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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业.风尘三尺剑-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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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霄,不许自责。只要你不再对我疏离,我纵是挨上一刀又何妨?”叶辰夕的语气温柔,目光真挚。
  叶轻霄闻言不由得为叶辰夕心疼,纵然曾经犹豫过,但叶辰夕待他至此,他早已深陷其中,又岂能相负?
  他的眼睫毛半垂,眸中的情愫若隐若现,低声说道:“辰夕,我……”
  就在此时,山洞忽然剧烈摇晃,那力量仿佛要天崩地裂一般,让人猝不及防。叶轻霄的脸色瞬间擦白,急叫道:“山崩了,快逃!”
  叶辰夕闻言,神情凝重地扶起叶轻霄,但他的
  后背中了刀,要承载两人的动作极艰难,两人险些摔到地面。
  岩石从洞顶砸下来,在地面砸出几个大洞,发出轰鸣巨响,让叶辰夕和叶轻霄的心都几乎跳了出来。
  叶辰夕不慎踩中一颗小石头,两人一起摔落地面,被地面上的石块咯得生痛,两人都发出一声闷哼。
  冷汗沿着叶辰夕的额头滑落,朦胧了他的双眼,他看了一眼叶轻霄的脸,咬牙忍痛,从地上爬了起来,再把全身无力的叶轻霄慢慢扶起,步履蹒跚地向洞口走去。
  石块仍然不断坠落,有好几次砸中叶辰夕的肩膀,幸好那些石块不算大,除了被砸的地方有点痛,并没实质伤害。叶辰夕虽然眼前发黑,却仍坚持向洞口走去,步步惊心。
  眼看山洞摇晃得更厉害,叶轻霄着急地望向叶辰夕,说道:“辰夕,别管我,你自己走吧!”
  叶辰夕闻言,加重扶住叶轻霄的力道,怒道:“你在说什么傻话!我越过千山万水来救你,并非为了看你葬身于岩石之中!”
  “辰夕,国事为重,父皇已熬不了多久,倘若我们皆葬身此地,谁来继承大统?”叶轻霄的眼中盈满泪光,虽然不舍,却不得不作出决择:“东越的千秋功业不能毁于一旦。”
  叶辰夕的脚步未停,他转目望向叶轻霄,眸中同样带着朦胧泪光:“你怎能让我弃你而去?如果我们之中只能活一个,那个人必定是你。”
  “我已经走不动了。”叶轻霄只觉得眼眶如火灼,声音哽咽:“但你不同,你还可以……”说到后面,竟然语不成句。
  到了此时此刻,他知道让两人一起逃生只是奢望,眼看山洞将塌,他不想再拖累叶辰夕,他现在唯一的念想是让叶辰夕活下去。
  “辰夕,求你……放下我,自己逃吧……”
  叶辰夕不理会叶轻霄的哀求,目光坚定地望着前方,一步一步向前走,慢慢接近洞口。
  忽有一阵忽促的脚步声从洞外传来,随着脚步声渐近,一群身穿东越军盔甲的士兵异常清淅地映入眼帘,叶辰夕恍恍惚惚地扫视人群,终于看见了墨以尘那焦急的脸。
  “殿下!”墨以尘惊叫一声就要冲进来救人,然而就在此时,山洞开始塌陷,无数岩石从洞顶坠落,叶辰夕的耳边隐约响起叶轻霄叫他逃命的声音,他转过脸,深情地看了叶轻霄一眼,说道:“轻霄,答应我,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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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语毕,他用尽全力把叶轻霄推出山洞,而自己却因为那冲力而倒退数步,摔落地面,在最后一刻,他看见墨以尘冲过来接住了叶轻霄,他满足地笑了。
  “辰夕——”撕心裂肺的呼喊响彻天山,那悲切的声音让人闻之摧心。叶轻霄挣扎着要冲进去,却使不上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叶辰夕的身影渐渐掩没在塌陷的岩石里。
  这一刻时光仿佛静止了,他的满心满眼只剩下叶辰夕最后那一笑。
  曾经历过无数风浪、从不轻易在人前流泪的这名傲骨殿下终于在这刻泪流满脸。
  


☆、倾城

  当薛凌云闻讯赶来时,叶轻霄的护卫队已开始了搜救,他们奋力搬开压在洞口的岩石,往里面挖。
  薛凌云向他的部队下令加入搜救行列,但偶尔仍有山崩,使搜救十分困难。
  叶轻霄此时已昏迷,他静静地躺在暖毯中,俊朗的脸苍白如纸,眉头紧蹙,看起来十分脆弱,让人心生怜意。
  薛凌云沉吟片刻,对身旁的墨以尘说道:“此地危险,你带殿下回城等候消息吧!”
  墨以尘知道事情轻重,如今叶辰夕已凶多吉少,他们绝不能再让叶轻霄遇险。思索至此,他几乎没有犹豫便下令带叶轻霄下山,而跟随他们下山的还有叶轻霄的护卫队。
  临行前,他担忧地向薛凌云叮咛了几句,便沿着崎岖的山道慢慢步行,当走到转角之时,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满山苍茫,一如他此刻的心。
  叶轻霄回城后一直昏迷不醒,到了下半夜便开始发热,即使喝了药,那热度也退不下来,谵语终宵。
  墨以尘衣不解带地守在榻前,听着他在昏迷中那一声声“辰夕”,字字悲切,不禁心中酸楚。
  直至清晨,薛凌云才带着他的部队回城,那时候叶轻霄尚未清醒,墨以尘闻讯冲了出来,看见一脸疲惫的薛凌云。而在他身旁,正躺着叶辰夕的尸体。虽然当时山洞崩塌,但叶辰夕的尸体仍完好无损,只是额角带着凝结的血块,部分地方有些擦伤。
  当墨以尘看见叶辰夕的尸体时,其实他的内心并无多大惊讶,只是那种如浸寒潭的感觉仍然传遍全身,让他久久无法回过神来。他忽然想起了那时候对崩塌的山洞泪流满脸的叶轻霄,那声绝望的呼喊至今仍让他的心颤栗。
  此时城中一片混乱,许多百姓闻讯赶来哭丧,薛凌云怕人群中混入旭日军的奸细,连忙指挥士兵戒备。墨以尘也忙着照顾叶轻霄,两人只打了个照面,没能说上几句话。
  这天,全城恸哭,日夜不绝,声声断肠。
  叶轻霄醒来后,立刻抓住墨以尘的手,急切地询问叶辰夕的消息,然而尚未等墨以尘回答,他便听到了外面凄厉的恸哭声,突然明白了过来。他闭上双目,一阵腥甜的热度在喉间翻涌,忍了几次,终于压制不住喷洒而出,落在锦衾上,如梅花点点,与锦衾上绣着的鲜艳牡丹同盛。
  墨以尘惊骇地冲到榻沿,叶轻霄双目一闭,又倒了下去,才刚退下去的热度又升了
  上来,墨以尘忙得焦头烂额,最后终于熬不住,扒在案前睡着了。
  待他醒来后,竟发现榻上的叶轻霄不见了踪影,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冲出房间找人,连续找了几处地方都见不到叶轻霄。慌乱间,他突然灵光一闪,返回停放叶辰夕尸体的厢房,果然发现叶轻霄扒在油杉朱漆的棺木上,他已陷入昏迷,脸上的泪痕犹未干。
  墨以尘从未见过如此忧伤绝望的叶轻霄,在他印象中的叶轻霄一直是冷静沉稳、泰山崩于前于不摇足的,即使偶尔忧郁,却仍散发着笑傲苍穹的王者之气。然而现在,他却像一只立于悬崖的绝望小兽,连掩饰伤痛的力气都已失去,只余下无尽的沧桑绝望。
  想到这里,墨以尘不禁一阵心酸。他缓步走过去,扶起昏迷不醒的叶轻霄,把他带回厢房。
  半个时辰后,叶轻霄缓缓转醒,说想一个人独处。墨以尘纵然不放心,却不敢逆他的意,只得举步离去。
  叶轻霄静静地坐在榻上,默默回忆着往昔。他和叶辰夕曾经相濡以沫,也曾针锋相对;有时候烈如酒,有时候又淡如茶;有时候看起来情深如海,有时候又表现得疏淡如水,让人捉摸不透。
  但无论如何,他却从未怀疑过叶辰夕对他的情,那极其执着的情如烈火,焚烧着他的五脏六腑,让他无处可逃。然而,就在他被困在网中之时,叶辰夕却骤然离去,独留他在那炽热的爱情余烬里挫骨扬灰。
  华灯初上之时,外面响起了箫声,曲风清冽幽绝,隐约记得是他就藩那日,叶辰夕为他送别的那一曲,他的心弦一震,几乎以为吹箫的是叶辰夕,猛然冲到窗边,推开窗,目光幽幽地注视着箫声传来的方向,但映入眼帘的却是墨以尘。
  弦月如勾,幽光倾洒如雪,墨以尘身穿月白长袍迎风而立,如玉山将倾。那箫声如泣如诉,仿佛越过了茫茫时空,让叶轻霄回到那段朝朝暮暮的时光,叶辰夕依稀还是旧时模样,眉宇清扬,英姿飒爽。然后,叶辰夕的每个表情、每句话都在心头掠过,如滚烫的开水般灼着他的心,留下无法磨灭的痛楚。
  他曾忧郁地呢喃:“皇兄……皇兄……我们为何会变成这样?”
  他曾着急地细语:“轻霄,你若懂我现在的心情,就不该再睡下去了。若没有你,我就算得了整个天下又如何?我若拥有什么,也必须与你分享才有意义。”
  他曾张狂地说:“京城花魁,不过如此。在我心中,
  她怎及得上……”
  他曾信誓旦旦:“我不会让父皇杀你的。”
  他曾担忧地规劝:“安定有剥肤之患,你若去了安定,鞭长莫及,我如何能放心?你若肯选别的封地,我一定会想办法让父皇答应。”
  他曾挑眉说出壮语:“虽千万人,吾往矣。”
  他曾心碎控诉:“我的心比你痛得多了,我为你舍生忘死,换来的竟是你如此冷酷的对待,你怎能如此……你怎能如此……”
  他曾言出无悔:“你怎能让我弃你而去?如果我们之中只能活一个,那个人必定是你。”
  最后,叶轻霄的脑海里反反复复只有叶辰夕那句被倾塌声揉碎了的坚定请求:“轻霄,答应我,活下去!”
  那个人,就这样在他面前倒下,他甚至还来不及向那人诉说自己深藏心怀的爱慕,他从来没想过这段恩怨纠缠会以如此惨烈的方式结局,世人皆以为他赢了,却不知他赢得焚心销骨。
  箫声未遏,每个节奏皆刻骨断肠,他恍惚地立在窗前,慢慢用双手掩面,低声呼唤:“辰夕……辰夕……”
  眼睛干涩,明明痛切心扉,却再也无法流一滴泪。唯有这被掩没在箫声中的碎语,一字一伤。
  叶轻霄一直把自己锁在厢房内,连续两天粒米未进,他的部下在门外急得跳脚,却无计可施。
  最后,忍无可忍的安王破门而入,冲到叶轻霄面前,盛气凌人地问道:“秦王,如今外患未平,陛下缠绵病榻,康王已甍,若你一蹶不振,东越该如何?”
  叶轻霄闻言一震,原本恍惚的眼神渐渐清明,但那刻印在眼眸里的悲伤却仍挥之不去。
  安王看着面前的叶轻霄,他正坐在榻沿,衣衫略显凌乱,脸色苍白憔悴,轮廓鲜明,昔日的霸气已不复见,整个人看起来异常脆弱,仿佛一触即碎。
  “你登上城楼看看,如今千里白骨,河山尚未收复,将士们都等着你的命令,你竟还有闲情伤春悲秋?康王若泉下有知,岂不痛心?”安王见叶轻霄并非毫无反应,继续说道。
  叶轻霄闻言,又是一震,脑海里反复徘徊着叶辰夕的那句“轻霄,答应我,活下去”。他知道,叶辰夕若泉下有知,必定不希望他继续消沉下去。
  那人只希望他好好的活着,笑傲天下。
  他闭上双目,掩去眸中的
  伤痛,轻声低喃道:“辰夕,若这是你的愿望,我会如你所愿……”
  这句仿若自言自语的话掠过安王耳际,他怔了一下,但很快便回过神来,喜上眉梢:“康王已甍,秦王便是未来储君,不论发生何事,秦王应念苍生。”
  叶轻霄眼睑一颤,慢慢转过目光,起身向安王作揖道:“多谢安王提醒,本王必定铭记于心。”
  安王按住叶轻霄的肩膀,关切地道:“你大病未愈,又已两天未进食,现在应该先养好身子。”
  语毕,他扬声向门外吩咐道:“来人,摆膳!”
  此时早有侍女在门外候着,她们听到安王的吩咐便捧着膳食鱼贯而入,因叶轻霄尚未病愈,膳食比较清淡,有慧仁米粥、干连福海参、龙井竹荪和双色豆糕。叶轻霄吃了一碗慧仁米粥,又夹了几口海参便停了箸。安王也不勉强,命人撤了膳食,劝叶轻霄好好休息,这才起身离去。
  “安王止步。”
  当安王一只脚踏出门口的时候,叶轻霄叫住了他。
  安王转过身来,俊朗的脸泛起淡淡的笑意,问道:“何事?”
  叶轻霄虽然仍然满脸疲惫,但已收敛了身上的绝望气息,眉宇间回复了昔日的凛凛威严,他以指尖按了按眉心,说道:“麻烦你召集众将,让他们半时辰后到前厅集合,商议退敌之计。”
  安王脸色微讶,但他很快便回过神来,一双眼眸炯炯有神地投向叶轻霄,说道:“好的。”语毕,他轻撩衣摆,快步离去。
  叶轻霄起身走到窗前,开了窗,望向蔚蓝的天际,阳光射入庭院,洒在他那苍白的脸庞,让他不由自主地眯起眼睛。细碎的阳光在他的眼底浮动,刹那似泪,又似碎片。
  这片曾经和叶辰夕共同守护的河山,以后将由他一肩挑起,也许会孤独,也许前路艰辛,但他永远不会后退。
  


☆、荣登九重

  朱谋接到了叶辰夕甍的消息之后,终于下令所有搜捕叶轻霄的队伍回营,并紧急召集众将,准备商议作战计划。
  然而尚未得出结论,便被悲愤难抑的东越军奔袭了的大营,旭日军猝不及防,大乱,士兵互相践踏,死伤无数。
  安王率部偷袭了旭日军的粮仓,把旭日军的所有辎重付诸一炬。在经过一番折腾之后,旭日军终于全线退兵。
  然而让人意外的是,旭日军在退兵的路上,遇到了他们的君王楚傲寒。
  楚傲寒此次是微服前来,军中全面封锁消息,只有几名心腹大将知晓此事。
  营内,谭显以眼角的余光偷看正坐在案前喝茶的楚傲寒,虽然此战旭日军惨败,但并未对这名经天纬地的君王造成沉重打击,反而是听到叶轻霄逃脱之后,他那俊美的脸上才掠过淡淡的惆怅。
  在楚傲寒沉默许久之后,谭显终于忐忑地问道:“陛下此次冒险前来,所为何事?”
  楚傲寒闻言微怔,目光停在杯中那碧绿的茶汤内,久久不语。
  此次来东越并非计划之中,甚至可以说纯粹一时冲动。当他收到朱谋的信,知道了楚傲柏的所作所为之后,竟无由来地开始焦躁,思来想去,觉得楚傲柏极有可能罔顾他的命令杀害叶轻霄,于是在一念之间,决定微服前来。
  直至踏上东越的土地,他才惊醒过来,但既然来了,他又不甘心就此离去,于是决定和旭日军汇合。
  然而,当他到达军营时,那欣欣期盼都化作了满腹惆怅,那人终究还是逃脱了。如今叶辰夕已甍,那人必会荣登九重,这正是他最不希望见到的结果。
  思索至此,楚傲寒握杯的手一晃,碧绿的茶汤洒落下来,沾湿了他修长的手指,如珍珠般点缀在他的指尖上。
  得不到楚傲寒的回答,谭显的内心更忐忑,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那我们现在是否继续撤兵?”
  楚傲寒放下手中的瓷杯,眼中的惆怅渐渐消失,换上一抹冷锐寒光,笑道:“兵当然要撤,但朕绝不会让叶轻霄过得太安稳。”
  谭显闻言,一时之间竟忘了圣颜不可瞻仰,骤然抬头望向楚傲寒,只见楚傲寒的唇边噙着一抹极复杂的笑痕,那笑中带着算计、劲较和势在必得。
  当时的他根本没想到,楚傲寒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竟影响了叶轻霄一生。
  几天后,陶裕城内渐渐出现了流言,说叶辰夕的死乃叶轻霄所为,因为他的尸体被挖出来时后背已中一刀。流言传入叶轻霄耳中,他只能苦笑。当时山洞中只有他、叶辰夕和朱礼,山洞倾塌后,叶辰夕甍了,而他活着。这种事情百口莫辩,他无能为力。
  墨以尘渐渐发现了薛凌云的不对劲。数日来,薛凌云不再主动找他,偶尔遇到也不复往日亲昵,墨以尘甚至可以看见薛凌云眉宇间隐隐约约的冷淡。
  刚开始时他不甚在意,直至流言甚嚣尘上,他才醒悟:原来薛凌云误以为叶轻霄杀了叶辰夕。
  叶辰夕对薛凌云不但有知遇之恩,更有救命之恩,薛凌云虽然待人冷淡,却十分敬重叶辰夕,倘若此误会不能解开,便会成为他们一辈子的心结。
  墨以尘心急如焚,立刻上城楼找到薛凌云,趁着薛凌云身旁无人,试探地问道:“凌云,你最近是否有心事?”
  薛凌云闻言,淡漠地看了墨以尘一眼,沉默片刻,终于答道:“有些事情,你我心知肚明,何必再问?”
  墨以尘心头一紧,暗暗着急,辩白道:“你误会了秦王殿下,那一刀并非殿下所伤,而是朱礼……”
  “纵是朱礼又有何区别?朱礼听的是秦王殿下的命令。”薛凌云的声音冷如寒冰,听在墨以尘耳里,仿佛连身上的血都要凝固,寒冷入骨。
  墨以尘心下陡寒,却仍隐忍着满腹惆怅,轻声解释道:“此事确是朱礼一人所为,并非出自秦王殿下的意思。我们赶到的时候,康王殿下正扶着秦王殿下走出山洞。在最后一刻,他把秦王殿下推了出去。若秦王殿下要杀他,他又岂肯为了秦王殿下而牺牲?”
  薛凌云冷哼一声,望入墨以尘的眼底,眼眸如映冰雪:“此事只有你和秦王殿下的护卫队看到,你们都是秦王殿下的人,谁知是真是假?”
  墨以尘闻言,仿佛忘了如何言语,眼内的绝望越来越浓。良久,他才颤声问道:“你连我也不相信?”
  薛凌云避开墨以尘的目光,忍住心痛,答道:“我想相信你,但我不愿自欺欺人。”
  何谓万念俱灰,如今便知。那刻骨的心碎藏在墨以尘的眼内,两人虽然近在咫尺,却已渐渐疏远,百转千回,终于避无可避。
  墨以尘不再解释,恭敬地向薛凌云作了个揖,长袖一甩,转身离去。
  薛凌云看
  着那渐行渐远的孤独背影,双拳紧握,无语凝噎。
  叶宗希陛下得知叶辰夕薨逝之后病情加剧,连下数道圣旨急令叶轻霄回朝。
  于是,叶轻霄匆忙带着叶辰夕的灵柩回京,薛凌云也率京军随他一起回朝。叶轻霄的病一直没好转,回京的途中神思恍惚,偶尔在睡梦中仍会喊着叶辰夕的名字,然后满头大汗地惊醒。
  墨以尘每当看见叶轻霄这副晨昏颠倒的模样便会自嘲地想:世人皆道秦王害了康王,却不知康王的甍逝对谁伤害最大。只有他看见那个在人前若无其事的人一直在默默承受着怎样的伤痛。
  一路上,薛凌云和墨以尘一直冷淡疏离。叶轻霄看在眼里,自然明白原因所在,却难以向薛凌云辩解。
  虽有流言传入京城,但眼下叶宗希陛下已时日无多,叶轻霄是唯一的皇位继承人,大局已定,谁也没敢为叶辰夕出头。
  叶轻霄回到京城那天,众京官出城十里迎接,对着叶辰夕的灵柩哭了一阵,便抹干眼泪,围着叶轻霄呵寒问暖。薛凌云静静地立在人群外,唇畔泛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正在众人积极表现忠心的时候,一个尖锐的女声划破长空:“叶轻霄,还我儿子的命来!”
  当众人回过神来时,面目狰狞的珑妃已手握匕首冲了过来,朝着人群中的叶轻霄刺去。匕首上的冷光扎进叶轻霄眼里,让他有种双目刺痛的感觉。
  此时围着叶轻霄的大部分是文官,他们何时见过这样的场面,早被吓得脚软,完全反应不过来。
  那一瞬间,叶轻霄闭上双目,神色平静,心里甚至隐隐生出解脱之感,唇畔微微上扬。
  墨以尘离叶轻霄最近,眼看着那尖锐的匕首就要刺入叶轻霄的胸膛,情急之下不及细想便扑了过去,以身挡刀。
  在一阵惊呼声中,鲜血缓缓滴落地面,仿如散落的残瓣。墨以尘睁开双目,竟见薛凌云一只手抓住珑妃的手,另一只手抓着匕首,指间血流不止。
  墨以尘心头一紧,连忙抓住薛凌云的手肘问道:“你怎么样了?”
  薛凌云轻轻摇头,随即以一记手刀劈向珑妃的后颈,命人把她带下去。
  珑妃刺向叶轻霄时,叶幽然正被某官员拉住请教问题,离得有点远,当他冲过来时,一切已经发生,他有点后怕地仔细检视叶轻霄,又仔细检视墨以尘,这才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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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官员顿时惊醒,又一涌而上,向叶轻霄表现关心,却无人理会护卫有功的薛凌云。叶轻霄命人取来锦布和伤药,正欲亲自为薛凌云包扎,薛凌云却冷漠地避开,说道:“殿下,血色不详,臣可以自理。”
  叶轻霄知道他有心结,不想勉强他,只好让他退到一边处理伤口。此时,叶幽然在叶轻霄耳边低声说道:“早就听闻珑妃娘娘已经疯了,我之前还半信半疑。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叶轻霄一时之间竟无法分辨心中是什么感觉,他与珑妃纠缠了半辈子,原以为尚要纠缠许久,想不到最后竟以这样的方式收场。
  虽然珑妃欠了他母亲一条命,但叶辰夕已把命债还了,珑妃亦承受了丧子之痛,已经够了,他不想再为难珑妃,他甚至会保证珑妃一辈子衣食无忧。他不能让叶辰夕在泉下神魂不安。
  叶幽然站在一旁,注视着叶轻霄那忧郁孤独的侧脸,想安慰几句,但脑中百转千回,却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话,最后只得紧握住叶轻霄的手肘,给予无声的安慰。
  薛凌云退到一旁,自己随手撕了一片衣摆,在手上胡乱包扎,包扎到一半的时候,忽被另一只手按住,他抬头望去,映入眼帘的是墨以尘那盈满担忧的脸。
  他想拒绝,话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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