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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云息-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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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有个事想问问大伙,你们都是咋找到我这文的?其实我好奇很久了……


☆、伴君春睡足

    这一觉睡得极好。洛云息已经好些年没睡得如此“尽兴”,辰时快过了还没醒。慕北驰睁眼的时候胳膊早麻了,为了不惊醒他也没动弹。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直把这觉睡出了天长地久的味道。然而,没让他陶醉多久,扰人清梦的季小爷上门了。
  “
  云息云息?起了没?”
  洛云息含糊的哼了声。眉睫颤了颤。
  “没事吧。我进来了哈。”季南游有点着急,他知道洛云息的习惯,这个时辰不可能还没起身。喝坏身子了?
  门栓“啪啦”一下被震落,季南游推门闯进来。
  床上两人齐齐回头。一个气定神闲,一个睡眼惺忪。洛云息微撑上身,越过慕北驰的肩看到是季南游,揉揉眼又跌回去,“南游,这么早有事吗?”
  说完他才反应过来,忙问:“什么时辰了?”
  “辰末。”
  “糟了。”洛云息唰地坐起来,发现上身光溜溜的,摸索着找衣服。季南游一脸雷劈过的表情看着他,抽着嘴角嘀咕,“你们……非礼勿视非礼勿视……”话是这么说,人可不是这么做的。眼珠子滴溜溜转,看得那叫一个仔细。
  偏白的肤色,凸横的锁骨,发丝柔顺的披散,半遮住右肩的伤疤,柔弱中添了强硬,又显得慵懒随性。
  “看够没?”洛云息冷不丁地问道。他摸到了自己的衣服,潮乎乎的,比较了下慕北驰和季南游的体型,果断地下了决定。
  “呃,差不多了。”
  “那把衣服脱了给我。”
  “哈?”
  “快点。回头换件新的给你。”
  季南游利索地脱了给他,边感叹着:“咋睁眼就气势满满的。让人脱衣服也不柔情蜜意点。”洛云息顾不上和他拌嘴,系着衣带问道:“士哥找我没?”“我刚从那回来,他正握着只小木马出神呢。哦对了,春分和惊蛰都回来了,璟言送来的。”洛云息手上顿了下,点头不语。转眼间收拾妥当,随手拢发松松一绑,“北驰的先借我,你用簪子。”
  话音刚落,人就风一般,吹没影了。
  季南游叉手靠门边上,偏头调侃:“怎么样?”慕北驰摇头,笑得高深莫测。不慌不忙地穿好衣服,把洛云息的簪子贴身收好,踱到季南游身边打量。季南游被他看得浑身发毛,“作甚,乐傻了?”
  慕北驰指指他发辫,“把你丝带分我根用用。”
  “不行。蓝的是清茗姑娘送的。我很中意那颜色。”
  “你不是绑了两条吗。给我另一根。”
  “那根是露莹送的。我很喜欢那姑娘。”
  “得啦,快解条给我。你丢我院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哪个不是你喜欢的姑娘给的。”接过季南游不情不愿交出的“露莹姑娘的情意”系好发,好心提醒他:“你记错了,这是芊芊姑娘送的,还是托我转交的。”
  “怪不得她昨儿个格外乖顺,敢情是见到我戴了。”
  “……”慕北驰无语。让人送了水洗漱,拧着帕子道:“发生什么好事了,你看着心情不错啊。”
  “哦,昨晚上给那个,谁家来着……反正就是哪个小官家的大少爷讲了堂学。”
  “哦,你给他讲了什么?”慕北驰讶然问道。
  “做人要讲礼义廉耻,做事要知适可而止。不能仗着带几个打手就三番五次耍无赖,更不能年纪一把了还在穿的亵裤上绣名字。太没脸了。”
  “你还有瞧人亵裤的爱好。”慕北驰忍俊不禁。
  “谁让他穿着这么张扬来嫖妓呢,还想嫖霸王的。我只好留下做了抵押。他三天内不把欠的渡资还上,小爷就把这亵裤钉城墙上当缉榜使。”
  “这办法不错,虽然损了点。”慕北驰倒了杯茶水递给他,沉吟道:“说到缉榜,南游,你有没有见过通缉云息的榜文。”
  “那得是十年前了,我还没到京都。我给你打听打听。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昨晚偶然想到的。我有个怀疑。既然有顾瑜瑾参与凌家的灭门案,会不会明面上凌晞曜已经是死人了。”
  “你是说顾瑜瑾换下了他?”季南游反映的很快。思索片刻,“有可能。当时起火,场面混乱,他要是有心说不定真能瞒住一个人的死活。事后清数交具焦尸来对付。估计没人相信凌家的死敌会玩偷梁换柱。云息说不定早就是自由身了。”
  慕北驰颔首赞同。慢悠悠地喝着茶水,和季南游跃跃欲试的表情截然相反。“你还琢磨什么呢?”季南游疑惑道。
  “南游,今晚有没有兴致和我去探探相府?”
  季南游眼睛瞬间亮了,舔着嘴唇道:“甚好。”
  洛云息急匆匆地进了客栈的内院,春分和惊蛰欢脱地蹭到他脚边打转。他蹲下摸摸它们脑袋,对站在门口望着他的李忘歉意道:“对不起士哥,我睡过了。”李忘冷淡地点点头,回屋去了。
  “士哥,你,你昨晚睡的好吗?”问完险些咬到舌头。废话,能睡好么!赶紧换了句:“那个,我是想问几时歇下的。呃,士哥吃过饭没。”李忘皱眉看着形容有点狼狈的弟弟,头发草草的系在脑后,几缕松散的垂到额前,面色泛红,领口的纽扣开着,微微气喘。“哪不舒服吗?”“没事,走得急了。”李忘试了下他的额头,确定没发热才放下心来。随手扣好他领口的纽扣,“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慌慌张张的。”
  洛云息轻轻抓住他的手,“士哥不气我了就好。”李忘叹口气,摇摇头苦笑道:“你大了,我管不了你了。你自己拿捏分寸吧。”
  “士哥,我再大也是你弟弟。别说这种话,我听了心里难受。”
  “算了。璟言带了点心,垫垫胃吧。”洛云息拣了块绿豆糕慢慢嚼,“李妈的手艺真是不错。士哥尝尝。”“我吃过了。太甜。”“有吗?我没吃出来。”“你啊,口味还和孩子似的。幸儿……幸而家里的厨子手艺好。外面难买这么甜的点心。”幸儿从小晞那带了点心回来,也是吃得津津有味,一点没觉得甜腻。他们这些从小吃过苦的孩子,似乎对甜本能的钟爱。李忘想起远离自己的儿子,垂下目光。
  洛云息咽下点心,倒杯水清了清口,笑道:“不及士哥做得好吃。”
  “就你会哄我。”
  “是真的。小时候被主母关进祠堂里罚跪,饿得头晕眼花。士哥悄悄塞馒头给我,还给我点心。只觉得世间再没有比士哥做的点心更美味的东西了。”
  “还说,我都被你诓骗了。记得那天是你生辰,想着你念叨想吃糯米团子,央求厨娘教我,想亲手做给你。偷偷摸摸做好了来献宝,看你吃得带劲自己也尝了个,差点没吐出来。”
  “士哥。”洛云息挪到他身边坐下,肩并肩头碰头,呢喃道:“我最喜欢你了。”
  李忘愣住,恍惚地笑了笑,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仿佛依稀看见当年两个小人儿,在孤清的祠堂里窃窃私语,小六儿嘴角在沾着点心渣,爬过来依在他身上,笑吟吟地说:“大哥,小六最喜欢你了。”
  “小晞,是我没用,护不住你,反拖累了你。”如果不是自己太弱小,他怎么会被赶出家门。如果不是自己执意跪求父亲,小晞说不定能找到好人家收养,脱离了凌氏,生活得平安快乐,不会是如此坎坷。
  “说什么呢。我能和士哥做兄弟,心里不知多骄傲。再说,在淮丰的生活很快乐,无拘无束。无论哪件都是恩赐,我都心存感激。”
  “你啊,真是的……”
  两人说了会话。洛云息看李忘最近精神似乎越来越好,脸上常带了不自然的红晕,有种不详的预感。他按住不安,拣些轻巧话逗趣,李忘不忍辜负了他的心意,陪着笑笑,却掩不住偶尔的神伤。他的床头摆着个小木雕,是李幸送给自己的小马驹,洛云息注意到李忘每次目光扫到它的时候,都会迅速移开。
  “士哥,我有东西落到客房里了,去取回来。”
  李忘点点头,看洛云息从橱柜里取了套内穿的衣服,快步出门了。
  


☆、决意

  那厢慕北驰正和季南游筹划夜探相府的事,见洛云息去而复返,比走的时候还急,关切道:“怎么了?”
  “还好你们没走。”洛云息把衣物抛给季南游,“还你的,穿上。”
  接着坐在慕北驰对面,“北驰,我想约秦姑娘见个面。你帮我问问她何时方便。”
  季南游背对着他们脱着衣服道:“正巧。我来之前约了她午时在顺平楼吃饭,试试老王新来的厨子手艺。你稍等会。”
  “那我先回去。等你们吃过饭再来。”洛云息不想搅了他们吃饭的兴致,还是晚点再问比较好。
  “行啦。你呆这吧。来来回回的多麻烦。”
  洛云息默然坐着看季南游换衣服,小麦色光裸的后背,平滑流畅。他的身体年轻而充满生机。
  “被迷住了?”季南游回头瞥见他,信口道。
  “是啊。”
  “哎,真的?”
  “真的。很羡慕。你那么年轻,还有大把的时间。”我哥哥却没有时间了。
  季南游咂么了下,总觉得听着怪怪的。在座的仨哪个没有大把的时间。你就算比我老点也没差几年啊。他拍着洛云息的肩说:“没事。你要是嫌时间不够,我匀你点。”洛云息很轻的弯了下嘴角,笑容一晃就没了踪影。季南游心思转了转明白了他见岚疏想问什么,看来云息已经接受了现状,他不需要安慰,只需要真相。
  “云息,李兄的事……你最好心里有个准备。我说话直,你要不爱听就当放气。”
  “我知道,士哥要不好了。”他说完,直愣愣地盯着白花花的茶盏发呆。神情与其说是悲伤更像是茫然,空荡荡的没个着落。
  未到一个时辰,秦岚疏来了。清丽的容颜打破满室沉闷,看见洛云息微感意外,随即笑道:“二哥也在。”洛云息眨眨眼看向她,又去看慕北驰。“呵——看来南游已经说了咱们结拜的事。原本岚疏排第二的,现在又多了个哥哥。”饶是洛云息原本心情低落,也不由漾出笑意。温淡柔软,犹如尘埃中开出朵花来。
  “岚疏。你这样叫我,可让你的九哥如何自处?”
  “那我叫你云哥。还是云哥想的周到。”秦岚疏笑吟吟地改口。
  季南游懒洋洋地架了胳膊在洛云息肩头,“云息啊,你赚大了。我一直都想有这么个漂亮妞做妹子,可惜生晚了几年。”
  “云哥在更好,省了小妹再去喊了。咱们去吃饭。”
  “不了,你们好好享用。士哥还在等我回去。”
  “把李大哥叫上好,热热闹闹的才好。”
  季南游一听这法子好,可以让岚疏再给李忘诊诊。抢白道:“我去喊,等等哈。”嗖嗖地跑了。
  四人略掩盖了下形貌,在顺平楼单间,边吃边聊。李忘的心情和他弟弟相反,看起来很不错。散席的时候,秦岚疏踉跄了下,趁机抓了把李忘的手腕。李忘温和的看着她,他的眼睛带着明悟的笑意,任由她抓着。秦岚疏有点脸红,低头用心探了下脉。洛云息目光望向别处,慕北驰和季南游仍在凑着头谈笑。似乎谁也没留心其他人。
  未时,李忘习惯午憩。洛云息待他睡下,悄声离开。客房里秦岚疏独自在等,见他进来起身拜下去,“云哥,对不起。”洛云息侧身避过,伸手托住她,“岚疏对我兄长有恩,不可如此。”他平静地问道:“我哥哥,还有多久?”
  “月余。”
  洛云息脑子里炸开般,轰隆隆鸣响。他扶着桌案坐下,闭眼稳了会,才颤声道:“他会很痛苦吗?”
  “我想不会。”
  “我知道了。岚疏,谢谢你。”
  “我……对不起,我给了……”秦岚疏羞愧难言,谢自己什么呢,身为医者不仅救不了病患,还间接害了他的性命,怎么担得起谢字。她话未说完,被洛云息止住,“良医治身,贤医愈心。岚疏,既然是士哥的决定,你毋须抱歉。谢谢你的心意和成全。”
  “云哥,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狠了。你好好的,李大哥也觉得安慰。”
  “嗯,我尽量。”
  秦岚疏黯然告辞。掩门前不放心地又看了眼。洛云息背对她而坐,鬓边霜发垂落,萧肃无依。
  她下楼,迎面遇到季、慕二人。“告诉他了?”季南游问道。“说了。我先回去了,楼里还有点事。”
  “去吧。岚疏,难为你了。”慕北驰握握她的手道。秦岚疏没说什么,摇摇头走了。
  “南游,李幸那边还好吗?”
  “嗯。要接回来么。”
  “问问云息的意思吧。”
  两人在门外迟疑了会,还是推门走进去。洛云息依然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听到动静转头,有什么情绪在眼中来不及掩去。他若无其事的开口:“士哥快醒了,我回去了。”
  “我过两天要出趟门,路过小家伙那,要带他回来住两天吗?”季南游忽道。
  “再等等。我写封信你帮我递给璟言吧。”
  季南游朝外面招呼几声,少顷,笔墨送进来。洛云息左手执笔漠然片刻,把笔换到右手,一蹴而就。封□给季南游,“让璟言交给顾瑜瑾。”“我直接给他。别担心,大不了远远投给他,保证不惹事。”洛云息想了想,同意了。在封表上加了个“顾”字,摘了片桃叶黏在背面。“我的字他认得。你可以不用露面。”
  国公府大门,日暮。
  顾瑜瑾从外办差返家,李方鸣板着脸跟在他身后。忽闻轻微的破空声,白色片状物直奔着后脑勺飞过来。李方鸣刀未出鞘便被顾瑜瑾一手推回去。他两指夹住信封,往四周看了看。
  一切如常。信使隐入人群中。
  “大人,小心有毒。”
  “不会。”顾瑜瑾笃定地说。信封飞过来他就知道是谁的。只有小曜会在背面黏片叶子,这是他们幼时经常玩的小把戏。纸上仅一句话:“亥时三刻,顺平客栈。望候。”小曜想见他?顾瑜瑾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喜忧参半。这是重逢后小曜第一次肯面对他,不管怎样都好,只要能看看他,和他说上几句话,就值得期待。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准备弄崩冰山。哎呀~这事想想就觉得好爽。
  这章少,隔天补~


☆、不是冷酷,是笨拙

  夜晚的天空犹如覆了层黑沉的幕布,星月无光,藏进幕后。顾瑜瑾包了客栈的一层楼,要了壶酒,缓缓地喝着。又欣喜又紧张,久违的情感似乎一夕之间活了过来。
  脚步声不轻不重地传来,他起身轻唤:“小曜?”
  洛云息停下步子,进了他的房间。
  “久等了,顾大人。”
  “没有,刚到。”顾瑜瑾近乎贪恋的目光凝在他身上。要把他的一举一动都印在脑子里,带回去反复温习。
  “不兜圈子了,这次来,是有些事想问个明白。”
  “你说。”
  “当年,是你从火场里救了我哥哥吗?”
  “是。”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本来想救的是你。他是我在清点尸体时发现还有气,换了出来。”他说的简单,当时的场面倘若一步行错被识破,便是大祸。毕竟凌承士长居京都,为人熟知,不是幼年被赶出门的凌家最不受宠的小儿子。事后为了隐瞒煞费周折,直到把人送出城才得以喘口气。
  真的是他。早在顾瑜瑾一眼就认出李忘的时候洛云息就猜疑过,那个情境只有他有能力救人也只有他会救。“你救了我大哥,我很感激。”
  “你不怪我了?”顾瑜瑾意外惊喜的问道。可惜他一向不擅长感情外显,纵使心里再高兴,面上却看不甚出。
  “一码归一码。顾凌两家的恩怨十年前已经清算,生死立下,成败已分。我们俩谁也不欠谁。但士哥的命算我欠你的。”
  “我不是为了这个才救他。”我们之间非要算的如此分明吗?如果要算的话,我永远都亏欠你。母亲的仇要报,忍受的耻辱要洗刷,然而再冠冕堂皇的理由和小曜又有什么关系,自己到底是辜负了他。
  “小曜,我很抱歉。”
  洛云息抬起手,在空中轻轻一划,轻描淡写的把他们的恩怨过往拨到一边。“顾大人,明人不说暗话,你究竟要困着我做什么。你直说,若我能做到必不推辞。”
  “你要走?”顾瑜瑾警惕地觉察到洛云息的去意,抓住他的肩头,“不行,你别走。我要你,我只要你就够了。”
  洛云息冷漠地拂开他的手,“好!我给你。你放我离开。”他沉默凶狠地解下衣服,丢到地上。
  顾瑜瑾呆愣地立在原地,愤怒和悲伤塞满了他的胸口,什么时候,他们竟走到了这一步!“你把我们之间的情分看成什么了!”抓起外衫劈头盖脸地扔到洛云息身上。
  “不是要我么,随你心愿,连欠的人情一道还你。只希望过了今晚,顾大人高抬贵手,放我一马。”洛云息拿开衣物,露出赤裸的上身。苍白的肤色,两点淡红掩在垂落的发丝里。顾瑜瑾指甲掐进掌心里,毫无所觉,被前所未有的失望与忿恨刺激得理智全无。
  扛起人摔到床铺上,扯掉他的亵裤,覆身吻上他的唇。洛云息挣扎躲开,“要做就做,老子不喜欢这套。”顾瑜瑾不理他,压住他的双手狠狠的吻上去。这是小曜的嘴唇,这是小曜的身体,这曾经都是我的,可是小曜的心呢,他把它扔到哪里去了!
  铁锈味在嘴里蔓延。他觉得自己简直疯了,身体和心都快被逼疯了。小曜小曜……你是我的。你是我的……我想你,停不下来。
  洛云息满心苦涩地闭上眼睛。
  乱发被拨开,耳垂被轻轻舔舐。
  微喘的呼吸,衣衫摩擦剥落的声响。
  忽然,一切停了下来。
  顾瑜瑾的目光凝在他右肩上,良久不离。然后,有液体一滴一滴地砸在他胸口。
  他想,我在做什么。我都做了什么。手抚上洛云息的伤疤、华发、眉眼,止不住的颤抖。
  “……”洛云息从没见过顾瑜瑾落泪,惊住了。被泪水泡过的心再也硬不起来,嘲讽的话说不出口,难堪地偏开了头。顾瑜瑾拥住他,抱得那样紧,枉然想要弥补这些年绕过的弯路。
  “小曜,像小时候那样唤我。”
  “……阿、霄。”
  “再唤次。”
  “阿霄。”
  什么都晚了。他们错过的这些年,桃花开谢了几次枝桠,融雪淌过多少个季节。自己还站在原地,可再也等不到同路人,回不到两小无猜的少年。只有这个名字穿越了时光,孤伶伶地站在他身旁。顾瑜瑾抱着丢失的爱人,头埋在他颈间,任由泪水濡湿他的脸。多年无法言说的伤痛和愧疚,压得他直不起身来。
  他想自己到底给小曜带来了什么。他本是那样骄傲英气的少年,却变成如今这般模样。他学武只想保护他,并不是要把他逼上绝路。他年幼离家,甚至已经不记得母亲的样子,厌恶凌家更多是因为他们对小曜不好。他太自卑,太想证明自己。他太自负,以为只有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小曜才能过得更好。他得到过太多的耐心和宽容,坚信着无论自己做了什么,都能得到理解和原谅。
  要怎么做,你才会回头再看着我。
  千言万语拼凑不成个像样的句子。一开口,回忆便源源不绝的涌过来。他还是没学会该怎么表述,才能宣泄心情。
  依然如此笨拙。
  “我很难过……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很难过。”
  洛云息的颈侧被泪水烫伤般灼热。他见识过枪林箭雨,忍耐过钻心裂骨,却从没有见过辰霄如此卑微的姿态。从小到大,这个人难受的时候都只会咬牙死撑,从不愿露半点软弱,更不会多说只言片语,仿佛一服软,就输了似的。
  他从没见过阿霄的眼泪,原来,也是滚烫的。
  这一刻,顾瑜瑾有很多问题想问凌晞曜。为什么不躲开他的箭。为什么不肯向他解释。为什么他们要走到这一步。他到底做错了多少事,还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
  他捧着洛云息的脸,湿漉漉的目光滑过他的眉睫、唇角、鬓色,冷俊逼人的脸上只余下哀伤的柔和。然而,短短片刻,这种神情褪去。他偏头抹净脸上的水迹和悲戚,做回了沉默冷硬的顾大人。
  把衣服丢给他穿上,抽出佩刀塞到洛云息手里,“你杀了我吧。当年限制你内力的药是我下的。”
  “我知道是你。为什么?”
  “清剿凌府的兵士里有安插的亲信,准备到时候借着混乱将你换出来。火势猛烈,烧伤的兵士绝不只一个,可以混在伤患中拖离治疗。我推演过多次,绝不能出意外。你功夫不弱,为了不引人注目,只好出此下策。”
  “所以你放了那把火?”
  “火不是我放的。但是并无分别。如果没人放,我也会放。”
  “你倒是敢认。”洛云息深深地看了他眼,“当年你和我在一起,到底为了什么?”
  “只为真心,绝无利用。”
  “真心?哼,你边与我交好边筹备灭了我家。说爱我,转眼喜欢上女人。你说让我如何信你。”
  质问如尖刀般插到顾瑜瑾心上。
  “我对你的心意,从来都不需要证明!是就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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