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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弦作者: n.w(完结)-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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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罪便好。既然你已来朝,朕便赦免你昏愚之罪,位列九卿,做我大宋肱股之臣。嗯…素来降君朕都会封侯,你多次抗命,将朕的话当作耳边风,朕便封你『违命侯』,告诉天下即便像你这么冥顽不灵的人,我赵匡胤都能容纳。」
此言一出,朝上众臣掩嘴偷笑;违命侯?这算哪门子肱股之臣?赵匡胤讽刺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令人难耐的朝会终于结束,众臣挖苦,甚至连赵光义、赵谱都亲 身向他问候,似笑非笑的喊他一声『李侯爷』,李煜充耳不闻,走在汴京陌生的道路上,百木萧条,万花不红,与金陵鼎盛繁华完全不同,亡国之恨,破城之辱,他 看着南返的鸿雁,自己有没有再回去的一天?
「侯爷,李侯爷。」
「嗯?」李煜回头,一名太监打扮的官吏迎上他,他识得此人,是大内总管王继恩,赵匡胤十分宠爱的宦官。这人短视近利,见风转舵,他待罪明德楼下听候赵 匡胤发落时一付瞧不起的嘴脸,对他冷嘲热讽,怎么这会儿换了张笑脸,甚至有些谄媚讨好?他只是个降君,于大宋朝庭无法产生任何利害关系,巴结他有什么好 处?
「侯爷请留步。」
「公公有何指教?」
「卑职怎敢对侯爷有所指教?即便指教,那也该是皇上指教。」
「公公的意思是…?」
「皇上有请侯爷至御书房一聚。」
「御书房一聚?」
「侯爷怎地如此不解风情,皇上最爱翰林词藻,侯爷又是江南有名的大才子,自然是与侯爷闲聊一二,谈谈如何品茗作画、欣赏诗词歌赋了。」
「咦?原来皇上也喜欢这些风花雪月的东西?」
「可不是嘛,皇上文成武德,骑马打仗之余也不忘驰骋文墨,他老人家时时念着侯爷,盼您早日来到汴京,谈谈那些孔孟骚赋呢。」
李煜松了一口气,虽然打从心底惧怕赵匡胤这灭了他国家的暴君,可既然对方喜欢诗词歌赋,说不定没有想像中那么恐怖吧?其实做皇帝也有许多难处,日日面 对大臣质问上谏,夜夜挑灯阅览奏摺表章,好不容易偷个闲看几场歌舞,又被说是『荒废朝政』、『宠佞后宫』,总之怎么做怎么错,不过一个小动作而已,天下几 千万双眼睛在看,叫人如何不崩溃、如何不发狂?
赵匡胤…莫非也是受不了这种苦处,想与他这个曾为君王的人谈谈心,纾解纾解压力?思即此处,李煜心有戚戚,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任何苦都不能对旁人说,其实心里很烦闷吧?「公公,我本是要回府的,既然皇上召见,不知能否差人给内子个口信,说我晚些回去?」
「口信自然要传的,卑职这便派人给郑国夫人(注十二)通报去。」
「有劳公公了。」
* * *
天色渐暗,赵匡胤似乎从早朝后便不曾休息,待在御书房拿着墨笔批改奏章,可堆积如山的奏摺排排立在桌案上不曾稍有减少,箇中忙碌一目了然,这么近距离见到他,李煜还是头一遭。
赵匡胤的身材很高大,沧桑的面容自有一股成熟男人的韵味,一举一动都是威风,不似李煜这样白皙柔嫩的贵族公子,病厌厌的风吹就倒,取而代之的是征战天下的勇猛刚毅,令人打从心底为这样勇武的男子慑服。
李煜行了礼,赵匡胤制式化的让他平身,闲聊几句客套话后便不再理他,任他在一旁乾等着,宫女、太监也像定了神泥像,一各个站的挺直、不发一语,连点风声都听不见,只有赵匡胤御笔摇动的沙沙声,忽明忽灭的灯火将御书房照的一阵诡谲。
「呼…。」赵匡胤伸了伸懒腰,如雕像般的宫女盈盈福了个身,走到御书房外交待几句,过不了多时又有宫女进入,端着盘银耳燕窝放到赵匡胤桌案上,拜了三拜又退将出去。
赵匡胤嚐了两口,挥了挥手,左右宫女、太监规规矩矩行了个礼,鱼贯退出,李煜看的纳闷,才要随着众人退出,却被赵匡胤喝住,「你留下来。」
李煜愣头愣脑的,搞不清楚赵匡胤葫芦里卖什么药,不是说要请他来讨论诗词歌赋吗?怎么这会儿让他乾等了老半天,自己累成这样,真还有闲情与他对局品茗,一同观赏那些龙飞凤舞的泼墨山水?
「王继恩都跟你说了吧?」
「嗯?」
「做了这么多年江南国主,该怎么跟皇帝回话,你不知道吗?」
「臣…臣知罪。」不知道怎么触怒这上邦天子了,李煜慌慌张张捏着衣角,跪倒在他面前,赵匡胤今日心情似乎不错,只是随便唸他几句,也没有真要怪罪的意思,下了龙座,竟然亲自扶起李煜,安慰道:「爱卿初来乍到,对汴京陌生继而心生胆怯也是人之常情,他日习惯就好。」
「多谢皇上体谅。」
「嗯,既然王继恩都说了,朕也不须多做解释,侍寝吧。」
「什么?」
「朕不会为难你,要你做到跟后宫那些女子一样,顺其自然便成了。」
「皇…皇上什么意思,臣不明白。」
「你也不须太明白。」赵匡胤边说边为自己解去腰带,转身背对李煜,吩咐道:「替朕宽衣。」
李煜愣在原地,呆了半响没有任何动作,赵匡胤等了一会儿,见李煜还不上前,转身又说一次,「朕命令你为朕宽衣。」
「臣…臣…。」
赵匡胤往前一步,一手环住李煜的腰,另一手捏住他的下巴,狠狠吻了他一口,在他耳边低喃道:「侍寝,用民间的话来说就是陪睡,你不明白?」
「不…不要碰我!」几乎是本能反应,李煜惊叫一声,很自然推了赵匡胤一把,连退好几十步,不可置信看着他,问道:「皇…皇上性喜龙阳?」
「不是。」
「那为何对臣…?」
「这普天之下,无论金银珠宝、男人女人,全部都是属于朕的东西,何况你一介降君?朕见你颇有姿色,又是江南才子,心生宠幸之意,你也无需太过惊慌,花蕊夫人早在你之前便蒙朕雨露之恩,你不是第一,也不是最后。」
「花蕊夫人是女子啊!」
「男子女子,终归属朕所有,有何差别?」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赵匡胤平静的脸庞出现一丝怒意,他厉声道:「轮不到你来指责。」说罢拉住李煜衣秀,把他困在两臂之间,抬起他的下巴,正欲调情时,李煜突然咬住他的左 臂,赵匡胤吃痛松手,李煜逮着空隙从他侧边绕了出去,挣脱他的钳制,没命的往大门跑,赵匡胤信手拈来桌上毛笔,后发先至,打在李煜小腿肚上,他哎呀一声, 重心不稳跌倒在地,膝盖摔的通红,隐隐现出瘀紫。
「违命侯,你还真喜欢违逆朕的命令,这爵位朕还真是封对了。」赵匡胤常年在马背上作战,练就一身所向披靡的神力,才这么一眨眼的功夫他就绕到李煜身旁,冷冷看着他,「朕素来不喜欢用强,你若身体不适,朕也不逼你,但却最恨人忤逆。」
「我…我不行的,你找别人…求你放我回去…。」
「李煜啊李煜。」赵匡胤一手抚着他光洁的脸蛋,另一手提起他,把他整个人拎往桌案,狠狠摔在上面,以全身重量押了上去,「不瞒你说,朕活到这个年岁, 像你这么漂亮的男子也是头一次见到,待罪明德楼下朕的眼里没有倾国倾城的小周后,也没有金莲善舞的窅娘,眼中第一个见到的却是你,为什么呢?」
「臣…我…。」
赵匡胤撩起他一缕发丝,放在唇边肆无忌惮亲吻,充满欲望的眼神盯着他,李煜使尽全力推打着,但那样的力道只是蚍蚹撼树,根本于事无补。
「朕只要你一夜就好,你又何需如此固执?」
「臣…臣是男儿身…义不受辱!」
「少啰唆!」赵匡胤捏住他的下巴,力道过剧,鲜红指印印在上头,李煜疼的落下泪水,死死咬着粉唇不敢出声,赵匡胤越瞧越怒,没来由一阵大骂:「朕要你 侍寝就侍寝,要你陪睡就陪睡,装什么贞洁烈妇?比你有骨气的男子女子朕见的多了,到时候还不是化成一摊春水,在朕的身下婉转娇喘?李煜啊李煜…朕不过封你 个违命侯,你便以为保首全身,没人敢拿你性命了吗?」
「臣不敢…。」
「那便识相些。」
「臣…臣…。」李煜被骇的连眼泪也不敢坠,一双大掌伸入他的下摆,似乎在抚摸他的双腿,他僵直全身,赵匡胤碰触的地方好似被火焚烧一般,剧烈发抖,他 本念在李煜初与男子欢好,有心撩拨,让他好过一些,可这好称风流度日的江南才子竟然像块木头,对他畏若蛇蝎猛兽,心头一阵懊恼,什么闲情逸致都没了,刷地 一声撕裂他的衣衫,狂风暴雨亲吻起来。
「不…唔…不要…唔…唔…。」断断续续的抗议很快在亲吻间被吞没,赵匡胤说是侍寝,还真是名副其实的侍寝,完全没有男欢女爱那种耳鬓厮磨,纯粹是对方 单方面在自己身上发泄,李煜痛苦呻吟着,却无法抵挡对方排山倒海而来的侵略,他就像漂浮在惊涛骇浪的孤舟,失去可以依侍的一切,那是种很深很深的无力,便 似金陵城墙被人敲破的那天,他只能拿着国玺跪伏于金戈铁马面前,乞求对方饶恕他身家性命,却没有能力拿起宝剑捍卫家园,学赵匡胤做一个马上英雄,亲手去抢 夺这五湖四海九州华夏。
「朕…从没将任何人放在心上。李煜,你不该写词,不该写那些妖言惑众媚惑人心的诗词;朕也不该读你,不该读懂你赤子般的侠骨柔肠,从一开始就错了,一开始就错了啊…。」
窗外下起大雨,雷声轰隆轰隆,静的叫人心里发毛的御书房没有半点声响,只有粗重的喘息声断断续续,一大叠奏章翻洒地面,桌面微微摇晃,烛台翻倒熄灭,室内一片幽暗,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里一抹玄月高挂,绿云扰扰蔽了满天星斗,谁明白究竟是天狗蚀月、抑或是月蚀天狗?
乱了调的琵琶一声声拨响,泰山崩颓,雷动九天,阵阵龙吟惊醒大地,夸父明知不能逐日,却义无反顾喝乾桃林,淮水相思承载千年,甲子复乙丑,迢迢后还是迢迢,过不了暮暮,朝朝后的朝朝又是朝朝。
「赵匡胤…我这一生最后悔的便是没有在破城那天立刻自尽…而却来到汴京…认识了你……」
……………………………………………………………………………………………………………
后记:
花蕊夫人那边是赘文,与剧情无关,只是我纯粹想写而已一v一/////
(其实小周后、窅娘跳舞也无关、若水曹彬更是路人甲乙丙*泪*)
最近又从头看了一次,发现实在是。。。嗯。。。跟我理想中的还是有差(泪)
所以说目前的方针就是先写爽再说,至于成书内文希望能更精简并删除旁枝
唉唉唉配角控就是会写一堆废话然后搞不清主客地位orz||||
总之先这样子好了,我再看看还可以怎么拯救这篇文宝宝QQ
▼待月池台空逝水
「好,真好!不愧是江南第一才子,诗情画意,出口成章,真是好啊!」赵光义忽地从树上跳下,也不知在这儿待了多久了,从怀中掏出一个磁瓶塞到李煜怀 里,明明微笑,却让人感到一阵颤慄,从背脊一截一截冷上来,「这天仙灵药是本王向大内御医讨来的,专治不当裂伤,侯爷昨夜蒙皇上宠幸,这药…想必是很需要 吧?」
罗衫轻解,如白雪般透明的肌肤在风中与飞帘争宠,散乱秀发垂肩,未上妆的娇颜透着一丝晕红,徐慧懒散地拨了拨头发,绣床斜凭娇无那,烂嚼红茸,笑向檀郎唾。
「巫山神女、汉宫艳后,世人只晓瑶姬、赵飞燕芳名远播,却不知花蕊夫人国才是真真正正个色天香,叫本王始终不能忘怀。」
徐慧香闺里有着另一名男子,男子衣不蔽体,与之同榻而眠,搂着徐慧情话绵绵,在她白玉似的耳垂上咬了一口,牙印镶在上面,徐慧婉转相就,推了男子一把,欲拒还迎的娇态更显风情万种。
「王爷也是人中龙凤,臣妾何其有幸能伺候王爷。」
亵渎贵妃,秽乱六宫,如此大逆不道者,普天下惟晋王赵光义一人而已。赵光义似乎习以为常,笑着托起徐慧下巴,「不简单不简单,初入宋宫时一付宁死不屈、殉夫死节的贞烈模样,如今却变作淫娃荡妇、日日与本王缠绵斐彻,徐慧啊徐慧,妳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子?」
「我是西蜀降妃,孟氏一族上千口性命系在臣妾一人肩上,先夫触犯皇上,万死不足以谢,可我西蜀子民何其无辜,要受这无端灾祸?其实臣妾不过就明白了一件事,贫贱当移、威武当曲、富贵当淫,如此才是明哲保身之道。」
「好,好个深明大义的女子。」赵光义越听越满意,搂着徐慧在她粉颊上亲了一口,赞道:「看来花蕊夫人是想做蜀国英雌,牺牲一己来保全他人。」
「臣妾一点小小心愿,还望王爷成全。」
「成全,当然成全,本王如何能不成全?」赵光义随手披了件散在地上的长袍,拍了两下,婢女们立刻蜂拥上前伺候晋王穿衣。穿带整齐之后,赵光义看了床上春意阑珊的徐慧一眼,突然心血来潮,问道:「夫人可还记得与本王初识之时,指着本王大骂『人面兽心』之事?」
徐慧脸色微变,不知赵光义突然提起往事有何深意,只得敷衍道:「臣妾当时不懂事,还请王爷不要见怪。」
「本王素来最能容人,怎会见怪?只是见到绿儿便忍不住想起芹儿。」说着瞅了绿儿一眼,笑道:「双生子不愧是双生子。」
绿儿正捧着靴子为赵光义穿上,听他提起双胞胎姊姊,忍不住泪流满面。当年孟昶献降,携其妃妾待罪明德楼下,徐慧国色天香,赵匡胤随口夸了几句,孟昶投 其所好,私下授意徐慧陪寝,芹儿是伺候徐慧十多年的婢女,见不得主子受辱,当场顶撞了几句,被赵光义一刀斩于殿上,赵匡胤做做样子随便骂骂,到头来也是不 了了之。
不久之后孟昶在君王御赐的宴会上无端暴毙,徐慧哭天抢地,甚至备好白绫准备殉夫,可赵匡胤一道圣旨下来册其『慧妃』,赐号『花蕊夫人』,徐慧冷冷接过 圣旨,见蜀国旧臣哭成一片,伺候自己多年的婢女太监更是成了泪人儿,忽然间冷静下来,自己就这么一走了之,赵匡胤因此迁怒,孟氏一族岂不牵连受罪、克死这 荒芜陌生的汴京城里?心下一片冰冷,默默放下白绫,向宣旨的公公拜了三拜,谢了皇恩,接了圣旨,从此成了大宋朝的贵妃娘娘。
「花蕊夫人,本王要妳从我,妳可怨恨?」
「『我是皇上的亲弟弟,这事儿让他知道只有两条路,要嘛是皇上把我给骂了,罚我几年俸禄了事;要嘛是乾脆把妳赐给我,让妳从贵妃变成晋王妃。』王爷当 年便是以这两句话点醒臣妾,让臣妾一夕间明白许多道理,这等深恩厚泽今生无以为报,臣妾感激都来不及,怎会怨恨王爷?」徐慧柳眉微翘,彷若一朵鲜嫩欲滴的 红花,赵光义看了哈哈一笑,忍不住又挑起她下巴,在那丹朱樱唇上轻轻烙下一记,「妳不必出言反讽,本王知道妳心里恨不得将我大卸八块。」
「臣妾不敢。」
「聪明的女人该知情识趣,别说这么多煞风景的话。」赵光义心一脚踢掉靴子,搂着徐慧又往床上倒去,徐慧婉转相就,推着赵光义胸膛,眨着眼笑道:「臣妾这儿有条关于皇上的消息,王爷想不想听?」
「什么消息?」
「王爷可知皇上昨夜留宿御书房,不曾去任何妃子寝殿?」
「那又如何?」
「王爷就不好奇昨夜皇上召何人陪侍吗?」
「谁?」
「违命侯李煜。」
* * *
李煜走出御书房,浑身疲惫,素来梳理整齐的发髻一夜春宵早已不知散乱何处,他强忍着疼痛,一步一步远离那令他痛不欲生的场所,两条泪痕无意识的挂在脸颊,引来许多宫女非议。
信步至湖边,愣愣看着水中的自己,一片落花坠下,荡成涟漪的倒影模糊一片,人说哀莫大于心死,原来当一个人心痛到极至,竟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想起了出生至今的风风雨雨,父皇李景有九个儿子,大哥李弘冀与叔叔李景遂争夺皇位双双惨死,他排行第六,前面五个哥哥早夭,皇位便这么莫名其妙的落到 他手里。江南积弱不振,初初即位时他也想过要力图振作,与大宋一争雌雄,可连年征战失利逼他不得不面对现实,一再的割地赔款换取偏安,他产生了一种逃避心 态。
人总是如此,无意识的回避自己不擅长的东西,只愿将心思花在擅长的东西上,并希望得到赞赏。他越来越唾弃政治,将朝臣们一张张唾沫横飞的死谏上奏全看 成牛头马面,忠臣奸臣在他眼里没有分别,都是逼迫他在没兴趣的位置上不许下台的元凶,他们是万顷波澜的始作俑者,都在拿刀将他凌迟,一句句碎数着他的过错 与不是,却从来不曾注意他的意愿与喜怒。
他堕落,他逃避,总是抱着一壶酒,在似醒非醒间将文墨驰骋于白纸上,他又爱极杨柳,喜欢楚腰纤细的美人儿在树荫下一圈一圈的歌舞,那犹似霓裳羽衣的彩 带飘飘扬起、翩翩坠下,这难以付之笔墨的美景为何没人懂的欣赏,却要去在意那硬梆梆的朝会宗庙、去关注那血淋淋的金戈铁马?
皇帝、皇帝就不是人吗?为什么不许他作诗?为什么不许他写词?为什么骂他庸瞶?为什么说他昏君?他不过就是个普通人,喜爱这世间的花花草草雨雨风风, 他为树作赋、为云填词,胸中有满腹情感想要宣泄,他总怀着赤子之心,想纪录最美好的一切与他的子民分享,为什么不许?为什么他做任何事都错?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他想起了那首〈乌夜啼〉,不自觉吟了出来,人生长恨、人生长恨、人生长恨,人的一生也不过七八十载,转眼即逝,怎么就有那许许多多的忧愁乱心,抽刀难断,举杯不熄,乱我心神多烦忧?
「好,真好!不愧是江南第一才子,诗情画意,出口成章,真是好啊!」赵光义忽地从树上跳下,也不知在这儿待了多久了,从怀中掏出一个磁瓶塞到李煜怀 里,明明微笑,却让人感到一阵颤慄,从背脊一截一截冷上来,「这天仙灵药是本王向大内御医讨来的,专治不当裂伤,侯爷昨夜蒙皇上宠幸,这药…想必是很需要 吧?」
坏事传千里,这汴京城当真什么秘密也藏不住,这么快就有人当面羞辱他了?李煜强打精神,万般屈辱的收下那瓶灵丹妙药,向赵光义道了声谢,只想快步离开这令人难堪的场面。
「等等。」赵光义伸手拦住李煜,迅速在他腰上一掐,彷佛故意似的,正好人体穴位最错弱的地方,「侯爷刚从御书房出来想必累了,不如顺道来晋王府坐坐,本王比起皇上…呵,这要侯爷自己……呵呵。」也不把话说完,语气里尽是轻蔑与调戏。
「卑职身体抱恙,请王爷恕罪。」昨夜让赵匡胤折腾了整整一晚,李煜全身骨头都快散了,他再怎么不解人事都听的出赵光义的『言外之意』,再要去晋王府『坐坐』,他真不晓得自己还有没有命能活着出来。
「侯爷这是不给面子?」赵光义拉住李煜细瘦的手腕,连皇最宠爱的花蕊夫人都不敢拒绝他,区区一个降君也敢说不?李煜手无缚鸡之力,赵光义又是武将出 身,下手从来不知轻重,这么一拉几乎整只手腕都要脱臼,他咬着牙,虚应故事,赵光义却越听越怒,最后也不同他客套,直接把人拖着就要往晋王府去。
这是一种异样近乎变态的心理,赵光义从小迷恋大哥,对赵匡胤抱有兄弟以上的感情,凡举是大哥有的、他必定要有一分,大哥喜欢的东西他总要抢来,大哥用 过的东西他都如数家珍细细蒐藏,无论金钱、地位、财富、权势、甚至女人。赵匡胤宠幸花蕊夫人,他便要跟他共享同一女子,而今赵匡胤在御书房夜宿李煜,他也 要跟大哥一样占有这个男人,唯有如此他才能感受到他们兄弟二人时时刻刻在一起,无论身体、心灵、喜好、情绪,他总恨不得自己是大哥身上一块肉,与之同生同 朽,两个团作一个。
「王爷…卑职真的不行,请您高抬贵手…。」
「啰唆,本王让你作客就作客,由不得你说不。」
「卑职已经一夜未归,至少让我回去见见内子。」
「那还不简单,本王等会儿让人把郑国夫人请来便成。」
「王爷,卑职求您了,求您看在我国破家亡的份上,让我与妻小终老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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