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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交调-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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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信你,我不会用你。”高容顿了顿,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信不过,情!”
阿铭一愣,他想说憨娃娃,你才多大!可细看身前人,宽肩虎背狼腰,再不是十年前睁着大眼偷瞧自己的娃娃。“阿容少爷,阿铭对不住你。”
高容咬着唇,低头答不上话。他对情的了解,来自哥姐的婚事。当年寻死觅活的阿蓝姐,如今只围着儿女转。高宝对杨氏也用情颇深,可杨氏却……今晚他料定阿铭会来,只有今晚,阿蓝姐会站在城楼上亮相于人前,他如愿等到阿铭,可阿铭却平心静气不急不火,而且阿铭说的话,居然是“对不住你”。你没有对不住我,你对不住的是——
是哪个?还想阿铭如何,谋着他应该如何?
阿铭倾身环住纠结的娃娃,摸摸他的眉眼,眉目还是那个眉目,俊俏可爱。又摸摸他掌心老茧,嫩娃娃已长成了好剑客。
“这手臂身段,我曾断言最适合练剑。听说阿容少爷的高家剑法已难寻敌手,而少爷还练了木家剑法,看来少爷没忘阿铭的话,兼收并蓄。”
“你咋晓得我练了木家剑?”乍听自己冒出问话,高容悔得又咬唇。
“我会算命。”木俪笑着拍拍他,“我当年就很会猜你的心思,可记得?”
不愿记得!
“十年不见了,我一直想看看阿容少爷的功夫,可回来几个月,嗜剑如命的阿容少爷却不找我比试,可是怕阿铭学艺不精,折了试剑师的名头?难为阿容少爷想得周到。”
这话十分刺耳,阿铭语气里更是长辈逗小辈的戏昵,高容却发作不得,默默受了。阿铭就有这本事,叫人发不得火。
天未黑透,已有性急的年轻人举着火把绕田埂,这叫“照穗”,用火光熏走田里的蚊虫,企盼丰收。当然娃娃们是借机玩耍,最好玩是遭遇在狭窄的田埂上,互相往对方的火把撒松香,火焰“噗”一下窜上天,明亮艳丽。
阿铭叹气:“看那些火把,松香跟火焰相逢,是最美的一刻,然后分开,各自期待下一次奇遇。”
这比喻太奇怪。高容愣愣应一句:“火焰与松香,不是同种物。”
“但老天爷安排它们彼此吸引,所以它们的缘份只在那一眨眼的美丽。”
又是这听天由命的语调,又是这种不抗争的态度。
阿铭靠到他肩上轻声感叹:“阿蓝小姐真好看,比当年还好看。我谋着我也该生个儿子,要不这一身的功夫没人传。对了,有人说我年纪太大,只能将就个寡妇,我阿铭已老得不招阿妹喜欢了?”
别用这种英雄迟暮的语气,整得人眼发酸。阿铭回来这些时日风平浪静,让人以为那场痴恋只是飞鸿掠过,留点痕迹给人家说嘴,再无别的什么。再看阿蓝姐,更是水波不兴,甚至像换了个龙潭波不是那波堤不那堤。现在才晓得,漩涡都藏在水下面,看不见探不着,只有他们自己晓得。
高容微微弯腰,让阿铭靠得舒服些,忽然,背上热热的,湿了。他不敢动弹,甚至不敢抬手揩一下双眼,任苦涩的泪水滑过嘴角,跌进土里。一阵风来,有些泪珠被吹散,润到阿铭手背上,吓得阿铭手忙脚乱。
“怎么把阿容少爷给惹哭了,我来骑马,来,放手。”
高容抢回缰绳,一抹眼泪厉声问:“你们,你们曾那么相爱,咋就——”
“憨娃娃,你说你信不过情,你可晓得什么是情?当年我若早放手不任自己太痴迷,阿蓝小姐她,又咋会在夫家受两年冷遇?”
原来,你都晓得!“如果你有勇气跟她跑婚,根本就不会有夫家来冷落她。”
“你阿蓝姐可住得窝棚吃得糠?”
高容一愣。
阿铭苦笑:“当年我年少名盛意气风发,却干尽憨事,还不如阿筌明事理。”
“阿筌?”
“那娃娃就晓得要忍让,晓得放手。”
“他,他喜欢的人是——”真是阿莲?
“阿旺垒嫫待他再好,流云师傅不乐意,阿旺垒更横加阻挠,他不可能跟巧妹顺顺当当相好。那娃娃晓得压着自己成全巧妹,比我懂事多了。”
高容被一串人名震得一愣一愣的,顺着话意推了会儿,才把这些人与阿筌的关系整清楚。
原来如此!
昨天驰出马场,高容的怒气就消了。木俪追问他为何生气,他也问自己,咋会忽然发那么大脾气。想来想去,都怪阿筌,他不该偷梁换柱找人代唱。若已有心仪的阿妹,就该明白告诉人家,何必去骗人姑娘给她们留念想?若心中无人,但又看不上人姑娘,也该婉言拒绝,同老庚一起诳人算什么事?更可气自己动手时他跪在地上不吭不响,又摆那“懒得计较”的清高样,才让自己怒向胆边生收不住手脚。
现在听阿铭说内情,高容又急又气。急的是昨天那顿打,若把阿筌打疏离了,以后要哄他更费劲。气的是那憨娃娃从不跟自己说心事,害自己每次猜他心思猜得辛苦,还老是猜错方向上错道。
高容正郁闷,忽觉耳旁风过,阿铭已落在马前。
“难为阿容少爷相送,又赠我火把松香,正好赶上照穗。”
前方剑邑村口,一把大火把烈焰冲天照亮了周边田野,火把下阿嬢阿耶们正欢歌起舞,娃娃们则手持小火把等着取火种。
高容喃喃:“那我就送到这——”见阿铭走开,他失口喊,“阿铭哥!”
阿铭惊讶回头,手一松,火把掉了下去,他忙伸手一抄,在火把落地前又捞回来抱住。
“阿铭哥,校场劳你多费心。”
“阿——阿容,当年我没进高府做教习,今天才能蒙你叫声阿哥,我们两兄——兄弟……”
阿铭哽咽着说不下去,干脆一挥手跑开。
21
21、21、只烧我们的手索 。。。
看阿铭跑远,高容才打马回去。谋到了开局,却没谋到结局,可喜解开了多年的心结,还有那声“阿铭哥”,十年前就想改的称呼,如今终于喊出了口。
想起阿嫫教诲,对能人要连激带捧,其实这所有,归根到一点,都得用心用诚意。能人说起来还好对待,那宠人扎实麻烦,怎么压怎么哄硬是门学问……
高容正计较,忽然发现坐骑跑的路不对,忙勒住缰绳骂道:“畜生,你走的什么道?”
不知不觉,竟下了去马场的岔路。高容刚想掉转马头回去,一转念,想起阿筌昨天被自己打伤,今晚一个人照应马场可撑得住?继续往前走几步,又想,自己昨天才打了他,今天就急巴巴跑去哄,未免太不矜持!
去?不去?转过去,再转回!坐骑终于不耐,狂啸一声立定不动。
高容失笑:“畜生,想去就去。”
马蹄轻快夜风和暖,拐个弯,看见火光了,随后,听到三弦声。高容谋着应该偷偷潜过去吓那人一跳,那人必定会嚷“阿容你吓死人了”,然后自己就嘻嘻笑着混过去——这样才不会尴尬。可那弦子声如套马索,引得坐骑奋蹄再奋蹄,马蹄声响彻寰宇盖过了弦子声,不,弦子已经停了,那人正站在栅栏边翘首眺望——
快,赶紧为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谋个体面的理由!
驰到火把前,高容公事公办地四处看:“就你?”
“阿撒耶早上走的。”
“马呢?”
“全部在马厩。哦,已喂过鸡蛋和草料,头骡喂了两个鸡蛋,等子夜我再添回草料。”
问两个字阿筌答出一串,这让高容很气闷。话都让你说了,爷说什么?
“校场——”
“门窗已关好,灶窝也用冷灰填了,我拜火神时还替那边烧了香,马场校场都上了祭祀。”
“火把——”
“晚霞褪了我才点火把,现在刚烧到第二层,阿撒耶说马匹怕惊不能放炮仗,我就——”
高容举手打断阿筌的唠叨,居高临下地吩咐:“小心火烛。”
“我已备了两缸水,还有——”
“要烧很晚,不得打瞌睡?”
“不得,我一直弹三弦,不瞌睡。子夜还要添草料——哎,阿容少爷你的马该歇一下了。”
阿筌摸摸马脖子,又扯扯缰绳,马感激地又摇尾巴又刨前蹄。
高容顺势下马:“这畜生,咋听不得有吃的?”
阿筌把马牵进马厩,回来见高容已坐在台阶上自顾自倒了碗茶水喝着,一手在盘子里刨:“你这炒豆太费牙。”
阿筌忙捞出煮花生:“刚煮好,正香。”
“你倒整得齐备。”
“都是阿撒耶备下的。”
“可有备酒?”
“有……”
“拿来。”
阿筌迟疑着没动。
高容挑眉:“可是昨天把你打伤了,行动不便?”
“不是不是。”
“拿得动酒?”
“嗯。”
“咋还不动?嫌爷没打够?”
阿筌点个火折进堂屋,心里七上八下。阿容少爷到底来做什么?如果是不放心马场,他又体恤下人不忍心大过节的使唤人来招呼,所以亲自来查看,那自己置办得应该齐整,他可满意?如果是关心自己的伤——这个念头在第一眼看到高容时冒了下,后来它自己缩回去了,待听到高容最后那句话它已完全消失没有踪影——想不出还有其它理由了。这大过节的,一人一马咋整得又渴又饿?马还好打发,这少爷挑食不说,还要吃酒,别是有什么烦心事来这里借酒浇愁?得想些法子防着点才好。
阿筌正比较哪把酒壶的容量小,高容跟进来。
“阿撒老倌有好货啊,什么酒?”
“他自家泡的白花木瓜酒。”
“香,就拿这罐。”
这,这,这罐……
抱着酒罐回到外面,高容迫不及待倒了一碗,细细抿一口,直叹:“好酒,甘香回甜。你不尝尝?“
阿筌忙把腊肉花生摆到他面前,又谋着要不然去煮碗面条,肚子里填满了面条,就装不下酒。
“阿筌,你不吃酒也不吃东西,冲壳子啊。”
冲壳子——不晓得你烦心什么,我冲哪头?“阿容少爷可要听我弹弦子?”
“好啊!”
“既然用弦子下酒,那我弹一个调,你就吃一口酒。”
高容恍然大悟:“怕我吃多了?大过节的你还啰嗦这个!”看来发酒疯的预谋被识破了,可酒都开封了,不吃下去不好收场,好吧,只装个微醉吧。微熏不必大舌头,能清楚说出道歉的话,叫他听明白。
哎,这么美的酒却不能尽兴吃,可惜了!
阿筌轻轻拨弄三弦,柔声问:“昨天你们走得急,阿俪少爷可受了伤?”
“根本没打起来。阿铭被他逼得没法,就练了一遍木家剑法给他看,还指出他没使到位的两处身法。”
阿筌大惊:“阿铭哥挣面子也不能这样挣啊!”
高容斜眼看他,又抿一口酒:“或许,阿铭跟我有一样的心思。”
“但,但土司……”
阿铭一亮真功夫,木俪肯定舍不得离开金沧了,或许还要想些法子来纠缠。与木家联手是高容的心愿,但土司不愿啊!如此阳奉阴违,土司必然不愉,对高容和阿铭都不利。
高容一仰脖子干下酒:“事已至此,我担着。是我不准阿铭谦让,是我年少心性争强好胜。”
这样闹开固然爽利,但以后若换个人来管校场,阿铭日子也不会好过。“阿铭哥怎会让你独自担着!”
“本来就是我激木俪去比试的,你可以作证。”
阿筌苦笑,我什么身份啊,哪个会来听我作证?见高容又倒酒,他忙扑过去:“少倒点,少倒点。”
高容也不争,放下酒罐问道:“你可晓得木俪咋打算?”
“他咋说?”
“想跟我要几名试剑工走。”
“阿俪少爷眼利,瞒不过他。”
“你要是试剑工多好,把你给他我放心。”
阿铭看着火把沉吟许久,缓缓开口:“不如把阿铭哥给他。”
高容惊讶地放下酒碗:“什么意思?”
“土司老爷肯定舍不得阿铭哥,可木家又只要他,土司老爷不好推脱,或许就答应让阿俪少爷留下。阿俪少爷来了,自然要带帮人来服侍,反正阿铭哥带一群娃娃是带,带两群娃娃也是带。”
高容晓得他意思了,联手是个美好愿望,咋联却是个问题。把么些人放自己眼皮底下带,确实省心许多。
高容揽过阿筌又拍又笑:“阿筌,爷走眼了,没看出你竟是个能人。我何其有幸能遇上你!”
阿筌一下脸如火烧,因为高容的赞赏,更因为那近在耳边的灼热呼吸,一呼一吸间酒香更烈,熏得他心跳加速思绪混沌。
“憨娃娃,我待木俪特别,还有个原因。你可晓得?”
阿筌无法思考,木然摇头。左肩上手掌的温度和右耳边带着酒香的热气,强烈地撕扯着他的自制。只要一倾身就能陷进那个怀抱,只要一侧脸就能对上那双唇。而我,不能!
三弦不知何时已滑落脚边,阿筌两手徒劳地抓了抓,想找个支撑好拴住自己不要投怀送抱。他茫然地抓过煮花生,剥出花生仁顺手送到高容嘴边。本是做惯的动作,心境不同了,感受也不一样,指尖才触到那唇,整条手臂就化成了水,勉强把花生仁顶进唇去,他急忙缩回手,两手互掐许久才找回有骨有肉的感觉。
高容有些疑惑:“手疼?我瞧瞧可是昨天打伤了。”他也不换个坐姿,直接从后面探过手来,把阿筌圈怀里肩上腰上一阵乱捏。
阿筌哧哧吸气,努力控制着不要颤抖。
高容看他没大碍,就着搂抱的姿势扑在他肩上拖醉腔:“昨天,我也不晓得咋就……硬是难为你了。我其实没打过人,服侍我的人和府里家丁我都没对他们动过手,不晓得为何对你就——以后我再打你,你就打回来可好?就像第一次见面那样打我,我练过功夫的,你不要惜力,更不要受着不反抗,我,我……不要记恨我,可好?”
阿筌长吸口气,好不容易才稳住气息慢慢吐出字:“阿容你说什么憨话,现在我当你是老庚,老庚打就打了闹就闹了,不兴记仇。而且,你昨天可是没吃饱?连青印子都没给我留个。”
被抱得久了,阿筌感觉渐渐适应了,身体对高容的触摸不再那么敏感,只是越发贪恋拥抱,舍不得挣开,给自己找理由:他喝多了,就任他靠一会儿。
火把噼啪燃着,系果子的红线被烧到,有些果子掉到地上,有些则掉进火把里,于是火焰里就带出一股甜香。
火把再往下燃一层,就可以烧手索了。阿筌扯扯自己的手索,染料不够好,七彩手索已败成混色鲜艳不再。高容的却还紫是紫蓝是蓝。阿容少爷应该要回去烧手索,那在这里就呆不了多久。
喝多了这样睡着要受凉,阿筌拍拍高容环在自己腰际的手。扣着腰的手指动了动,示意主人还有意识。
“阿容,你待阿俪少爷特别好,是为什么?”
“为阿莲。”
“阿莲小姐?”
“他是阿莲的夫婿,我们提防他三分,日后他提防阿莲七分。阿莲从小没受过委屈,不能让她到了夫家,还因后家的恩怨受委屈。”
硬是周到。这少爷一天到晚脑子里都转的什么啊,人家说我心思多,我心思哪有阿容少爷一半多?难怪他时常借酒浇愁。
阿筌苦笑:“我看阿俪少爷不是那种人。”
“你又晓得他。”
“处人要处心,木家如何待阿莲小姐,关键看阿莲小姐的心,你别平白揽那么多责任。”
“你又不是她阿哥。”
高容嘟囔着想去拿酒,阿筌忙按住他的手。
“这些事我见得多了,新媳妇刚进门,夫家人还计较着她的后家,一两年后生个娃娃,只有他们才是一家人了。”
高容听他说得老气横秋,笑道:“但姑娘毕竟是自家的姑娘。阿蓝姐也说,娃娃越大她越挂念阿嫫,这里始终是她的家。你离家久,该晓得想家的滋味。”
这个真没感觉。“我六岁就离家学艺,一两年才回去一次,住不上几天。在剑邑还待得久些,不过那是师傅的家。”若说属于我自己的家,是桑园里那个小院,你给我置办的家。
高容没想到一个“家”竟勾出阿筌的寥落,忙扯开话题:“等你成亲时,我送你个大宅院。”
“成亲?”
“要三方一照壁还是四合五天井?四合五天井吧,娃娃多养几个也够住。”高容说得高兴,却见阿筌神色暗淡,猛醒悟自己又触了他的禁忌。这憨娃娃心仪他师妹呢,说成亲不是勾他伤心事么?“阿筌,等过两年我们年纪大点,我做主给你说媳妇,找个大户人家,家里有马帮有商铺,你只管专心铸你的剑,不用担心生计。”
实在是瞧不上流云师傅的人品,连带也不喜他姑娘。就不要你和巧妹成一家!
阿筌很想笑着应下,嘴角却僵硬得扯不出笑容。他推开高容踉跄站起:“腿都坐麻了。我去添马料。”
阿筌花了双份的时间才返回,心里已无欲无念。见高容扑在桌上睡着了,他才惊觉自己竟把个醉酒的人放在这台阶上,忙跑过去。
“阿容,阿容?”
高容一动不动。刚才的满腔热情又遭冷水浇,好在先从阿铭那晓得内情,否则自己又要暴跳如雷了。这憨娃娃,说当自己是老庚,可总把心思藏着,一点都不爽直。你既然甩我冷脸子,我就装酒醉吓吓你,没道理老要我哄着你啊!
高容正打小算盘,忽然被打横抱起,立马吓“醒”了,挣扎着下地。
“干,干什么?”
“夜凉,你进屋去睡。”
“我,又没醉。”
舌头都大了,还没醉。“好好,没醉,只是困了,嗯?”
“你,你弹琴,有弦子我就不困。”
其实早见识过阿筌哄人的本领,高容找不到出海的船,他找得到,高容买不来的久汤,他买得来。现在看他一脸急切又强作忍耐的纠结样,扎实好玩。高容忍不住想继续逗他,搞怪地吊在他身上嚷:“弦子,曲子。弦子,曲子。”
阿筌只觉头晕眼花。跳跃火光中醉眼迷蒙的俏模样,嘟起的红唇,贴过来的腰身……他伸直双臂把人推开,推到柱子边顺着柱子按下去:“好,你坐好。我弹三弦。”
吃酒醉的人是麻烦的,但也是安全的。不敢倾诉的心声无须再掩饰,茁壮茂盛的情愫也能放出来透透气,反正对方听不进去,不晓得。
虽然决定放开胆子表白一番,但阿筌终究不敢面对那张脸,哪怕那目光迷迷瞪瞪不甚清醒,他只好对着火把唱,对着星辰唱。
无处不在,你的容颜。
高容先还变着花样装醉,渐渐地没心思整那些了。听着阿筌的炙热唱词,他连连感叹,这憨娃娃用情太深了。
阿铭笑自己不懂情,言下之意是阿筌懂情,或许吧。这些曲子,连自己听了都心绪难平,让阿妹们听到还了得?难怪那夜他要找人代唱,若这般唱出去,再配上俊朗的腰身情动的目光,别说那些倾慕他的画眉,就是阿莲,恐怕也不敢坚持说她只在乎音律。
高容感慨许久,忽然气不平。这憨娃娃是在对他师妹诉心肠呢。阿铭说他懂事,他就该从心里放开啊,表面上忍了心里却憋着,更坏事。不行,得想个法子把他拉出来,不能任他再沉醉。
阿筌正唱到婉转处,忽觉旁边有个声音,收声后细听,发现是高容在哼调子,于是用弦子去随他,可高容的调子转得太快,凭阿筌的弦子竟也跟不上。阿筌只好停手询问:“阿容,你唱的什么?”
“啊?哦,随口哼哼。”
“我还没听过你唱曲子呢,唱出来。”
“不。”
没想到高容拒绝得干脆,阿筌凑过去央求:“唱吧唱吧,或者我跟你对?”
21、21、只烧我们的手索 。。。
“你当阿妹?”
“好,我当阿妹。你要什么调?”
高容一下傻眼了,可话已出口收不回来,他想了想,把阿筌推得背过身去:“你起调子,不准回头看我。”
不敢看啊,背对你才开得了口。弦子响起,今晚就麻起胆子唱个相思调。
“阿小哥——一出大门想起你,园中桑木看成人。河边挑水想起你,恨它鲤鱼成对游。”
“阿小妹——假装从你门前过,躲在树后偷看你。河——喂,你要笑就笑出来,不用憋得发抖。”
阿筌揩净眼泪才转身,看到高容又忍不住,终于不给情面大笑起来:“阿莲小姐是画眉鸟,阿容你咋,咋——哈哈!”
高容赌气哼一声:“我是麻雀,行了吧?”
麻雀还能叫出个调呢。刚才弦子跟不上他,还惊叹他调子转得快,哪晓得原来是个跑调王,两句曲子硬是整出五个调,别人不会唱曲子是因为想不出好词,这阿容少爷嘛……
高容咬唇生气,终究绷不住,也笑出来:“我就这点及不上阿俪哥,他自诩精通音律,会整百样乐器,下次你帮我去挣面子。”
“我只有三弦拿得出手。”
“只用三弦就叫他出不得声。”
“好!”
两人相视大笑,阿筌忽然发现高容的酒劲好像过了。
高容随口答:“又没吃多少。”
阿筌忙把酒罐藏回屋去,出来见高容鄙夷地看着自己,于是讪笑:“吃太多阿撒耶要生气,我又不能说是阿容少爷吃的。”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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