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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柴道长和高富帅的禁断之恋by:寄天光-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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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春秋保持谨慎的距离,出言试探于他:“我听手下说起凌左护法连日练剑,以至于废寝忘食。方才饭后散步偶尔路过此地,便过来看看。”
凌左见他来,便收了剑,找了一棵树,靠树干坐而不语,目光尽被敛入深陷的眼窝之中。
洗春秋这才小心翼翼地靠近几步,道:“听闻凌左护法去过洛阳了?原来护法也有赏花的逸兴。”
凌左道:“你不必绕这么多弯子,我知道你什么都清楚。”
洗春秋道:“那我便直说了吧。护法痴迷武学,本不是坏事,但事之过甚,以至于荒废了正事……恐怕惹得宫主不悦。”
凌左大笑:“宫主……你一说,我便想起来。”
洗春秋心不在焉地问道:“想起什么?”
“那道士手中之剑,正是沈萧疏之阙一!”
洗春秋惊惧道:“你可看清楚了?”
“一清二楚,与那道士交手之前,我特让其呈我一观。”
洗春秋恍恍以惊,若失其所,“那你可否问出沈萧疏之下落?”
凌左摇头,起身一步步逼近洗春秋,切声道:“护法何不将此消息报与宫主?”
洗春秋无意识倒退了两步。
凌左狞笑,“宫主这二十年一直全力搜寻着沈萧疏的下落,得知阙一现世,必定惊喜非常。护法不是烦心如何讨好宫主么?把这个消息禀报宫主的良机,我还是让给你吧。”
他进一步,洗春秋退一步;终至退无可退的境地,洗春秋反而镇定心神,抖平衣襟,蔑然道:“我怎知你没有错眼或者完完全全在欺骗于我?”
凌左错愕。
洗春秋冷笑:“实情如何,我还要亲自验明再向宫主说清。”又作势要离开。
凌左侧身为他让开一条路,说,“随你,只是验明是非后,可要具告宫主。”
洗春秋阔步离去,背影甚为寥落,步伐却铿然有声,他道:“春秋忧宫主之所忧。若真发掘出沈萧疏的蛛丝马迹,定然会对宫主如实相告。“
东南面的天际隐约有暗淡的天光,而周遭事物还在一片昏昏沉沉的阴翳里酣睡。城门已开,初九便沿着朱雀大街北面而行。大道两侧的楼阁台馆有的已开了门上了灯,等候早起的客人;蔷薇馥郁的甜香勾兑着干草垛的气息,给这座半明半寐的古老城池渲染上温存柔和的颜色。然而,眼前延伸开的两片黑压压的房邸却昭示着坚不可摧的冷漠与防备,行走其间,入眼皆是醉生梦死的风尘和暮鼓晨钟的穷极无聊。
初九的步履沉重,他连日赶来,早已不堪重负。浓重的疲惫几乎让他无法撑开双眼、维持清明。于是他进入街边一家看起来甚为破蔽的茶坊要了一碗浓茶。
他漫不经心地听小二与掌柜闲扯城中诸事,一口一口地啜饮粗瓷晚中的热茶。
自遇见梅尧君以来,他的生活一直在朝向更倒霉、更恶劣的方向行进。每每以为跌倒谷底、不会再有更糟糕的情形而缓和下来、准备随遇而安的时候,现实总是毫不留情地揭开更加艰难的一页。梅尧君的不告而别,比之前遭遇的所有倒霉事加起来还要糟糕。
他生活中的一切都在以难以挽救的速度急速跌向莫测的深渊,初九意识到这点,却无从得知这条深渊通向何种秘境。他向来对加诸自己身上的命运表现出惊人的安之若素,人世间的惊涛骇浪在他看来不过是沾衣不湿的微雨,仿佛是行走在他人的梦境中;然而当自己的命运与梅尧君的捆绑在一起,他就开始屡次为其患得患失。
他花了整整一个白天的时间来寻找梅尧君的所在,因为梅家在长安城有几处房产,初九不得不来回奔波。先是有礼有节地询问门房,却遭到无理而粗暴的拒绝,于是他发现他大概进了梅家的黑名单——这个认知让他分外沮丧甚至是委屈;他又翻越僻静处的墙、偷偷溜进去,以求探知梅尧君的住处。
这个尝试一开始是徒劳无功的,数千间大大小小的房舍、别有洞天的通幽小径,布局成一座座让人不知西东的迷宫。初九几乎一度要放弃寻找,后来终于别出心裁地在婢子、仆从身上发现端倪:没有主人居住的宅院,下人往往是恹恹的;而梅家在长安城东南面的府邸里,众人都格外精神奕奕、手脚殷勤。
看来此处十有八九是主人的寓所。
院里侍卫繁多,戒备森严得不像是一般商贾的派头。初九须得费不少功夫绕开他们,幸而少了书箱那个时刻叮咚作响的拖累,省去了一堆麻烦。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当时梅尧君无心插柳,倒给如今的初九行了方便。初九知恩图报,心里感激起梅公子来。
然而,一想到梅公子,便不免思及他而今对自己之避让。明明梅公子可能就在前方,初九却突然泄了气。若是梅公子压根不想见他,他此去岂不是自讨没趣自取其辱?转而又想,他自讨没趣自取其辱的事做得多了,甚至作为一个堂堂的道士、还被梅公子操过了,何尝差这一件?遂又释然了,打起精神,一个院子一个院子地搜寻梅公子。
渐浓的夜色为初九提供了绝好的屏障。他潜进一个秀丽别致的院落,蹲在假山后欲窥视院中房舍里的动静。然而,他刚伸出头去,便愣住了。
——廊庑下,是端坐的梅尧君在烹一盏茶;屋檐上吊下一盏风灯,昏黄的烛光照过壶顶升腾而起的澹澹水汽,宛然有实质一般。
见了梅公子,初九反而情怯,一时手足无措。他便故意弄出响动,梅尧君果然向他那边看去,发现是他,也是一愣。初九顺势装作自己是无意泄露行踪,扭扭捏捏从假山后走上前去,对着梅公子毕恭毕敬地拱手道:“梅公子久见了。”
梅尧君正在点茶,差点把茶筅给甩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标题没想好
梅尧君被梅夫人威逼利诱、恩威并施地载回了家,又接受了椿萱长达两天的思想教育。其核心论点如下:一、搅基没前途;二、基友不能给你生孩子;三、你要是没有孩子我们家的香火可就断了;四、就算是结了婚,还是可以左右逢源左拥右抱老婆基友两不误BLBG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嘛;五、不管怎么说,你都要给我们结婚!
梅尧君听罢,哂笑道:“儿便是不娶妻生子,梅家香火也不会断,只是要仰仗我那几个被异姓的倒霉兄弟。”
梅夫人忍不住,狠狠箍了他一巴掌;梅昀风则神色尴尬地站在一旁。
说起梅昀风的风流史,这也是一笔糊涂账。梅昀风年少时玩得不比梅尧君收敛多少,虑及传闻可能还有所美化,梅昀风或许还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搞大过黄花闺女的肚子,后又与几个侍妾诞下儿女数个……而那些男孩子都被梅夫人不动声色地以各种理由送出了梅家,或过继给膝下无子的远亲,或干脆就偷偷送回侍妾娘家、不冠梅姓。梅昀风虽多有愧怍,却因深爱着梅夫人,终究听任其所为。妒犯“七出”之一,说出来总不是好名声,所以梅家上下都对此讳莫如深。
一听梅尧君口不择言、把话说到这份上,梅昀风便知道多言无益,不如自己先把亲事安排下来,到时候把新娘子往梅尧君手里一塞,剩下的事也由不得他任性。于是他便大手一挥,让梅尧君退下思过去。
梅尧君便老实回去思过,“过”没思,反而越想越气:凭什么就给他安排了一场莫名其妙的婚事,用一个他素未谋面的女孩子把他绑到家族这根烧红的铁柱上忍受炮烙之刑般的不得自由和身不由己?他偶尔也想起初九,心情便更加烦闷;他顺理成章地认为初九并不是这不安的来源,那个神神叨叨的小神棍、见识短浅的土包子、不学无术品德低劣的江湖骗子,只应该是他的一时心血来潮而已,所以,他断定自己心神不定不是因为和初九分开,而因为被强迫着娶妻。
梅尧君成功地自欺欺人、给自己洗脑完毕,果然精神为之一振,心中畅快非常,竟然有了兴致去烹茶喝。然而好景不长,他听到假山后有响动,不经意地往声源处一瞥,差点被吓尿:他看到他的小神棍初九、土包子初九、江湖骗子初九正从藏身的假山后不情不愿地走出来!
初九对他见礼道:“久见了梅公子。”
梅公子收起讶异的神色,冷漠地垂下眼帘,继续搅拌碗中的茶末,道:“初九道长光临寒舍所为何事?”
这句话把初九噎得无言以对。初九埋头,并不看梅尧君,道:“贫道听说梅公子不告而别,怕有所隐情,故来相问。”
梅尧君见他装逼,他也跟着装,道:“有劳初九道长挂心,不远百里奔波而来。实不相瞒,我此次遽然还家,是因亲事在即,故不及相告。”
若听到这话的是梅公子的双亲,恐怕要感动得眼泪流下来;初九听了,却觉得荒唐可笑,可笑的自然是自己而不是梅公子。他未曾有过愤怒这种情绪,也拿不出别的情绪来应对,只好点头道:“那便恭喜梅公子了。”
梅尧君心不在焉,不慎将冲点茶末的沸水洒在手上,也许是十指连心,他竟然感到从心底泛起的钝痛。他转眼看向初九,问他:“那初九道长你待如何?”
初九认真地思考片刻,然后回答他:“贫道自然是回清微观去。”还没有到回清微观的期限,他此刻却怀念起清微观的日子了,混混沌沌,澹然忘思,宛如一场无悲无喜的长梦。
梅尧君平静地说:“此去清微观,山高路远,初九道长多多……”然而他却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看到初九吸了一下鼻子。隔着浓重的夜色和在夜色里化开的水雾,彼岸站着他神神叨叨、见识短浅、不学无术、品德低劣的初九,每一个的细微的表情都历历落入他眼中。这个人不够聪明、不够温柔、不够体贴……不够好,而就是这么一个不够好的人让他在这一瞬间愿意抛下身后熙熙攘攘的红尘去抓紧对方。
梅尧君面目表情地想自己大概是疯了,他扔掉手中的水注和茶碗,向初九招手:“过来。”
初九大概也疯了,竟然顺从地走过去,盘坐在梅尧君身边。他眼眶里还盛着两滴巨大的眼泪没来得及掉出来,于是他在努力地把它们憋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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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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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是个好人
他们在长安城中兜转至次日城门开时,在此之前,初九靠在梅尧君身上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他昼夜不分地从洛阳赶来长安,又与梅公子大干一场,其间都未曾休息,结果终于玩脱了,一会儿就发起高烧来。
梅尧君看初九烧得迷迷糊糊,找来凉水拍他两颊;初九被他打了两巴掌,还是紧闭双眼无甚反应。
梅尧君气结,指着他鼻子骂道:“关键时候你就给我添乱子!”于是把胸中的锦绣河山都扔到一边,打马去洛阳准备继续厚颜无耻地叨扰叶檀心。
虽然梅公子经常犯路痴,偶尔还是会靠一回谱。这一日黄历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宜出行”,所以梅公子破天荒地没有经过多少波折就到了洛阳。
一路上初九都在低烧高烧交替着来,梅尧君一会儿担心他烧坏了脑子,一会儿又忧虑他烧瞎了眼睛,一会儿又怀疑他烧聋了、烧哑了……像个无知的老妈子一样惴惴不安又束手无策。他想,初九虽然是个江湖骗子,但说起来实在不算大奸大恶之徒,怎么就破事儿这么多呢?
他越发嫌弃初九,终究是没狠心把他扔到路边喂野狗,而是颇人道主义地把他带到洛阳去延医。
到洛阳时是第二日傍晚时分。可怜的叶檀心揉着老腰,正要去寻花问柳、享受快乐的夜生活,甫出门就看到两个衰神霸着门口,当即吓得差点把腰给折了。
他语无伦次,“你……你们,怎么莫名其妙地走了又莫名其妙地回来了?”
梅尧君幽怨地看着他,道:“好你个叶檀心,本公子来是给你面子。你若不愿见我,便至此不复往来罢。”
叶檀心果真被吓尿了,拼着老腰被折断也要扑到地上抱住梅公子的贵足,死乞白赖道:“梅哥哥,尧君,小弟我错了……您肯来小弟这儿我倍儿有面子!您可千万别走啊……”
于是梅公子在他苦苦哀求下勉为其难地决定留下来。
叶檀心松了口气,这才注意到梅尧君怀里的初九,问他:“道长这是……被玩坏了。”
梅尧君清了清嗓子,道:“算是吧。”
叶檀心竖起大拇指:“尧君威风不减当年!小弟前些日子邀你去翠微楼你不肯,原以为你是那里不行了。”
梅公子黑了脸,把初九扔给叶檀心,道:“重死了,你抱着。”
叶檀心又差点被压得断成两截,却敢怒不敢言,只能在心里悄悄琢磨怎么报复这对狗男男。他伸手去摸初九额头,惊道:“这么烫!小弟待会儿打发个大夫过来。”
梅公子纠正他:“不是待会儿,是马上。”又问,“你说……他会不会烧坏脑子?”
叶檀心安慰他,“我看道长没傻也跟傻了差不多,尧君你无需多虑。”
梅尧君寻思了一会儿,竟然也点头、深以为然,随即宽了心。
他们把初九安置在之前梅尧君宿过的房间,不过片刻便来了一位大夫,把完脉,絮絮叨叨说了一通,大意是劳累加重伤势,就病来如山倒了。
梅尧君惊疑不定,问叶檀心,“他在哪里受的伤?”
叶檀心开始还推说不知道,梅尧君逼问,他就在省略自己被吓得躲到马车后这部分的前提下,将那日遇到凌左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告知了梅尧君。
梅尧君听后,面色不虞,质问他:“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叶檀心道:“这怎么成了我的错?是道长叫我瞒着你。”
“他是你发小还是我是你发小?你对他如此言听计从?”
叶檀心据理力争道:“我便是想告诉你,可你那时不知所踪,我也没有法子啊!话说回来,尧君,你这次为何突然就回了长安?”
梅尧君说家里逼婚,被硬拖回了长安——没办法的事。
叶檀心一听便幸灾乐祸,“啧啧,幸好我家高堂不理小弟我这档子事,这些年才过得这么自在……那尧君你是答应了?”
梅尧君看他小人得志的嘴脸,十分不悦,一脚把他从自己身上踢开,才答:“自然没有。”
叶檀心百折不挠地凑上去,问他:“尧君你也老大不小,是到了成亲的年纪。别说令尊令堂,小弟也真心替你着急。”他指着屏风,“你拖着不成亲,该不是为了里面那个吧?”
梅尧君开始拒绝对此事作出回应,被他缠得没办法,支吾道:“是又如何?”
叶檀心嗤笑,说:“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
梅尧君反问:“你怎么就知道我了?”
叶檀心故作高深地一笑:“我认识你多少年了……你从十五岁开始,这种事情就没个完。你当年看中翠微楼那什么姑娘来着,还不是闹得惊天动地?你说什么?说把你腿打断你也要娶她,结果梅伯伯还真把你腿给打断了。”说到这里,两人都下意识地看向梅尧君的左腿,梅尧君悄悄把它收了起来。叶檀心接着说,“结果呢?你没几天又把人家忘到脑后去了。”
梅尧君不耐烦地说:“这回不一样。”
叶檀心说:“当局者迷,自古情爱都是这个道理。况且,若这回真是不一样,你却该离那个道士远一些。用情至深不是什么好事,我还宁愿你只是一时头脑发热。”
梅尧君看向前方,并不作答。
叶檀心遂再接再厉,“尧君,或许你觉得这个道士温和无害,养着也没什么干系。我却看得比你清楚,他一是清微观的人,二又拿着据说是什么沉檀宫魔头的剑,说要我瞒着你的时候,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绝不是省油的灯。你别把自己往老虎嘴里送。”
梅尧君尚辩解道:“我与他相处甚久,他并非恶人。”
“甚久?多久?你看你,又说胡话了……有我和你认识的久?小弟总不会害你的。”叶檀心想到了什么,用胳膊肘捅他,说你若真这么想搞基,不如和我搞,门当户对又知根知底,干嘛非要搞那个道士呢?人家清微观养个弟子也不容易,总有一天你也是要放他回去的。
梅尧君推辞说他对太熟悉的人不来电,这基恐怕是搞不成。
叶檀心轻声一笑,眼睛看向别处,“我知道你这是借口,不过我也姑且信了。”
叶檀心和梅尧君各怀心事,见面都有些悒悒不乐。叶檀心更加变本加厉地往妓馆里跑,梅尧君自己后院起火、也不管他。
初九不幸没有被烧坏脑袋,所以他清醒后看到气场诡异的梅公子和叶公子,识相地自危起来,想方设法地从他们那里套出一点前因后果;然而他不善言辞,叶檀心精得像狐狸,梅公子压根不理他,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梅尧君和初九夜夜同榻而眠,新婚燕尔之际,却有同床异梦的悲凉。两人各自顾影自怜着,都觉得自己遇人不淑,这样过下去不如干脆离婚算了。
冷战没几日,就快到端午。
暖场小精灵叶檀心说:“大过节的,都别摆着一张棺材脸。我明天差厨房做几个粽子给你们送过来。”
第二日梅尧君和初九起来,果然收到了一大盘粽子。
上好的糯米包裹着一颗饱满的红枣,扎进清香的粽叶里,蒸熟,趁热剥开,便是羊脂玉般的一块馅儿卧在手心里,还需沾上一层薄薄的白糖才好入口。
好的粽子应该绵软粘甜,有粽叶的清香和糯米的甜香,而白糖在唇齿间绽开一丝丝脆响,又生出了几分热烈——甘醇厚重里间杂着轻佻的甜美,每一口都仿佛是在朗读一段安宁静好的人生。
初九朗读了好几段人生,把一直黑着脸的梅尧君都吓白了。梅尧君把盛着粽子的大托盘抽走,搁到自己身后,训斥他:“不许贪嘴,活该你现在还不能下地。”
初九却觉得自己这么几日都不见好,一定是被梅公子气的。他委屈地想,自己一个大好的道士活成这样着实窝囊,不如效法王重阴云游去,免得留在这里应付阴晴不定的梅公子。一面想着,竟然睡着了。
梅公子不知道自己被嫌弃,泰然自若地剥粽子吃,还装作不经意地瞥望初九那边的情形。听到呼吸声变得绵长,揣度初九大约是睡过去了,便蹑手蹑脚地走近;先谨慎地轻拍初九的肩膀,见初九没有回应,才从袖子里摸索出五彩线系在初九左臂上。
初九醒后方注意到自己手上缠着这么一个东西,把它从手腕上褪下来,放到眼前端详:是用青白红黑黄色的丝编成的线,手法粗糙技能生疏,成品自然是歪瓜裂枣,简直惨不忍睹、令人目不忍视。
初九作为一个小神棍,当然知道五彩丝的意义,“五月五日以五彩丝系臂,名长命缕……辟兵及鬼,命人不病瘟”。初九对着它翻看半天,笃定这令人不忍卒睹的杰作必定出自梅公子之手,顿时觉得它可爱非凡、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于是捧着它如获至宝、感慨万分,又一次刷新对梅公子的认识——梅公子……不就是个嘴硬心软的死傲娇么?虽然什么都不说,总还是对他好的。
正在此时,死傲娇梅公子从屋外进来,撞见初九把五彩丝解下,恨铁不成钢。登时怒不可遏、不由分说地把初九劈头盖脸骂了一通,又故态重萌地敲打起初九的脑袋。
梅尧君骂他:“谁叫你解下来的?这是随随便便能解的么?”
初九捂着头,狡辩道:“师父教贫道生而不悦、死而不祸。死便埋我,贫道不甚在意什么长命百岁。”
梅尧君一把把他拽下床,掼在地上,道:“初九道长这是说我多管闲事?那我就好人做到底,今天就未雨绸缪把初九道长给埋了,省得以后没人管、落得横尸街头!”
初九一听他说重话,知道梅公子是真生气,立刻狗腿地向梅公子忏悔。
梅公子不为所动,他就安慰梅尧君道:“我命在我,不属天地,岂是一根绳子能做主的?”他抱住梅公子,笨拙地亲吻他。吻着吻着梅公子也动了情,和他拥抱着、把彼此啃得满脸都是口水。
梅尧君软下来,对他旧话重提:“你别总惹我生气,我便会对你好。”
初九却觉得梅公子已经太好了,以致于他一头栽进情爱的罗网里,诚惶诚恐、患得患失……他不再是清微观里那个清明澄澈的小道士。
清微观里,师父常与他絮絮叨叨:瞥起即放下,沾滞即扫除,只与之常惺惺可也。
他当时应该是在神游万里:时而想何时开斋堂、吃中饭,时而琢磨着浮现在脑海里的剑招……却是心如止水。空空荡荡的世界,并没有可以扫除的;手中眼中既无一物,也无所谓放下。
超脱凡尘,方得大道。可若从未沾染凡尘,又何来超脱?
作者有话要说:
☆、闪瞎狗眼
端午节之后,梅尧君和初九再次如胶似漆起来。
牡丹花早谢了,可还有榴花、月季、蔷薇、锦葵可以看。等初九又能活蹦乱跳,梅尧君就领着他家的小土包子去洛阳大街上轧马路。
他们一出门,叶檀心就松了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自从放进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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