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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故人来作者:青卿-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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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颜玉函每天还是会亲自下厨做上一两道菜,只是期望的品尝对象只有一个人。可惜那人并不怎麽领情,总是将夹到自己碗里的菜,再不动声色地转移到杨小灰碗里,每每让颜玉函无奈苦笑。
    杨小灰自然不知道两个哥哥暗中的微妙处境,眼里只看到桌面上互相谦让、彼此关照的友爱画面,所以别提吃得有多开心了,每顿饭都比以往多吃一碗。
    平时不用指导杨小灰练武的时候,林渺会翻弄那块菜地,偶尔也去小河边钓鱼。颜玉函不必说,总是尽一切可能陪伴左右。
    二人再单独相对时,林渺的态度比以往自然许多,虽不见得有多亲近,却也不再激烈抗拒。
    只是两人关系也仅此而已,并无更大改善和进展,赫然便是君子之交淡如水。
    颜玉函虽然有些著急上火,却也不想逼迫过甚,两人能够这样和平相处,已经是不小的进步了。
    而林渺的伤势恢复很快,体力和行动亦日渐恢复正常。
    这天傍晚,林渺趁颜玉函在厨房指导杨小灰厨艺时,自己到里屋脱去上衣,将身上包扎的布条一一除下。
    背後的刀伤已经完全愈合,结的痂也脱落了,林渺侧头看了一下,伤口形成了一道肉红色的疤痕斜贯整个後背,衬著周围细腻光洁的肌肤,看上去有些怵目惊心,摸上去也有些凹凸不平。即便时间长了,疤痕颜色变浅,这道印记怕是一辈子也不会彻底消除了。
    林渺回过头来,活动伸展了一下四肢,只觉灵活自如,全无滞碍不适,当下长长松了一口气。虽然多了一条难看的疤,但他并未放在心上,堂堂男儿,自不会如女子般在乎这些细枝末节。
    这段时间以来,因为背伤行动处处受限,就连睡觉也不得安生,让他感觉自己形同废人一般,心理上著实压抑了许久。如今伤愈,功力恢复如常,当然值得高兴。
    片刻後,林渺心中蓦然一沉,伤养好了,某人不是就要离开了?掐指一算,今日已是颜玉函留在木屋的第九天,明天就是最後一天了……
    他用力甩甩头,阻止自己再朝著那个方向继续想下去,转而思考起另一个重要问题来——既然伤已大好,就意味著之前失手的刺杀之事要重新进行。
    林渺蹙起眉头,神情转为凝重肃冷。
    上次之所以会失手,一是因为李如山心狠手辣、狡诈多端,二在於自己经验不足,犯了轻敌的错误。
    李如山经此一事後,必定会提高警惕、加强防范,要杀他会难上加难,因此自己不能贸然行事,必须付出加倍的耐心与谨慎,务求这次毕全功於一役。若再失败,应该就不会只是受伤这麽简单了。
    只是,这次要如何接近李如山寻找刺杀良机?
    林渺坐在床边想得出神,忽觉背心一热,有手掌贴了上来,沿著那道疤痕轻轻抚摸。
    虽然那手用力轻柔、掌心温暖,却令林渺头皮发麻,全身紧绷。他倏然转过身来,快逾闪电般擒住对方手腕,同时惊怒交加地厉声斥道:「你做什麽?!」
    这伤疤是他的耻辱,见证著他的失败,他虽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变得丑陋,却也不想将它暴露於人前,让人围观,甚至染指。
    颜玉函脸上没有嫌恶之色,只有疼惜之情。他定定看入林渺眼中,手腕轻翻,握住少年的手,低声问道:「渺渺,当时中刀的时候,是不是很疼?」
    林渺心跳有些不稳,视线在颜玉函脸上一触即退,想要挣开他的手却没能成功,只得强作漠然道:「疼又如何?这是我学艺不精和大意轻敌应得的教训。」
    颜玉函轻叹一声,伸手将这背脊挺得笔直的倔强少年拥入怀中,贴在他耳畔柔声道:「渺渺,从今以後所有的困厄苦痛,我与你一起分担。」
    林渺心中狂跳一下,旋即拼尽全力想要将颜玉函推开,却被他更紧地抱在怀中。又听他醇厚微哑的声音在自己头顶响了起来,「别动,渺渺,别动,让我抱抱你。」
    林渺浑身一颤,未再继续挣扎,只是身体僵直得有如铁板,後背也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小疙瘩。
    片刻後,颜玉函轻笑,「渺渺,你很怕我吗?」
    半晌,林渺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竟是喑哑颤抖,几不成调,「谁,谁怕你了……」
    「不怕吗?」颜玉函放开他,将他身体扶正,又伸手轻轻抬起他下颔,慢声道:「那你好好看看我,看看我的眼睛。」
    颜玉函的声音好似带著魔力一般,林渺原本慌乱闪躲的目光,渐渐不受控制地转到他丰神俊雅的脸上,最後定格在他双眸间。
    那双桃花眼中没有往日的轻佻风流,只有满满的似水柔情,里面倒映著小小的林渺,如浩瀚大海般要将他整个人沉溺其中。
    晕眩中,眼前一暗,唇上一热,颜玉函吻了上来。
    林渺脑中一片空白,完全不知作何反应,只感到自己的唇,被另一双柔软温热的唇含著反覆吸吮。
    过了一会儿,又有濡湿的舌尖伸了过来,在他紧闭的唇上不厌其烦地细细舔舐,好像品尝美味佳肴一般,继而又企图钻入他唇间作更深侵犯。只是林渺连头发丝都僵硬著,双唇如闭合的蚌,任颜玉函如何引诱挑逗都不开启。
    又过了一会儿,唇上一凉,颜玉函退了开去,抚额哑声笑叹:「渺渺,你让我很挫折。我亲了你半天,你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真是失败。」
    林渺呆呆地看著颜玉函,此时的他好似置身蒸笼,从头到脚都丝丝冒著热气,喉咙乾哑得厉害,对於颜玉函的自嘲和调侃半个字都答不上来。
    「渺渺,你在诱惑我……」
    颜玉函眸色加深,声音越发低哑,抬起手来,修长如玉的手指抚上林渺的脸庞,从飞扬浓丽的眉,到水雾迷离的眼、高挺秀直的鼻,再到嫣红似血的唇。
    林渺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胸膛,理智告诉他要立即抽身离开,奈何身体却如遭施了定身咒般动弹不得,脑子里也似绷了一根弦,随时就要断开。
    紧张之下,他不自觉间伸出舌尖,舔了下乾燥发热的唇。
    颜玉函的手突然滑至林渺颈後,猛然用力将他拉近自己,灼热的唇再次压了下来。
    与前一个温柔细致的吻不同,这一吻如燎原烈火般炽热,如疾风骤雨般迅猛,让林渺避无可避、逃无可逃,脑中绷了半晌的那根弦,终於「啪」的一声断开了。
    柔韧灵活的舌,不容置疑地穿过林渺因为惊愕而微启的齿关,直直探入他温润的口腔内肆意侵袭掠夺,时而卷吸他僵滞的舌,时而扫荡他齐整的齿列,时而舔舐他光滑的上颚。
    林渺的意识已经陷入一片混沌,在颜玉函的强势入侵下,浑身控制不住地战栗著,让他只觉自己犹如一片疾风中的落叶,无法自控,只能随风飘摇款摆。
    颜玉函的吻愈加浓烈深长,修长有力的双手,在林渺光裸健美的身躯上热切地游走挑逗。
    林渺气息越发急促,精悍结实的胸膛剧烈起伏,唇舌相缠、濡沫相交唤起新奇而刺激的愉悦感,电流般窜升至四肢百骸,浑身如同著了火般,似乎连血液也跟著一同沸腾了。
    颜玉函拥著林渺倒在了床上,窄小的木床承受不住两人重量,发出吱吱呀呀的抗议声,听得林渺头皮发麻,勉强聚了两分力气要将身上的颜玉函推开,却被他抓住双腕紧紧压在头顶,身体也被牢牢禁锢不得挣脱。
    颜玉函放开林渺的唇,在他颈间耳际流连辗转吮吻噬咬,像要把他拆吃入腹一般急迫贪婪。
    无论心底多麽惊惶排斥,年轻火热的身体却在纠缠摩擦间早就起了反应。林渺已知自己无法抗拒颜玉函的强势进攻,遂闭上眼睛松了力道,由著颜玉函在自己身上任意施为,只拼著灵台最後一丝清明,死死咬住嘴唇不出一声,与身体内潮水般涌上的快感艰难对抗。
    当颜玉函濡湿的舌舔上林渺耳後那粒殷红小痣时,林渺终於控制不住,发出一声难耐的低吟,身体欲拒还迎地扭动起来。
    颜玉函心头一热,哑声呢喃:「渺渺,我喜欢你,你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和我在一起吧,我们以後谁也不许离开谁……」
    林渺浑身酥软,意识在一波比一波高涨的欲望洪流中载沉载浮,根本听不清颜玉函说了些什麽,只是无助地将双手攀上他宽厚的肩头。
    颜玉函情焰炽烈,一边在林渺胸前洒下热吻,一边探手至他身下去解腰带。
    恰在这时,外间传来杨小灰的大声叫唤:「颜大哥,渺渺哥,你们在屋里干什麽?开饭啦!」
    林渺浑身一震,头脑骤然清醒,猛然发力将颜玉函推开。
    没有得到应答,杨小灰颇为纳闷地走了进来,嘀咕道:「怎麽回事,天还没黑透,不会都睡著了吧?」
    等他走了进来见到屋内光景,不由意外地愣在当场。
    颜玉函坐在床边若无其事地整理衣襟,只是脸色相当难看,阴沉沉的比锅底还黑。林渺正站在屋角背对门口飞快地穿衣,双手不易察觉地轻轻发颤,片刻後束衣停当,人却没马上转过身来。
    屋内一片死寂,弥漫著某种诡异暧昧的气氛。
    来得好像不是时候……杨小灰惴惴不安,咽了口唾沫,瑟缩著问道:「颜大哥,渺渺哥,你们……又吵架了?」
    颜玉函哭笑不得,骂道:「你个没眼力净坏人好事的小鬼,就不能说点好听的?你哪只耳朵听到我和你渺渺哥吵架了?」
    杨小灰挠挠头,乾笑道:「不是啊,那怎麽颜大哥……」
    「什麽怎麽样,少废话,吃你的饭去!」
    林渺总算转过身来冷冷打断了杨小灰的猜疑,表情是一如既往的肃冷,只是脸颊有些不正常的潮红。
    见杨小灰讶然盯著自己的脸看,林渺恼道:「看什麽看,颜大哥刚才运功助我恢复罢了。」
    不知不觉间,林渺竟顺著杨小灰的口吻,将颜玉函称作颜大哥,等他意识到不对时已经晚了,脸上本已消退了些的热意重新蔓延开来。
    哦,难怪气色这麽好,脸色这麽红润呢!杨小灰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满心欢喜道:「渺渺哥,看来你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真是太好了!」
    一声「颜大哥」听得颜玉函郁结顿消,通体舒泰,脸上一扫刚才的气急败坏,变得神采奕奕、容光焕发,嘴里不免信口开河起来,「杨小灰,要不是你刚才打断,你渺渺哥的伤势还能好得更快,你那一嗓子嚷得不是时候,差点害我和你渺渺哥走火入魔。」
    杨小灰吐吐舌头,连忙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不是不知道嘛,下回你和渺渺哥再运功的时候提前跟我说一声,我保证不打扰,还帮你们在门口守著,保管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颜玉函忍俊不禁,「这还差不多,算你小子识相,下回……」
    林渺再也听不下去,羞恼不堪地斥道:「你闭嘴,没有下回了!」然後气冲冲出了里屋。
    颜玉函霎时转为苦笑,接著又朝杨小灰狠狠瞪了一眼,要不是这小鬼不合时宜地瞎嚷嚷,他定然已经得偿所愿了。
    林渺面皮薄,好不容易放低防线,这下子又前功尽弃。刚才又发了狠话,下回再要一亲芳泽,还真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时候去。
    明天他就要离开这里,尽管过不了多久还会再回来,但中间这段两地分隔的空档期,要他如何捱过?
    杨小灰莫名其妙,一脸无辜。
    这晚入睡,在林渺的强势要求下,颜玉函与杨小灰互换了床位。在出了傍晚那等尴尬暧昧事後,林渺已经无法在夜间还若无其事地与颜玉函再共处一室。
    颜玉函如何不知他所想,尽管心中万般不愿,还是勉为其难做了让步,乖乖搬去了外屋。
    只有杨小灰有些战战兢兢,还当两位大哥又吵架了,後来见二人并未恶言相向,脸色基本上都还算正常,这才松了一口气睡回了自己的小床。
    尽管如此,这一晚林渺还是失眠了,辗转反侧一夜,天还未明时就起了身。
    将出门时,他被颜玉函唤住,「渺渺,你要去哪里?」
    林渺头也不回道:「闷得久了,出去走走。」说罢也不管颜玉函作何回应,迳自快步走了出去。
    最後一日,他不想与他面对,不想坐等离别那一刻的来临,不想眼睁睁看他离去。
    颜玉函望著那抹孤单背影无声轻叹。


    第九章

    日落西山、晚霞满天时,林渺拖著疲乏的身躯,有些魂不守舍地慢慢走回来了。快到木屋时,他突然顿住脚步抬起头来。
    厨房外的草地上放著饭桌,桌上摆满了异常丰盛的菜肴,正腾腾冒著热气。杨小灰搓著手对著满桌佳肴口水滴答,颜玉函则拎著一只酒罈往杯里倒酒。
    甘冽清醇的酒香四溢开来,飘散在袤广无垠的天幕之下,令人未饮即醉,浑然忘却此地何地,今夕何夕。
    一大一小有说有笑,一团和气,彷佛过节一般开心。
    倒好酒後,颜玉函放下酒罈抬起头来,对原地怔忡的林渺笑道:「渺渺,回来的正是时候,就等你了。」
    无论是颜玉函说的话,还是他脸上的微笑,都自然随意得如同此刻拂过旷野、带著草木芬芳的煦暖春风,彷佛此间主人等候出行的亲人归来一般。
    林渺有些恍惚,他为什麽还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已经走了吗?
    继而怒从心起,他为什麽还没走?!非得亲口道别、非得让自己看著他离开才行吗?他怎能这般残忍!
    杨小灰全没注意到林渺变幻不定的脸色,见他迟迟不上前,就蹦蹦跳跳跑过去拉他,兴高采烈道:「渺渺哥,今晚的菜都是颜大哥做的哦!还有酒喝,叫什麽海棠醉,你闻到没?好香!」说著十分夸张地吸吸鼻子,如同闻到肉骨头味道的小狗一般。
    林渺深吸一口气,淡淡道:「闻到了,的确很香。」然後随著杨小灰一起走到桌边。
    颜玉函端起酒杯,十分享受地轻嗅一下,旋即笑道:「总算可以喝酒了,渺渺,咱们今天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吗?是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吧。也好,明日愁来明日愁,今日何妨醉解忧。
    林渺一言不发,端起酒来,慷慨就义般地一饮而尽。
    酒液甘醇馥郁,入口绵甜爽净,并没有想像中的辛辣刺激,让林渺稍稍放了些心。
    对於酒这种既需閒钱又需閒情的奢侈之物,他一向是敬而远之的。原来跟随师父学艺时,师父喜喝自酿的烧酒,酒味辛辣、酒劲猛烈,林渺第一次被骗著喝了一口後,呛得泪流满面差点咳血,自那以後,无论师父再如何威逼利诱,他也绝对滴酒不沾,让只能自斟自饮的老头儿著实郁闷不浅。
    尽管对於饮酒一道并无多少经验心得,单就味道而言,林渺也品得出这海棠醉必然是难得的珍品佳酿,喝完後还无意识地伸出舌尖舔了舔唇。
    颜玉函眸光一闪,微微一笑,旋即仰头将一杯酒喝得涓滴不剩。
    杨小灰不甘落後,端起杯子也要喝,却被林渺一个栗爆敲在头上,斥道:「小小年纪,喝什麽酒!」
    杨小灰摸著脑门苦著脸,向颜玉函投去求助的目光。
    颜玉函满不在乎地劝解:「渺渺,就让他喝一口好了,解解馋罢了,出不了什麽事的。」
    杨小灰赶紧把酒液堪堪盖住杯底的酒杯亮给林渺看,低声下气哀求道:「是啊,渺渺哥,我就喝一口,尝尝是什麽味道就行,保证不会喝第二口,你就让我喝吧,好不好?」
    再要不允未免太煞风景,林渺只得勉强让步,「那好,只许喝这一口,而且仅此一回,下不为例。」
    杨小灰喜笑颜开,点头如捣蒜,学著林渺的豪迈模样,端起杯子一气喝乾,过了片刻咂了咂嘴,目光忽地涣散开来,傻笑道:「好喝……」然後白眼一翻、身子一歪,骨碌碌滚到了桌子底下。
    林渺骇然失色,惊叫一声:「小灰——」
    他急忙俯身将闭著眼睛、浑身绵软的杨小灰抱在怀中,然後向颜玉函愤然怒斥,「你,你竟然在酒中下迷药?!」
    颜玉函也吓了一跳,赶紧蹲下身来察看杨小灰情况,先探探脉搏,再翻翻眼皮,这才松了一口气,笑道:「别紧张,他只是喝醉了,没什麽大碍,睡一觉就好了。」
    然後他又不无委屈道:「渺渺,你冤枉我了,我怎麽可能对你下药?」
    哪怕是催情的春药也不可能,无论林渺的态度有多冷淡抗拒,他颜玉函也不至於沦落到要靠这种卑劣手段才能得到他的地步。就算昨晚未成也没关系,他与他来日方长,他等得起。
    林渺将信将疑,亲自检查了杨小灰一番,见他心跳如常,气息平稳,唇边甚至还挂著傻笑,彷佛美梦正酣,这才放下心来,嘴上还是毫不客气地斥责道:「哪里冤枉了,就算没有下药,也不该让他喝酒,他年纪还这麽小,醉酒毕竟伤身。」
    颜玉函自知理亏,赔笑道:「谁知道这小鬼这麽不中用,才一小口就醉倒了呢?以後我帮你监督著,要是这小鬼再喝酒,他伸哪只爪子我就打断他哪只爪子,如何?」
    林渺哭笑不得,正要骂他两句,心中突地又是一沉。以後,他与他之间还有以後吗?
    颜玉函见林渺突然沉默下来,也不知自己哪句话又犯了忌讳,只得岔开了话题,「渺渺,你先吃著,我把这小鬼弄到屋里去,省得吹风著了凉。」说罢将呼呼大睡的杨小灰提起来,扛在肩上进了屋。
    等颜玉函出来的时候,就见林渺正将酒杯放下,显然又喝了一杯。
    他略感意外,笑道:「渺渺,原来你酒量这麽好。」
    颜玉函虽好酒,却不嗜酒,更不会喝得酩酊大醉而失态人前。潘忠知他习惯,所以只带了两罈海棠醉。海棠醉入口虽清甜醇美,後劲却不容小觑,与味重性烈的烧刀子比也差不了太多,而林渺不用劝酒,就眼也不眨地喝下两杯,看来他先前倒是低估了他。
    林渺不答,事实上也无从回答。他刚才喝的两杯酒,已经抵得上前面十八年喝过的所有的酒了,酒量如何无法知晓,只是酒液入喉後暖暖地熨贴著肠胃,头脑里有些醺醺然、飘忽忽的感觉,十分舒服。
    他提起酒罈,将颜玉函与自己的酒杯再次斟满,然後端起来举向颜玉函,淡淡道:「这杯我敬你。」
    颜玉函眼中顿时一亮,这还是林渺第一次以这般平和、甚至称得上友好的口吻,主动与他说话,由不得他不受宠若惊,立即欣然举杯笑道:「渺渺,明天——」
    「我们只谈今朝,不谈明日。」林渺迅速截断,继而正色道:「这酒是你的,我权当借花献佛,谢你为我治伤,这十天里还时常下厨让我和小灰一饱口福。」
    颜玉函心中微觉不妥,此时的林渺十分镇定淡然,没有任何异常之处,但正因如此才有些不对劲,他喝得太过爽快、言辞太过恳切,与这段时间自己已经熟悉的林渺颇为不同。
    他想说点什麽,林渺挑眉道:「怎麽,我说的不对吗?」
    颜玉函洒然一笑,「对,我也谢你留我十天,让我度过了有生以来第二段最为开心的时光。」
    林渺未如颜玉函所想,追问他第一段最为开心的时光是什麽时候,只是乾脆地举高酒杯又是一口饮尽。
    再次放下酒杯後,林渺身子轻轻一晃。
    颜玉函急忙伸手扶住他,略微讶然道:「渺渺,你醉了?」
    林渺眨眨眼,直直看著颜玉函,似乎半晌才反应过来他问了些什麽,然後眉头轻蹙,微微噘起嘴来,用十分缓慢的语速反驳道:「谁说的,我没醉……」
    这句话听似埋怨,却又带著一分娇嗔之态,颜玉函心中一荡,扶著林渺的手臂略略收紧,哑声道:「渺渺,你……」
    话音未落,林渺又是一晃,这次直接倒在颜玉函怀里,头抵在他颈窝中,呼吸灼热而急促。
    颜玉函身子一僵,用尽全力勉强定了定神,将虚软无力的林渺扶正。
    此时半个月亮爬了上来,挂在随风婆娑的竹林梢头,月华如银倾泻一地,春日的田野里如同落雪降霜一般皎白晶莹。
    林渺颊上现出薄薄绯色,半睁半合的眼眸中浮上一层氤氲水雾,令那双纯净明锐的黑眸如同浸了水的墨玉般温润柔软,眼角也带出一抹浅淡的红,为他冰雪般清冷的面容增添了三分惊心动魄的豔色。
    颜玉函呼吸霎时为之一窒。
    林渺皱著眉头,十分困惑费解地瞪著目不转睛凝视自己的颜玉函,片刻後眼中失去焦点,虽然仍然看著眼前之人,目光却闪烁迷离起来,脸上显出伤感幽愤之色,语无伦次地喃喃道:「颜玉函,我又梦到你了啊,真讨厌……爹和娘走了,师父走了,你也走了,小灰以後也会走……
    「没人会永远陪在我身边,来来去去的,每个人都会走……颜玉函,你,你是大混蛋,既然要走,为什麽要来……」
    颜玉函再也忍不住,猛然低下头吻上林渺的唇,阻止那些让他心痛的话语继续吐露出口。
    林渺颤了颤,反手紧紧抱住颜玉函,笨拙而努力地回应。
    本来安抚性质的吻迅速升温变得炽热狂野,欲望如烈火般蓬勃燃烧,一发不可收拾。
    林渺是醉了,颜玉函却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两人一般激动、一般热切,吻得全无章法,只想更紧地贴近彼此,要将对方吞吃入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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