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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云息-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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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洛云息接过,耳尖有点红,“看它做的小巧,有点动心。还以为你也看中了。”
  “怎么都没想着买我的。”
  “你在我这看中了什么不都直接顺走了,这会还好意思抱怨。”
  “呿,送来的和抢来的那能一样吗?”季南游晃了晃酒壶,“变天儿了,还真冷。云息来杯暖暖?你脸色不太好,不舒服吗?”
  “有些累,想去睡会。二哥来了叫醒我。
  


☆、逐渐长大的少年

  席间少了个人,顿时显得冷清了。季南游提到他近期准备忠实的执行“奉命献身”的任务,以后会少来这里。慕北驰思索了会,叮嘱他凡事小心,背后有可能牵扯到官府中人,量力而行。两人就着相思暖的情况,又说了阵子。都有些疑虑,倒也没有太担忧。说到底,相思暖并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只是个收集情报的途径。如今他们已是自由之身,可以全凭着喜好来生活。
  天色晚了,酒也喝的差不多了,慕北驰道:“咱们也散了吧。我去老王那转转,他该忙完了。”
  “不慌。还有个事没问,你对云息怎么想?”
  “什么怎么想?”慕北驰不解。
  “岚疏让我提醒你。我们讨论过,认为他不是洛云息本人。”
  “嗯。”慕北驰平淡的点点头,“那也没什么。反正我也不认识本人。”
  “果然你早怀疑。他究竟是什么人?”
  “平时也没见你在意过这些。今回是怎么了?”
  “别扯些有的没的。我是无所谓,你身份敏感,不要卷进太麻烦的事。”
  “我省的。云息的来历我并不清楚,你不是查了吗?消息方面你一向比我灵通的多。”
  话刚落,门外有人禀报客人来访。慕北驰起身收拾了下,见洛璟言清清爽爽的走过来。
  “慕大哥。”洛璟言笑吟吟的叫了声,依然是初见时的模样,眉眼干净明朗,身上多了沉稳之气。
  “璟言,快进来。用过饭没?”
  “用过了。应酬那些叔伯亲戚的耽搁了时辰,扰到慕大哥休息了。本来想明日专程拜访,想慕大哥了,忍不住偷偷遛来了。”
  “有阵子没见人倒像是长大了不少。跟我不用讲那些个虚礼,想来就过来。给你介绍下,这是季南游,我在京都的好友。”
  “季大哥。”洛璟言唤了声。暗想慕大哥人长的好,连身边的朋友都俊。那双凤眼亮得像星星掉进去了。
  “是小璟言吧。听北驰提起过。以后跟着季大哥,保证让你知道京都多么让人流连忘返。”他自来熟的态度让洛璟言一下没适应,却不讨厌。语气亲近,身体控制着合适的距离。初到异乡,当有人向你表示善意的接纳时,总是让人很难拒绝的,尤其是如此漂亮的人,不论男女。洛璟言显然不想拒绝,愣了下接着笑道:“如此,璟言以后仰仗季大哥多关照。”
  有了这样一个开场白,气氛热络起来。洛璟言心里自在许多。例行的问候了慕北驰,说了些近况。末了说道:“二婶说有急事,给家里捎了信,二叔听完直接赶回去了。走的急也没顾得上给慕大哥道别。让我给他代个罪。”
  “正事要紧,枝末小节没必要那么讲究。希望洛二哥家里能一切安好。”
  洛璟言应了声,又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慕北驰好整以暇的陪他扯,有点想笑。是在和谁置气呢,欲言又止的受气样子。想知道他四叔的情况又忍着不问,耐性见长啊。罢了,还是个孩子呢。
  “璟言,你四叔一切都好。先睡下了。要去见见他吗?”
  “四叔能顾好自己,用不着我挂心。”洛璟言赌气般的嘀咕了句。
  “哦?分别了那么久,还以为你又很多话要说呢,原来竟是不想的,难为他昨日里还说到你。”
  “他来京都寻医,事先都不告诉我声。还是二叔说给我的。慕大哥,多谢你。不管怎么样,四叔幸亏有你照应。”洛璟言诚恳的说。估计是洛云啓扯了个慌,说他四叔来京都求医,暂时住在慕北驰家。依洛二爷的性子,必没花多少心思来编故事,难为这孩子压着担忧相信了。就算明知有内情,也没有多问,全部接受下来。
  “谈不上照应。云息和我谈得来,相处的很愉快。璟言以后也常来坐坐。你住在哪里?”
  “就在南街老巷让人收拾了家小院子。和慕大哥这不能比,不过好在僻静。家里带了几个用惯的人过来。就我和四叔两个人,怎么都好打发。”
  季南游在旁听两人说话,酒意上涌,有点犯困。外头冷,也不想动弹,便对慕北驰道:“你们聊着,我找个地儿睡会。北驰,我得换个房睡,我那间周围都没住人,太冷清。天晚了,不如留小璟言在这歇了。”他小璟言小璟言喊的顺溜,洛璟言起初不太好意思,听了两遍就没什么感觉了。仿佛这人就该如此行事一般,理所当然。“季大哥先去休息吧。我得回去,明儿一早就去店里。”
  “我让人去叫云息来。”
  “慕大哥告诉我位置,我自己过去就行。”
  “一起呗。正好我今天打算睡洛二哥那间,就在那隔壁。”
  三人敲了半天才听到洛云息应门。他睡觉一向警觉,看来确实累的狠了。
  “四叔,我来了。”
  洛云息披着件单衣,迷迷糊糊的看了来人,“是璟言,怎么会在这里?”他这样子难得一见,三人俱看得稀罕。“四叔莫不是忘了我,亏我天天念着你。可担心死了,”洛璟言含着抱怨的声音响在耳旁,少年的身体带着特有的清爽气息,抱了下很快松开,“快进屋,外面好冷。”见着了人,季南游径自去睡了,慕北驰也回了自己房间,把时间留给叔侄二人。
  “四叔,你最近好吗?我早想来的,大哥拦着我,说我来了也是添乱。这下好了,以后就能天天见着了,而且就我们两人。这段时间被大哥训惨了,可不想那么快看见他。” 
  “我很好。璟言看起来也不错。”洛云息拂了下他肩膀上的尘土,“往后跟着老掌柜们好好学,也让你父亲和大哥放心。”
  “四叔放心便是。你身体怎么样了,说是来京都求医,有没有什么起色?”
  “就是那样吧,没大碍。”洛云息轻描淡写的揭过。
  “四叔,你是不是有什么事不想告诉我?”
  洛云息神色微变,该怎么说才能不让他难过?
  “我知道的,四叔,你不用为难。”洛璟言低头轻轻说,“是因为我还小吗?你们都不肯告诉我。再过几年,等我真正长大了,独挡一面,四叔就能把我看成大人了吧。到时候,我来保护你。你所有不能说的秘密都交给我,我帮你守着,你只要每天开开心心过日子就行了。”洛璟言的目光中带着殷切的希冀,像他小时候拉着洛云息的衣袖说“等我长大了,就能天天和四叔玩了吗”时一样,只是多了份坚定。
  “好。便等璟言长大的那天。”
  “那我先回去了。四叔常用的东西都带过来了,屋子也收拾好了,明天你再搬过去,今天先睡在这边吧。”
  “天晚了,我送送你。”洛云息说着要穿好衣服送他回去,刚起来,眼前头晕目眩,忙撑着桌子站稳。
  “四叔!”洛璟言慌忙扶住,“怎么了,哪里难受?你手好冰,着凉了吗?”洛云息缓了会,摆摆手让他别担心。“没事。可能是累着了。”
  “那你快去躺着,不用送我,让慕大哥差个人和我走便是。”洛云息知道自己的情况,也没有硬撑,送他出了门。洛璟言去和慕北驰告别,被亲自送到家。“慕大哥,每次都麻烦你。”“跟我客气什么呢。”正要告辞,洛璟言忽然叫住他,想想还是不放心,回屋把洛云息常用的药打了个包让他捎回去。“四叔好像不太舒服。反正有备无患,用不到更好。”慕北驰没多说,收下便走了。
  不舒服?慕北驰对医理不精通,猜测着大概是累到了,出了汗又吹了风。三人说话的时候,他几次神色有异,显然是心绪起伏过大。对病人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怪不得吃饭的时候脸色就不大好。
  


☆、寒夜病起

    “南游,开门。”
  “门没上栓,自己推。”
  睡得正香被人叫醒,尤其是天寒夜深的时候,从温暖的床上爬下来无疑是道酷刑。季南游一点体验的兴致都没有。他看慕北驰进来也不说什么事,甚至连着急的神色都没有。没好气地说:“我说慕大侠,您深夜来访有何贵干?有需要的话麻烦你换个地儿,小爷可不伺候。”
  “咱俩换着屋睡。”
  “哈?!新换的什么接头暗号吗?”
  “我说咱们俩换着屋睡。你去我那。”
  “出了什么事?”季南游醒了瞌睡,坐起来问道。
  “就当有事吧。我看上你这床了,今晚除了它睡不着。”
  “喂喂,不带这么玩人的。”季南游郁卒的在床上挺尸,死活不肯动。“除非把你的床抬过来,我滚上去,再把我连人带床移回去。否则休想让小爷动弹。”“这好像是我的家吧。”回答他的是个翻身,半边空出来。意思是说:喏,小爷给你留地方了,爱睡不睡。
  无奈,抱过床被褥,挨着人放下了。季南游靠里躺着,也不知道慕北驰还拿了什么,咣咣铛铛放在桌上。好一阵,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打了个哈欠,小声嘟囔道:“是为了云息吧。装什么样子。”慕北驰不语,背对他挣开眼睛,黑得像最沉的夜。
  洛云息不知道隔壁的床上转眼就换了人。事实上,洛云啓也不是每晚都睡这,他闲不住,总要和朋友凑成堆才快活。因此没看见他和璟言过来,以为他又找朋友聚,也没在意。然而此刻,他只盼着洛云啓已经回来了,就睡在隔壁,自己敲门就能听见他应。
  他觉得身上的每根骨头缝里都插了把锯子,来回拉着。胸口要裂开似的,那道狰狞的伤疤仿佛能活过来,变成妖魔,从里到外把他啃噬干净。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相互撕扯。
  疼。全身没有一处不疼。偏偏神智又很清醒,简直让人发狂。跌跌撞撞地起身,黑暗中撞倒了桌椅。
  慕北驰从浅眠中转醒,屏气凝神。旁边的人呼吸一滞,带了点鼻音问:“唔……有动静?”“嗯。”季南游敛神,只有隔壁房间传来的剧烈咳嗽声。“我去看看。”慕北驰披了件衣服下床。还没出去,就听到外面轻声唤:“二哥,二哥,你在吗?”
  云息?
  慕北驰打开门,洛云息微凉的身体跌进怀里,“二哥,我疼得厉害。”
  把人抱进房里放在榻上,季南游点亮灯。两人看他脸色煞白,浑身冷汗的战栗,大口的喘气,俱都变了颜色。慕北驰赶忙问:“云息,你怎么了?”
  “二……哥?”洛云息抬头,就着烛光看清眼前的人不是洛云啓,挣扎着坐起,“二哥呢?”
  “他家里有事赶回去了。你怎么了?”
  “他,有没有,留药,下来。”
  “药?”慕北驰指了指桌子上摊开的一堆,“是那些吗?”
  “扶我,过去。”
  在瓷瓶里翻拣,洛云息眼前阵阵发黑,几次手抖的拿不住药瓶。“你要找什么,我帮你。”“青色,莲花纹。瓶口,十字花。”慕北驰找到打开,“只有半粒。”“给我。”
  药效没有那么快发作,洛云息咬牙忍耐,蜷着身子一声不吭,指节握的发白,嘴角竟渗出血丝来。季南游硬是掰开他的嘴,塞了布条进去,防止他把舌头咬伤。
  好一会,洛云息抬手抹掉了唇边血迹,轻声道:“谢谢。”声音低哑,听起来很疲惫。“好多了。”
  “那就好。”两人同时松了口气。慕北驰的手心汗津津,季南游的后背也有些发凉。
  “半粒能行吗?”
  “够了。能缓解几分,其余的,可以忍耐。”
  慕北驰嗅了嗅十字花瓶口,神情莫测。季南游接过闻了闻,眼神里带着惊疑,试探着问道:“云息,你这药是镇痛的吧。”
  “是。但是不能多吃,会上瘾。”他不欲多说,扶着床沿想站起来,“今晚多亏了你们。我先回去了。扰了你们,快些休息吧。”慕北驰心头火起,这是跟谁见外呢!对着洛云啓你也这么说?按住他肩头,言简意赅,“坐着。”贴了下他的手,“我让人添个炭盆。”“大晚上的你上哪整去?”季南游不由分说的把洛云息塞进被子里,“别闹,老实躺着。都是朋友,用不着见外。”完全忘了他之前还在怀疑人家身份的事。
  一人在床上僵着,两人在边上守着,都不说话,呼吸声都觉得吵人。慕北驰也应付不来这状况,开口问道:“洛二哥这时候都怎么办?”“让我睡会。”“明白了。”迅速点了他的昏睡穴,掖好被角,坐回来继续和季南游四目相对。
  “北驰,你想说什么?”
  “不知道,还没想好。”
  “我心里头不舒服。你说这人怎么那么倔呢。”
  “他和我们有一样的顾虑。也许是猜到我们在查他或者觉察到了别的什么。”慕北驰嗤笑了声,“说是朋友,可不是在互相猜测着提防着,想挖出对方的底吗?”
  “呦,你这是埋怨我多事喽?”季南游挑起凤目,眼珠动也不动的盯着他。
  慕北驰微惊,觉出自己态度有问题,默然半响,叹了口气,道:“对不起,南游。我不是这个意思。心里闹腾的慌。”
  “没事。”季南游随意摆摆手。他倒不怎么生气,就是觉得怪异。慕北驰在他跟前鲜少有失态的时候,总觉得他对云息的态度太紧张,护短似的,看不得他受委屈,一急就龇牙。突然想到个可能,寒了下,小意的问:“北驰,你是不是,哎,有别的,想法?”
  “什么?”
  “没,犯癔症呢,你甭理我。”不大可能吧,两人一起逛窑子的次数不少,他身边也没短过女人,没听说对男人感兴趣啊。
  为了满足达官贵人的特殊癖好,相思暖里也养了小倌。季南游偶尔有兴致也点来陪着玩玩。他们都很年轻,脸蛋漂亮,身体纤细,低眉顺目的说着话,让人不讨厌。但是云息不同,呃,比他们要漂亮的多。不对不对,是英俊的多。身材也比他们挺拔修长。不过腰很细,身上有股的药香,别样的清雅,而且病态里夹杂着禁欲的冷质。可说到底,抱在怀里还是香香软软的女人更好……吧。呸呸!什么乌烟瘴气的念头!季南游凌乱了。
  慕北驰看着好友的神情像打翻的染色坛子,各种颜色一一流过,甚是精彩。不晓得他思绪飘哪旮旯去了。对他随时随地神游的本事不知是佩服还是羡慕,道:“南游,收心。”
  “呃!”季南游一惊,把那些天马行空的心思拽回来掖好,站起来就往外走,“你陪着,我出去透透气。
  两个人在还能说说话,一个人免不了胡思乱想。慕北驰知道季南游问的什么,他自己也疑惑,只是不敢想,不能想。洛云息是什么人,自己莫非是魔症了吗?天亮他就要搬走了,也好,以后见面的机会不多,慢慢地也就淡了心思。
  走到床沿上坐着,低头看他睡梦中尤自忍耐的面容,眉心未展,眼睫颤动,是做着什么噩梦。灯会的那个夜晚自己也是这样守在他床沿,看他昏睡中的脸,是不是从那夜开始,两人的命运被无形的手硬打上了结呢?不是自己,他那晚也不会受伤,今晚也许不会累的病发。自己总能让他不好过。
  俯身轻轻抱住他,权当鬼迷心窍好了。
  洛云息在他身后慢慢张开眼睛。鼻端传来皂角的清爽气味,胸口捂着暖意。恍恍惚惚的想着,都多久了,还能做这种梦?于是他说了多年前没来及说的话:“你回来了。”慕北驰浑身一僵,万没料到他能这么快醒来,他点穴的力道虽不大,却也够他多睡两个时辰。随后才悟出洛云息的话有问题,似乎不是对他说的。
  不敢松手面对,幻想着他是在说梦话,或者自己再点下?“是北驰?”然而由不得他做决定,洛云息清醒过来,语调平淡的问。
  “嗯,是我。”慕北驰扶他坐起,“怎么不多睡会?”
  “反正都醒了,也差不多够了。”看慕北驰衣衫齐整,道:“去休息会吧。这样我过意不去。”
  “疼的厉害吗?”他清楚自己点穴的力道,如果不是因为身体不适,绝没有那么快醒转。
  “不厉害,都是些旧伤,天冷给勾起来的。” 
  “那再睡会。”慕北驰说着解衣上榻,挨着洛云息就躺下了。抬手止住了他要起来的动作,也不解释,阖上眼。迷迷糊糊竟真睡着了。
  关于那个拥抱,谁都不提,像是没有真实发生过。
  


☆、旧缘

    麻雀叽叽喳喳叫的欢,慕北驰被吵醒,脑门突突的疼,信口道:“人都干什么吃去了,给爷把那聒噪玩意打下来。”耳边听到声低笑,顿时转过味来。洛云息早就醒了,为了不惊动他,一直躺着。冷不丁的听见这么句,眼角微翘。
  “吵醒你了?”
  “没有,刚好也醒了。”
  他看起来精神尚可,褪去了昨日虚弱痛楚的情状,慕北驰安心的笑了笑。两人麻利的起身梳洗。让人把早膳温了端上来。季南游装了狗鼻子似的,赶着点晃悠悠的进来,坐下就吃,风卷残云。
  “干什么去了,饿成这样?”
  “练功。”
  “真难得,一大早就干劲十足。”
  “是昨晚。”不理会对面吃惊的眼光,季南游埋头苦吃。吃完,拍拍屁股走了,留下两人面面相觑。
  巳时,洛璟言派了个仆从过来接洛云息去新居。行李只有几件衣衫和堆药瓶。慕北驰送了大半段,云淡风轻的告了别,约定经常互相串串。然后就分道扬镳各回各家。洛云息走得头都不回,让慕北驰心里既释然又失落。
  还没到家门口,远远地看见个人在门前转来转去,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
  “老王?怎么了这是,怎么不进去?”
  “九爷,您回来了。小的,有话想对您说,不敢进去。”
  “大冷个天咱俩站门口嗑个什么劲?有什么话进来再说。”
  王顺平跟着慕北驰进了屋,双双落座。慕北驰给他上了杯茶,禀退旁人,“什么事,说吧。”王顺平青着脸,嗫嚅大半天,猝然跪到地上,“九爷,小的有罪,教出这么个混账玩意,实在没脸见您!”
  “是福贵出事了?你别急,先给我说说。”
  “不是,福贵没事。他,他被猪油蒙了心,对您,对您冒犯狠了。”
  慕北驰摸了摸下巴,没吱声。盯着他道:“说来听听。”王顺平没想隐瞒,一五一十的道出原委。原来——
  前天,秦岚疏夜里差人给他送了封信,里面说她的人看见小福贵从当铺里出来,打听了下,得知他居然当掉了从小贴身放着的扳指儿。那东西是他母亲生前留给他的,虽不是特别名贵,却也意义非凡。她知道王顺平向对独子疼爱,怕福贵和些不正经的人搅在一起,被勒索了又不告诉他。临了,隐晦的提示他查查账目。
  王顺平听闻此事大惊,这孩子是捅了什么娄子急着用钱?连母亲的遗物都舍得。他查了账,又把几个帐房叫来仔细的审了审,果然有个露了怯,招出福贵少爷前段日子预支了两千两银子,让他们几个在账目上做手脚。说隔几月就能还上。事成之后给他们每人五十两报酬。儿子拿老子的钱不算什么大事,何况他承诺只是借几个月,于是都同意了。王福贵回家就被他爹提溜到屋里,关门落栓,家法逼供。王顺平知道他是最吃不得苦的,狠了心要给他个教训。这一问,居然问出心惊肉跳的答案来。
  混账玩意敢花钱买凶,要杀的竟是,是他的主子!
  话既出口,王福贵干脆也不瞒了,撕开了话篓子,稀里哗啦往外倒。他和相思暖的琴衣合谋,想把慕北驰堵在路上,让他进不了京都。琴衣提供消息,他花钱请杀手拦截。也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岔子,几十个人硬是没拦住慕北驰。后来更是连他的行踪都丢了。
  “爹,我本来不敢的,全是那女人挑唆我的。是她,是她鼓吹我干的。我本来不想的。爹,我现在每天都提心吊胆,生怕九爷找上门杀了我。我怕呀。”王福贵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怕?你,你好大的胆啊!唉!可叫我怎么做人啊!”王顺平脱力般坐到地上,苦涩难咽。“我就不明白了,好好的你为什么要招惹九爷?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她怎么就单挑唆你?说!给我说明白了,小畜生还瞒着什么事!”
  “我,我,我喜欢秦岚疏,想娶她。”
  “什么?那是九爷的女人啊,岂是你能想的!论辈分,你叫她声姑姑,说的什么浑话!”
  说到喜欢的女人,王福贵被冻到脚底板的勇气冒了丝出来,大着胆子道:“他又没娶她!再说她也大不了我几岁。我就是喜欢她,打小就喜欢。这些年巴巴的等着她能看上我,慕北驰一来我就再也没机会了。”
  “如果没有九爷,我早就不知道埋到哪截土里了,你也不知道投胎多少次了。为了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你就干出这样忘恩负义的事。人得有良心啊!”王顺平抡着棍子就打,半点不留情。
  他知道这事瞒不住的,也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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