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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柴道长和高富帅的禁断之恋by:寄天光-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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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光映照出两双对看的冷眼,四目相对只在电光火石之间,下一刻两人眼神错开。初九抖了抖阙一,把凌左弹开。
凌左再提气,初九眼前便空无一物。下意识抬头,果然是剑锋从头顶贯落,初九旋身闪躲,一片衣角却被吹毛可断的宝剑削下。
“你太慢了。”凌左道。而话音刚落,人影又在眼前消失。飞快移动的凌左身形交织成一个变幻莫测的鬼魅迷阵,让人有如坠落巨浪滔天的黑色怒海,时而从料不定的某处翻出致命的浪涛。
初九全神以待,身似一株拔地而起的秀木,任海水扬波,自岿然不动。右手运剑,长剑翻转,刷的便是一片流丽的剑光。只闻清脆有力的一声,仿佛碎玉,是阙一稳稳格住初九耳边的剑刃。激荡的剑气扬起他垂在耳边的黑发,余劲散入虚空,又打散了一团沉滞的迷雾。
“你果然有实力与我一战。”凌左移动得非常迅速,他的声音随着他的移动从各个方向传入初九耳中,初九无法从声音辨别他的位置。于此同时却是杀招不断。
初九把心力贯注于全身,目力不济便凭直觉感受对方的剑意。对方布下的杀网密不透风,而他迎接得天衣无缝。但他心中却渐渐升起异样的疑惑:他曾经与凌左过招,发觉凌左虽然招式迅疾狠辣,但却有明显的破绽可以突破,仿佛每一招都有余地未尽,但要说是凌左心慈手软也太过荒谬;但今日不同往日,凌左的剑术仿佛突然精进,每一剑都到了最酣畅淋漓处,步步都要将人逼至绝境。初九曾经胜过凌左两次,而这次全力以赴却只能防守无暇进攻。
不觉间,天色渐明,夜雾散去,两人已缠斗半宿。初九重伤未愈,长时间极力催动体能和贯注精神终于让他力竭,行动渐渐迟缓,眼前不时地发黑。他心里升起隐隐约约的预感,自己大概是走不出这片树林了。
“哈哈哈你今日终要命丧我的剑下。”凌左的声音难掩他病态的狂热与兴奋。接下他的动作更加难以目见,只有剑器相激声铿然作响,有如八音齐鸣,奏响一支淋漓的杀曲。
突然一曲终了,良久,再无声息。
初九捂住腹部伤口,向后退了几步才以剑支地稳住身形。
薄雾后站着一人,轮廓深刻,眼神如同厉鬼,他手里的剑上滚落的血珠在脚下汇出小小的一滩。
初九叹了口气,了然道:“你不是凌左。”
那人不语,但右脸的刺青已经说明一切。
如果初九阅历再丰富一些,他便能得到凌左武学中奇异之处的解释——凌左修习的剑法是套双人同使的剑法,双人同使,合二为一,更让人困于其中不辨东西。另一人便是凌左的弟弟凌丰,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出其不意,凌丰的存在并未让他人知悉,沉檀宫知晓其中秘辛者也不过寥寥数人而已。只是凌左傲气,之前都不愿以二对一。
初九低头一看,黑色的剑刃自后方透胸而过。凌左站在他身后,爆发出一阵刺耳的狂笑:“哈哈哈哈哈我终于……”
凌左的声音渐渐变低,初九听见鸟翅扑动的响声,他抬头果然看见褐色的鸟群背负朝阳从枯黑的树梢头哗啦啦掠过,霞光自九天倾斜而下,他颤动的睫毛被映得金黄。他和梅尧君在芦花满地的江头小船中,也曾见过这样的秋日。
梅尧君蹲坐在地,手忙脚乱地伺候着炉火,壶里的茶水咕噜噜翻煮着,他突然回头问他:“你不愿意么?”
初九心想:“愿意啊,当然愿意,梅公子说什么地方好,贫道便留在什么地方。”
而眼前,幻境中的梅尧君悻悻然地转过身去,低垂了眉眼,道:“你不愿意也无妨,反正我也不喜欢此地……”
再一眼,海市烟消,蜃景云散,霞光照破万千迷障。
初九收回目光,看向胸口源源不断向外扩散的血迹。如果他死了,多少有些不甘,如果他侥幸没死,恐怕还要浆洗这件被血迹沾污的衣服,这又是一大桩麻烦。
死去与活着都有好与不好,只是是死是活往往也由不得人。
突然,他感到胸口一阵天翻地覆的痛楚,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嘴里涌出——是凌左在缓慢地搅动穿透他身体的利剑,创口血肉模糊。尔后,凌左轻描淡写地自他胸口拔出长剑,“刷”的带出一蓬血雾,他的身体失去支撑,向前倒去。
作者有话要说:
☆、柴米油盐的番外
梅尧君和初九在这里住了半年,里里外外就丢了不少东西,多是趁他们离开,有人偷偷爬进院子顺走的。锅碗瓢盆等物自然不在话下,但梅尧君不远千里带来的一本他原创的诗集也丢了。
梅尧君找得灰头土脸,仍然一无所获,这才相信它的的确确是被人偷走了。他大怒,拂袖道:“穷山恶水多刁民,此话果然不假!”
初九也弄不明白,这里这么多东西不偷,怎么会有人想不开去偷那本集子呢?拿去当厕纸用都嫌劲道不够。他提议道:“不如在院子里养只狗吧。”
初九是行动派,前天说了,第二天就去镇上买狗。
妇女听他说完缘由,抿嘴笑道:“这还不简单?道长稍等,我这就给您去拣一只机灵的,不收钱。”
初九大悦,不想捡了个这么大个便宜。
但真看到小狗后,发现多多少少有些美中不足,因为这只狗实在太小了,比巴掌大不了多少。妇女双手托着那只小狗不住地笑道:“道长来得可巧,上个月我家旺财刚生了一窝崽子……看,这眼睛,可伶俐了!听,它叫声也响亮!来,汪一声汪一声。”
小狗有气无力地“汪”了一声。
初九勉强笑道:“果然响亮。”
这是只中华田园犬,俗称土狗,乡下人普遍都养它来看门,但也要是在它长到足够大之后。而现在它不过巴掌大小,叫声还不如一只蚊子响,无论如何也不能但此重任。
梅尧君和它大眼瞪小眼,瞪了半天,又差点被气得背过气去。
“这是买回来看家还是当儿子养?”梅尧君质问。
初九抱着小狗悻悻然道:“据说它长得很快。”
果然,小狗非但看不了家,还要初九像养儿子一样照顾它。
丁点大的一只狗,吃得却很多,每天要吃半斤剁碎的鲜肉,每顿还要给它剩半个馒头。怕它在外面被霜打了,初九便用个菜篮子,里面铺上几层旧衣服,给它做了个小窝。好在小狗卫生习惯良好,拉屎拉尿都自己跑到邻居家的墙角解决,不久那块地方就臭气冲天,于是小狗又机智地换了另外一个墙角。
梅尧君看初九镇日为只狗忙里忙外,气得差点一头栽倒。他颤巍巍地指着初九道:“你就一心扑在那只狗上,大活人都看不到了。”言外之意是初九因为狗冷落了自己。
初九讶然,道:“梅公子,你怎么和一只狗计较?”
梅尧君见他振振有词、没有丝毫反省之意的样子,又和初九闹起了离婚。
梅尧君在桌上铺了一大张白纸,沾湿了笔尖,字斟句酌,开始写休书。初九见怪不怪,给他磨好了墨便趴在一边睡觉。一觉醒来,掐指一算,恰好是吃晚饭的时候,便对梅尧君道:“梅公子,贫道去做饭,你把桌上收一收。”
梅尧君悲愤地顿了笔,把纸笔统统塞到床底下,那张未竟的休书则充作了桌布。
初九照例掰了半个馒头扔给小狗,但意外的,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它来吃。
梅尧君把筷子一摔,道:“管它做什么?吃个饭也不见你安生。”
初九道:“嘘,隔壁间有响动。”
梅尧君竖起耳朵一听,果然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卧房里传来。“难道是贼溜进来了?”
初九道:“待我前去看看。”
这一去,没看到贼,只看到床边一团毛茸茸灰扑扑的东西。初九单手把它拎出来,发现小狗脑袋上蹭了一大片墨汁,嘴边最为明显。初九生出不好的预感,往床底下一看,梅尧君的文房四宝只剩了一堆黑黑白白的碎屑残块。
初九扶额道:“小狗,你摊上大事了。”
小狗挣脱他的手掌,迈着小短腿噗哒噗哒地溜走了。
梅尧君闻声前来,又险些被气晕过去。他悲痛欲绝地揽着那堆面目全非的残骸,对初九道:“你这是引狼入室!明天我们喝狗肉汤!”
第二天梅尧君还是没能如愿以偿地喝上狗肉汤。
小狗长得很快,叫声也慢慢响亮了,但一天到晚漫山遍野乱跑,根本不能指望它看家。每至日暮时分,初九便在站在院门口大喊:“小狗,回来吃东西了。”
先是邻居老李家的阿花拖着长长的舌头跑过来围着初九哈气,初九道:“不是叫你。”一会儿老王家的大头也嗷呜嗷呜地凑过来,初九一边赶它一边无奈道:“也不是在叫你。”总是要在闹了几次误会后初九家的小狗才会兴尽而归姗姗来迟。
梅尧君偶然撞见了几次,对初九说:“你总说‘小狗’,谁知道是哪条狗?它也该有个名字吧?”
初九低头想了一会儿,道:“那就叫阿黄吧,要不叫旺财?”
梅尧君拂袖道:“天底下的狗,十只里面四只叫阿黄四只叫旺财!”顿了顿,道,“我见你养它跟养儿子似的,不如随了你,叫它初十吧。”
初九羞赧道:“这怎么好?要随也是随你,叫梅尧臣吧。”
梅尧君涨红了脸道:“呸,谁要和你养狗儿子!”
后来,鉴于“梅尧臣”有冲撞古人之嫌,所以小狗还是叫了“初十”。
作者有话要说:
☆、无悲无喜
初九抱着梅尧君走下马车时,他不无哀伤地想到当梅尧君重新记起前尘往事,他大概会恨他。因为他完全罔顾了梅尧君的意思,擅自决定梅尧君的去留。初九怀着一种模糊的释然和隐约的决然离开梅尧君,但实则他不过是犯了一个温情的错误。
梅尧君在梦中见到一片一望无际的暖光,醒来后,发现和煦的日光透过窗棂落到床榻上,洛阳的另一头,同样的日光也扑打在初九的睫毛上。他微微眯起双眼,一时间,心头有些恍惚。
周遭的一切非常熟悉,室内的器物陈设与他离开时并无二致,它们为他精心营造了一个荒谬的假象,仿佛他刚从一个少年时沉酣的美梦中醒来。而他分明离家很久了。
梅尧君不知自己何时回到了长安的主宅。他在房内走动了两步,推开轩窗,直到见到全然陌生的花园他才发现自己其实身处洛阳郊外的流芳园。
假山后两位面生的侍女正在弯腰采摘凤仙花,一抬头,撞上了梅尧君的目光。那两位女子顿时大惊失色,裙角兜着的凤仙花洒了一地,她们面面相觑,低声道:“公子醒了,去告知庄主及夫人。”
梅尧君大惑不解:自己做过什么让她们惊惶成这般模样?他踱回榻边坐下。像是在向池塘信手抛下饵料,旧事如同一群密密匝匝的鲤鱼争先恐后地向他聚集而来。乱麻一般,理不出任何头绪。
片刻后,梅昀风同梅夫人排闼而入,拥在他床边。梅尧君窃察他二人神色,均是如临大敌一般,竟有些又忧又怕的意思。
梅尧君仍是不解其中玄妙,只略略躬身,克制而恭谨道:“父亲母亲一切安好?”
梅昀风皱眉不语。梅夫人连声道:“好,好,一切都好。只是章儿你……”
“儿怎么了?”梅尧君反问。
梅昀风思量半晌,方道:“章儿,你可有任何不适之感?”
梅尧君道:“并无。父亲何出此言?”
梅昀风与梅夫人四目相对,又是一阵沉默。初九送回梅尧君时,声称梅尧君中了沉檀宫的毒,把前事忘得一干二净。但梅尧君醒来后,言行举止毫无异常,哪里有前尘俱忘的迹象?若说是初九在此事上撒了谎,也于理不合。那么就是梅尧君突然莫名其妙地全记起来了。
怕是空欢喜一场,梅昀风遽问:“章儿,你可曾忘记了什么事?”
梅尧君觉得他问得蹊跷,背后定有缘故,摇头道:“父亲的话让章儿不懂了。大大小小的事总是免不了遗忘一些,不知父亲问的是哪件事?”
梅昀风这才松了口气,道:“没忘就好,没忘就好。是那初九,昨夜送你回来时说你中了毒,记忆全失。今日看来,他话中恐怕有假。既然如此,就索性不去想它,父亲寻到了一位名医,待会儿便让他替你把把脉,看身上是否有什么隐疾……”
梅尧君本来脸上淡淡的无甚表情,听到“初九”二字突然瞳孔一缩,脸色霎时雪白。突如其来的变化将夫妇两人吓了一跳,梅昀风立即住了嘴。
梅尧君同初九销声匿迹这段时日,梅夫人日日提心吊胆、不思饮食,怕梅尧君在外有什么三长两短;好容易盼着儿子回来,却听说他失去记忆,恐怕连自己都不认得;但待到儿子醒来一问,却是好端端的什么都没忘。大悲大喜之下,梅夫人情难自禁,拿巾帕捂着脸轻声啜泣道:“章儿,你不知你不在的日子母亲是如何过来的。母亲年纪大了,再禁不起你一吓,往后你便把那初九忘掉,安心留在梅庄,修身、齐家……”她发现梅尧君的嘴唇都在颤抖,便也只低头拭泪,不敢说话。
梅尧君眯起眼睛,像是想起了什么,兀自轻笑一声,转头问梅昀风道:“父亲,你刚才说初九怎么了?”
梅昀风本想添油加醋,趁机煽动梅尧君对初九的厌恶,但见他方才那样,想来是心中还有未解的心结,于是不敢妄作,只怕触怒梅尧君,遂如实道:“昨夜初九带着你闯入流芳园,说是来送还你的,为父便亲见了他。他对我说你中了毒,此毒让你记忆全失,他无力为你寻医诊治,故只好将你带回梅庄。”
梅尧君笑道:“真是荒唐。”
梅昀风与梅夫人不解其意,对看了一眼,各自心知梅尧君此时态度绝不寻常。梅昀风软言问道:“章儿,你说什么荒唐?”
梅尧君道:“我是死物么?”
一句话让夫妇两人更为不安。梅夫人强笑道:“章儿糊涂了,你这说的什么话?你怎么会是死物?”
梅尧君顿时双目通红,勃然大怒,道:“我既不是死物,怎么就由得人把我还来送去!”
夫妇何时见他如此失态,梅夫人吓得复又痛哭起来。梅昀风看不过,遂冷面斥道:“双亲当前,何以这般无礼!”
梅尧君大梦初醒般,忙蹲身下去,替坐在榻上的梅夫人拭泪,道:“章儿错了,章儿知错。章儿之前错得离谱,错得荒谬绝伦!”他抬起头,脸上还带着笑,轻描淡写地问梅昀风道:“对了父亲,那个初九现在何处?”
梅昀风解释道:“他将你送过来,不刻便离开了。”他又补充,“为父原是做了挽留,让他等你醒来同你道过别再离开,但他婉言相拒。”
“是么……”梅尧君低眉道,“这也不奇怪,这有什么奇怪?初九道长原不是我俗世凡胎,哪里会羁縻于人间的小儿女情爱?”
是海誓山盟,是两鬓厮磨,是千万种前尘扑面而来,历历在目,须毫可辨,仿佛不曾为时光辗转而磨蚀一分一毫。只是越清晰,便越发可笑。无动于衷,心如止水,像看完一场悲喜大戏,横竖不是自己的故事。
梅昀风不知如何作答,只好点头应和。
梅尧君歪歪斜斜地站起来,对双亲道:“素知流芳园造构别具匠心,这么多年儿竟然没有好好看过,实在可惜。那便容章儿告退,去园中走动走动。”
梅夫人暗自攥紧了巾帕,勉强点了点头。梅昀风想他大约是需要独处来沉静心绪,便阖上双目摆手道:“去吧。”
“嗯。”梅尧君往外面走了两步,眼前一黑,猝不及防地一头栽倒在地。
江白觉得很头疼。因为凌左带回了快死的初九。
他虽然命令凌左生擒初九,也知道凌左不可能依言照办。原本以为凌左最多把初九断只手断只脚,却不料他出手重到如此地步。但初九只是快死,还没有死,因此也算是“生”擒。所以江白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吩咐洗春秋去叫宁泽川来。
“你们做事,本座向来很少过问,因为你们都是聪明人,不需要本座事事耳提面命。”凌左低头不语,江白知道他从未对自己真正低头。凌左是毒蛇,他却不是驯蛇人,他们之间不过是达成某种微妙的制衡,各取所需。“但——”江白道,“你这次太过了。”
凌左依然不置一词。
江白坐于座上,以手支额,像是有些困倦,道:“本座明白初九对你是格外不同,故下不为例。你退下罢。”
凌左微微躬身,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初九没死,最大失所望的人莫过于洗春秋。初九若死了,他做过的小动作大概可以瞒天过海,凌左也会因此获罪于江白,不可不谓是一箭双雕。洗春秋颇为不情愿地领了宁泽川过来,一路上都没有好脸色,差点要劝宁泽川直接治死初九。
宁泽川多少知道他心中的算盘,不无快意地看他天人交战。
洗春秋把他带至初九所在的房门外,宁泽川并不进入,附耳道:“护法急宫主之所急,对宫主别无二心。就算为了护法,我也定当竭尽全力救回那个道士。”
洗春秋冷笑道:“那春秋代宫主预先谢过大夫的妙手回春。”
宁泽川“嗯”了一声,迈步进入。他对江白点点头,算是致意。
江白不计较他的无礼,指向内间,道:“伤者在里面,劳烦宁大夫了。”
宁泽川又往内间走,刚搴开帘子便闻到浓重的血腥气,越往床边走血气便越重。床上躺的人全无声息、面如死灰,身上的衣服被血浸透,连身下的被褥都渗出了一些血色,大概是被点过止血的穴道,否则撑不到他来。宁泽川不禁咋舌。动手把衣服剪开,只往两处伤口扫了一眼,便转身欲走。
随后而来的江白问道:“为何大夫来了就走?”
宁泽川道:“宫主供我饮食,为我安排安身之所,又护我太平,我为宫主效力自是该然。”
江白点头。
“但宫主何苦非要寻我的不是?”
江白缓缓道:“此话怎讲?”
宁泽川不耐道:“宫主要我诊治的,要么是皮肉伤,要么是根本治不好的伤,这难道不是在寻我的不是?”
江白也有些不悦,但他喜怒不形于色,仍是笑道:“宁大夫再看看他的情形,若是真救不了,也还请尽量为他延命。”
宁泽川这才往回走,道:“好啦好啦,既然宫主这样说,我也只有尽力而为了。”
江白按了按太阳穴,听到帘后响动,回头一看,头更痛了——洗春秋正在帘外藏头缩尾,也不知在盘算些什么。
凌左、宁泽川皆是超出江白掌控的变数,但死心塌地的洗春秋却最让他头疼。在江湖中,杀人、制毒都不是大罪,只有爱上什么人才是十恶不赦。这样罪无可赦的罪,江白也曾经感同身受。
作者有话要说:
☆、荒唐
江白记得那年的一场秋雨,断断续续下了一个月,毫无偃息的迹象。于是他也顺水推舟,暂不做离开山洞的打算。但雨是借口,人才是原因。
爱上沈萧疏十分危险,因为它的危险,也让它显得格外的荒唐,荒唐到连江白自己都难以置信。
一日,在与沈萧疏欢好后,他点了沈萧疏睡穴,把身体放平在粗砺的山石上。这具安眠着的身体非常美丽,像一条银白色的毒蛇,鳞片在日光下发出危险而璀璨的微光,而柔韧修长的躯体显示着不可一世的高傲与力量。世上的东西向来如此,艳丽而邪恶,摄魂夺魄而见血封喉,连人也是。
他单手扼住沈萧疏咽喉,想要弭祸患于未萌。而丝毫不出他所料,在内心势同水火的两方鏖战之后他再次缴械投降。
于是他解开沈萧疏的睡穴。
沈萧疏睁开眼,眯起双眼,审视着他,仿佛是要从他古井无波的眼神中看出他所思所想。但下一刻沈萧疏又移开目光,因为刚被|干过,此时便分外厌恶江白,甚至不愿多看他一眼。沈萧疏费力地拖动身体,挪到洞口去。他周身大穴被封住,轻微的移动都非常困难。沈萧疏凝视着急雨中暝晦迷濛的山光树色,他并不喜爱山水风光,但总好过看江白。
江白却凑过来,坐在他身边空地,与他并肩同看。眼前的山谷平淡无奇,树色也十分黯然,并无可观之处。江白便开了话头,问道:“你在看什么?”
沈萧疏道:“你在看什么,我便在看什么。”
江白道:“我们看的是同一片山林雨水,但看入眼中的却是各不相同。或许我该问你看到了什么。”
沈萧疏头脑简单,不想同江白打禅机,干脆又一言不发。
江白自顾自道:“譬如我们都用剑,但用的却不是一样的剑。”
沈萧疏对山水没兴趣,却对剑有兴趣,便开口道:“心有树者见树;心有山者见山。宵小之徒用剑,是小人之剑;枭雄志士用剑,是王者之剑。”言下之意,江白是宵小而他是枭雄。
江白不恼,反而笑道:“你对我成见颇深。”
沈萧疏也直言不讳:“我对你不是成见,而是杀念。”
江白若有所思道:“嗯。蛟龙失水,有朝一日得以复归大海,是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一雪前耻。”
沈萧疏笑道:“伤我、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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