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废柴道长和高富帅的禁断之恋by:寄天光-第3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础3蹙排伦约涸偎ィ⑽蟠笫拢食抛鹄矗料⒛瘢群蚰蟠ǔ鱿帧�
又过了一刻,初九终于听到一声马嘶,精神为之一振,心突突跳起来。接着,药庐门被推开,有人蹑手蹑脚走近,穿过药庐,步入暖阁。初九定睛一看,宁泽川站在暖阁门口处的阴暗中,竖起食指放在唇上,要他噤声。
初九点头。
宁泽川走近,到床边蹲下,对初九耳语道:“凌丰刚好不在,倒省了一桩麻烦,事不宜迟,你快把这药服下。”他从袖口抖出只瓶子,倒出一粒黑色药丸。
初九从他手里接过药丸,依言服下。药刚入喉,便觉四肢百骸被久违的生气灌满,不过一会儿,久久不去的虚弱感冰消雪融般消失了。初九竟一时无言。
宁泽川把瓶子塞进他怀里,道:“一颗药,药效只能维持半日,这里还有一些,你拿去以备不时之需。只是此药并非什么灵丹妙药,不过是杀鸡取卵罢了,耗费的是你自己的元气,万万不要滥用。”
初九道:“大夫所言,初九谨记在心。”
道事不宜迟,宁泽川又将另外一只药瓶塞给初九,“看好了,这便是大夫我费尽了心血为你炼制的伤药,对你伤势应能有所助益。只是你脏腑受伤过重,病根深种,更有复发之虞。往后戒哀戒怒,切忌太费心神,切忌频繁动武,尽人事,然后自求多福。”
初九点头道:“道家修的正是清静法门。况且生死之事,自有天定,初九不甚在意,只要……”
宁泽川最不耐烦他说这种话:“你们道士满口胡言乱语,骗人骗已,沽名钓誉,说清静,又有几个真正清静了?说不在意生死,还日日炼丹求什么返老还童长生不死。虚伪至极!”
初九也不同他争辩,只唯唯应道:“大夫说的是。”
“好了,话休絮烦。你现在若是走得动,就快点离开。”
初九掀开被子,借着宁泽川搀扶站了起来,只是双腿仍有些虚软,站不太稳。
宁泽川催促他,“快去!马和车停在外面,从北边的门出去,那里守备稀少。”
初九问道:“大夫本不愿与沉檀宫为伍,只是受他胁迫,为何不同初九离开此地?”
宁泽川苦笑道:“我若想离开,早就离开了。你有所不知,现在江湖上人人都知道我在为沉檀宫效力,一旦离开江白荫蔽,还不被人生吞活剥了去。我是被绑死在这条船上了。”
初九道:“如若初九逃过此劫,他日必救大夫离开,以稍偿大夫大恩。”
宁泽川道:“废话恁多!来,快将我打晕,好歹装出个你伤人逃窜的样子,让大夫我在江白面前有个台阶下。”
初九也不迟疑,一计手刀砍在宁泽川后颈,将他击晕。然后剥下他外衣,套在身上,以发遮面,不忘带走梅尧君那袭狐裘,坐上药车,驱赶马匹离开此地。
作者有话要说:
☆、大失所望
出药庐向北,果真如宁泽川所言,往来之人极少,道边稀疏地排布着几盏昏暗的石灯。马蹄铁敲击在冻硬的石板路上,答答有声,初九生怕引来注意,大气不敢出。他身上穿得单薄,双手僵冷如坚冰,几乎要握不住缰绳。一路上可谓是提心吊胆,如履薄冰。好在此时起了夜风,石灯明明灭灭,哪怕是与人打了照面,都难辨对方面目。也撞见几位夜出的,那几人不过是匆忙扫了他一眼,便漠然经过。
直到要出北边小门时,才有守门人向他搭话。初九先是被吓得心惊肉跳,仿佛魂魄刹那离体,谁知那人是将他错认成宁泽川,闲来问候了一句“宁大夫,这么晚,莫非是要去哪里找乐子?”
初九不敢说话,只点了点头。
那人叹了一句:“唉,大夫好福气,不像我们,寸步也离不得。”
说话间,马车已经驶出北门,将那人甩在身后。初九仍提着一口气,不敢松懈下来,好一会儿后,才敢警惕地探出脑袋,往后看了一眼——原来沉檀宫屋舍墙瓦已经遥不可辩,惟余一片模糊的光亮在黑影幢幢的夜幕里晕开。
初九一时几乎难以置信,自己竟然逃出了长久身陷的牢狱,就连梦中都不曾梦到这般情景。然而,他心中却无喜也无悲,像一条被人拉伸许久的弦,再松开,却也无法复原了。他对手呵了一口气,艰难地抽了马一鞭子。马受到鞭打,开始加快步速,在雪地里疾奔。
疾行在水流般涌动的夜色里,初九冻得簌簌发抖,终于想起带出来的那件狐裘,从车厢里取出将自己紧紧裹住。此时他沿着官道,已经抵达洛阳城外,城门方闭,初九便调转方向去往流芳园。
身体在狐裘里渐渐暖和起来,心也仿佛在这温暖中复苏,像冰雪消融春草初萌,初九心中被隐隐约约的期许灌满,这令他一时有些恍惚。
月亮升至当空,月光破开薄云,遍洒尘寰。虽已开春,但天气尚寒,厚厚的积雪还未融化,映着月光,更是分外明亮。初九举目四顾,见周围景致已然有些熟悉,才知流芳园便在不远处。初九胸腔里泛起温柔的酸楚,像春潮一般,将人灭顶;又有些莫名慌乱,使急促的心跳合着马蹄的节拍……然而流芳园终究是要到了,是漫长的跋涉终究到了终点,是漫长的忍耐终究得到了报偿。然而——
然而流芳园今日异常的安静,周围几乎不见巡视的人,隔着光秃秃的枝桠望过去,也不见墙内有灯火透出。
初九心沉了几分。他将马从马车上解开,马车留在原地,他牵着马,欲穿过树林,向流芳园去。
他重伤虚弱,虽有灵药支撑,走了一段路后也有些气短。冷气倒灌进肺里,每次呼吸都犹如刀子在胸膛中绞过。初九压抑着声音咳嗽,把马拴在树上,蹑手蹑脚走出树林。
流芳园侧门近在眼前,门口有两位来回走动的侍卫。初九从药碗的倒影中看出自己大难之后,消瘦得脱了形,恐怕这些侍卫未必认得出自己。便大着胆子走近,问道:“借问,此地可是梅庄的流芳园?”
侍卫见有人深夜而来,打起了精神应对,道:“你是何人?为何深夜来此?”
初九道:“我受人之托,有件急事,需找梅尧君公子,不知是否方便。”
离得稍远一些的侍卫嚷道:“你是什么来路,说见公子便能让你见的?况且庄主及公子现已回了长安,你想见也见不到。”
“住嘴!”前面的侍卫道,“就你多嘴多舌。”他又转头看向初九,狐疑道,“快说,你是何来历?”
初九听到梅尧君已不在流芳园,如遭雷击,胸口隐隐作痛,竟是有些支撑不住。也不愿答侍卫的话,转身蹒跚着离开。
谁知那位侍卫本见过初九,见他眉目间有几分熟悉,一时却又记不确切,苦思冥想一番,茅塞顿开,暗自惊叫:这不是那什么初九么?于是连忙叫住初九道:“你站住!”并试探着靠近初九。
初九听到渐近的脚步声,心想莫不是被看出来了?
果然听到侍卫缓缓划出腰侧佩刀的声音,初九再不迟疑,回身一脚踢开侍卫握刀的手,拔刀横在侍卫颈间。
初九叱道:“不许发声,让我离开。”
“你果然是初九。”侍卫道。
初九逼问他:“他说梅公子回了长安,是在长安哪处宅所?”
后面的侍卫多少听说了初九与梅尧君的风流韵事,又是嘲笑又是恐惧道:“你……你知道了又怎样,总之公子绝无可能与你重叙孽缘了。”
初九闻言,顿时眼前一黑,问道:“你说什么?”
而受他胁迫的侍卫趁他分心之际,当胸便是一掌,初九毫无防备,竟被击退开数尺,扶着树干,口中喷出的鲜血瞬间染红了前襟。
侍卫一击得逞,欲上前再赞一掌。
初九拼尽全身力气往回跑,斩断系马的绳子,策马而逃。初九神智渐渐模糊,也不知自己是否甩开身后追兵,手上尚自握着鞭,无意识地鞭打马背。终于,初九视线里最后一点明光熄灭,晕厥躺在马背上,而马受了痛,发狂地奔跑起来。初九滑下马背,顺着山坡滚了下去。
初九睁开双眼,一片静默均匀的深蓝色在眼前铺开,充满整个视野——原来是天空,无星无月,无垠无际。初九看得入了迷,神魂也随视线而去,全不觉身体的疼痛与身下的冰雪。若能化入虚空无知无觉,岂不胜过身处人间这寒池苦海千万倍。
也不知过了多久,东南方的天际透出浓艳的深绯色,俄而,这片灰白的林莽尽头,云霞被燃烧殆尽,旭日破云而出,又被枝桠划得支离破碎,浓墨重彩地映在初九眼底。
待朝阳完全升起,稀薄的暖光落在身上。初九如受感召,艰难地挣扎坐起,光是这个动作,便足以让他气喘吁吁、痛苦难当。手伸进怀中摸索,触到两个冰凉坚硬的物体,是宁泽川临别赠他的两味药,一种是对症的伤药,一种是能短时间助他恢复力气的药。他拔开后者的瓶塞,将一瓶药全数倒入口中,就着雪服下。然后倚靠在树桩上喘息,静待药力发作。
大约两刻之后,初九感觉稍微恢复了些精神,疼痛也变得不真切,便手脚并用沿着山坡向上爬。毕竟日头升起来了,人哪有躺着不起来的道理。
山坡不高,又铺盖着一层厚厚的积雪,初九昨夜掉下来时并未伤到筋骨,只是要再爬上去,实属不易。等初九爬到坡顶,太阳已升至半空。
初九估计了方位,半滚半爬,沿着路前行。他要去长安。长安离此地有多远,而初九能爬多远……这些初九一概不知。不过胸腔里还有一口气,便要继续走下去,完全是无来由的、不理性的、本能的冲动在驱赶他。
车轴带动车轮悠然转动,压碎了轮下细雪,轧出两条细长的泥泞的轨迹,从车后遥远的地方一直延伸过来,轮印前还有凌乱的马蹄印;车夫坐在车上,手中握着鞭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抽打马匹,他半闭双眼,正打算在车上睡个回笼觉。就在快要入睡时,他听见安详的轮轴声中混入了人声,凝视一听,是个年轻的男声:“大叔……等一下,停车……”
车夫勒住了马,循声一看,一位脸色惨白、一身狼藉的青年人紧捂着胸口,站在车后。
车夫先是被他的惨状吓了一跳,问道:“有何贵干?”
初九恳求道:“求大叔载我一程。”
车夫警惕地问:“载去哪里?”
“长安。”初九答。
车夫摇摇手,道:“不行不行,不顺道。”便又要扬鞭赶马。
初九几步跑过去,再次哀求道:“求您……大叔的恩德,初九没齿难忘。”
车夫将他上下打量了一回,又问:“你有钱么?”
初九的确一文不名。眼看着车夫又要驶走,初九却叫住他,极缓慢地从身上接下狐裘,递给车夫,“可否用它来抵车钱?”
车夫接过,顺着皮毛摸了几把,霎时眼神一亮:这是件价值不菲的狐裘,恐怕抵得上家中几年的花销,而这个落魄狼狈的青年人是从何得之。“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车夫问。
初九道:“是友人所赠。”
可这件狐裘实在太过贵重,远超去长安这一程的路费,得来太过容易,车夫反而有些不信,又问:“若是你偷来的抢来的赃物,那该如何?”
初九心急如焚,只胡乱说了一气:“绝无此事,的确是好友相赠,若大叔您带我去长安,可让赠我此物的友人当面说明。”
车夫见他如此,也不再为难,将信将疑地把狐裘又前前后后检视了一遍,才道:“上车吧。”
婚期迫在眉睫,宅院方布置停当,便要开始为当日的喜宴忙活,此外,还要清点迎亲礼等。梅尧君冷眼看着这一派喜气洋洋的忙碌景象,只觉得每人都格外面目可憎。回院子,锁上门,只留了个随身的婢女,此外不许任何人来见。安坐在廊庑下,点一炉炭火烹茶。
无缘无故的,梅尧君感到一阵突然的心悸。他手肘一翻,碰倒了炉子,壶应声跌落,烧红的炭滚落一地。候在廊尾的绣紫听到响动,惊叫一声,快步上前,自地上扶起梅尧君,急急问道:“公子,可有被烫到了?”并低头四处查看。
烫到虽没有,溅出的火星却把衣服烧了几个口子,不过倒不是大事。绣紫正要劝梅尧君进屋休息,好让人清扫此处,可抬眼看到梅尧君紧攥住胸口的衣物,脸色煞白,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了,“公子,公子,你怎么了?烫到了,还是有些不适?”
娇软的声音传入耳中,只让梅尧君更加烦躁慌乱。梅尧君推开她,道:“住口。”摇摇欲坠地推开房门,径直走到桌边,坐下灌了两碗冷茶才稍好些。
“到底是怎么了?”梅尧君以手支额,自语道。为婚事烦忧也不该至于此……却像是在自己所不知道的某地,有什么事情不可阻挡且不可挽回地发生了,不详的预感漫上心头,让刚平复的梅尧君又头痛欲裂。
他叫来谢纯玉,说:“我要见初九!”
谢纯玉愣了一下,“这……”
梅尧君加重了语气,再次重复道:“我今日无论如何都要见到初九。”
谢纯玉摇头,感慨梅尧君早过了孩子的年纪,心性却还跟个孩子一般,况且即便是孩子,也是不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公子,一直都是沉檀宫主动来信,除非今日接头人来,否则我们无从致意沉檀宫公子的要求。”
这个道理梅尧君哪能不知,只是不祥之感太过强烈,早已冲散了他所剩无几的理智与耐性。
见梅尧君默然不语,谢纯玉又道:“公子无需着急,或许再等一两日,沉檀宫的使者又送信过来,彼时再说要见初九不迟。”
自一墙之隔的廊庑上,传来轻柔的扫帚扫地之声,一声一声,缓慢而安宁——是绣紫在清扫方才的残局,因梅尧君不许别人进来,绣紫便自己扫了。梅尧君一时被这细腻安然的声响吸引,心绪也循迹飘向墙外。
那里,正是初九得知梅尧君婚讯前来找他的那晚,他俩欢好过的场所。然后,他们便同骑一马,逃离长安,哪能料到梅尧君终于还是回归了这个藩篱。而从来荣华易谢彩云易散,情天欲海好似黄粱一梦,当时他以为的天下之大哪里不是归所,不过是荒谬绝伦的狂言浪语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诸事皆宜
梅庄公子迎亲当日的盛况,一直到多年以后都为人津津乐道。当时的排场,诚然是盛况空前,连一些王公大臣家娶亲嫁女都不能望其项背。人们只记得绑着红色绉纱的担子挑着娇妍的山茶花和杜鹃,掺着铜钱,大把大把甩到道旁,路人见了,一哄而上,争先去拾捡那些散落的铜钱;路口搭了戏台,几场欢天喜地的好戏轮番演,观者如堵,又有锣鼓喧天,一直奏到半夜人散方止;还记得梅庄宅院外排下的流水宴,精致的菜肴点心及时鲜果子,取之不尽,还能讨来一碗烧酒,冷飒飒的天气,正好入喉。
记忆中,那个早春格外的冷,当天还下了雪,盐粒似的雪花还未及铺白大地,便被沸反盈天的人流蒸化。
初九从马车上下来,踽踽独行在长安宽阔的大道上。这两日在车上,只得了些冷水泡着馒头吃下,药力又势渐退去,此时正是走一步也艰难。他不得不在人家墙角坐下,稍作休息。梅庄在长安有几处宅院,但以他之力,恐怕不能一一遍访,只好去最近的一处。初九知道自己正在发热,便合了眼,将额头抵在冰凉的墙壁上,以期稍清醒些。但一闭眼,就仿佛要睡过去,初九深知若自己此时睡去,恐怕是再也醒不过来,而梅尧君近在咫尺,他费尽波折,哪能就在此处停下?
他扶着墙面站起来,咬牙往前行。越走,道上人越多,到后来,几乎是摩肩接踵,拥挤的人群甚至好几次险些将初九撞倒在地。
初九只见这些人一会儿疯抢着什么,一会儿又叫闹着什么,还隐约能听到唱戏的和丝竹锣鼓声,震得他耳膜发痛。好容易行到梅庄宅院所在的巷口,人越不减反增,锣鼓奏出的喜乐更是震耳欲聋。
初九昏昏沉沉,不知是发生了什么,腿脚越发地无力。待到他艰难地挤开巷口的人墙,一大片深红却狠狠扎进眼里。
他四下看了看,仍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斟酒的小哥正在手忙脚乱地给人分发酒碗,一抬头,发现眼前站了一位衣衫污秽破败的人,那人看面相十分年轻,却骨瘦如柴、满脸病容。小哥只当他是个叫花子,招呼他道:“去那边,那边有吃的。”
初九迟钝而漠然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但不挪足,只回头向他问道:“这里可是梅庄?”
小哥答:“是啊。”
初九一愣,又问:“正在办亲事?”
小哥理所当然地道:“当然是啊。”
初九又问:“今日成亲的……莫非……是梅庄的梅公子?”
小哥有些不耐烦,答道:“不然还能有谁?诶,我说你别站在这里挡道,后面的人等着酒喝呢!”
初九却展颜一笑,道:“给我一碗酒罢。”
小哥心想个叫花子,饭都吃不饱,倒想着喝酒,手上却不停,给他斟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烧酒。
初九捧着酒,暖着冻僵的双手,在一边坐下。这里正好搭了一张桌子,几张条凳,让人坐下吃喝。他先是喝了一小口,辛辣滚烫的酒入喉,刺激得他当即呛咳起来。初九牢牢地捂住嘴,用力抹掉唇上残余的血液,然后又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一直喝了大半碗。
其时,小哥刚好得了闲。初九便问他:"今天是几月几日?"
小哥觉得他问的实在是奇怪,却也老老实实说了月日,又见他用手指蘸了些酒,在桌上写写画画,凑近了一看,尽是鬼画符。小哥不禁撇了撇嘴,心道:这人不仅是个叫花子,还是个疯子。
其实初九在推算日子吉凶,只是他在观中本就学艺不精,此时又痛得厉害,算了一通,实在是算不出来头绪。只好用袖子一把抹了,靠在墙壁上,忍着疼痛。不过,他想到梅公子这般的人物,婚期肯定是个大吉的日子,诸事皆宜,于是他又释然了。
他想到些什么,又睁眼问那位小哥道:"梅公子娶的,是谁家的姑娘?"
小哥正烦他多问,但听得他问的是新娘,却侃侃而谈:"是城北宋家的千金,家中资财万贯,和梅家正好是门当户对。而且相传这位宋姑娘,本人有十分的颜色,女红也是一绝……"哪个男人不艳羡梅公子的福气?
初九听了,也笑道:"这果真好。"他想起当初便是这个宋小姐,送了梅尧君一只绣着牡丹、鸡心状的荷包,被梅尧君盛怒之下,扔在地上。而他,从不曾同梅尧君交换了什么物件,将来再见,连个凭证也没有。但他又想:他和梅尧君大概是不会再见面了。
他谢过小哥,起身离开,再次穿过喧笑着的人群,穿过来时的大道,走出城门。
雪此时下得大了,初九觉得有些冷,裹紧身上衣物,步履越发沉重。
他走到城外的一块荒地,这里大约曾是农田,不过现在地上只有些枯朽的秸秆,雪落在上面,覆了一层薄薄的白色。初九的视线自地面一直往上,直视头顶那片深灰色的天幕,被无边的宁静充满。
视野又突然一黑,仿佛黑夜瞬间来临。初九仰面倒在地上,以天为庐以地为铺,即将开始一场漫长的睡眠。
他知道他正在死去,如同尘土回归尘土、烟云复化烟云。此时,果真如传说中一样,往事在眼前无声回流。
初九突然冷得厉害,他想:他这一生有千不该万不该,最最不该的是把那件狐裘拿去抵了车钱。因为人虽然两手空空地来,却不该一无所有地走。
长安巨大的城门在夜色里缓缓合上,将城外城内一分为二。城外是衰草连天寒风呼啸白雪纷飞人烟俱灭,城内则是华灯初上,一派荣华喜乐之景——这正是这个朝代繁华的巅峰。
迎亲的队伍两侧各有一列大红的灯笼,像荧星点点在月色中游动,高头大马拥簇着金红二色的礼车,马蹄和脚步将地面踩踏得一片泥泞,泥水溅到行人的鞋面、裤管上,又显出这繁华嘲杂拥挤脏污粗糙的另一面。
梅尧君看着前方涌动的人头,不禁想:这场婚事与他父母有关,与宋家有关,甚至与整个长安的人都有关,却独独与他无关。
第XX章:
深夜,梅尧君从席间退下,微带三分酒意,被人领去作他与宋家小姐新房的院子。
院子在大宅的深处,内有一方小池,池上架有一条长长的回廊,通向房门。一只只小巧、做工精细的红纱灯笼悬挂在廊檐下,灯笼上贴有一张囍字,烛光从内中照出,使得囍字颜色深沉接近暗红。雪花像飞虫一般扑落到灯笼上,细听之下,扑簌有声。这样的夜色,实不该被虚情假意、逢场作戏糟蹋了。
梅尧君又被人拥进房门,解下大氅,送上几杯烧酒,趁热喝下,婢女们再默不作声地指向那道虚掩的房门。半醉之下,梅尧君一时不懂她们的暗示,迷蒙中走向那道门,轻而易举便推开了。室内只点了两只喜烛,昏暗中有一股莫名的馨香浮动,非兰非麝,温纯的、柔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