欢。
是咒,是魔。
莫明其妙咒了他,魔了他。
原来道聼涂説切忌尽信,媚狐修炼要的并非精元,而是迷惑人心。
墨生不知不觉就挖走了他的心。
留他身离险境,心还挂在万丈悬崖,昭昭示众。
隐约闻得何人倡狂大笑,李径,可看你没了心,今後怎麽活……
笑声惹来李径惶惶不安。
是啊,这无心人,今後应该怎麽活……
“你居然真在这里。”
李径呆然循声望去,一人於远处逆光而立,眉目不清,纤细身姿。
阳光过份强烈,李径不由眯眼辨认。
这情景何等熟悉。
数年前,城墙送别。数年後,音貌无改。
独独手里多了一柄寒刃。
“李径,你果然厉害。我派人找你一月有馀,竟毫无踪迹。哪知你父亲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现在稍微喘息,便能勾党承柬,顺借东风,要致我於死地。他们志得意满,以为诛杀了朝廷祸害,从此太平,却殊不料我早已活够了。”来人声调微颤,全然掩不住内心急切,“其实上苍待我终算不薄,最後一程,能够得你李径结伴,黄泉路上想必也不孤单了。”

20
李径直直看向来人,彷佛听不见也听不懂,他端视许久,蓦然轻笑一声:“善喜,你来了。”
笑容舒展快意,给他英俊的容貌更添一笔神采。
唯独眼神空空洞洞的,不知落在哪里。
善喜没有料想李径会是这般反应,他愣了一下,旋即怒道:““你笑什麽?!以为来的单单是我,就杀不了你麽?!”
李径却再不看他,恍恍惚惚就往前走。
善喜踏草急追,三步并作两步,森冷的剑尖霎时抵住他背脊,尖声喝道:“站住!上次你得幸逃脱,如今荒山野岭,你以为还能有第二次的运气?!”
李径充耳不闻,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命悬一线,他继续向前迈步,脚底踉跄,几次摔倒。
善喜见其行径怪异,抢一步绕到身前,剑刃随之架上他脖颈:“李径!我叫你站住!”
李径这才立定,眼睛盯著远方某处,整个人呆呆的,好像只剩躯壳。
善喜持剑的手微微发抖,他咬牙将刃往前推进寸馀,顿时见了彩:“你,你当真不怕死?”
“死?”李径嗫嚅道,“死?”
“对,你马上就要死了,而且是被我亲自了结的!”善喜声色俱厉,他明明想要就势送剑入喉,却中了邪一样止步不前。看著李径脖子上的鲜红,他的手不住的颤抖。
李径大约感到些疼痛,他惊醒一般,猛地抓住善喜的手臂,“善喜,你说,人没了心,是不是就已经死了?”
“什麽?”善喜本以为他要反抗,刚想用劲,没头没脑被问了一句,倒有些手足无措,满脸质疑,“李径,你在耍什麽花招?”
李径连忙摇头:“没有,我只是想要问你,人没了心,是不是就算是死了?”
说者有意,听者暗合。善喜被这话问的触及旧伤,心头大痛,他身子晃了晃,凄然道:“人没了心当然会死……我原以为你不懂,你这辈子也不可能会懂……”
“原来真是这样。”李径目光又散了去,他慢慢松开善喜,“原来真是这样……真是这样……”
“李径!”
善喜估摸李径素来狡黠,死到临头竟佯装痴傻。念及自己一生为眼前人所毁,还受他摆布,一时怒极,劈剑就要砍下,忽闻李径轻叹道:“对不起。”
剑去如虹,及至发丝方寸,就这麽滞住了。
“世人皆以为世上万事最悲不过求不到,却不知求不到又何敌不能求?善喜,昔日年少未知情伤,如今知晓,果然痛彻心扉。”李迳自顾闭上眼睛,“这一句抱歉,我欠你多时。下手吧。只当我还你。”
善喜久久看他。眉梢眼角不改初会时俊朗无双,只是那时外表笑意盈盈实则绝心绝情,现在无端凭添一股哀愁。似曾相识。
是了,自己无数次在镜前池边看过。夜深人静的时候,会生生逼人疯狂。
善喜忽然笑起来,笑的开心备至,甚至淌些眼泪。彷佛天下再无如此可笑之事。
瑟瑟风起中,豔阳漫天,映著两人相视而立的身影。一方巍然,一方大笑。
相请偶遇,大化蹉跎。
奈何心伤难堪,所以,唯求一死。
……
善喜伸出一只手,手指缓缓擦过剑锋。从指尖流出的鲜血顺著剑刃滑向李径伤处。善喜凝神看著那些鲜血和李径的浑在一起,轻声道:“李径,我恨了你十年,每时每刻都恨不得把你挫骨扬灰。可是,若有来生,我……我还是……”
纵有百转柔肠,竟再是无法说出半句。他抬手往前一刺——
李迳自知死期来临,心下反而一片安静,却惊觉身侧突起一股大力将自己推倒,既而热腾腾的一股腥气扑面袭来。他情知不妙,慌忙睁眼,果是一人挡在面前,细瘦身形,凛厉气势却足敌万军。
“墨生!”李径一跃上前,抱住那人摇摇欲坠的身体,只见胸口血流柱涌,白衣遍布血迹,宛如梅开初雪,透出狠厉的鲜明。“墨生!怎麽是你?!”
墨生躺在李径怀里,双臂轻轻攀上李径颈项,痴痴问道:“李径,你为什麽要走?我叫了你好久,声音都哑了,你为什麽不应我?”
李径一手撑住墨生,一手堵在他伤处,急道:“你不要说话,你流了好多血……”
“李径,我的胸口好痛……”墨生微微蹙眉,眼里含了泪,“昨夜你离开我,我的胸口就一直好痛……”
李径紧紧抱住墨生,嘴里不住安慰:“你没事的,你会没事的……”红泉汩汩,明明温热,却浇得李径全身上下如同冰冻,转瞬又好像置身火海。
那麽多的血,一直一直流出来。
“你总是骗我。”墨生靠紧李径,目光始终胶著著他的,“你知道我喜欢你,为什麽还要骗我?你是不是嫌我脏?”一口鲜血蓦地喷出来,墨生阖上眼睛,不住重重喘息,“可是,没关系了,反正也是最後一次,我今後再也管不了你了……”
李径匆忙掩住他的口,眼泪簌簌往下滴落,“生儿,我李径对天发誓,从今以後再也不骗你。你管我,你管我一辈子好不好……”
“你果然已经心有所属。”
相隔不到十步的距离,善喜摇晃著站起来,以剑支地,一脸凄绝。他嘴角挂著血痕,衬得面色煞白。却是在笑,“李径,这样才好……这样才好……”他忽然反手一剑往颈抹去,李径待要喝止已然不及。
热浆溅了周身。善喜向後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李径分明能够看到他脸上依稀残著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这样才好。这样方能让你生不如死。
让你尝尽我十载苦楚。
从此人间欣喜繁华再不与你李径相干。
李径悚然一惊,身体不由控制的颤抖,他用尽力气抱住墨生,“不会的,墨生你不会死的……你不是妖麽?上次你受了那麽重的伤都能痊愈,这一次也不会有事的……”
“谁说妖不会死?”
李径泪眼婆娑,抬头望去,似有一人,衣裾飘摇,踏尘随风。
“世间万物皆难逃一死,媚狐肉身凡体,纵然较寻常命理稍长,除非修炼得道,否则必死。生儿这个傻瓜,拖了病连夜追来,如今又被刺中要害,神仙来了,也莫内何。”声音清冽,如泉落玉池,敲金击石,偏偏吐露得却是最残酷的事实。
“你骗我!”李径疯了般吼道,“他会没事的……”
“不待须臾,他势必无力再维持人形……”
话音未落,李径手里便是一轻。
他颤颤垂首,墨生真的已经化作了一只白狐,於自己怀中抽搐。衣物四散了一地。
李径被这景像狠狠刺痛,心底冰凉,泪落更频。他只能捧著白狐唤墨生名字,可是毫无回应。忽然想起什麽,他连爬带走来到尚绮跟前跪下:“你不是族长吗?!我求你救救他!你一定有办法救他!”
尚绮一张素白的脸庞沐浴新阳,明豔不可方物。他冷冷看著涕泪纵横的男人,“我刚才不是说了吗?生儿这样子,便是神仙也莫内何了。”说罢,尚绮躬下身,轻轻抚摸著白狐柔顺的皮毛,“媚狐若不死在狐乡,定然灰飞烟灭。你顾著他好,就趁还没断气,把他交给我吧。”
“不,我不相信……”闻言惊雷,李径不禁向後跌坐,哀凄自语,“他只是受了些伤,假以时日……”
尚绮面露不耐,扬袖扇了李径一记耳光,森然道:“李公子当初既选择走了,何必多做留恋?生儿早已为你肝肠寸断。现在要死,你且放过他。也好让他死得其所。”

21
“我放过他……你要我放过他……”李径埋头看著紧闭双目的白狐,脸上闪过一丝嘲讽的笑容,“我自然是要放手的。”
“墨生,当初我不要你,你追著我,锁著我,喊打喊骂,如今我要你了,你偏偏却又不要我了……既然这样,”李径咬紧了牙,舒臂一送,“那我们就一拍两散!”
双手重逾千斤,李径心痛难当,彷佛被人平白撕作两半。
这一刻离别果然一拍两散,无法相见。
想起那人一颦一笑,一喜一怒,笑颦无常,喜怒更迭。
从见面伊始,他就被耍得团团转。追来逐去。
来了来了。去了去了。
陡然变迁,真真情何以堪。
口里漫布铁锈的味道。
喉间哽塞,一腔激荡蜂拥弹到舌尖,突突冻结。
神伤处。断肠处。
处处不逢生,都成了死路。
李径素不知自己如此爱哭,以往见人抹泪会觉得莫名其妙,甚至厌恶扫了当时雅兴。
寻欢作乐,温柔沉醉,哪里得验真情假意。
可惜凡人皆知五味甘苦,他就算堂堂男子,一番遭遇竟似乎流尽毕生的眼泪。
……李公子,人面桃花,却生得铁石心肠……
……李径,你若知我心伤心痛半分,当初又如何那样对我……
好像多年前,他曾认真对待过一个女人,还买了房子要和她一生。後来因缘离散,他那样痛过,发誓不忘,几朝岁月,竟连样貌也模糊了。
閒暇忆起,要说下的功夫又能有几多。
他本是倜傥风流的李家世子。年少多金,家世显赫。不免坐红拥柳,妻妾成群。
他以为情爱不碍如斯。相守一时,缘尽则止。
未想自己会动了心。
继而难料,心倒是动了,又被弃如敝帚。
墨生,如今是你不要我。
所以我放开手,权作护你一次周全。
……墨生……
忽一阵刺痛传来,李径木木抬眼,居然手心捧著的小狐,不知何时醒转,正张大嘴巴颤颤咬住了自己的拇指不放。
黑色透亮的瞳眸润润盈盈,噙满了泪水。
指尖渗出一点血迹。
李径按捺不住狂喜,手脚筛沙:“你!你醒了!你醒了!”他从未这般开心,一蹦而起,紧抱住墨生飞转了几圈,“你醒了!”
天高地远,宽广无限。
繁花怒放,刹那芳华。
白狐咬罢,力竭躺倒,只一双眸子滴溜溜盯著李径。
李径心头一酸,亲亲他额头:“你别生气,我方才说笑来著,我答应过你,我们是生生世世再不分开的。”
白狐用脸颊蹭蹭李径伤处,呜呜叫两声。
终是闭上了眼睛。
李径轻探他鼻息,好像是再度陷入了昏迷,忙转头对尚绮道,“他醒了就没事了对不对?”
却见尚绮面色阴沉,盯著墨生半晌,忽然裂开嘴角:“好,想不到你竟这麽喜欢他,临死也不愿意离开他,好,好得很……”他明明笑颜如花,李径却平空生出恐惧,下意识的把墨生往自己怀里搂了搂,试探性的又问:
“他……没事了对吧?”
尚绮收了笑,冷哼道,“他不过是回光返照,我说他死,他必挨不过今日!”
李径全身血液一下子凝作一团,不禁怒道:“你怎麽这麽狠心?!他不是……他不是和你……”忆起昨日墨生房中耳闻经过,李径面红耳热,可是彷若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落水之人岂有选择的馀地。当下,唯有尚绮或有办法救他。
李径吸了口气,“若不是因为你……你若对他好些,他也不致如此虚弱,你怎麽忍心……”
“那又如何?”尚绮吟吟浅笑,发丝被风吹得遮了半边容貌,更显妖异,“我从来没有迫过生儿。”他再次伸出手,沉声道,“快把他交给我吧。”
李径情知绝望,他端详怀里昏睡的白狐片刻,轻轻落了一吻于那毛绒绒的头顶,脸贴紧了,柔声道,“既是没救,倒也罢了……这最後一日,若然他不愿和我分开,那我定要和他在一起。”
“你当真不愿将生儿交给我带回狐乡麽?”尚绮逼近一步,居高临下。
他周身散发著彻骨寒气,脸色白的透明。
几乎能够窥见青紫的血管。
“对!”李径急急站起来,往後连退,如逢大敌,“他都已经……”努力屏住泪水,“你就是杀了我,我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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