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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信可期-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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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敬璋率先起身和Stevie严寒暄几句,正要巡检今早的早餐情况,Stevie严抬手招呼说:正好有个关于春节装扮的事征求师徒俩的意见。
按照Stevie严的设想,元旦过后就要立即着手准备春节。在接连筹备好万圣节、感恩节、圣诞节包括元旦之后,春节和元宵属于传统节日;他有意为三处中餐厅加强民族气氛,那么作为餐饮领头人的小蒋,是否可以考虑在除夕到元宵节这段时间,换一身鲜亮的长袍马褂,增加喜庆气氛。最后Stevie严说:“采购部已拿到了服装样衣,想让小蒋去试穿一下。”
祁思源弹弹烟灰,眯着眼睛吐出一股烟,冷音冷调:“采购部的架子不小,让人家去那儿当着那么多人脱衣服换衣服,准备好足够红包了吗?!你去让他们把服装那这儿来。好不好的现场就能拍板。”
服装一共三套:大红锦缎长袍,黑底大红富贵团花立领马褂,同花色质料滚边马甲;另一套是纯黑色长袍,明黄色衬里纯黑寿字团暗花马褂。一件烟灰色素面长袍。还有两顶黑段子六瓣白琉璃帽正瓜皮帽和黑面素折扇。
蒋敬璋被师父眼神儿盯着,钻进内室换了那套大红的衣裳。刚一出门就听噗的一声,祁思源把水喷了采购部经理一脚,接着按住两个眼角哈哈大笑起来,并断断续续指挥Stevie严:“帽子、扇子···都给他配上···”
Stevie严把物件一一放在蒋敬璋手里,捂着口鼻噗噗的笑着:“这简直就是新郎官儿呀!”——蒋敬璋用扇子支着帽盔儿转着,撇撇嘴哂道:“索性你们再备个黄铜脸盆,再送一套凤冠霞帔来让粤菜领位穿上,和我凑一对儿站在酒店门口,来人就作揖。让客人进门就往脸盆里扔钢蹦儿打喜儿。”
Stevie严忙转头征求老总意见:“祁总您瞧小蒋穿上这身儿,真挺好看的是吧。要不再让他换上另外两身儿,分别留个照片儿,您再仔细看看?”
黑桃k今天超乎寻常的好说话,提起那套黑色的直接就进内室换了。出来之后,他有意将马褂袖子翻起一截明黄,手搭着颜色鲜艳的徒弟肩膀,让众人来分辨。把另两位部门经理看得,不约而同捂住口鼻,简直激动的要蹦起来。不住声儿的说:“好看!真好看···真般配!”黑桃k遂即就把服装颜色就定下来,但要由工服部分别量体裁衣。
Stevie严和采购部拿着衣服出门后,又有酒店员工工会的人来请示,圣诞节之后有意筹备内部员工联欢歌会,问老总是否有意与民同乐?蒋敬璋于是又被信手拈来做了挡箭牌,说他曾有麦霸之称。祁思源吐口说,徒弟在工作之余可以去参加;但他自己说不好能否挤出这个时间。蒋敬璋听了这句搪塞,心里又开始算计。
圣诞前夜,数米高的圣诞树启动电源后,立时彩光缭绕,伴随着铃儿响叮当和平安夜的轻音乐,显得分外欢心鼓舞。
蒋敬璋扶着挑台栏杆顺嘴胡编歌词,应着曲子摇头晃脑的唱:“···马车翻进地沟里全都糟了殃,嗨!叮叮当,叮叮当,兜里响叮当。挣不了俩子儿穷得瑟早晚要遭殃!”
一旁的程喜燕捂着嘴笑了半晌,回头见他并没有喜色,知他是不高兴,便就此沉默下来。下午蒋敬璋送姥姥和宋叔去机场,先出国去丹麦和母亲团聚。坐着宋叔公司的车回到市内,有好一阵功夫心慌的不行,好像不知该去哪里了。回到酒店,即使面对着浓重的节日气氛,也高兴不起来。
插着裤子口袋,举另只手对着身后的燕姐挥挥,沿着楼梯下到一楼。西厨副厨卡尔和主厨休伯特·柯尔正在西餐厅里,举着香槟互道:“Merry Christmas!”
蒋敬璋过去和两位西厨打了招呼,休伯特招手让西餐领班又拿过来一杯香槟给蒋敬璋,动作优雅的碰杯并用英语道:“Merry Christmas to jiang。”——“Merry Christmas to Hubert”
抿了一口香槟,蒋敬璋回头对卡尔笑道:“也敬您一杯。没有您一票否决销售部策划的创意,只怕这会儿我就要竖着两个鹿角在这现眼了。”——“圣诞节庆祝当然要欢快,但也大可不必降低自家身份。由一位身形合适的男士装扮圣诞老人,分发礼品就足够显示诚意和欢庆。”卡尔优雅的笑着阐述着自己的观点,蒋敬璋回以同样的优雅笑容。
祁思源沿着室内电梯上到楼面时,大厅里正回荡着缠绵悱恻悠扬婉转的《斯科布罗集市》间奏。歌声是从西餐厅乐池传过来的,仅仅看大厅中纷纷翘首以往的众人,祁思源就料定唱歌的人一定是爱徒。于是紧走几步向前,按住几个要向他打招呼的人,隐在人群中向厅内看。
蒋敬璋坐着高脚凳,把上装搭在腿上,手把着麦克风长的深情缱绻:Are you going to Scarborough fair
您去斯卡布罗集市吗?
Parsley;sage;rosemary and thyme
芜荽,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Remember me to one who lives there
代我向那儿的一位姑娘问好
She once was a true love of mine
她曾经是我的爱人
Tell her to fine me an acre of land
叫她替我找块地
Parsley;sage;rosemary and thyme
芜荽,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Between the salt water and the sea strand
就在咸泪和大海之间
Then she ’ll be a true love of mine
她就是我真正的爱人
Tell her to reap it with a sickle of leather
叫她用一把皮镰收割
Parsley;sage;rosemary and thyme
芜荽,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And gather it all in a bunch of heather
将收割的石楠扎成一束
Then she’ll be a true love of mine。
她就会是我真正的爱人
音乐静止下来片刻,四下响起有礼有节的掌声。休伯特冲动的跑上乐池舞台,和蒋敬璋拥抱一下,擦着眼泪连声赞叹着:“very nice!”随后又捂胸说了一串法语。与此同时西厨副厨卡尔引着一位棕发女士走进舞台,休伯特亲自向蒋敬璋介绍他的太太。并借助卡尔的翻译致谢道:休伯特和夫人由衷感谢,蒋代表酒店领导层送了如此特别的圣诞礼物。
祁思源走近几步向台下看,果然见董事长隆澔就坐在正对乐池的位子上,回头和沈赫筠低声谈论着什么,沈赫筠随即点头认可。祁思源稳步上前与二人见礼,被让在空位上落座。
沈赫筠和隆澔出席过团拜会刚回来。一进门餐饮部的小经理就满面春风迎上来,邀请他们参加由餐饮部发起组织的歌会。旨在代表酒店领导表达感谢,所有外籍驻店各职级员工,在圣诞节期间坚守岗位。沈隆二人包括随后祁思源的加入,无形中又为歌会气氛提升了更有力的烘托。
西餐厅的歌会已渐渐吸引了许多客人过来,祁思源悄悄指示前厅部和餐厅服务员,从大堂吧和近旁中餐厅搬座位过来,尽量安排客人们落座。
沈赫筠喝了一口水略转头对祁思源说:“就今晚现场发挥调配能力等综合表现看,小祁这个徒弟的素质是不错的。我看实习期可以结束了;澔,你说呢?”——隆澔满意的点点头笑道:“那就在春节之后宣布出师。”
“哦,刚才小蒋还说了个很好的建议。”隆澔向祁思源倾过身形道:“他建议说,可否有酒店的工会后勤安排摄影师,为所有春节值班加班的员工包括外籍员工,拍摄一段祝福视频,传给他们的家人,一方面表达新年祝福,另一方面也很好的提升了企业形象。我和赫筠都觉得这个建议非常好。摄影师器材的事情责成工会专人去办,要到每个员工的岗位上去拍摄”
祁思源应声附和着,心中不免暗酸:这狡猾的小狐狸,生怕我承诺他的视频拍摄是说空话,就玩了把雨露均沾。这一下两方面的好人都让他做了。
安安稳稳数到了大年三十那天,小狐狸被破师傅监督着,做在酒店内美饭厅镜子前,被美发师倒了一大把的定型者喱,恨不得拿尺子比着,给他梳了一个溜直的三七分缝小分头儿。
蒋敬璋盯着镜子里自己的模样,说什么不肯出美发厅的门儿,说是穿齐了长袍马褂,比电视剧里演的傻姑爷还要傻。然而当他被师父硬拉出门时,周围却响起一片惊艳赞叹声,无数的小女生按着心口说,差点被他帅出心脏病。
祁思源也换上了量身定做的黑色长袍,出乎意外的面带微笑,走在前面给徒弟示范着,怎样少提着侧襟,走出中式礼服的韵味。
师徒俩一前一后的沿着楼梯走下来,到一层大厅,向前厅所有员工及在场客人,抱拳拱手温言拜年。如此欢欣鼓舞的场面把摄影师看得几乎忘了摘掉镜头盖。
拿到截好的视频文件,蒋敬璋第一时间拨通了母亲的电话,让她把邮箱地址用短信发给她。之后通过网络视频向母亲、姥姥和宋叔拜年,还向他们显摆师父代表三位长辈送他的大红包。
吴老太太从未离开外孙那么远,一直红着眼睛不说话。当宋振中和吴筱梅一起抬手向他展示婚戒时,蒋敬璋真假虚实的和宋振中耍着贫嘴,问如果改口的话,是否称呼不同,长辈给的红包大小也有区别?宋振中大笑回答:他给自家孩子的红包不以称呼做标准,而是看分量的;家长回来时孩子长越胖,红包越大。
祁思源在一旁坐不住,闯进视频区域揭发他,是故意跟师父显摆呢。向那边的三位拜过年道过喜,祁思源明确表示请他们尽管放心,家长回来之前,他一定替他们把孩子看好,保证养得白白胖胖的。如此打岔才把镜头中垂泪无言的吴老太太逗笑起来。
第11章 11——
11——
大年初一上午,祁思源睡眼迷瞪的给手机充电。开机的一瞬弹出N多个短消息。还来不及看时,又有门禁电话打进来,是小区门口保安室的,说是小区保安室有位老爷子指名道姓要找业主,却不知道门牌号。
“老爷子?”祁思源知道,他自家老爹是绝对不可能放下革命老萝卜的虚架子,屈尊光临到这里来看儿子。——果然保安把电话交给了来访者,可视镜头里出现一位头发雪白的老爷子,用温润略有沙哑的嗓音叫着祁思源的小名:“毛毛,我是你萧叔。穿上衣服出来接我一下吧。”
祁思源应着声挂了对讲电话,快步跑进主卧从被窝里揪出小狐狸,又拍又晃折腾醒了,让他赶快梳洗穿衣,准备见人。徒弟坐在床上还认不清东南西北,就看着平日临危不乱的师父,这会儿竟匆忙着往身上套衣服,跳着脚儿提裤子拉链还把蛋夹了一下;一边揉着裆一边抓起钥匙往外跑。
“军委主席来,也没见您这么急过。”——“操,他比军委主席有水平。赶快的,是你婆婆来了。”祁思源说着带上大门走了。
蒋敬璋惊得立时醒了瞌睡,跳起来穿衣整床、开窗通风,把扔在地上的挎包挂进衣帽间。一时找不到可穿的衣服,索性拿了师父一件浅驼色的线衣套上。
捂着屁股洗水果做水泡茶时,随街门响动,祁思源音色温和的让进访客。蒋敬璋应着师父招呼出来接待时,险些被唬住了。索性立即反应过来,低身帮着老爷子挂外套拿拖鞋。
萧叔躯干挺直满头银丝,是那种‘千金难买老来瘦’的形象。步伐稳健的走进客厅,眼睛一扫微微点头。又转身很正式的朝蒋敬璋伸出手,蒋敬璋忙接住那主动伸向他的手,又被老爷子加了一只手握住。“这小伙子长的很端正,是个体面孩子。自我介绍一下,萧正,思源父亲的老部下。你随着他叫萧叔就行。”——“萧叔好。您老人家快坐。我刚灌好暖手袋,您先焐焐手吧。”蒋敬璋从餐台上碰过小暖手带,试了试温度,放在老爷子手中。
转身走进厨间,把茶具托盘递给师父时,蒋敬璋忍不住质问:“您不是说,是···”——祁思源满不在乎撇嘴一笑道:“我以为老保姆会跟着来。不过也差不了多少!萧叔跟了我爸一辈子;文革期间要没他护着,连我爸都不知烂在哪儿,更没有我了。”
“年轻人不要背着老人说悄悄话儿,我的耳朵可不聋。”萧正在沙发上和蔼的打趣道。——蒋敬璋捧着泡好茶的紫砂杯子,先一步到近前端放在萧叔手边。“我在和师父说,看您老起码是在我祖辈的,我开口叫‘叔’太不敬了。”
萧正端起茶杯捏着盖儿放了下水汽,随即笑道:“真是懂理的孩子。思源他爸是老来得子,岁数儿差得远。平反之后也没续娶,当爹的又不会带孩子;高兴了把他宠得天上地下的,拴都拴不住;暴脾气生来了,直接拿皮带抽得他钻在床底下不出来。后来用皮带打不动了,索性挥起野战锹把孩子打跑了。”——“是呀是呀,那会要没萧叔追出去,我就被老头子大义灭亲扔进工读学校了。”祁思源挤在萧叔身边,搂着老人的肩,一面凑趣续话,一面催着老人趁热品茶。
萧叔被催着放下暖手袋,端起杯子抿了口茶,直夸茶不错。祁思源遂即向徒弟递个眼色,示意他去把没开封的茶拿出来,预备稍后孝敬老爷子。
“行了,萧叔今天不是来找你要茶叶的。毛毛,你几年没回家看你爸了,嗯?如果我今天不亲自登门走这一趟,你是不是又说在单位值班,然后一个电话就打发了。”萧正干脆就把茶杯放回到茶几上,看着祁思源质问。
祁思源二郎腿一翘,抱着双臂冷笑道:“他不是明确说了吗?我不带着女人回去就别进家门;可我也明白告诉他了,我不喜欢女人。既然相看两厌,不如不见。您告诉他,趁早把那本擦腚纸似的破玩意儿烧了。祁家家谱在我这儿不会再往后续了。”——一句话把萧正气得浑身直抖,指着祁思源连着说了一串“你···”却吐不出下一个字。
蒋敬璋噌的一下跪在沙发上,快速给老爷子捋着前胸后背。又朝向师父劝道:“师父,有话不能好好说?这大过年的,老爷子登门一趟又不是来找气生的。”
“祁思源,你听听,你还不如这孩子懂事呢!”萧正终于缓过一口气,攥着蒋敬璋的手,指着祁思源数落道。“从今天算起你爸已经是八十岁的人了,他还能有几次和儿子守岁的日子。你就为了当初一句气话,接连着几年不回家,让他一年年的对着座钟指针发呆。那年听说你结婚了,从年三十到初二,硬撑着熬了两天两宿,就为等你领着媳妇回家陪他吃顿饭;最后躺在担架上往医院送时,还嘱咐我替他看家,说你要是领着媳妇回家可别撞了锁。你家老保姆去年在厨房做着饭,突然就不行了,临倒下之前也没忘了关火···我也是七十三了,万一我走在前面,剩你爸一个人,眼前连个给他递水端药的人都没了,你忍心吗?!啊?!你··不怕遭报应啊!”萧叔老泪纵横的厉声申斥着,终于哽咽不成言。
祁思源移身坐到萧正身边,拿着湿巾帮老爷子擦泪;然后抬起脸对徒弟说:“去衣柜里拿厚衣服,把放在客卧桌上那盒参拿着,随我跟萧叔回家。”
蒋敬璋反映过来不由得一愣,睁大眼睛盯着祁思源求证:“您是说我也一起去?”——“对!大年初一的,我现去哪儿租个女人假装儿媳妇儿?!”祁思源进一步解说道。“我们家老爷子早知道我的情形了。”
蒋敬璋磨着后槽牙,暗骂破师傅是纯粹的‘操蛋挑子’,但还是照着他的话,拿了厚衣服和礼物,又拎过茶叶袋子,聚了一大片。最后抱过萧正的外套到客厅中,帮着老人穿衣。
萧叔动手围着围巾,看着弯腰帮他扣衣服拉链的蒋敬璋,回头问拿着小礼帽的祁思源:“我也是老了,光顾着和你说话,也没问人家孩子大名,怪不像话的。”——“姓蒋,大名是敬璋,孝敬的敬,斜玉璋。家里人直接叫他‘璋璋’。”祁思源把礼帽递给萧叔,又在老人手心里描着笔画。
萧叔搞明白字划连声说好名字,换鞋出门后,就直接拉着蒋敬璋走到室外,等着祁思源把车开出来。
车子在高大的大理石装饰大门前,应门卫战士的手示停住。萧叔关照把车窗落下,和停在车前的战士举手还礼。“萧老,您过年好。您外出的话,怎么没叫车送您?”——“能走能动的,何必给你们年轻人找麻烦。哦,这位是祁老的公子,回来次数少,你不熟悉。你把会客单子拿过来我填,他们回来陪老祁过年来了。”
门卫战士连连摆手再次敬礼道:“老首长您说笑了,我记个车号就行,您往里请吧。二道门,放进。”说罢后撤一步敬礼让道;门岗横杆也随即高高翘起。
绕过正中的语录影壁又拐进一侧林荫道,从主路上不时可见有三车道宽的小路分出去,连缀着一处独立的四合院式小楼建筑。蒋敬璋看了几处建筑之后,就把眼睛捂上了,他觉得心里忽悠。
肩上被后座上的萧正拍了一下,忙回头听老爷子说话。“璋璋,到家之后,把你和思源的身份证给我,我派人去给你俩办进门卡。前年门岗改造,进门都改成磁卡式的了。不经常回来的家属没有里面的电话确认,根本不放进。”言至此,萧正颇有不屑的摇摇头。“煞有介事的。早年我们站岗时,只有个摇把儿电话还只有内线,照样保证上级领导平安无事。现在的单位,恨不得用上眼睛虹膜扫描,照样防不住贼。出了事故追查责任,有临时工的赖临时工,没有临时工的就赖系统病毒。难怪说他们都是名叫‘尽装人’的日本鬼子留的孽种呢!”
蒋敬璋没听明白老爷子的牢骚话,嗯了一声看向师父,祁思源拨了下档把儿,笑解道:“日本名字——尽装孙子。”徒弟闻言捂着嘴笑得歪倒在车门上。后座上的萧叔也随之哈哈大笑起来,显然是心情极佳了。
座驾终于在一个有着两座门的院子前停住,早有一名穿军绿中山装,约在四十岁的男子等在侧门前,待车停稳伸手拉开后门,左手垫在车门框上沿,右手接住萧老爷子的手,扶着老人下车站稳。
萧正站直身体后,招呼着祁思源和蒋敬璋也下车,自有人过来代为泊车提东西。萧正指着师徒俩对那个男子道:“景升还记得思源吧,那小伙子是思源的徒弟小蒋。”
被唤作景升的男子用淳厚的男中音答道:“怎不记得!那年他出国晋修,我刚从中直机关保健组调到祁老跟前。那时他人如其名的,头发根根直立着,如今是明显沉厚多了。”随后又朝蒋敬璋笑道:“我是祁老、萧老的保健医生朱景升。”——“幸会,我叫蒋敬璋。”
萧正连连招手让师徒俩跟他进正门,同时关照朱景升稍后把祁老爷子的药拿过来。
正门大开之后,开阔的院子让蒋敬璋想到了,老爷子们曾形容过的古老风味的四合院:天棚鱼缸石榴树,先生肥狗胖丫头。
祁思源听到徒弟轻声自语,搂着他的肩笑道:“回去之后我一定把你和西皮养得肥肥的”——“师父,您正经点行吗?”蒋敬璋哭笑不得的嗔怪。“我现在都不奢望长肉的事了。若照您的样子去判断老爷子,都不知道一会儿能不能活着出这门?”
“一会儿肯定是出不了这门,最起码要住一宿再走。”萧正听到了两人逗笑的话,不失时机的纠正道。因为初战告捷,老爷子脚步轻快了许多,甚至带出几分弹性。推开正房门一路径直上楼,声音也敞亮了:“老祁,柒零叁首长,听说您又不吃药了。快吃了药下楼,毛毛回来了!”
蒋敬璋懵了,转头盯着师父指指室内:“还有位柒零叁···?”——“老爷子当年的职位编号。全名叫祁省三,也就是萧叔这么多年惯着他,还按过去的称呼叫他。正经就是个唯恐天下无仗可打的老兵痞。他这辈子投对了党,跟对了人,看对了路线,品对了味。最大的错误是留错了种。”祁思源觉得手里的小徒弟明显开始身体缩紧,临近要炸毛的状态。“别怕,有为师在呢。”
蒋敬璋看到祁省三,就确认三、四十年之后,祁思源一定就是这个样子。莫名其妙的就朝老爷子拱手作揖含笑问候道:“老爷子过年好啊!”
祁省三没反应,眉头中间的“川”字更深了些;双手按着手杖明显能看出在喘粗气。萧正在一旁朝祁思源直递眼色,指指耳朵暗示他们向前一些。祁思源抬手按在徒弟背上往前一推,提高声音道:“爸,我回来陪您吃团圆饭来了。”
“小狼羔子,你是一门心思来给老子收尸的吧!”祁省三几乎是恶狠狠的盯着儿子切齿道。——“就算真像您说的那样,西北草原狼连同类的尸体都啃,您这幅身子骨也太老了吧。”祁思源笑嘻嘻的斗嘴道。“您不是嗔道我过年不回来,也不领儿媳妇回来;今天一下都给您办齐了,您怎么还摆这幅脸子。”
祁省三腾出一只手顶着腰,用手杖点着蒋敬璋说:“祁思源,你老子我打今儿起该算是八十了,可眼神儿还够用,分得清公母儿。这他妈就是你给我领回的儿媳妇儿,一个带把儿的,他用哪套家伙什儿给我生孙子?!”
“老爷子,当年我和您表明过不喜欢女人,您是怎么说的:鸭子领回一串儿,狼崽儿抱回一窝,也算给老祁家续上血脉了。您还说过,‘男子汉吐口唾沫一个钉,站着撒尿得把地面砸个坑’,这话我记着,您要反悔吗?”祁思源不自觉的起了火,一句不让的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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