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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笛一声人倚楼-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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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非声音全闷在沈谢怀里,夹杂着嚎哭之声,沈谢只听清了一个“死”字,双臂紧了紧,任林非将他的纱衫揉得一塌糊涂,不停地说:“还有我陪你。”林非正哭得起劲,什么也听不见,只是不停地叫:“我只剩一个人了,只剩一个人了!”沈谢又心酸又无奈,只能抱紧了林
非,找了块下马石背对着大街坐下,尽量不教路人注意到林非的窘态。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非哭得累了,渐渐平静下来,一抬头看见沈谢正望着自己,黑着眼圈,很是疲惫憔悴的样子,不由得抬手抚上他眼睛,低声说道:“对不起,其实你也是一个人。”
沈谢本来只是心疼林非,听多了“我只剩一个人”的话,想起父母往事,又有些恼怒心酸,想着想着也忘了还抱着一个林非,只自顾自回忆往事。听见林非那样说,突然回过神来,迎上他目光,只见满眼都是恳切,心中不由得感动,低头笑道:“以后就是咱们两个人啦。”话音未落,林非回手紧紧搂住沈谢,点头道:“是,你答应了要陪我,寸步不离。”
当下天色已晚,沈林二人便找了客栈,就着月色谈论起将来的事,都有惶惑不安之感。
他二人都是脚力轻快的人,不多时便赶到了杭州。一路上沈谢听林非讲了林家的故事。原来当年林青山被迫离开苏州时候,已经有了一个六七岁大的女儿,他一家三口人日夜跋涉,身怀六甲的林夫人终于支持不住,提前诞下了一个男婴,随即血崩而亡。那男婴便是林非,因他自出生便没有母亲,父亲又是个不问事的世外高人,因此从小跟着姐姐读书练武,对姐姐极是亲近崇拜。沈家灭门时,林青山也恰好病重亡故,而后姐弟二人相依为命,在各大门派的夹缝中艰难立足,几年下来,虽不成什么大气候,林家大姑娘林是“毒仙”的名声却也响亮。
“林是的厉害是天生的,心够狠,手够快,你都未必制得住她。我小时候家里来过贼,爹身体不好动不得,林是把门反锁了,自己拎了一双峨眉刺跟他们打。那时候她的剑法还不成样子,所幸那些人也不是高手。峨眉刺从后脑扎进去,一点动静都没有。爹病重的时候,林是一个人上山,扛了一根大料下来,亲手掏空做了棺材。后来爹还是不行了,殡葬礼数都是她一人操办。那时候她已经挺有名了,请了不少豪杰,四十九天摔丧捧灵,料理得一丝不乱。”
一个月前,林家毒仙与苏家少主苏谨言结下婚约,二人同赴成都青城山采购药材时遭唐门伏击,林是重伤不治身亡。
“我在少林寺也听说了江南有个杏林仙子突然死了,原来说的就是林姑娘。”沈谢听到这一段,忍不住插嘴道:“谁杀了林姑娘?”
“唐老三,淬了毒的暴雨梨花针。”林非冷冷说道,“但真正的凶手,是苏谨言。”
☆、4
杭州城是苏家的地盘。苏家自不知何年何月起就操控了杭州城的药材生意,各代掌门皆医术精绝,看门护院的尽是些武林高手。苏家本只在白道上行走,直到上一任掌门凭一套“九连环”毒阵挑衅了蜀山唐门的“一线天”,才真正成了气候,有了江湖老大味道。
自那时起,苏家年年要开英雄会,拿新制成的奇毒奇药与同道演练切磋。常言道刀剑无眼,其实药物更是无情阴邪之物,然而苏家素有好生之德,从不当真与侪辈为难,但凡试药,定是掌门人亲身演示,斗毒时更是提前准备好解药,极少出现牺牲。因此武林中人大多对苏家又敬又畏,十分客气。
苏家之所以长青不朽,另一个原因便是老一辈掌门人从不到要咽气的时候才指个接班人,往往都是过完甲子寿诞便退隐出世,由少主继承印玺。老掌门既然还在,留下的谋士智者也就还能团结,辅佐少主,不让年轻人胡闹。
所以苏家现在的当家便是苏老爷子的长子苏谨言。苏谨言有个胞弟,自小游历山川,见多识广,一直帮着哥哥打理杭州城外的事务。这兄弟二人一向感情极好,苏谨言又不是个爱摆谱的角色,因此众人皆知苏家现下其实是两个人当家,一唱一和,手眼通天,无可望其项背。
林非此番拉着沈谢紧赶慢赶,就是为了赶上苏家的英雄会。沈谢憋不住,拉着林非问他有何计划,林非眨了眨眼睛,冷笑道:“杀苏谨言。”
“为什么?”沈谢惊道:“他是你姐夫。毒仙逝世原在婚礼之前,苏少主大病一场,清醒过来后不许设灵堂,大红轿子将牌位娶进家门,各处发了帖子讨红包,江湖上谁人不知。连我们方丈都接了一封,方丈赞他坚定,亲手抄了一卷《大悲咒》与他做贺仪……”
“你知道个屁!”林非不待沈谢说完便怒气冲冲地打断了他话头,又一把将沈谢按倒在椅子里,盯住他眼睛一字一字说道:“苏谨言大红轿子娶进门的,是我爹爹传下的一屋子书。”
沈谢给他口中吹出的气息弄得脖子上痒痒,忍不住就笑了一声,一抬眼见林非当真怒了,忙摆手道歉,又说:“你是说,苏谨言贪图毒仙的家产,才情愿娶个牌位,也不要教那些好东西流落到别人手里?”
“别人?”林非哼了一声,冷笑道:“我还活着呢。林是死了,林家的东西自然该是我的,苏谨言强占了我的东西,难道我不该去要回来?”
“这是自然的,但毒仙若没出意外,那些书……那些书不还是能教苏谨言看到么?——我是说,现在的情形,苏谨言的确不该占着你林家的东西,教你无可立足,我
自然要帮你把公道讨回来。不过你也太冲动啦,杀人的事,是说着玩的么?”沈谢受少林寺教导,对待死生大事极是谨慎,听见有人说打打杀杀的话便自然而然地觉得不对。他一片真心待林非,因此有什么话都不瞒着,将心内想法全说与了他。
沈谢身材比林非高大,站起来时,林非不得不抬头看他,一下子就输了气势,但嘴上还是不依不饶,说道:“杀了他,为林是报仇。”
沈谢刚想说你自己都说了是唐家的人杀了林是,就算苏谨言保护不力,是半个帮凶,也不该把账全算在他头上,林非已经夺手跑出了门,把走廊跺得震天响。沈谢心道,这个样子下去,教我怎能放心离开你。
小孩子闹别扭从来没有隔夜的仇,不过一两日功夫,沈林二人前嫌尽释,林非心情平静时,就给沈谢讲了林是身遭横祸的来龙去脉。
当日苏谨言带着未婚妻路过青城山,一个托大便不曾带随从护卫,果然就吃了亏。唐家自苏老爷子那一辈起便与苏家结下了死仇,面子丢光了不算,连成都的地盘生意都给苏家占去不少,简直是打落下的牙齿和血吞都能把肚皮撑破。那唐老三又是个有仇必报的性格,逮住这个机会便拦下了苏谨言和林是,恶狠狠地要与这一对贼夫妻决一死战。
林是素来以医术精妙、慈悲心肠称道武林,少有人知道她剑术高明,唐老三看她年纪又小,长得又是娇滴滴的模样,便没把她看在眼里,只和苏谨言狠斗。林是当真沉得住气,笑吟吟地坐在马背上袖手旁观。苏谨言也好像不曾带了个女眷一般,全不去分心查看林是情况。他武功不低,认真抖起来,唐老三也有些吃力,拆了一百多招后,到底露了破绽。
就在那时,林是飞身而起,一支轻巧软剑如流光一般,从直刺唐老三后心。唐老三当即察觉背后有人,然而苏谨言步步紧逼,让他不得不全心招架,只能感叹这对贼夫妻果然厉害。
但唐家的人也不是等闲的角色,唐老三生死攸关之际,长啸一声,袖子一抖,手中便多了一个小小的匣子。林是见了,惊呼一声不好,当即变招,抢到唐老三身侧去削他手腕。苏谨言见了那盒子也是心中一凛,知道这是唐门最厉害的暴雨梨花针,也不敢怠慢,也挺剑去刺他手腕。
苏谨言这一招“仙人指路”,本意是将敌人攻击方向从自己身上引开,但他这一引,便把唐老三拿着暴雨梨花针的手引到了正好赶上来的林是方向上,唐老三凄然一笑,手指轻掀,一丛无边丝雨喷了出去。
林是虽然身法轻灵,到底架不住这一下正面袭击,沾上了不少金针。苏谨言
见唐老三欺负到自己女人头上,杀心顿起,当即长剑一晃,把唐老三钉在地上,恨恨地又踹上一脚,听见林是气喘吁吁地劝说既然他不曾致人死命,便也不必杀他,才放了唐老三一条生路。
“本来暴雨梨花针只是御敌,并不算致命,但谁知道唐老三的针上,淬了剧毒‘道情’。林是中毒太深,无法救治,心脉尽碎而亡。”林非讲完这一段,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说道:“我姐姐只想着救他,可他眼里却只看到一个盾牌。”
“林是死的时候,一定很失望。”
过了几天便是英雄会。苏家是少见的又要排场又要风雅的性格,也得亏杭州有个西湖,方便了苏谨言将一个三丈高的台子筑在了湖面上,起个名字叫“明镜台”,金银点缀一概舍弃,单用普陀山上挖来的紫竹编了围栏屏障,又挂了许多风铃响马在边上,端的是清幽高贵,不同凡响。
林非口口声声说要杀苏谨言,沈谢虽然不赞同,却也不大担心:林非武功低微,单打独斗都未必是苏家一个家丁的对手,更何况英雄会是正经的大排场,苏谨言有没有空接见林非都没有定数,更不要说两个人对峙起来。林非喊打喊杀的,无非就是讨个口彩。
英雄会当天,沈谢带着林非向明镜台上去,一路看水光山色,指指点点,好不欢乐。他二人天生是死对头,但毕竟本人没结过仇,又是小孩子,天大的仇恨也只有想起来的时候才能想起来,这时他两个一路游山玩水,言语上又契合,一路走来,越发亲密,林非对姐姐的事也渐渐不提了。
明镜台台上台下都是人,沈谢果然没见到苏谨言身影。其实他也不认识苏谨言,只是看了一圈都是平凡之辈,料定苏谨言不是这般凡品。林非虽然年幼,见过的大阵仗却比沈谢还多,此刻更是自在,随处和人打招呼,更难得是他虽举止有度,却一点不失少年人天真烂漫的神态,沈谢看在眼里,心中不由得欢喜。
“咦,你小心些!”
沈谢一回头,见一个青年招呼自己,再一定神,发现果然走得太溜边儿,再一步就要踏进湖水里去了,忙拱手笑道:“多谢兄台。”那青年上前一步,将沈谢拉回到大路上,笑道:“我叫苏慎行,你是谁?”沈谢忙道:“在下沈谢。”“哦。”苏慎行点点头,摸着下巴笑道:“以前没听说过你,我下次再见了你的时候,再说‘久仰大名’吧。”沈谢一个老实人,哪里跟这种轻薄浪子打过交道,当下不知道该如何回话,就扎着手愣在原地。
“沈大哥,你怎么还在这里?”林非的脆嗓子清凉凉地逼近过来,沈谢刚松了一口气,就听见林
非突然换了一副刁钻的口吻,说道:“苏慎行?”
“见过林公子。”苏慎行一改方才嬉皮笑脸的模样,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沈谢看在眼里,好不诧异,再看林非剑拔弩张的架势,想起他说要杀苏谨言时当真是红了眼睛,这会儿恐怕一个控制不住就要先拿苏慎行开刀,忙拦在里面,笑道:“不打扰苏公子了。”说着,拉着林非就走。林非被这么硬拽着走,脚步踉跄,一路都拧着脖子看苏慎行,口中只说:“我又不要杀他,你怕什么。”
“你不杀他,干什么那个口气?”沈谢觉得今天在苏家二当家面前丢了人,本来就有些不快,林非又是这般的见不得姓苏的,更教他觉得麻烦,因此就没注意手下用力,等林非惊呼“好疼”的时候,才回过神来,一松手,就看见林非的衣袖已经皱得不成样子,强拉开袖子看时,一根粉藕似的胳膊上赫然一圈红肿。
不等沈谢红脸,林非抢先说道:“我没事,不怪你。”说罢,低了头慢慢活动手腕。沈谢蹲□,看那一张小脸疼得忍不住拧起来,心里就更加过意不去。他那十年的气功岂是白练的,一抓一握,用的全是绵柔阴力,要伤就伤到骨子里去。林非一反常态地不和他闹,更是多了一层愧疚,抓过林非手臂,凑上去替他轻轻吹着。
“我不会害苏慎行。”沈谢头顶上飘下来轻悠悠的一句,抬起头看去,林非垂着眼睛,肃穆说道:“苏家的人里,我唯一不恨的,就是苏慎行。”
☆、5
沈林二人正说着话,猛地听见明镜台中传来一阵丝竹之声,悠扬动人,在喧闹的人群中一丝不乱,足见奏乐者功力精深。沈谢当即一拉林非,笑道:“走,咱们也上去。”说罢,一手揽在林非腰间,脚下一点,借着湖边柳树的反弹之力,轻轻松松跃上了高台。他高大俊美,一身纱衣裳在风中鼓荡如清晨江面上的白帆,更难得手中还抱了一个人,当下便有人高声赞叹。
来参加英雄会的人大多都有二三十岁,混江湖久了,身上脸上难免带着粗鄙戾气,独独沈谢自幼在清静地长大,从小听的都是纶音佛语,眉目间总带着平和的笑意,在这一群人中格外显得独特。林非见众人这般,不禁低头一笑,沈谢全看在眼里,瞧他那忍不住得意的模样,突然不好意思,红着脸拉了他就要往角落里去。
然而不等他们俩躲开,沈谢便听见一个有几分熟悉的声音远远地传过来:“小沈公子,没想到还能见到你。”
沈谢一回头,见是个丰神俊朗的中年人,正微笑着看着自己,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唐叔叔……”说着便抢上前去与他见礼,笑道:“后来张叔叔给我写过信,说你原来一直在等我,结果我……我真是对不起你……”
那人正是六年前在沈宅门口给了沈谢一包银子的唐远,如今见沈谢从一个孱弱的小毛孩子长成了如此出众的少年,心中欢喜,轻轻一拳砸在他肩上,笑道:“老张还专门写信骂我,我懒得解释,就让他骂去好了。你这些年在少林寺住着也好,跟着我就只能打打杀杀的,连书都念不了几句——你没真做和尚吧?”“没有。”沈谢噗嗤一声笑了,道:“看我头皮上没戒疤的。”说罢,当真低下头给唐远看。
这种把脖颈命门大开于人前,任人宰割的行为,在唐远看来不是愚蠢至极,就是信任至极,忙扶起沈谢说道:“你这孩子,小时候还知道戒备,怎么长大了反而这样笨?我要存心害你,一掌便能将你脖子打断了。”沈谢摇头道:“不,不会的。你若切我后颈,我顺着力道向下,可用‘杨柳观音’的左手势击你小腹;待你侧身或者后退避开,我便可以用‘罗摩探路’攻你下盘;再……”唐远不待他说完便哈哈笑起来,点头道:“你也是跟着释然师父学的吧?他半夜会去后山吃狗肉火锅,你知不知道?”
沈谢愣了一愣,心道,你一定是跟苏慎行一伙的。
不知不觉,丝竹之声渐渐淡了,明镜台也安静下来。唐远轻声道:“那位就是苏少主。”沈谢顺着他目光看去,见一个斯斯文文的书生正从一张七弦琴旁站起来,想必方才那段曲子就是他弹的了。
这人面貌清秀,柔柔弱弱的模样,若不是露了那一手传音千里的功夫,当真看不出他是个人物。
苏谨言起身后,先向旁边的人团团作揖一回,方脚步轻快地走到中央空地上,朗声道:“苏谨言恭迎各位英雄,座下今日蓬荜生辉。”
“苏公子,你这明镜台没遮没拦的,何来蓬?何来荜?”人群中一个尖锐男声蓦然响起。这本来是一句挑字眼的玩笑话,可从那人嘴里说出来,就带着点说不出的尖酸刻薄味道,沈谢听了,不禁摇了摇头。
苏谨言神色不变,接口道:“明镜本非台,形状随心转。唐老三你自己没皮没脸,当然看什么都没遮没拦的。”
沈谢闻言暗惊,原来这便是杀死林非姐姐的唐老三了。他看不见唐老三本人,但听他声音和说话的口气,便觉得此人应当是尖嘴猴腮之容、形影相吊之命,不由得叹了口气。林非站在他身边,听他声音大有悲悯之意,冷笑道:“苏谨言这句话倒挺机灵。”沈谢摇头低声道:“在这种事上斗气有什么意思。”他见苏谨言伶牙俐齿,不是个善茬,便悄悄握住林非的手,防他待会儿万一与苏谨言起了冲突,一个冲动便撞上去找人家麻烦,平白添乱。
林非自幼懂得察言观色,见沈谢这个态度,如何不知他深意?他虽刁蛮任性,却不是不懂道理的人,知道沈谢是真心为自己好,也微微一笑,回手与沈谢十指相扣。
明镜台上众人谁不知道唐老三杀害了苏少主的未婚妻,苏少主恨他恨到骨子里,却还是听从妻子的意思,放了他一条生路,日常往来也不多刁难。今天唐老三率先发难,简直是自讨苦吃,不得好死。于是大伙儿都不做声。
苏谨言见唐老三暂时不说话了,和颜悦色地继续说道:“今年的东西不比往年,是从古籍里抄出来删改而成的一个方子,大伙儿只看看罢,这回可不能在我身上试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枚小小的盒子,托在掌心与众人看。
沈谢仔细看去,见是个印泥盒子似的东西,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半透明的一层,好像煮得半熟的鸡蛋一样,一层清油裹着颤颤巍巍的凝脂。苏谨言揭开盒盖,随手将盒子丢在明镜台中央捧盘金人掌中的磁盘里,示意大伙儿可以上前围观。
沈谢刚要上前,右手上感到一紧,回头看林非正摇头抿嘴,意思是不教自己上前去看。沈谢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道:“我只是觉得好奇……”林非笑道:“我知道。”旋即又换了阴凉凉的口吻:“那是‘黄泉’,刻骨寒毒,沾上一点,教你活活冻死。待会儿苏谨言必然要拿个什么演示给人看,你看着就知道了。
”
“你怎么知道的?”沈谢早知林非身手虽一般,但见识不凡,现下他一看盒子就知道内容,更是教人钦佩不已。
林非冷笑一声,道:“林是的东西,我怎么不知道。”
也不知众人看出了什么名堂,沈谢只见大伙儿退到一旁,苏谨言牵了一匹矫健骏马上来,长叹一声,用一支小刀从盒子里挑起一抹药,刺进骏马颈上动脉。
过了一刻,那样一匹高头大马全身结满冰霜,僵立而死。
见此情形,林非都不由得感叹了一声,眼中流露出羡慕之色。沈谢却只觉得愤怒,手下一用力,听见林非咬牙喝问道:“你又怎么了?”沈谢道:“你们难道没有一点同情之心?眼见着一条命就这么没了。”
林非奇道:“又不是人,你那么紧张做什么?”沈谢不在乎旁人看法,听见林非这样说,登时气得说不出话来,转过头去默念《往生咒》,自觉气息平稳了,才抬起头看台上情形。
死去的马匹已经被带走,苏谨垂手肃立,正说到:“……所以苏某今日与各位演示完毕,也当着各位的面,毁去这毒物,免得遗祸江湖。”
“毁了这一盒,你自然能配出新的来,做什么给人看呢。”唐老三这一番话正是众人心中所想之事,但大伙儿跟苏谨言没仇,犯不着当中冒犯,唐老三本来就是苏家的死对头,说他是来观礼的,还不如说他就是来找麻烦的,因此他说这些话再合适不过,连沈谢都不由得感激这妖里妖气的唐老三替自己张了嘴。
苏谨言淡淡一笑,说道:“今日来的都是在江湖上说得上话的英雄好汉,苏某当众销毁‘薄荷精’的事,难道还怕人不知道?日后若薄荷精重现江湖,那岂不是人人都知道苏某不要脸了么?且不说苏某有没有这个胆子不要脸,单说我苏家百年基业,也用不着凭借这么点奇淫巧术增光。”
沈谢听了这话,不以为然,摇头道:“你不珍惜他人之命,就够不要脸的。”林非听见这痴话,忍俊不禁,抬头笑道:“他说得不错,姓苏的承诺了不用‘黄泉’,以后黄泉现世,众人打不死他也骂死他了,他们一家子都是君子,担不起骂名儿。”
沈谢刚要答话,就觉得身边一空,林非已经跃出人群,轻轻巧巧地站在苏谨言面前,笑道:“苏公子先别忙,我问你,你这毒的解药在哪里?”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纷纷觉得自己疏忽了,竟忘了苏家一贯的传统,有毒药必有解药。
“所以说今年不比往年——薄荷精无解。”苏谨言脸色一沉,语速也快了,说话间就要把盒子往火堆里扔。
林非见状,左手一搭一转,使出沈谢教他的“一苇渡江”,借力打力,想夺下盒子。然而这一招要想发出威力,出招者腕力臂力都要有根基才行,林非基本功不好,本来就不是学少林武功的料子,因此这一招发出去,反被苏谨言硬挡了回去,直推得他脚下一个踉跄。
苏谨言冷笑一声,正要把盒子丢进火里,就见眼前一抹白烟飞过,手上突然一空,定睛一看,原来是个白衣少年,一手搂了自己那小舅子,一手拈着白玉盒,一脸云淡风轻的微笑,正看着自己。
☆、6
“请问少侠是?”苏谨言一拱手,明明白白地示意,你是哪里跳出来的毛猴子,也敢来砸我的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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